慕容雨略略思索,勾唇一笑:“暗中打听一下,李向东来侯府,都见了哪些人,做了什么事。”今世,她可不会再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月琳阁

“啪啪啪…”伴随着一阵阵瓷器破碎声,女子尖锐的吼叫自屋内传来:“啊…我不甘心,不甘心…”

魔音穿耳,屋外的丫环,嬷嬷们猛然一震,吓的连大气也不敢出,唯恐慕容琳会将怒气发泄到他们身上。

被丫环们快速请来的张姨娘,重重叹了口气,快步走进碎片满地的房间,顾不得心疼那些贵重瓷器:“琳儿,怎么了?”

“娘!”宛若见到了救星,慕容琳飞扑进张姨娘怀中,哭的梨花带雨:“娘,怎么办啊…马上就到赏花宴了…”张姨娘没被扶正,慕容琳还是庶女,根本没资格进宫赴宴。

“慕容雨是侯府小姐,琳儿也是侯府小姐,为什么她能进宫赴宴,琳儿却不可以…呜呜呜…”越想越觉得委屈,慕容琳哭的凄凄惨惨。

张姨娘轻抚着慕容琳柔顺的秀发,眼睑微微抬起,目光,说不出的阴凉:“谁说琳儿不能参加赏花宴的…”

慕容琳猛然抬起头,满含泪水的眼底闪着希冀与欣喜:“娘的意思,琳儿可以进宫赴宴?”

“当然。”张姨娘唇角微扬,看似平静的目光,透着说不出的坚定与阴冷:“娘会安排好一切!”

013明珠被盗

赏花宴到

一大早,慕容雨就被丫环们服侍着起床,沐浴,更衣。

慕容雨坐于梳妆镜前,庄嬷嬷为她梳头,装扮,其实丫环们也来来回回忙个不停。

镜中的女子,肌肤赛雪,发丝如墨,眼睛乌黑透亮,睫毛长卷微翘,双唇晶莹水润,真真是个绝色美人,就连时常陪在她身边的庄嬷嬷,此时竟然也有些移不开眼睛。

“大小姐,衣服!”绿豆快步走进内室,笑容满面,手中捧着一件亮光闪闪,漂亮的让人震惊的外衣。

慕容雨今日要穿的衣服,戴的首饰,用的丝帕等,都是老夫人特意命人准备的,力求将她打扮的花团锦簇,高贵美丽。

绿豆手中这件以轻纱为料,明珠为扣,钻石为饰的外衣,是老夫人命京城最好的绸缎庄赶工七天七夜,专为慕容雨量身订制。

昨晚衣服送到侯府,老夫人让慕容雨今早去取,可见衣服之珍贵,以及老夫人对她进宫赴宴,期望之大。

门外丫环禀报:“大小姐,柴嬷嬷,二小姐求见。”

“有请。”柴嬷嬷来,可能是老夫人要交待慕容雨事情,可慕容琳来此,应是别有用心,她需小心防范。

“哇,姐姐好漂亮。”慕容琳进了内室,直接奔向慕容雨,喋喋不休的夸奖着:

“听闻宫中所有未婚的皇子,世子,郡王都会去赴赏花宴,以姐姐的才貌,肯定能艳压群芳,技惊众人,俘获众多皇子,世子们的心!”

慕容琳笑的眉眼弯弯,好像她已在宴会上得到众人瞩目。

“为柴嬷嬷,二小姐看座,倒茶!”庄嬷嬷吩咐着。

慕容雨不急不慢的站起身:“琳妹妹谬赞,京城貌美才女众多,姐姐不过是沧海一粟,此去皇宫赏花,只为多结交些朋友,不为其他…”

慕容琳暗暗撇嘴:少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打扮的这么妖精,还不是去勾引那些皇室皇子的…

