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太医动了动嘴唇,终究没说什么,只是目光中的哀伤看得人心惊:“没错,你的血,可以救她。”
锋利的刀刃划破手背,血顺着指尖流进碧色的瓷碗里,一滴,两滴,三滴,渐渐汇流成一处,慢慢一大碗血盛满,傅云夕的脸色变得苍白。
吴太医为他包扎好伤口,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
傅云夕没理会他,端起碗来:“你可以走了。”
“你…”这般被不给面子的下逐客令,吴太医也不恼,只是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傅云夕一眼,提起箱子,离开了。
傅云夕在寒雁身边坐下来,折腾了一番。寒雁也累的毫无力气,只是脸蛋越发的通红,看着可怜兮兮。
他低头含了一口碗中物,带着腥气的血水,还有他的温度,一手扶着寒雁的后脑勺,将她圈在自己身前,慢慢俯下头去,贴着她的唇。
血,顺着他的唇角渡到另一人口中,寒雁渐渐安静下来,不再挣扎,许是那血真有效用,只觉得自己怀中的小丫头乖巧的要命。傅云夕便这样喝一口,喂一口,唇贴唇,竟是从来没有过的亲密姿态。
待最后一口喂完,傅云夕正要离开她的唇,舌尖却被另一条舌缠住,他微微一愣,寒雁已经搂着他的脖子,紧紧贴了上来。
不知是不是残留春毒的效果,她吻着傅云夕的唇,还有些笨拙,小舌温暖湿润,打着圈的探进来,傅云夕乍愣之下竟也忘了阻拦,任她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温暖的交缠中,却是舌尖一痛,寒雁第一次吻一个人,胡乱了些,将他的舌尖咬破了。
淡淡的腥气弥漫在口腔,却又化作了另一种缠绵的滋味。傅云夕淡淡看着面前眯着眼的少女,她像是被自己无意中发现的珍奇小兽,养在自己身边久了,便也觉出了相依为命的滋味。
眸中不自觉的染上了温暖的色彩,“笨蛋,”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屋中氤氲出暧昧的色彩:“不是这样吻的。”
说罢便俯下头去,轻轻含住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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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祸乱后宫
清晨的日光透过雕花窗户照映在屋中,寒雁睁开眼时,头还有些晕沉,发现自己
躺在陌生的大床上,衣衫却不是昨日的模样。脑子里隐隐残留着一些影响,还记得自己在宫中喝了太后的赐酒一杯,然后便感觉身体发烫…是中了春毒,带着汲蓝姝红逃了出来,然后呢?
她心中一紧,汲蓝和姝红又在什么地方,这是哪里?
正在思索的时候,只听“枝桠”一声门被推开,从屋外走进一个人来。那个人身材修长,只穿一件素白的中衣,墨色的长发没有用簪子琯起,而是松散的披在脑后,却有一种慵懒的贵气。
正是傅云夕。
他不紧不慢的朝床边走来,逆着光将五官看不分明的模样,可是寒雁在看到是他的时候便松了口气,也说不清是为什么,见了他便有一种安心感,知道自己不会有事的。
果然,傅云夕在她身边站住,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道:“可还感觉好些了?”
寒雁被他冰凉凉的手抚在额上十分舒服,却也不忘了问道:“汲蓝姝红呢?”
“受了伤,找大夫看了,现在还在休息。”傅云夕道:“昨日是怎么回事?”
寒雁愣了一下:“太后的赐酒。”说完了便抬眼看向傅云夕,太后是傅云夕的母后,本来自己的这般说法,是有挑拨离间,搬弄是非之疑。可是从昨日太后的言行看来,分明是对傅云夕不利。莫非这对母子也只是面和心不合,她需要证实一些事情,说完此话后,便看这傅云夕的反应。
傅云夕却是既没有恼怒,也没有惊讶,只是淡淡“嗯”了一声,面上竟是看不出一点情绪。寒雁便有些沮丧,却也没再多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迟疑着开口:“昨晚…后来怎么样了?”
