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宜宣不敢面露不快,忙应下,抬眼见林攸宁和常嬷嬷往外走,便问道,“囡妹这是去哪?”
“在山上要住一天,让常嬷嬷带她去四下走走。”顾老太太又岂会不知儿子的小心思,“你也过来帮我把抄出来的经书都挑出来,到时一起放到佛堂来供上。”
顾宜宣见母亲是动了真格不让他走动,只能过去陪母亲,心下却又奇怪这是怎么了,母亲突然间又这般了。
而在隔壁院客房住的国公府的家眷,早在一个时辰之前就到了寺里,孔恬如在客房里焦躁的来回跺着步子,一旁侍立的引春和盼秋两个大丫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引春,你去打听一下二爷在做什么?”孔恬如突然停下来,目光灼灼的落在引春的身上。
引春身子一僵,怯怯的应下,“奴婢这就去。”
待引春打了帘子出去,孔恬如才冷冷的收回目光,“盼秋,你说引春是会去母亲那里还是帮我打探消息?”
盼秋吓的直接跪到地上,“姑娘,奴婢不知。”
“不知道不要紧,要紧的是当奴才的要跟主子一条心。”孔恬如脸上带着甜甜的笑,眼里却一片冰冷,“我知你是忠心的,你起来吧。”
“奴婢谢过姑娘。”盼秋一身冷汗的从地上爬起来。
见姑娘已经出了客房,心中暗暗焦急,却也不敢拦着,只能跟了上去。
第二十二章:巧遇
林攸宁不过是个孩子,常嬷嬷也不敢带着走远,出了客房只在殿与殿之间的古树林里转悠,林攸宁上辈子也信了一辈子的佛,和同龄的孩子相比,林攸宁并没有因为这里太过肃静觉得无趣。
客房与前殿相隔的地方除了古树还有一个四周用石头砌的荷花池,山上的秋天总是来的早一些,水里的荷花败落就任意的树立在水里,林攸宁就趴在荷花池的栏杆往里望,不知何时微微的细雨落了下来。
常嬷嬷看了忙道,“姑娘身子刚好,咱们还是回去吧,不然老太太那边也该担心了。”
“这雨不大,去那里避避雨吧。”林攸宁早就发现在茂盛的古树后面有一处小殿,若不细看,跟本就不会注意到。
不过是几十米的距离,与客房相临,常嬷嬷想了一下便应下了。
林攸宁拉下她过来抱自己,“嬷嬷,我要自己多活动才能身子强壮,以后还是我自己走。”
常嬷嬷看着乖巧在前面走的主子,面上满是笑意,“姑娘要强健身是对的,可也不能累到了自己,要有时有响才是。”
语气里的关心之意不言于表。
主仆二人到了小殿时,发现殿里还有一拨人,林攸宁探头看过去,只见是一位满头花白头发的老夫人,身边也只有一个嬷嬷陪着。
这嬷嬷林攸宁看着眼熟,一时之间又记不得是哪个。
殿里无奈又焦急的声音也同时传了出来,“这人生病了,怎么才过来报?就说他这个做父亲的太随意,看看京城里哪家不是把女儿家娇养着。”
“老夫人莫名,将军也说了姐只是发烧,吃了药就已经退下了,并无大碍。”一旁的老嬷嬷劝着。
将军?
林攸宁脑子一明,她记得起来。
这嬷嬷是上辈子她还在侯府的时候见过一次,是徐府过来送东西时派的嬷嬷,这人称身边的老妇人为太夫人,那也就是说这人是徐宽的母亲了?
上辈子只记得听人说起过徐宽的母亲一次山香途中遇到了土匪出了事,林攸宁不关心这些,也没有太上心,难不成就是这次?