柴嬷嬷却连连称赞:真正的聪明人,是不会将自己的真正目的,时时挂在嘴边上的,就此事而言,大小姐比二小姐了胜出一筹不止…

“柴嬷嬷来烟雨阁,可是有事?”柴嬷嬷是老夫人的陪嫁丫环,不会无缘无故来烟雨阁。

“老夫人想让老奴代她看看,这身衣服是否合大小姐的身?”柴嬷嬷放下手中茶杯,目光在衣服与慕容雨身上来回扫视。

是想看她穿上这身衣服后,会美到哪种程度,能吸引多少皇子注目吧,慕容雨不动声色:“有劳柴嬷嬷亲自跑一趟,琴儿!”

慕容雨站起身,琴儿捧起衣服,顿时,亮钻闪闪,明珠生辉,闪了屋内所有人的眼,慕容琳胸中怒气翻腾:如果没有慕容雨,这件衣服就是她的,慕容雨为何样样比她强…

“姐姐,衣服扣子少了一个!”琴儿正欲小心翼翼的为慕容雨穿上美衣,身侧眼尖的慕容琳惊呼,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慕容雨转过身,衣服的花色是老夫人特意选的,前面绣着三朵盛开的花儿,花蕊处各镶嵌着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华贵之中增添了灵气,现在只剩下两颗,花儿顿时显得失了生动,逊色不少:“这是怎么回事?”

“那三颗明珠可是老夫人特意命人拿去,让绣娘缝在衣服上的!”柴嬷嬷也焦急起来:那是老夫人的嫁妆啊。

如果是一般的明珠,或许能找到其他匹配,但老夫人的明珠,都是独一无二的,府中再无相同之物,此事,慕容雨不得不上心。

慕容雨凌厉的目光在众丫环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绿豆身上,衣服是她拿来的,她有足够的时间做手脚。

“大小姐,不关奴婢的事,真的不管奴婢的事啊。”绿豆跪倒在地,哭的满脸泪痕:

“奴婢从松寿堂接过衣服后,一直都是小心捧着的,绝对没有出错,内室进进出出这么多人,难保不是哪个奴婢见钱眼开,偷偷拿走明珠。”悄悄抬头望了面色各异的众人一眼:“刚才琴儿就接触过衣服…”

“我才不会偷拿明珠。”琴儿气的俏脸通红:绿豆为了推卸责任,竟然将事情赖到了她身上,真真可气。

“姐姐,衣服是祖母花费很大人力、物力才做好的,少了一颗明珠,就不能穿着去赴宴了,祖母的一片好心,姐姐怕是要辜负了…”如此一来,慕容雨就得罪了老夫人,在侯府的日子,休想好过。

绿豆双肩耸动,哭的十分伤心,唯恐别人听不到,大声嘶吼:“松寿堂的丫环们是府中老人,琴儿等人也是在大小姐身边服侍惯了的,只有奴婢,才来烟雨阁半年,大小姐怀疑奴婢也是应该的,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没想到其中的利害关系,大小姐还是重重处罚奴婢吧,千万不要因为奴婢,与老夫人失了和…”

绿豆此举,让原本怀疑她的人,有了些许松动:难道明珠真不是她拿走的…

慕容雨柳眉微挑,真是伶牙俐齿,不但没有承认自己的错误,还不着痕迹的抹黑她,若她真重罚了绿豆,别人肯定觉得她为讨好老夫人,包庇真正的罪犯,责罚绿豆这个无辜下人,定然会被冠上苛刻下人的罪名,名声俱毁。

“哭什么,我又没说是你偷了明珠。”慕容雨的声音陡然变冷,温柔的目光暗带凌厉,绿豆全身一震,吓的眼泪也忘了流:大小姐怎么这么冷静,竟然没中她的圈套…

“衣服送到侯府时还好好的,拿来烟雨阁,却少了一颗明珠,姐姐,不如将所有接触过衣服的人全部叫过来审问,如果他们不说出明珠的下落,就全部发卖。”如此一来,不怕他们不招供。慕容琳洋洋得意的献计献策。