中了春毒的自己,失去理智,面对傅云夕,难免会做出什么失态的事来,寒雁脑中只有些残留的影像,却又不十分真切的样子,分不清究竟是真的还是梦境。不过想来被傅云夕看到自己那副情态,自然也是十分尴尬的。
“你脱了本王的衣裳。”傅云夕淡淡道。
寒雁愣了片刻,脸“刷”的一下红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瞪着傅云夕,但又知此人没有必要在这种事上说谎,心中极是羞恼。莫不是自己真的饥渴到那般…还脱了他的衣裳。寒雁简直要无地自容了,这是什么事,自己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大了,即便是以王妃王爷之称的夫妻,到底没过门,况且海燕现在还无法将傅云夕当作自己的丈夫。此刻被他这般云淡风轻的说出来,反而像是做坏事被抓了个现行的孩子。不由得讷讷道:“还…有什么吗。”
“扑到本王怀里。”他道。
寒雁越发的赧然,小脸红扑扑的,支支吾吾道:“是吗?我不记得了…”
傅云夕微微俯下身子,看着她,一双墨色的凤眸暗流涌动,薄唇吐出淡淡的话语:“昨夜本王在莲清池沐浴,你闯了进来,试图非礼本王。”
寒雁头埋得更深,不敢去看傅云夕的眼睛:“你知道我是被下了春毒…”不过起来之后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倒是没发现什么受伤的地方,想必昨夜傅云夕并没有对她做什么,想到这里,倒是对他生出了感激。只是还是疑惑道:“那么我的春毒又是如何解得?”
傅云夕直起身子,目光移向别处:“自然有太医为你医治。”
寒雁觉得他这话说的有些奇怪,但又说不清到底奇怪在哪里,只是直觉他在说谎,本来想表示一下感谢之情,无意间看到他掌心包扎着伤口,问道:“你受伤了?”
傅云夕转过身子:“小伤而已。”
“和我有关系吗?”不知为什么,寒雁总觉得那伤似乎与自己有种不可脱离的关系。却听到傅云夕淡淡的声音传来:“与你无关。”
寒雁抬起头,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较之往常似乎苍白了一些,比起他平日里凛冽冰冷的样子来,多了几分柔和的羸弱,虽然不清楚,寒雁还是好心提醒道:“尼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不如请大夫看看。”
“不必了。”傅云夕似乎并不像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又看了看她:“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寒雁一愣,自己在玄清王府已经呆了一天一夜,本是在宫中和陈贵妃她们一起的,如今怕是会招人口舌,便想着起身:“怕是不妥…”
“已经让人去庄府送信了,”傅云夕的声音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宫中你也不必担心,你是本王的妻子,玄清王府,就是你的家。”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不知为何,却让寒雁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温暖,仿佛一直追寻的东西就在眼前。对她而言,庄府只是一个充满了勾心斗角,阴谋诡计的地方,那里有她上一世惨烈的回忆。天下之大,她早已没有了“家”的概念,如今这个俊美冷冰的男人却说,这里就是她的家。
她弯了弯唇角:“谢谢王爷。”
傅云夕挑眉:“昨夜,你可不是这么叫的?”
寒雁一愣:“什么?”
他挑了挑唇,一贯冷清的容颜瞬间变得有些邪气:“你昨晚强吻本王的时候,叫的是——云夕。”
果然,听到傅云夕的话,寒雁目瞪口呆,脸颊通红,完全不知所措的模样。
越来越像只笨大雁了,傅云夕瞧着她的小模样,在心中暗暗评价,转身拿起桌上空了的药碗出了门。
出了屋子,他朝东边的长廊走了几步,便在院子里停住了。许多场景便浮现在他眼前。
昨夜寒雁药性平息,渐渐安静下来入睡的时候,他为了防恐生变,便坐在床边守候,却瞧着寒雁额上的汗水渐渐多了起来,表情变得惊恐而愤怒,不住的摇着头,似乎是遭了梦魇。
他起身走到床边,想安抚她的噩梦,却见她嘴唇似乎在说着什么,喃喃自语听的不甚清楚。傅云夕便倾身过去,只听她嘴里反反复复的叫着一个名字:卫如风。
手上的药碗似乎还残留着药物的余香,傅云夕站在院中的树下,卫如风?