是了。
上辈子婶娘也说带她上香,只是她身子一直不好,所以只有婶娘去了,她是呆在府上的,自然也就没有与徐府老夫人相遇的机会。
林攸宁感觉到有人拉自己,她抬头见是常嬷嬷正在给她摇头,显然是不赞同她们主仆在这里偷听的做法。
林攸宁也才惊觉,正想着要走,就听到里面又传出来说话声。
“罢了罢了,还是让人收拾一下,咱们这就下山。”老妇人显然是放不下心。
“老夫人,这才刚到一个时辰,眼见着天色也晚了,这个时候下山也不安全,听说最近有匪人出没,今儿还是在山上住一晚吧。”
“我哪里能住得安稳。”徐老夫人叹了口气,搭着身边的人往外走。
在殿门口就看到了一抹娇小的身影,身边还跟着个嬷嬷,她紧起眉头来。
第二十三章:诱导
林攸宁心知现在走已经晚了,以后不与徐母碰面还好,弱是碰面自然会落得一个偷听的名声,心里一边庆幸自己如今不过是个孩子。
她故装出天真稚嫩的样子,歪头打量对方,没有一点偷听的心虚,她在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她。
不过半刻的功夫,对方犀利的目光也软了下来,“你是定远侯府的?”
林攸宁明显的一身孝装,不过布料却是上等的缎子做的,发髻上那一个小小的白玉梅花簪子就可以够普通人家几年的嚼头,身边虽只有一个老嬷嬷跟着,却鼻眼观心,举动间看着就是大家出来的。
再想到儿子跟她说的话,把对方的身份也猜了个七八。
林攸宁正愁与对方搭不上话,听到对方主动开口,心里自是欢喜,面上也脆声道,“婆婆怎么知道我是定远侯府的?”
天真又无知的样子,把徐老太太也逗笑了,她人长的一团和气相,圆贺的脸一笑起来,看着也让人愿和她亲近,“那你就是宁姐吧?我和你婶娘也算是相熟。”
“婆婆好厉害。”林攸宁亲热的走上前去,心下却深感这些宅院里的妇人厉害,不过看一眼就分析出她的身份。
林攸宁这么一靠前,后面的常嬷嬷却有些担心,她不敢拦着,又只能试探的问道,“老夫人可是徐将军之母?”
徐老太太看着眼前的小人,一边招手让人到跟前,一边对着常嬷嬷颔首,“难得你一个下人还能猜到我老婆子的身份,该是你们老太太身边服侍的吧?”
“得老夫人赞长,奴婢正是我家老夫人身边服侍的,现被老太太支使着照顾姑娘。”常嬷嬷得了对方的身份,自然又是重新见礼。
徐老太太只对她挥挥手,“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遂便将心思都落在了手里牵着的林攸宁的身上,难得有小孩子喜欢亲近她,徐老太太心里也高兴,牵着林攸宁在小石道上走,身后是两个低头服侍的婆子跟着。
只是到底年岁大了,徐老太太不过是在这小隔宽地里走了半圈,就有些气喘吁吁了。
“婆婆,咱们坐在这里歇歇吧。”林攸宁指着荷花池旁的青头,一边从自己的衣襟里掏出绵帕,“我用这个给婆婆垫上。”
临往青头那里跑过去时,林攸宁一边叫了常嬷嬷,“嬷嬷,你扶着点婆婆。”
徐老太太也被逗笑了,心里却是一暖,等被林攸宁扶着在青石上坐下时,还夸道,“是个暖心的孩子,我们宁姐长大也错不了。”
“婆婆,你是要下山了吗?”林攸宁先前是听到了,此时问的也直白,没有一点遮掩,到让人心生喜欢。
徐老太太想到自己的孙女,难得眉头又紧了紧,“是啊,婆婆这次有急事,下次递了贴子,宁姐到婆婆家去玩好不好?婆婆家有个小姐姐与宁姐同岁。”
林攸宁点点头,心下庆幸自己是孩子,做起事来也方便,不用那些绕弯子,“可是刚刚这个嬷嬷说了山下有土匪,这个时候下去不安全,婆婆心疼府中的姐姐,府中的姐姐也会担心婆婆,不如婆婆先派了下人回去给小姐姐带信让她知道婆婆明日就回府,一边也让小姐姐不会因为婆婆为她一路奔波而心生愧疚,不是更好吗?”