柴嬷嬷望了慕容琳一眼,眸光不悦:衣服送进松寿堂后,一直都是她在保管,二小姐这么说,是在怀疑她偷了明珠,她可是老夫人的陪嫁丫环,在侯府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怎么会做这种宵小之事…

慕容雨微微笑着:“就按二小姐说的,将侯府所有接触过衣服的丫环,嬷嬷,全部叫来烟雨阁。”

“姐姐,衣服是你的,是你要审问丫环,嬷嬷,才叫她们前来的,妹妹不敢逾越。”慕容雨竟然把事情推到了她身上,岂不是向所有人讲明,这坏主意是她出的。

“琳妹妹不必谦虚,计策是妹妹出的,姐姐怎敢居功。”松寿堂大多是府中老人,叫她们前来配合调查此事,无论她们有没有偷拿明珠,都是对她们的不信任,也就是对老夫人有所怀疑,就算找到了明珠,也会给老夫人留下坏印象,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慕容琳休想推给她。

014恩威并施

一盏茶后,几名嬷嬷,丫环被请到了烟雨阁。

“时候不早了,姐姐要去赏花宴,千万不能迟到,不如,就让妹妹为姐姐分忧,帮着审了这些下人。”慕容雨也说过,主意是她出的,她就好人做到底,将人也给审了吧。

慕容雨嗤笑,为自己分忧?说的好听,事情因自己而起,如果慕容琳将这些下人胡乱折腾一翻,就算是她审查的,下人们心中记住的,却是自己这个大小姐如何苛责下人,慕容琳将事情撇的一干二净,脏名,骂名全让自己来背。

更何况,明珠是绣娘缝上去,没有经过其他人的手,府里人知道是老夫人的东西,谁敢怠慢,一定是有人故意不想让她去参宴,才会出此下策。

如今,明珠未找到,就算自己去皇宫赴宴,也不能穿这件衣服,辜负了老夫人的一番心意,定会让她心里不高兴,生出嫌隙来。

“姐姐快去换衣服吧,妹妹审人…”慕容琳笑的温柔迷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丫环,嬷嬷们身上扫来扫去。

“一点儿小事而已,姐姐能解决,就不劳烦妹妹了。”慕容琳在打什么主意,她可是一清二楚,岂会稀里糊涂的任人宰割。

“侯府的希望都寄托在姐姐身上了,姐姐赴宴要紧,妹妹不懂审人,正好可趁此学习…”慕容琳嘴角含笑,语气轻柔,心里却恨的咬牙切齿:自己哪点比不上她,为什么她能去皇宫赴宴,自己只能做这些无聊的琐事…

慕容雨淡淡笑着:“妹妹说的审问之事,有些不妥,明珠失踪,牵扯的人多,如果审问,知道的,知道是在找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手脚不干净呢。”

她这话是故意说给下人们听的,特别是柴嬷嬷,衣服一直是她收着的,一审便会牵扯到她身上来,柴嬷嬷是府中的老人,又是老夫人身边的得力嬷嬷,得罪她,就等于得罪了一半的老夫人。果然,慕容雨话一出口,那些丫鬟、婆子心里对慕容琳就不高兴起来,大小姐说的没错,她们都是以侯府为家的,怎会做那偷窃之事…

“姐姐,刚才你明明说将她们全部叫来…”慕容琳有些挂不住了。

“是啊,我只说将她们叫来,没说要审问吧。”慕容雨设了圈套,慕容琳毫无防备的钻了进去。

“姐姐,不可太过仁慈,坏了侯府清风…”慕容琳气的咬牙切齿。

“妹妹,自古长幼有序,嫡庶有别,更何况,这里是烟雨阁,姐姐有能力处理自己园子里的事情,就不劳妹妹费心了。”慕容琳的脸皮的确够厚,自己怎么赶都赶不走,只好下记猛药,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慕容琳的面色立刻拉了下来,碍于多人在场,不能发作,暗暗咬牙切齿道:“姐姐说的是,妹妹逾越了。”赴宴时间马上就到,看她如何处理此事。