昨夜她的噩梦,叫着卫如风的模样分明是惊恐而愤怒,语气中含着无限的绝望与仇恨。她和卫如风,究竟有什么仇呢?傅云夕眸中闪过一丝思索,似乎从一开始,寒雁对待卫如风的态度,便是极为凉薄。很奇怪,卫如风在京城中的口碑极好,翩翩君子,身世显赫,温柔体贴,对寒雁这种小姑娘,最是容易欣赏他不过了。寒雁并不是一个待人凉薄的人,就算面对她的敌人,她都总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而对待不太熟悉的人,更是不会轻易流露出自己的情绪。
寒雁对待成磊,赫连煜,江玉楼都是极为客气的,唯独对于卫如风,她总是冷淡而警惕,似乎第一次见卫如风的那次宫宴,她便冷落了卫如风。当时他隔得远,寒雁虽然极力掩饰,眸中的一丝愤恨还是落在了他的眼底。
不会无缘无故的恨一个人,除非是寒雁之前便了解卫如风的为人,可是他查过卫如风,与寒雁的第一次见面,的确是宫宴上没错。她一个闺阁小姐,平日里不见外男,又如何得知一个人的人品德行?
想到上一次她面对伊琳娜时异常的举动,寒雁,似乎是太神秘了一点。她的身上,有太多太多疑团。不过也不用着急,她是玄清王妃,自己有的是时间,才揭开一切。
“主子,”沐风出现在身边:“宫中那边一切都已经打点好了。”
“沐岩在何处?”傅云夕微微皱眉。
沐风挠了挠头,促狭的笑道:“在照顾王妃的两个丫鬟呢。”
傅云夕没再说什么:“你去宫中守着。”
“是。”沐风大声道,一溜烟跑远了,主子发怒真可怕,不过谁让那些个女人动了王妃,这下宫中怕是要大乱了。
傅云夕默了默,风撩起他雪白的外衫,修长的身影如画,远远看去,竟像是谪仙人要乘风归去一般,只是那冷肃面容下的杀气,却是没有人知道了。
动了他的人,自然该付出代价。
彩凤殿中。
陈贵妃坐在太后身边,咬着牙道:“那庄寒雁真是好运,昨日那样都让她给逃了!”
“云夕很是护着她啊,”太后瞥了一眼面色有些狂乱的陈贵妃:“把你的脸色给哀家收起一点,不就是失了手么,别弄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你的心思!”
陈贵妃恨恨道:“小七托我办的事,如今是办不成了,我这个做母妃的都不能帮自己的儿子…”话虽这么说,脸色却收敛了几分。
“哼,老七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哀家看云夕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这几日你且安分些。”太后端起茶饮了一口,“呸”的一下吐了出来:“换一杯过来,怎么不是那个味。”
陈贵妃连忙道:“这是自然,只是可惜了臣妾花了千两银子得来的【烟花媚】。”
太后眼皮子都没抬一眼:“小家子气的,一千两银子,还入了你的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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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恰逢除夕,风和日丽,合家团圆,真真是个摆宴的好日子,私心想着若是能有些闲暇时日,与家人家长里短,实在是极好的。说人话!——妈蛋回家过年了木时间更文。
茶茶祝各位新年酷爱乐~!蛇年大吉!
第八十章 彻底决裂
陈贵妃没有说话,心中却打起了鼓,自己手上的银钱不少,皇上也给了不少赏赐,不过七皇子银钱的用度极大,自己的一点积蓄,早就没什么剩余的了。如今这一千两银子,也是非常减省的,可是没想到不但没帮到七皇子的忙,反而让那一千两银子打了水漂。太后虽然这么说,但是从来不给自己拿过什么补贴,分明也是个铁公鸡。在心里骂了几句,她才暗暗下定决心,看来得想些法子弄到钱裁才行。
“臣妾眼皮子浅,母后别跟臣妾一般见识。”她道。
太后垂了眼,有些困乏的模样:“你且下去吧,哀家有些乏了。”
陈贵妃连忙站起身告退,待她走后,太后身边的姑姑连忙给她披上毯子,却见她睁着双眼,哪里有一丝疲倦的神色。
“弃车保帅。”她说。
陈贵妃回到寝宫后,自然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桌上的器物壶杯一下扫到底衫,“噼里啪啦”的一顿脆响,周围的宫女们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哪里惹到了这位贵妃娘娘。
“庄寒雁。”她咬着牙,居然被她给逃掉了。太后那个老妇,只肯假惺惺的摆架子,却也不拿出银子来,只要小七做了皇帝…只要他做了皇帝!陈贵妃的面色渐渐缓和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天生的优越感,她坐了下来,仿佛自己才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厉眼看向一边的宫女:“还愣着做什么?给本宫倒茶!”
