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睡

县令相招,安敢不去?桂青青打算两个人分头行事,自己去卖荷包,李松去县衙,两不耽误,可是李松不放心,说什么也不准。桂青青拗不过,于是二人一起随着衙役到了县衙门口。

桂青青说道:“大郎,我就不进去了,在这里等你吧。”

李松犹豫了一下,想到县衙里全都是男人,桂青青进去也不方便,还不如让她在这里等,他便点点头,县衙门口不比别处,还算安全,他比较放心。

桂青青站了一会儿,见来来往往的人都瞧她,便觉得难为情,看到旁边有一棵大柳树,她便躲到树后面了,桂青青心里还有些担心,宋家势大,宋子桥的为人有些执拗,事情办不成他不会甘心,如果再让他知道她手中有那么重要的织染方子,他一定会千方百计不折手段,到时候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儿来,想起这事儿桂青青就满腔忧思,却无法对人说…

她在大树下等了有小半个时辰,眼看日落西山了,李松才从县衙里出来,他一出县衙大门没看见桂青青,顿时着急了,忙高声喊道:“青青!”

桂青青正盯着天边的夕阳发呆,听见李松喊她忙说道:“我在这里!”

李松看见桂青青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几步来到她面前“等着急了吧?”

“没关系。”桂青青问道:“马大人找你什么事儿?”

“呃…”李松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这事儿一两句说不清。”

“是不是宋家…”

“不是,你别胡思乱想,咱们边走边说,天可不早了。”李松拉着桂青青往城门口走,边走边细细的讲事情的缘由。

原来最近青浦县出了一个案子,一个姓董的秀才,他妻子头几天回娘家,人竟然走失了,到处找不到,董秀才便报到县衙,因其有功名在身,马县令不敢怠慢,忙令手下衙役打探,可是几天过去了,还没有任何消息,那董秀才天天去县衙打听,结果音信皆无,他只道马县令不肯出力,今天上午竟然邀了一群秀才来县衙帮忙说项。

马县令生怕这些秀才闹事,大怒之下将两个衙役班头打了板子,可是打完了人才想起来,居然没有人领着查案了,烦恼之际他忽然想起秦燕山曾经说过李松胆大心细,人才难得,就派人去找李松,问他愿不愿意去县衙做事儿。

桂青青有些惊讶“马大人想让你做衙役?你怎么想的?”前世她可不记得李松干过这个。

李松还没等回答,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马蹄声,他看到马上的人,不由一愣,那人竟然是秦燕山。

秦燕山也看到了李松,他赶紧勒住缰绳下了马,哈哈笑道:“李兄弟,我可是在你家里等了大半天,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你了!”

李松惊讶:“你去我家了?”

“可不是嘛!我从姑母家回来,当然要去拜望伯父。”两个人站着街边寒暄,同秦燕山一起走的人中,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他几步跑到桂青青跟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李松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伸手就把桂青青拉到了身边,还狠狠地瞪了那少年一眼,吓得那少年瑟缩了一下,桂青青忙小声说道:“大郎,她是女子,你别吓着她。”

秦燕山一旁哈哈大笑“兰妹,怎么样?被一眼看穿了吧?”

那少年装扮的女子不以为意,嘻嘻笑着问桂青青:“姐姐,你怎么看出来的?”

桂青青笑道:“我看到了你的耳洞,而且你皮肤白嫩的很,不像男子。”

秦燕山介绍道:“这是我姑姑家的表妹陈兰,兰妹,这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李大哥,那位是李大嫂。”

陈兰上前重新施见了,秦燕山说道:“我刚从姑母家回来,表妹打算去我家住一阵,我就带着她一起来了。这里不是讲话之所,我在前面的龙云客栈订好了房间,那里的酒菜也不错,咱们一起吃饭去。”

李松说道:“天黑城门就要关了,不如咱们明天再聚。”

“城门关了你们就在客栈住一夜,怕什么?”秦燕山不容分说,转身对身边的下人吩咐道:“秦六子,你去李家村给老太爷送个信,就说李松和嫂夫人晚上不回去了!”