慕容雨缓步走至台阶上,清澈的目光淡淡扫过面前的嬷嬷,丫鬟,盈满笑意的眼底,竟然迸射出可将人看穿的凌厉光芒,下人们全身一震,微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今天的大小姐,怎么与平时完全不一样…

慕容雨淡淡微笑:“相信大家也知道侯府家法,对于偷窃的奴婢,轻则卖进青楼,受万人践踏,重则当场杖毙,家人发配疆,永世不得入京,明珠可是老夫人的所有物,偷明珠,就是对老夫人不敬,无论你们的主子是谁,只要犯了此错,就是罪加一等,谁也保不了你们。”

慕容雨语气轻柔,丫鬟,嬷嬷们却听出一身冷汗,身体微颤,显然是被她的话震慑到了:可他们真的没偷明珠啊!

绿豆拿手帕抹泪的动作猛然停了下来,沉下的眼底,闪着惊慌与失措:大小姐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死去的马嬷嬷,伤残的绿萌,让她心生畏惧。

张姨娘曾对她们信誓旦旦,无论在侯府得罪何人,都会保下她们,可事实却是,张姨娘为了自己,将马嬷嬷与绿萌推上了死路。

虽然自己早已对张姨娘寒心,可她是主子,手中握有自己的卖身契,若自己不按张姨娘说的做,她绝不会轻饶自己…

大小姐已不再是以前的懦弱小姐,她一定能查出真相,到时,张姨娘为了自保,肯定会将自己也推出去,步马嬷嬷、绿萌的后尘,死相凄惨,可自己是被逼的,身不由已,不是故意要偷东西的…

慕容雨将丫鬟、嬷嬷们的表情尽收眼底,仿佛没有看到绿豆的绝望表情:“大家都是在府中做了好些年的,个个清清白白,我相信你们不会做这偷窃之事,明珠缝在了衣服上,说不定是丝线松了,掉到了哪里,绿豆…”

“大…大小姐!”绿豆目光惊慌闪烁:大小姐不会是已经看出端倪,想治自己的罪了吧。

“绿豆,你陪着丫鬟,嬷嬷们,循着你刚才走的路再走一遍,仔细找找,看看明珠究竟掉在哪里了。”

“啊!”慕容雨的和颜悦色让绿豆有些不适应,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喜笑颜开:“是,大小姐!”

绿豆带着丫鬟,嬷嬷们快步离去,慕容雨清澈的眸底却越凝越深:

绿豆幕后的主子策划这一出,无非是不想让自己顺利进宫参宴,若自己狠下心来,将事情一查到底,绿豆一急之下,将明珠毁了,老夫人那里也不好交待暂且不说,耽搁了参宴时间,违了圣旨,整个忠勇侯府都会被治罪,自己岂不成了侯府罪人。

唯今之计,先将明珠找到,去宫中赴宴,粉毁那人的计划,其他的事情,回来再说!

一柱香后,柴嬷嬷手中捧着一颗璀璨的明珠走进烟雨阁,笑容满面:“还是大小姐聪明,明珠真的掉在路上了,还被花草遮掩,若不是奴婢们找的仔细,根本找不到…”