林攸宁的声音轻轻的,听着就像人踩在了棉花上一般,小小的人纤弱的让人心疼,偏还有条有理的说出这样一翻道理来,让人心也暖暖的。
徐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听了也动容,“老夫人,姑娘这么小的年岁都知道让你不要奔波,府中的姐儿知道了也会担心,不如就在寺里住一晚吧,奴婢代老夫人回府里,明天老夫人从再回去也迟。”
徐老夫人松动,林攸宁在一旁看了,也忙劝道,“嬷嬷纵然帮着婆婆回府,也带些护卫才是,嬷嬷是在婆婆身边服侍的,不若也要让婆婆担心。”
明知这一趟有危险,眼看着人去送命,林攸宁却是也没有办法,只希望多些护卫,又是个下人,那些土匪不会伤及性命吧。
常嬷嬷侍立在一旁,眉头微微紧锁,却有些不赞同姑娘过问旁人家的宅内之事,好在姑娘的年岁小,回去再教她这些规矩也不迟。
徐老夫人笑道,“罢了,我与宁姐有缘,第一次见面这孩子就与我亲近,又是一心为我着想,我这老婆子要是再执意回去,那就要伤了我们宁姐的好意。”
一边亲热的将林攸宁搂在怀里,林攸宁害羞的将脸埋进徐老太太的怀里,鼻子也是微微一酸,姑母活着的时候也是这般喜欢将她搂在怀里,一边夸她听话懂事,小小年岁就能把经书默念的写下来了。
头上徐老太太则吩咐着身边的嬷嬷回府的事宜,先前下放过雨,虽停了山上的风却是硬的,只坐了片刻,徐老夫人还要回去细做交代,林攸宁就辞别了徐老太太,这才跟着常嬷嬷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常嬷嬷就教导道,“姑娘,徐府的事听到原本没有避开就是咱们不对,姑娘又出主意,这样可不合规矩。”
林攸宁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笑着应下,乖巧懂事的样子让常嬷嬷还想再多说几句,都不忍心再说了。
老夫人让她给姑娘当嬷嬷,也是有心让她教导姑娘,可是姑娘平日里懂事又懂得心疼人,就像刚刚徐家的事情,姑娘说的话暖心,就是不合规矩,都让人不忍心的去怪她。
可是不忍心归不忍心,姑娘将来是要担起顾府大房的,怎么可能是个不懂礼数的呢。
等到回到客房,常嬷嬷趁着素衣几个服侍林攸宁梳洗的时候把这件事情说了,顾老夫人也没放在心上,“囡妹还小,又心地善良,等她大了就明白了。”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顾宜宣就说听小沙弥起了前面大殿那里有一处池子,里面的鱼还有绿色的,听得顾老夫人都为惊呀,只是到底年岁大了,秋雨下过,顾老太太身子吃不住寒气,也没有去。
“罢了,你带着囡妹去看看吧。”儿子想去顾老夫人不在意,可是看到囡妹也期盼的样子,却不忍了。
“我要在这里陪婶娘。”林攸宁可不愿和顾宜宣一起。
第二十四章:利用
林攸宁又不是傻子,她回来之后就听说国公府过来见过面了,顾宜宣吃饭的时候就提起了看鱼,一定是想借机会出去见孔恬如。
她可不想给两个人当借口。
若是她不出去,相信婶娘也不会让顾宜宣出来。
虽然不想破坏顾宜宣与孔恬如之间的感情,可是能这样给他们添堵也算不错。
林攸宁一这样想,就越发的坚定了不去的想法,拉着顾老夫人的胳膊撒着娇,“婶娘,不是说徐婆婆要过来吗?我要在这里等婆婆。”
“叫太夫人,婆婆那是小家子的叫法。”顾老夫人笑着纠正,一边又解释道,“太夫人身子这几年不妥当,不时的就在山上住些日子,现在进了秋,寒气重,身子也吃不消,刚派人过来传话,说明日一起下山再过来见面,今儿晚就不过来了。你只与你二哥哥去看鱼就行。”
林攸宁还想找理由,那边顾宜宣却是等不得了,上前不顾礼数,直接把林攸宁抱在怀里,吓得林攸宁大叫出声。
“你这孩子,快吓到了囡妹,还不把人放下来。”顾老夫人看了眉头直拧。
林攸宁也挣扎着,这辈子她就是抱猪,也不与被顾宜宣抱。
顾宜宣却不管这些,“娘,我带囡妹出去,你就放心吧。”
人说话的功夫就已经出了堂间,大步的往院外走。
林攸宁挣扎不下来,只能退而求其次,“我要下来自己走。”
顾宜宣接到如姐那边递来的信却是急得不行,这才抽出空来,哪里还能让林攸宁自己走,还不知道耽误多久的时间,“二哥哥抱着你走的更快。”
嘴上敷衍,步子却越发的大了起来,不过几道弯,就把后面追出来的常嬷嬷给甩丢了,又是晚上,净来寺里大殿绕着大殿,一个堂穿过一个穿,跟本就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常嬷嬷就是心下急出火来,这也找不到人了。
林攸宁一见下人都被顾宜宣甩开了,心知这厮是故意的,就在他怀里闹了起来,“我要下去,我要下去。”
“囡妹乖,马上就到。”顾宜宣强稳了稳身子,才抱住怀里的林攸宁。
顾宜宣今年也不过十五岁,又是从的文,抱个五岁的林攸宁走了这么远,又走的快,此时也有些吃力了。
再加上林攸宁这么一挣扎,顾宜宣也有些抱不住了,又怕把人摔到地上,就停了下来安抚怀里的林攸宁,哪知道正好被约好在这里碰面的孔恬如看到了。
孔恬如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强加心里的醋意压下去,大步走的生风,不等到两人跟前甜声道,“宁姐是怎么了?和你二哥哥闹脾气呢?”