李松也不好反驳,只得允了,一行人直奔龙云客栈。

龙云酒楼和龙云客栈都是一家人开的,两个店铺紧挨着,秦燕山到酒楼要了一个单间,四个人坐下叙话,那陈兰虽是大家闺秀,不过显然不是个沉静的性子,她仿佛对桂青青一见如故,拉着她唧唧咯咯说个不停,李松的眼睛不时的瞟过来,他看着这个着了男装的女人拉着他妻子说话,觉得很是不顺眼。

酒菜很快就摆上了,不得不说,龙云酒楼的饭菜做得还是很有水平的,端上来的菜式都很精致美观,色香味俱全,大家坐下一边说话一边吃菜,秦燕山问道:“李兄弟,你刚才说马县令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儿?”

李松便将刚才对桂青青说的话重新说了一遍,秦燕山有些不高兴了“这个马县令可真是,我让他关照你,他竟然就安排你当个衙役?这算什么关照?”

李松笑道:“不是这样,当衙役只是暂时的,那马县令暗示我,说咱们青浦县原先的典史老迈了,昏聩无能…”

秦燕山闻言笑了笑“这还差不多,不知道李兄弟敢不敢兴趣儿?”

桂青青这会儿也不和陈兰说话了,只注意李松怎么说,李松却笑道:“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还要谢谢秦兄弟。”

秦燕山笑道:“你救我的时候,可没想着我谢你。”

一旁的桂青青却彻底的楞住了,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前世的李松根本没有去县衙做事,更没有做什么典史!典史虽然不入品阶,算是未入流,不过在知县手下掌管缉捕、监狱,权利可不小,若是若是县丞、主簿出缺,典史也可以兼领其职的。

秦燕山笑道:“我知道以你的本事,一定能做好!来,干了这杯!”二人推杯换盏豪饮起来,看样子酒量都不小。

陈兰盛了一勺虾油豆腐递给桂青青“姐姐你尝尝这个,味道很不错哦!”

桂青青知道这是龙云酒楼的招牌菜,味道当然不会差,她吃完了,见陈兰还盯着她看,不由笑道:“你看我的眼神好奇怪,不会是我脸上有花吧?”

陈兰说道:“我看你长得和我娘真像,若说你们是母女,我都会信,偏偏我这个亲生女儿,长得倒不像我娘…”

桂青青心念一动“你娘…是姓秦吗?”

“当然了!我娘是我表兄的姑姑,当然是姓秦的…”

桂青青笑道:“真是巧的很,我娘也姓秦,闺名叫婉娘。”

秦燕山连忙撂下手中的酒杯,插话道:“你说你娘叫秦婉娘?她老家是哪里人?多大年纪?我可以见见她吗?”

桂青青心底有些激动,不过面色却不显,她摇摇头说道:“你见不到我娘,她已经去世了,至于她老家在哪儿,我娘她从来不肯说。我娘若是活着,今年也有四十岁了,她是端午节的生日。”

陈兰一旁张嘴要说话,秦燕山却给她使了个眼色不让她开口,桂青青只做没看见,此话也就不再提。

一顿晚饭吃的宾主尽欢,陈兰听小二说这条街晚上就有夜市,当即吵着要去看,几个人也不想睡那么早,便没有反对。

从酒楼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夜色笼罩,不过各个店铺的灯光和路边摊贩的灯笼,把整条街照得通明,下楼的时候,李松故意落后了一步,轻声问桂青青:“怎么回事儿?难道丈母娘跟秦家…”

桂青青一抿嘴“左右我对娘的过去一点都不知道,不管是不是,这事儿不要再提了。”她虽然很希望能得到外祖家扶持,但是她更相信靠人不如靠己。

李松没有言语,出了酒楼,见大街上人来人往,他很自然地抓住了桂青青的手,嘴里解释道:“夜市上人多,莫要被人挤散了。”

桂青青觉得手上一热,许是他喝了酒的缘故,那掌心似乎热得厉害,他的手有些粗粝,掌心都是茧子,应该是每日习武磨的…

整条街上熙熙攘攘,热闹无比,城里的夜市其实也就是卖吃食和宵夜,平常都是会一直热闹的三更方散,如今刚刚春暖花开,出来嬉玩的人多起来,各种手艺人、杂耍的艺人也都出来了,让桂青青瞧得目不暇接。

陈兰大概是从来没有逛过这样的夜市,显得很兴奋,到处去看,时不时地问上一句,不过却不买什么,这夜市上都是些便宜劣质的东西,她当然瞧不上眼。

一行人玩腻了,看看时辰不早,这才回到龙云客栈,桂青青看着秦燕山给他们夫妇订下的房间,不由得傻眼,难道今晚就要跟李松一起睡?