“辛苦大家了。”绿豆倒是聪明,假他人之手找到明珠,别人就不会再对她起疑,此人若好好利用,说不定是颗不错的棋子,暂时就不动她了。

丫鬟,嬷嬷们都是针线高手,寻来丝线,眨眼功夫就将明珠缝到了衣服上,璀璨生辉的美丽衣服穿于慕容雨身上,衬的她宛若下凡的仙子,绝美不似凡人。

慕容琳嫉妒的双眼冒火,咬牙切齿,柴嬷嬷却是连连赞叹:“大小姐是老奴见过的所有女子中,最美的一位…”定能在宴会上艳压群芳。

“姐姐,你今天真漂亮。”慕容琳掩去眸底的愤恨,展开笑容,欲黏上慕容雨,被她不着痕迹的避开了:“琳妹妹也很美丽,不能进宫赴宴,真真可惜!”若张姨娘知道她的女儿被自己嘲讽,她布置的一切又全是白费功夫时,不知会气成何种模样。

015马惊遇世子(上)

不理会慕容琳的满腔怒气、满眼忌妒,慕容雨在丫鬟、嬷嬷们的簇拥下迈步走向侯府大门,动作不快不慢,优雅迷人,柴嬷嬷心中不断夸赞。

相府门口停着两辆马车,前面那辆豪华、高贵,一看便知是高门府邸所出,后面那辆只是稍显华丽,相比之下,逊色许多。

“这是怎么回事?”大小姐一人出府,虽然会带些丫鬟,可也用不着两辆马车啊。琴儿等人疑惑不解,慕容雨却已明白,张姨娘,慕容琳做了两手准备,真是聪明。

“是妹妹有事要上街一趟。”慕容琳笑意盈盈,目光纯净:“姐姐要去皇宫,自然坐豪华马车,妹妹只是出门一下,坐后面那辆简陋的就可以了。”语气诚恳,没有丝毫埋怨。

后面那辆马车,虽华丽,却到处布满了灰尘,根本不能坐人,就算慕容雨出于礼貌,也会邀请自己坐前面那辆马车,到时,自己就能随她进宫赴宴了。

“多谢妹妹承让,姐姐先走一步!”慕容雨好像没注意到后面的马车不能坐人,客套着,径直走向前面那辆马车,丝毫都没有邀请慕容琳同坐的意思。

慕容琳气的直跺脚,轻哼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向后面的马车,扑面而来的异样气味,让她紧紧皱起了眉头:这破马车,怎么能坐人…

车前,一名满脸是汗的中年男子站起身,谦卑的禀报着:“启禀二小姐,马车轱辘坏了一个,奴才正在修理…”

“真的?”慕容琳眼睛一亮,她正愁找不到理由与慕容雨同坐一车呢,车轱辘坏的真是时候,当下也顾不得矜持了,快步走到慕容雨面前,垦求道:

“姐姐,后面的马车轱辘坏了,短时间内是修不好的,妹妹急于上街,能否与姐姐同坐一车?”自己可是侯府二小姐,众目睽睽之下,慕容雨不能拒绝自己的请求,自己将会和慕容雨一样,去皇宫,见皇子,做王妃。

慕容雨微微一笑:“不是姐姐小气,妹妹有事上街,与姐姐不同路,时间已经不早了,姐姐要赶去皇宫,马车在路上不能停顿,否则,定会到迟,让人说咱们忠勇侯府之人不守时。”到时,丢面子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忠勇侯府。

“好姐姐,妹妹不会耽搁太多时间的。”她坐这辆马车,就是希望它不停顿,直接驶进皇宫才好。

“这关系到整个忠勇侯府,姐姐做不了主,不如妹妹去问问老夫人的意思,若老夫人同意,姐姐自然不会再有意见。”

张口闭口为忠勇侯府,不就是想拿老夫人来压自己,更何况,等自己询问过老夫出来时,她的马车早就走了:“姐姐…”慕容琳像牛皮膏药一般,紧抓着慕容雨的胳膊,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妹妹,姐姐必须起程了,你看,那辆马车好像修好了呢。”明明是相看两生厌,却不得不装作姐妹情深,前世,慕容雨不懂掩饰,输的凄惨,这一世,若论演技,她绝对不比慕容琳差。