那小宫女连忙去给她倒茶,宫里新上贡的君山银针,香气四溢,她翘着小手指呷了一口,这茶叶总共也就上贡了两罐,一罐皇上自己喝,一灌就在她的寝宫里,连皇后都没捞着。六宫之首又怎样,皇上最宠爱的,还是她这个贵妃。想到这里,她道:“找个人去向皇上通报一身,今晚本宫亲自下厨,要为万岁爷做几个好菜。”
她向来得宠,行事嚣张跋扈,规矩也可以视而不见,宫女连忙应着出去了,陈贵妃又喝了几口茶,这才放下茶杯:“准备热水,本宫要沐浴。”
玄清王府。
庄寒明过来的时候,寒雁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昨日那么一番折腾,今日整个人都感觉到十分无力,傅云夕吩咐丫鬟们照顾好她,可是寒雁实在是耐不住清闲,且担心汲蓝和姝红,便自个儿出了屋子。
这府上的下人们对待寒雁十分客气,张口闭口都是“王妃”,寒雁心中有些不自在,这些人看她的眼神,俨然是在看玄清王府的当家主母。汲蓝和姝红都只是皮肉伤,好在没伤到筋骨,昨日那两人见寒雁离去之后便顾不得汲蓝他们,摆脱两人之后就匆匆离去了,后来是玄清王府的侍卫找到了她们,将她们送到玄清王府。
“小姐,姑爷可真威风。”汲蓝道:“昨儿个那般情景了,起初太后他们都不让那些侍卫把我们带走,说我们是什么可疑人物,可是姑爷身边的侍卫直接甩出了一块玉牌,那些人都不敢吱声了。”汲蓝本来就是机灵的主,昨夜那些侍卫在宫中大肆搜捕,太后似乎是发了大火,本来以为自己和姝红两个奴婢可能要死在这宫中了,太后既然敢对寒雁不利,自然就不会对她们两个丫鬟客气。世上有几个人是会为了两个丫鬟和太后这样的人物做对,可是那侍卫却说:奉王爷命令,王妃身边的人,一根头发也不能少,必须原封不动的带回去。玄清王府的人,轮不到外人管教。
太后霎时便气的脸色发青,却也无可奈克,眼睁睁的见自己和姝红两个被玄清王府的人带回去了。汲蓝不止是对傅云夕心怀救命恩人的感激,更重要的是,对小姐身边的下人尚且如此爱护,这玄清王,必然是个护短的,小姐跟了他,日后不必担心会受委屈。
寒雁点着她的额头:“伤才好就这般能说会道,你和姝红再去躺一会儿吧。”寒雁经过昨夜那件事,仍是心有余悸,若是那些个人想要对付她身边的人,那么自己的确是防不胜防的。这个玄清王府的确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如果这一世仍旧会失去自己至亲之人,寒雁无法接受。
“小少爷?”姝红在一边轻声好呼道。
寒雁一扭头,正看见庄寒明一脸焦急的往这边走,见了寒雁,唤了一声:“姐姐!”眼泪便涌上了眼眶。
寒雁心中叹息一声,亲人间哪有隔夜的仇,庄寒明前几日虽然与她闹了别扭,心中心寒伤感过,可是时间一过,便抛之脑后了。为了一个陌生了伤了姐弟的和气,实在是没有必要。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寒雁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庄寒明眼泪再也忍不住:“昨夜的事情,我听姐夫说了,姐姐,那宫中的太后太可恶,如今你万事须小心,我…我吓死了…”
他终究还只是个孩子,寒雁心中复杂,抬手抹去他的眼泪:“我没事。”一眼却看见庄寒明身后跟着的英子,英子正巧抬眼偷偷瞧她,撞上寒雁的视线,立刻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脚尖。
庄寒明也察觉到寒雁在注意英子,不露声色的侧过身子将英子挡在身后,寒雁看在眼里,心中露出一丝冷笑。这个英子当真不简单,如今庄寒明对她极为信任,连进玄清王府,也要将这丫头随身带着。不过眼下,她却不想因为英子与庄寒明争吵,便说去别的事情。
庄寒明正在紧张,生怕寒雁为难英子,见寒雁岔开话题,连忙忙不迭的接腔。正好傅云夕的丫鬟送来茶水,寒雁让她放在此处,汲蓝便开始为寒雁倒茶,这时英子也上前一步,想是要为庄寒明端茶。
只听“哎呀”一声,寒雁回头一看,正巧看见英子的衣裳前襟湿了一大块,手上冒着热气,通红了一大片,显然是被翻倒的茶水烫伤了。寒雁还没来得及说话,庄寒明便站起身来:“你怎么样了?”说完便大声训斥汲蓝:“你怎么做事的?这般笨手笨脚,留在府里还有什么作用,不如打发了出府!”