洞房

秦燕山回到客房,陈兰紧随其后,表兄妹二人进了屋,秦燕山问道:“你想知道什么赶紧问,天可不早了。”

陈兰做了个鬼脸,秦燕山皱眉道:“你都是大姑娘了…”

陈兰嘻嘻笑:“表哥,你怎么跟我娘似地?”看见秦燕山瞪眼又要训斥,她忙问:“表哥,你为什么不准我和表姐相认?她明明说了她娘叫秦婉娘,四十岁,端午节的生日,样样都跟姨娘的情况对的上…”

“这事儿若是有心人想打听,当然能打听到。”

“可是桂姐姐长得和娘那么像…”

“那我问你,就算桂青青的娘当真是小姑姑,你说她当年为什么不肯回家?”

陈兰想了想说道:“一来她有可能忘记了往事,二来也许出了什么事儿,她觉得没脸回家或者觉得回家会给家里带来耻辱…”

“是啊,你既然都想到了,咱们当然要好好查查清楚再说,若是小姑姑当年…家里肯不肯认还两说着呢。”

陈兰虽然年纪小,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名门世族最怕那样的丑闻了,她心里不舒服,垂下头说道:“好吧,那我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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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隔壁房间的桂青青坐在床沿上心怀忐忑,李松洗完澡出来,见她还拿着白布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头发,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李松笑道:“怎么?你怕了?”

桂青青红着脸,见他这样问,反而没有原先独自瞎想那么紧张了,她斜睨了他一眼“大郎,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儿?”

李松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边盯着桂青青看,刚洗完澡的她,就像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

桂青青感受到他那火辣辣的目光,根本不敢看他,只低着头问道:“你真的打算去衙门当差吗?”

“当然,我熬上两年,若是有幸做了典史,爹一定会很高兴。在这青浦县里,也就没有人敢小瞧咱们…”

李松虽然不肯明说,但是桂青青知道,如果不是为了她,他根本不会愿意去衙门当差,他一定是觉得纵然宋子桥势大,便想借助官府的力量,让宋子桥多几分顾忌,不敢胡来,前世的他根本就是过着自由自在随性的日子,一个人的性情怎么会忽然改变?究其原因,根本就在她身上…

桂青青心里感动,却没有说话,她还想着劝一劝李松,李松问道:“怎么了青青?你不愿意?”

“我…大郎,我只希望咱们平平安安的就好,就算你做到了典史,想坐稳当怕是也不那么容易吧?就像这次的秀才妻子失踪,若是破不了案,事主不满意,上司要责罚,你夹在中间岂不是要着急上火?”

李松笑道:“别担心,秦燕山的爹是知府,马县令总要给我几分面子,实在不行,我就辞了这官职也没什么,所谓无欲则刚,你说是不是?”

李松这么一说,桂青青倒是安心不少,是啊,反正他也不是一定非做什么典史,实在不行不做了就是。桂青青刚想问问那秀才妻子的娘家在哪儿,李松却在她身边坐下了,桂青青立刻觉得仿佛自己的身边放了火盆似地,让她觉得半边身子都开始发热。

李松低声说道:“青青,咱们安歇了吧?”他看着她那姣好的脸庞,心跳有些加速。此刻的桂青青,就像是枝头嫣红垂蜜的果子,浑身都散发着诱人的暖香,正等着他采撷…

按着桂青青的想法,她并不急着跟李松成亲,可是她一想到宋子桥就害怕,若是宋子桥得知她跟李松还没有成亲,他肯定会千方百计、不择手段,所以桂青青打算把自己交给李松,彻底断了宋子桥的念想…