等人几步到了两人跟前后,更是笑道,“赶巧,听寺里的小沙弥说这边池子里的鱼好看,便想着过来看看,不想在这里碰到了。”
孔恬如的声音让还在闹脾气的林攸宁身子瞬间僵住,上辈子的受的那些羞辱也一股恼的都涌进了她的脑子里,顾宜宣只觉得怀里的人突然不挣扎了,先是松了口气,可待的看到怀里的小人神情呆愣像被吓到了一般时,当时就慌了。
“囡妹,不怕,有二哥哥在,和二哥哥说句话。”顾宜宣轻声的拍着怀里的小人。
林攸宁看着眼前柔声细语和自己说话的顾宜宣,和那张满脸伤痛叫着她二妹妹的脸颊叠加在一起,头疼欲裂,整个头似要炸了一般,她双手摸着头拼命的摇着,希望让脑子停下来不要多想,越是想下去头越头,头的她要窒息。
顾宜宣却是被吓到了,紧紧的把人抱在怀里,“囡妹乖,二哥哥在这里,囡妹不怕,不怕。”
一旁的孔恬如被忽视,原本心里就已经不高兴了,再看到顾宜宣这般温柔的哄着林攸宁,还紧紧的抱在怀里,心里的醋坛子早就打翻了。
这个林攸宁若真只是个堂妹之类的也就算了,偏还是将来要跟她抢男人的人,哪怕只有五岁,看着顾宜宣这副温柔的样子,孔恬如就已经受不住了,一向顾宜宣是个二世祖,那是从来都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如今竟然有这副耐心哄一个孩子,怎么能不让人嫉妒。
孔恬如紧拧着手里的帕子,“宜宣,既然宁姐害怕,让下人送她先回去吧,莫在外面再受了寒气。”
顾宜宣不耐的抬起头,一边轻轻摇晃着身子,哄着怀里的小人,“你看这哪里有下人?你找我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我这就带着囡妹回去。”
孔恬如咬紧下唇,只委屈的看着顾宜宣也不说话,顾宜宣只顾着怀里的囡妹,哪里会主意她,等了半响也听不到声音,他抬起头来,只是已经过了这么久,孔恬如见他才注意自己,这次不指是眼圈红了,泪都快落下来了。
虽是夜晚,山半腰的月色却很亮,顾宜宣看到她这副样子,紧拧着秀眉,“你既不说,今天便先算了,明天上午我在这里等你。”
丢下话,顾宜宣也顾不上孔恬如,只抱着囡妹大步的往回走,明明先前还活奔乱跳的人,怎么突然之间就这样了,顾宜宣抱着人半路遇到了常嬷嬷她们,常嬷嬷看到了也吓一跳,一行人急冲冲的往回走,到了顾老太太那里时,顾宜风正在,一看到顾宜宣怀里抱回来脸色惨白,神色呆愣的小人,当时目光就冷了下来。
第二十五章:萌发
顾宜宣被兄长一瞪,心就是一紧,可怀里的小人还在一直颤抖着身子,他也顾不上害怕,大步的进了里间把人放到了床上。
顾老夫人已经围了上来,“囡妹,我的乖乖,这是怎么了?大夫呢?快叫人去请大夫。”
素衣见老夫人已经慌了,忙在一旁劝着,“老夫人,你先别急,文心那边已经过去找寺院里的医僧了。”
“母亲,您要保重身子才是。”顾宜风上前来劝慰。