汲蓝一愣,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可她向来对庄寒明都是尊敬有加的:“小少爷…不是我…”
英子连忙道:“不管汲蓝姐姐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眼中莹莹水光,惶恐无助之极,说着便低下了头,一副唯恐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的模样,若是别人看了,定以为她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而不敢明说。
寒雁心中无声冷笑,庄寒明没看见,自己却看的清楚分明,那个英子分明是掐了汲蓝一把,汲蓝手痛之下弄倒了茶水泼了她满身。这般拙劣的手法,却只有偏偏庄寒明这个小孩子了。
“明哥儿,”寒雁不疾不徐的开口:“事情都没弄清楚,说什么打发了别人出府呢。”
汲蓝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她一向泼辣,自然也不会这般被人诬陷就善罢甘休,立刻大声叫起来:“是她掐了我一下,我的茶水才倒了的。”
“胡说!”庄寒明怒不可遏:“英子无缘无故怎么会掐你,难不成她故意弄伤自己?”
“是不是掐,明哥儿,你看看汲蓝的手不就知道了。”寒雁身子仍是有些发软,倒是没站起身来,只是目光冷如冰,语气寒如铁。
“对!”听寒雁一提起,汲蓝连忙伸出左手,之间手背上赫然一道指甲的红印血痕,突兀的刺眼。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英子急的眼泪都掉了下来,一下子跪在地上给寒雁不住的磕头:“小姐,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做这样的事情。”
庄寒明惊疑之下,便道:“分明是这丫头嫁祸,想要嫁祸英子有何难,自己掐自己一下,便能这般!”
变聪明了,寒雁凝视着陌生的弟弟,仿佛一夜间,这个弟弟与自己的距离,变隔开了千山万水。她缓缓开口:“如此,你是不相信汲蓝的话了?”
庄寒明和寒雁上一次争吵时,汲蓝并没有在眼前,也不知道这件事,更没有见过英子。这一次见庄寒明竟然为了一个陌生的丫头不相信寒雁和自己,心中既气愤又委屈,竟然忘记了自己还有伤在身,便朝英子扑去:“你这个满口谎话的!我分明没有故意泼你的水,你这般到底是什么心机?”她身量娇小却机灵,平日也倒也有几分蛮力,英子被她一扑,顿时摔倒在地,寒雁来不及阻止,汲蓝还要动作,庄寒明几步上前,“噗”的一脚,男子的腿力本就比女子来的生猛,可怜汲蓝昨日伤痕累累,今日被庄寒明一踢,竟然飞出一尺,吐出一口鲜血。
庄寒明动作未停,便是一掌生风的击来,一直沉默的姝红见状,一把推开汲蓝,自己背后生生受了庄寒明那一掌,摔倒在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寒雁根本来不及阻止,眼见着汲蓝姝红二人都被庄寒明打的重伤,只觉得喉头一甜,嘴里涌出一丝淡淡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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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白苏elin姑娘的鲜花和钻钻,扑一个~新的一年,茶茶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喵~
第八十一章 滚出王府
第八十一章
眼见着事态往越来越严重的方面发展,然而庄寒明却没有收手的打算,千钧一发的时刻,却是凌空现出一个人来,与庄寒明对了一掌,庄寒明始料未及,被那一掌击的后退几步,勉强站稳脚跟,抬眼看去。那人正扶起地上的姝红,一身侍卫打扮。寒雁松了口气,知道是沐岩赶来了。这府上的下人们被寒雁打发走了之后,若是今天庄寒明真的动起手来,怕是没人会阻止的了。
“你是何人?”庄寒明心中惊疑不定,却见那人朝寒雁弯下身子抱了一拳:“王妃,属下来迟。”
庄寒明的目光变了一变:“你是府上的下人?怎敢如此对我?”