李松说着,不等桂青青说话,双臂便抱住了她,把她压倒在床上,先吻住了她润泽的双唇,紧接着她的衣襟被分开了,露出里面的抹胸,那抹胸用的是上好的素面细布绣成,沿边儿滚一圈银色线,颈、背四条系绳亦是同款的银色线,看着同它的主人一样赏心悦目。

可惜李松根本没有心思看这个,他的大手把那抹胸往上一掀,便看见了桂青青那酥白无比的乳·沟、娇小可爱的肚脐,以及线条窈窕的腰肢…他轻轻地抚摸着,掌心之下那盈盈绽放的丰满,触感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美好。

桂当喘息渐平,他将她的身子抱着“青青,你是我的了,第一次看见你,我就喜欢你了。”

桂青青把脸靠在他的下颌,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指尖划过他英挺的眉,高高的鼻子,慢慢的向下停留在了他脸上的伤疤处,柔柔的问道:“那时候很疼吧?”

“还好…”他捧起她的脸,二人额头相抵,“青青,我想好了,等明儿回家,咱们就置办酒席,请乡亲们吃一顿,告诉他们咱们成亲了…”

不速客

桂青青从睡梦中醒来,听见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一看是陌生的地方,她忽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猛然发现居然浑身赤·裸,她这才想起昨晚上跟大郎在客栈圆房了,只是…大郎哪儿去了?

桂青青急忙穿好衣裳,简单洗漱了一下打开门,正好看到陈兰,她笑嘻嘻的说道:“桂姐姐你醒了?刚才丫鬟说你房间里有动静,我就过来看看。姐夫说了别打扰你,让你多睡会儿,我就让丫鬟盯着点,姐夫可真疼你…”

她的话里带着调侃,桂青青又不是大姑娘,自然不在意,只是问道:“大郎这么早就出去了,他做什么去了你可知道?”

陈兰眨了眨眼睛,笑道:“姐夫他说今天要举行昏礼,请乡亲们吃酒席,出去订酒肉去了。”

“呃…”桂青青没想到大郎竟是这么急的性子。

陈兰笑道:“桂姐姐,咱们进屋里等着吧,表哥和姐夫一起去的,应该很快就回来。”

桂青青回过神来,赶忙把陈兰请到屋里来,陈兰今天换了女装,一身淡紫色衣裙,带着几分随意却又不失典雅,那瓜子脸白嫩如玉,两腮淡抹胭脂,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朱唇不点自红,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簪花,手腕处带着一对羊脂玉的镯子,散发着润泽的光…

二人在屋里坐下,桂青青笑道:“还是这身装扮好看,你扮成男子怎么看也带着脂粉味儿。”

陈兰嬉笑道:“那不过是为了出门方便罢了。”她说着,从腕上摘下那对羊脂玉镯递给桂青青“桂姐姐,今早上我才知道你和姐夫是新婚,这一对玉镯,就当做是送给你的新婚礼物吧!你别嫌弃。”

“啊!”桂青青有些惊讶,她连忙推拒“兰妹妹,你的礼物也太贵重了,这羊脂白玉价格不菲,我不能收…”

“不行不行,你一定要收下,等我成亲的时候,你也送我一样贵重的礼物添妆不就成了?”

陈兰性情爽直,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出来了,桂青青倒是真心喜欢她这样的性格,被她一说,这手镯桂青青倒也不好死命的不要,她只得笑道:“这样吧兰妹妹,这手镯我收下一支,另一支你留着,咱们姊妹也留给念想,如何?”