“是吗?”慕容琳漫不经心的向后望去,慕容雨趁机摆脱了她的手臂,提步走上马车。

待慕容琳察觉不对,反应过来时,慕容雨已进了车厢,丫鬟们也依次上到马车,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车夫扬起缰绳,载着慕容雨的马车急驶而去,扬起的阵阵狼烟,呛的慕容琳连连咳嗽,回头,对呆愣的丫鬟,嬷嬷怒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忙将马车打扫干净。”她是不会轻易认输的,她要进宫赴宴,见皇子,做王妃。

太阳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照射大地,慕容雨坐在急驰的马车中,优雅的吃着小点心,早晨起床后,丫鬟、嬷嬷就围着她梳妆打扮,她都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吃些点心,才有体力撑到午膳。

突然,平静前行的马车一阵摇晃,慕容雨以为是道路偶然颠簸,便没在意,岂料,马车越来越颠簸,众人晃来晃去,头都快晕了,桌上盘中的点心撒的满车厢都是:“琴儿,去看看出了什么事?”京城的道路,不可能这么颠簸,肯定有事发生。

“是!”琴儿答应一声,以最快的速度出了车厢:“吕叔,你赶慢一点儿…大小姐赶得上时间,不急的。”由于马车太快,琴儿的声音有些发颤。

“奴才不是担心这个…”中年男子平静的回答在外响起:“你看看后边,二小姐的马车追上来了…”

“吕叔,将马车的速度慢下来。”慕容雨撩开车帘,目光平静,肃然:就算慕容琳跟在自己后面去了皇宫,自己也有办法让她无法进去赴宴。

若像现在这般,马车飞奔逃离慕容琳,不仅甩不开她,反而给了她跟随自己进宫的理由,到了皇宫,她一定会这么说:“琳儿看到姐姐的马车快的不正常,担心出事,才会跟来看看!”

“大小姐,你心肠好,奴才可看不惯二小姐的做法,她是庶女,根本没资格进皇宫…”车夫一边驾车,一边回答。

“闭嘴,就算琳妹妹是庶女,也是你的主子,哪容你这奴才在此随意贬低。”车夫口口声声替自己鸣不平,刻意贬低慕容琳,可慕容琳是自己一父所出的亲妹妹,贬低妹妹就是贬低父亲与侯府,若这番话传到别人耳中,自己定会受万人嘲讽。

事到如今,慕容雨百分百肯定,车夫被张姨娘收买了:“停下马车,听到没有!”慕容雨声色俱厉,车夫吓了一跳,潜意识中,想将马车停下,可一想到张姨娘给的许诺,车夫狠了狠心,大惊道:“大小姐,马惊了,停不下…”

“啊!”快速行驶的马车一个急转,立于车厢外的琴儿站立不稳,直直向下跌去:“琴儿!”慕容雨伸手抓住了琴儿的手腕,但她大半个身体跃到车厢外。

“大小姐!”车厢晃的十分厉害,丫鬟们东倒西歪,根本站不稳,惊叫着想要帮忙,却力不从心。

“琴儿,抓紧了,别放手。”琴儿的身体已垂到车外,马车又跑的太快,如果她掉下去,必死无疑,可马车剧烈的晃动着,想将她拉上来,也非易事。

“停车,快停车…”慕容雨回过头,眸底厉光闪现。

车夫挥舞着马鞭,狠狠抽打马匹,大声回答着:“大小姐,马惊了,真的停不下啊!”

“大小姐,你放开奴婢吧,奴婢不能连累您。”琴儿眼底盈满了泪水,大小姐如此待她,她知足了。

吕进!若再让他继续赶车,自己能不能前往皇宫赴宴倒在其次,有没有命活着回去,才是最大的问题。慕容雨眸底寒光一闪,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用力将琴儿拉了上来,转身,面向吕进:“把缰绳给我!”