今日的顾宜风穿着一件蓝色的蟒袍,腰间的玉带上挂着小印,先前送给林攸宁的玉佩换成了一件白色的羊脂玉,不过是个祥云的图案,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样的衣着有些正式,显然是白天出去过才刚刚回来,结果就撞到了林攸宁被吓到的事情。
床边的顾老夫人身旁有长子在,这心才稳了稳,一边把床上呆神的小人搂在怀里,一边厉声的质问小儿子,“老二,好好的人让你带了出去,你就这样给带了回来,你好好说说是怎么回事,今儿要是说不明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宜宣已是束发之年,又有举人的功名在身,被母亲当众这样落了脸面,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可抬眼看到母亲怀里的小脸颊时,也不了硬气。
顾宜宣垂头丧失的,四下里侍侯的下人也是大气不敢喘,顾老夫人显然也是动了怒,不然怎么会给已是举人的儿子这般的没脸。
“你还不说,是不是非要生生的气死我,你才快活了?”顾老夫人见儿子还不做声,急的脚在床踏上直跺。
“在前殿的时候,如姐唤了她一声,可能就被吓到了。”顾宜宣也没有想到会这样。
要知道囡妹的胆子这么小,他是怎么也不会拿囡妹当引子去见恬如,结果现在人是见到了,还惹了这么大的祸。
其实看着怀里的小人娇弱的就像寒风里的一朵小花,在自己怀里微微颤抖的时候,顾宜宣也心疼了,从小他就知道囡妹将来是他的娘子,只是那么大的一个小孩,他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
这一次小小的身子在他的怀里害怕的颤抖时,那一刻顾宜宣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更是升出一抹从未有过的想法了,一定要保护好怀里的小人。
眼下被母亲给训斥,顾宜宣也不生气,到是担心的一直不时的偷往母亲怀里的小人身上看。
顾老夫人那边听了儿子的话却是不信,“你老老实实的说实话,不过是如姐唤了一声,怎么就能把人吓成这样?你若不说实话,你大哥也在,可不轻饶你。”
这边训着儿子,顾老夫人一边轻轻的哄着怀里的小人,“囡妹不怕,婶娘在呢,咱们不怕。”
一直浑浑浊浊的林攸宁,只觉得脑子要炸了,直到一声声‘囡妹,我的乖乖’传进耳里,两边的太阳穴更是一疼,眼前一切这才清明起来。
“大师,人醒了。”一睁开眼睛,林攸宁就听到了顾宜宣高兴的声音。
第二十六章:牵怒
林攸宁看着眼前的人影,一时之间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顾老夫人抱了个满怀。
“我的乖乖,可把婶娘吓坏了,都是你二哥哥的错,婶娘已经罚了他在外面跪着,以后可不许他再吓咱们。”
林攸宁被顾老夫人抱在怀里,一边听着她的话,脑子才慢慢的清明起来,“婶娘,今儿初几了?”