“庄寒明,”却是寒雁开口,慢慢的站起身来。
庄寒明一愣,转过头看着寒雁,寒雁对他向来是和颜悦色的,鲜少有这样严肃的时候,今日她的目光冷凝,看着自己没有发怒,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庄寒明竟然感受到一股没来由的心虚。他知道汲蓝和姝红两个丫头是寒雁的贴身丫鬟,也是寒雁的心头肉。可是那个丫头实在是胆大狂妄。
“原来你今日到这里来,不是为了探望我。”寒雁垂下眸子,语气波澜不惊:“只是为了兴师问罪。”
庄寒明一惊,她都知道了!的确,今日汲蓝之事,并非偶然。自从自己将英子带回之后,英子并未向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快活,而是时常躲在暗处垂泪,他心中起了怀疑,便叫来英子盘问,起先英子不肯说,后来知道庄寒明用不说实话就将她赶出府去作威胁,英子才道出原委。原来府上的丫鬟经常背地里聚在一起说她的闲话,便是说她狐媚货主,甚至于引起寒雁两姐弟的不和,他派人去查到底是谁是造谣者,查出来的结果是汲蓝。心中便极想惩罚她一番,可是汲蓝是寒雁的贴身丫鬟,他也不好直接来说。今日进了玄清王府,汲蓝居然又对英子使坏,甚至于还想嫁祸英子,他终于忍无可忍,这才动了手。
于公于私,他这都是迟早要这般对汲蓝的,只是没想到被寒雁看了出来。
庄寒明脸色有些尴尬:“姐姐,这丫鬟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且胆大妄为,仗势欺人,如今我替你惩罚她,也是情有可原。”
寒雁脸色平淡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端起石桌上的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仗势欺人?”轻笑一声,她嘲讽的看着庄寒明:“她仗的我的势,你怎么不说,是我欺负人呢?”
庄寒明只觉得寒雁那一句话含着无限的深意,心中有些顾忌,但是又为英子感到不平,遂有些气恼道:“姐姐,你要护着你的丫鬟,我也要护着我的丫鬟。”
“汲蓝跟了我十几年,”算上上一世,其实是双十年了:“你的丫鬟,跟了你多久?”寒雁道。
庄寒明听到寒雁这么说,直觉的便有些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寒雁总是怀疑英子,他知道寒雁自己在庄府里整日防着周氏姐妹和媚姨娘,变得心机深沉,可是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怀疑到自己身边的人,英子只是一个苦命的人,寒雁为何总是苦苦相逼呢?
想到这里,庄寒明便决心要护着英子到底:“我相信她!”
寒雁站直身子,英子正蜷缩在地上,呜呜呜的哭个不停,那模样看着真是可怜。寒雁微微一笑:“既然你相信是汲蓝伤了她,我伤了她,又怎么能驳了你的意?”说罢一扬手,一杯滚烫的茶水便对着英子当头浇下,英子惨叫一声,立刻捂着脸尖叫起来。
庄寒明万万没想到寒雁会亲自动手,在他的印象中,寒雁是一个温柔可亲的人,就算对他生气,就算心底怎么恼怒,本着大家闺秀的规矩,是不会动手伤人的。而且还是出处罚一个下人,这让他这个英子的主子,脸面往哪里搁?
“少爷救我,救救英子,少爷…”那英子也反应极快,被寒雁这么一浇,立刻爬到庄寒明的脚边抱住他的腿,小脸上满是滚烫茶水和茶叶,白净的皮肤被烫的通红,头发湿答答的往下抵着水,还有些剩余的茶叶。
庄寒明看他如此,心中对寒雁的不满越来越大,突然对着寒雁大吼道:“你怎么能动手?”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庄寒明只觉得自己脸颊一烫,五个鲜红的指印分外清晰。
不可置信的看过去,寒雁淡淡的收回扬起的手,看着他就如看一个陌生人,声音寒冷的比眼下凛冽的冰雪,还要刺骨几分:“我做事,有两个规矩。”
“一,我的人不能碰。”她的目光淡淡落在昏迷的汲蓝姝红两人身上,自己决心要保护的人,就算是庄寒明,也不能轻易伤害。如今庄寒明既然伤了他们,自己就一定要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