016马惊遇世子(下)

“大小姐是侯府小姐,金贵之躯,怎能做这粗陋、危险之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奴才一家的命都不够赔!”车夫手中的鞭子挥的更狠更厉,马匹跑的飞快,马车自然也越来越颠簸。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口口声声为自己好,其实他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中:“吕进,我现在以侯府大小姐的身份命令你,把缰绳给我,听到没有!”慕容雨目光平静,柔声细语中暗带凌厉,让人心生畏惧。

“吕进,你还愣着干什么,把缰绳给大小姐呀,难道你想抗命?”琴儿不知道慕容雨为什么要抢缰绳,但刚才慕容雨救了她一命,她相信大小姐这么做是想救她们,绝不会害她们。

吕进挥鞭的速度慢了下来,却没有将缰绳交出,继续挣扎:“这马惊了,只怕…”

“吕进,你竟然连大小姐的话也不听了,反了你不成?”吕进赶车,害琴儿摔下去,险些丧命,如今他竟然还敢不听慕容雨的命令,琴儿当真是怒火中烧,各种训斥的话,像竹筒倒豆子般泼洒出来:

“吕进,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名奴才,公然违抗大小姐的命令,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

“把缰绳给我!”慕容雨将手掌伸向缰绳,轻柔的声音中,暗藏着无须质疑的命令口吻!

“大小姐…”吕进抬手将缰绳远离慕容雨,目光躲闪。

“你想抗命!”慕容雨似笑非笑:为了张姨娘许诺的利益,连命都不要了么?

“奴才不敢!”吕进微低着头,慢慢将缰绳递向慕容雨。

在慕容雨的小手刚刚触到缰绳时,吕进眸光一变,猛然拉动了缰绳,快马长嘶一声,突然转了方向,慕容雨被甩向车外。

“大小姐!”琴儿眼明手快,紧紧抱住了慕容雨的胳膊,慕容雨在车边停顿下来,车下的地面飞速远离,慕容琳的马车近在咫尺,慕容雨心中明了:

自己从这个位置掉下去,不会摔死,只会摔伤,无论自己摔断了胳膊还是摔瘸了腿,又或者摔花了脸,都不能再参宴,慕容琳便可堂而皇之的代自己进宫赴宴。

就像前世那般,名门闺秀,高门才子,皇室皇子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到慕容琳身上,从她那里旁敲侧击,捕风捉影,八卦自己的狼狈与不堪。

张姨娘为了慕容琳真是用心良苦,可是,自己又有什么错?只因为占了侯府嫡女的位子,就要稀里糊涂的被她们设计陷害吗?

相隔一条街的大道上,谢轻翔与欧阳少弦并肩前行,身后,十多名侍卫相随,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世子真的打算今天离开?”今日皇宫有赏花宴,他竟然不想参加。

欧阳少弦面容冷峻:“本公子在京城呆的够久,是时候离开了。”若非楚宣王过世,他绝不会在此停留超过三天。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皇上曾说过,楚宣王之位等他来继承。

“再说吧!”京城已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人和事,或许终其一生,都不会再回来了。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欧阳少弦微微皱了皱眉:“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是!”一名侍卫领命而去,片刻之后,回来复命:“回世子,是马匹惊了…”

“这里是京城,道路平坦,又没有凶猛怪物,怎么会惊马?”谢轻翔不解。

“这个…属下不知,不过…看车上的标记,是忠勇侯府的马车…”

“什么?”谢轻翔惊呼一声:“难道是雨儿?”