“初九,昨天晚上你可是发烧了一整晚,好在寺院里的大师会医术,给你开了药又扎了针通脉络,人这才醒了。”顾老夫人一边解释着,一边让素衣把温着的药端了过来,“正好醒了,也该吃药了。”
“药苦了些,不过良药苦口,吃了药才会好,婶娘让人备了甜渍的梅子。”顾老太太絮叨的时候,林攸宁已经大口的把一碗药给喝了下去,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上一世一个人独自在顾府,吃药已经是像吃家常便饭一般,向来娇惯的林攸宁早就在那些打击之后不知道药是什么滋味了。
如今一碗药喝下去,从药苦到了心里,这种苦却让她觉得欢喜,证明着她还是活着的。
“我们囡妹真乖。”顾老太太见怀里的小人连眉头都没有拧一下,心里越发的心疼,捏起一颗甜渍的梅子递了过去。
蜂蜜的甜加上梅子的酸,混合在一起,林攸宁的心也舒坦起来,“婶娘,不怪二哥哥,都是我胆子小,如姐姐突然出来才吓了一跳,不怪他们的,你不要罚二哥哥了。”
既然重活一世,又遇到了,而且两个人还利用她去私会,林攸宁哪里不会借机会给二人上眼药。
顾老太太看着怀里的小人楚楚可怜的望着自己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心疼,一边骂儿子是个混帐东西,为了自己私会带着囡妹出去,这孩子明明被吓到了,还帮着他们求情。
在看看这双干净的眸子,老二怎么就忍心呢,这将来也是他的妻子啊。
“好,囡妹为二哥哥求情了,婶娘就原谅你二哥哥一次。”顾老太太终是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关乎两家的脸面。
已经过了彩礼的人却私下会面,这要是传出去…..
林攸宁自是没有忽略掉顾老夫人脸上涌出来的愤然之然,她要一点点的给孔恬如在婶娘的心里种下不喜的种子,只要这颗子种下了,孔恬如以后嫁进府里来,就别想被婶娘待见,不被婆婆喜欢的儿媳妇,日子可不好过。
“婶娘最好。”林攸宁卖乖的撒娇。
偏殿里顾宜宣面朝观音而跪,文心快步轻脚的走了进来,她微福身子,“二爷,姑娘在老太太那里为二爷求了情,老太太说让二爷可以起来了。”
顾宜宣抬起头,“囡妹醒了?”
文心笑着点头,“姑娘醒了,人也很精神,一睁开眼就帮着二爷求情,可见心里是担心二爷的。”
顾宜宣笑着站起来,只是跪的太久,腿有些麻木差点没有站稳,文心上前轻扶了一下,人才稳住身子,“走,去看看。”
想到那在自己怀里的微颤的身子,顾宜宣的心也软了起来,他自己没有发觉自己的急切,一旁的文心却是看出来了,在身后抿嘴笑着跟上去。
不过两人刚进院子里,就被站在树下的顾宜风给叫住了,上前来传话的是李四,顾宜风身边的贴身侍从。
“二爷,侯爷叫您过去。”李四恭敬的福身见礼。
顾宜宣一听到兄长叫自己,脸就垮了下来,虽不情愿还是跟着李四走了,文心则是对顾宜宣福了身子道别,这才回去复信。
第二十七章:喝斥
偏殿的后堂里,顾宜风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品着手里的茶,下面坐着的顾宜宣也不敢乱动,打进来之后他见了礼兄长只对他点点头,待坐下后便一直也没有开过口。
越是这样的沉默,越让顾宜宣心里没有底。
打小顾宜宣就怕这个兄长,明明只比他大几岁,可是浑身就是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威严来,身上有种战场上那种嗜血的气息,每次闯下祸事之后,兄长也不说他,只是让他在祠堂里跪着,就是寒冬的天也不让人点炭盆,为此他的腿每到天气一冷,就会忍不住发疼。
“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宜风突然一开口,吓的顾宜宣忙坐直了身子。
他垮下脸,“大哥,真的没有什么,如姐出来只叫了囡妹一声,囡妹就吓到了。”
顾宜宣对上兄长的目光,声音越来越小,顾宜风的目光却是锐利起来,看得顾宜宣诚惶诚恐的,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要不要说下去,明明他说的是真话,怎么被兄长这么一看,就觉得心虚了呢。
“怎么不接着说?”顾宜风轻皱眉头,“你也是马上要成家立业的人,做事一点也不稳妥,难不成成家之后还让母亲为你操心?”
顾宜宣欲言又止。
到不是他不想说,只是该说的都说了,他不知道还要说什么?
顾宜风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他也知道母亲是把弟弟给宠坏了,不过他一直冷眼旁观,弟弟虽有些纨绔的习俗,心地却不坏,如今看来到是他想的太窄了,以为这个府只要有他撑着就行,到是让他越发的连深浅都不知道。
“等过了中元节,你便在府内安心的看书等着明年参加春闺。”顾宜风却不愿再多说下去,“婚事往后推一推也好,我看到时我去国公府一趟,就推到明年的秋闺之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