“好啊好啊,那就这样。”陈兰亲手把手镯给桂青青戴上,二人一人戴了一个,羊脂玉衬着皓腕,竟是分外的惹眼…

桂青青又郑重的道了谢,这时候,小二把饭菜送进来了,陈兰笑道:“桂姐姐,表哥和姐夫是吃过了才走的,这几样菜式是我随便点的,你看看喜不喜欢,若是还有什么爱吃的,尽管让小二送来。”

“不用,这已经很丰盛了,再说我不挑食。”桂青青一边吃着饭,一边感受着陈兰的热情,别的暂且不说,就这一支羊脂玉镯子,价格怎么也在千两白银以上,她就这么轻松的送给自己,桂青青心里猜度着,或许自己的娘真是她的亲戚呢,若不是因为这个,这玉镯子还真有些烫手…

吃过饭,桂青青拿出自己绣的荷包,挑了一个自己最满意的送给陈兰玩,陈兰看着这荷包绣工好,样式也不错,很是喜欢,不过她对于桂青青一下子拿出这么多荷包有些惊诧“桂姐姐,你怎么带了这么多荷包出来?”

桂青青笑道:“这是昨天打算拿去卖的,结果没卖成。”

“啊?”陈兰想起李家那破败的茅草房,心里不由唏嘘,感叹她的日子过得苦。

桂青青仿佛知道她心里怎么想似地,解释道:“其实我和大郎的日子过得还好,我卖这个,无非是想赚点私房钱,也好供我娘家弟弟读书,填补娘家,我不好用大郎的钱…”

“桂姐姐,你还有弟弟?”

“是啊,我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不过弟弟是二娘生的,今年才八岁。自从我娘去世了,爹就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二人说着话,秦家下人通报说秦燕山和李松回来了,桂青青和陈兰到客栈门口去看,只见他们后面跟着的马车上,装着好多吃食,除了糕点、糖果,还有几袋子米面、肉类和几板豆腐,青菜倒是没有多少,这个时节,想买青菜也买不到,再说庄户人家都爱吃肉。

李松趁着没人注意,悄声问道:“不怪我自作主张吧?我想这事儿越早点办了越好,再说,我答应马县令明天给他信儿,若是真的去了衙门当差,怕是要有一阵子忙活,以后就没工夫了…”

桂青青垂着头低语“你说了算,我怎么样都好。”她想起昨晚二人颠倒鸾凤,还有些羞涩。

李松笑道:“我还给你买了一套新衣裳,要不要现在换上?”

“不…不用,回家再说,爹还不知道有没有饭吃呢。”

李松带着桂青青回村举办昏礼,秦燕山带着表妹也去凑热闹,一行人带着十几个家仆,三辆马车,浩浩荡荡回了李家村,一时间满村子的狗都开始叫唤。

李福满一听大儿子说要成亲,又谋求了去衙门当差门路,当即高兴的合不拢嘴“好好,你也老大不小了,早点成亲也了了爹的心思,爹就希望早点抱上大孙子。”他其实已经有了孙子了,只不过长房长孙才是他最看重的,再说儿子能去县衙做事儿,即便是一个普通的衙役,说出去也脸上有光。

李福满当即亲自去找兄弟李福禄帮忙张罗喜事,没一会儿功夫,二婶宋氏得了消息跑来了“青青啊,二婶早就跟你说早晚都是嫁,何必拖着?这回你总算想通了!”

桂青青笑道:“还得麻烦二婶帮忙操持。”

“那是应该的!二婶不帮你谁帮你啊!”宋氏笑着,答应的也爽快,现在一般的庄户人家都种好了地,也有闲暇了,左邻右舍都来帮忙,再加上秦燕山家的下人,一切都安排的井然有序。

李榆和李柏带着全家都来了,胡氏还没什么,倒是王氏看见秦燕山和陈兰便目光闪烁,这是什么人家的贵公子贵小姐啊,怎么会来参加大伯哥的昏礼?一时间王氏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拉着桂青青问东问西,问的桂青青正烦恼,一眼看见姐姐桂花和张富贵一起来了,她赶忙甩下王氏迎出去…

桂花满脸笑意,低声对妹妹说道:“青青啊,你今天真漂亮!一看就知道李家大郎待你不错。”

“嗯,他还好。”桂青青笑着拉着姐姐去见陈兰,几个人正说着话,就听见院子里胡氏大声小气的喊道:“哎呦,那个人不是恒盛祥的掌柜嘛!他怎么来了?”