话未落,侍卫们只觉眼前一阵急风吹过,谢轻翔修长的身影已在几米外:雨儿参加皇宫赏花宴,肯定要坐马车,再算算时间,出事的一定是她…

与谢轻翔认识这么久,欧阳少弦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轻沉着眸光,跟了上去,侍卫们自然是紧随其后走向出事的街道…

马车上,琴儿用力将慕容雨拉向车厢,可马车太颠簸,她才刚刚将慕容雨拉过来一点儿,慕容雨顷刻间又被颠到了边上…

“吕叔,你快去帮忙救姐姐。”慕容琳的马车不知何时与慕容雨的并驾齐驱了,她从窗前探出头,对着吕进大声命令,满眼关切。

“奴才只是一名卑微下人,不敢碰大小姐的千金之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吕进推脱着不肯上前救人,马鞭狠狠打在马背上,使得马车更加颠簸。

“人命关天,还计较这些繁文缛节干什么,快去帮忙!”慕容琳怒吼,双眼冒火:“先保下姐姐的性命,其他的,以后再说!”过了今天,慕容雨再无资格与自己相提并论,自己可是侯府小姐,要做王妃的人,岂能让她这个贱人天天压着,毫无出头之日。

“好吧!”吕进等的就是这句话,眼底亮光闪闪,却装作为难的模样,慢吞吞的靠向慕容雨。

慕容雨无声冷笑:若吕进在救自己的过程中,‘一不小心’扯坏自己的衣服,露出里面的肌肤,那自己就非他不嫁了。

自己堂堂侯府大小姐,青春年华,竟然要下嫁给一名四十多岁的车夫,哈哈,慕容琳还真是好计策,够精明,也够狠毒,口口声声为救自己性命,实则是在除去自己这个绊脚石的同时,将她自己捧上天,真是一箭双雕!

“大小姐,我来救你了!”吕进拿着缰绳的手快速伸向慕容雨的胳膊,同时,身体装作站不稳的向慕容雨倒去,欲压到她身上。

慕容雨眸光一寒,猛然翻身离开车边,伸手抢过缰绳的同时,胳膊用力一甩,琴儿站立不稳,后背重重撞向吕进。

下趴中的吕进没料到会有此变故,还来不及震惊,后背传来的重力已将他撞下了马车,掉落在地的瞬间,慕容琳马车的车轱辘从他身上狠狠压了过去…

慕容雨不会驾车,手中拿着缰绳,无论怎么用,马匹依旧跑的飞快,毫无停下的意思:怎么办?

“雨儿!”熟悉又焦急的呼唤在正前方响起,紧接着,一道修长的身影飞至马车上,从她手中拿过缰绳,猛然一抖,马匹抬起前蹄嘶叫一声,停了下来,前蹄落地的瞬间,慕容雨由于惯性被甩飞出去:“啊!”

“雨儿!”谢轻翔眼明手快,伸手救人,大手却擦着慕容雨的衣服边划过,只抓到了满手的空气。

糟糕!这次必死无疑!腾于半空,慕容雨嘴角轻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她刚刚重生不久,竟然又要死了,真是…

突然,腰间一紧,慕容雨落进一个散发着淡淡墨竹香的温暖怀抱中,抬头,疑惑不解的明亮目光正对上那人幽深、冷漠的瞳仁,呼吸瞬间一窒…

017二小姐的去与留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如鹰隼般锐利、冷漠,又如幽潭般深不可测,眨眼之间,淡淡忧伤隐隐浮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尊贵气息让人不敢正视,却又忍不住被他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深深吸引,不知不觉间,想向他靠近。

此人身份尊贵,却十分危险,若不想引火烧身,有多远,就离他多远!慕容雨电光火石间已对欧阳少弦做出评价,双脚着地的瞬间,她快速与欧阳少弦拉开距离:“多谢公子相救!”

慕容雨对他唯恐避之不及,欧阳少弦微微吃惊,瞬间已恢复正常。

“雨儿,没事吧!”清风吹来,谢轻翔英俊的容颜现于眼前,眸底闪着浓浓的焦急与关切。

“多谢表哥,雨儿无碍。”若刚才没有遇到谢轻翔,快马停不下,慕容雨不死也会重伤。

将慕容雨上下打量一遍,确认她真的无碍,谢轻翔方才放下心来,目光转向一米外的欧阳少弦,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多谢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