桂青青一听,当即脸上变色,她往院子里一看,来的可不正是宋缺嘛!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宋家的下人,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用红布遮着。

对这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李松没有半点好感,不过他还是迎了上去拱拱手说道:“原来是宋掌柜,咱们素无交往,不知宋掌柜今日来有何事?”

宋缺也拱拱手“本人受东家委托,和李大郎有一事儿相商。”他看了看左右,笑道:“不如咱们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坐下来详谈,如何?”

李松早就发现了躲在人群里的桂良夫妇,心里已经明了了几分,想必是他们把宋缺带来的,好啊,他都马上就要成亲了,他们竟然还不死心,他冷冷的说道:“不必了,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没有时间理会别的。”

宋缺笑道:“李大郎,你难道就不想听听吗?要知道,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

桂青青站在人群外,她的手紧紧地攥着,本就白皙的柔荑,这会儿已经没有了血色,她猜着宋缺身后跟着的下人手中拿着的托盘里,应该全都是银子,大把大把的银子撒下来,宋子桥这是想拿银子把李松砸晕…

桂青青担忧地看着李松,不是每个人都能禁得住金钱的诱惑,桂青青虽然知道李松手里有些积蓄,但是想来应该不会太多,而那五个托盘里的银子,少说也得千两,哪知道宋缺一挥手,那几个下人忙把盖在托盘上的红布拉了下来,围观的众人一阵惊呼“金子!天哪,这是多少金子啊!”

桂青青的心一颤,宋子桥这应该是知道了她手中有织染方子,要不然也不会下了血本,这些金子折合成银子,怎么也有一万两,他的目标是织染坊…

桂青青越来心里越没底,李松哈哈笑道:“好吧,既然宋掌柜说这是个机会,我今天若是不让你说出来目的,你定会感到遗憾,那就…”李松看了看自己闹哄哄的家“走吧,去我二叔家谈。”

灯下美人

桂青青眼见着李松带着宋缺去了二婶的院子,她不由得手脚发凉脸发白,桂花也惊疑不定,她捅了捅妹妹:“青青,怎么回事儿?好好的,瑞生祥的东家干嘛派人送来这么多金子?不会是贺礼吧?那也太多了…”

“…”桂青青心乱如麻,不知道怎么跟姐姐说好。

却说秦燕山,他一大早就派了好几个家仆去调查桂青青的身世,这几个人先后都回来了,他还没腾出功夫问,宋缺就带着人来了。

秦燕山不知道详情是怎么回事,正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就算宋家再有钱,哪有一下子送这么多金子做贺礼的?事情肯定不简单…恰巧他派出去调查桂青青的下人中,有一个人探知了详情,便贴着他的耳朵将事情的始末讲了一遍。

秦燕山不由得怒从心头起,宋家不过是花钱买了一个功名、在这青浦县有些名望罢了,就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辱人,真是岂有此理!他眼见李松带着宋缺走了,正想跟过去看看,忽然瞥见桂青青面色不对,他稍微一犹豫便走过来说道:“弟妹你放心,李松不是见钱眼开的人…我这就去替你看看,他若是敢胡为,我便不放过他…”

桂青青醒过神来,赶忙也跟在秦燕山身后往二婶家去。

李福满老爷子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放心,疾步跟过去看,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李榆、李柏挂心兄长,赶忙也随着父亲一道去了。

王氏最是爱财,她见了那黄橙橙的金子,眼珠子都红了,大伯哥若是有了这么多金子,不需多,只要给她几个就行,她本想去看看,只不过村里的女人都在院子里,谁也没去,她一个人去太扎眼,她连忙拉上胡氏“二嫂,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吗?”

胡氏摇头“桂青青去了,咱们也跟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福禄家在村子里也算是不错的人家,家里是黄土夯成的院墙,后面跟着的一群人还没等走到李福禄家门口,就听见院子里宋缺肆无忌惮的喊道:“好啊李大郎!竟然敢打我!你等着!我定要你好看!”

“你要我怎么好看啊!”

紧接着宋缺又是一声惨叫,李松冷笑道:“我今天就是打你了,你能如何?宋子桥来打我的脸,我堂堂一个男子汉,当然要打回去!你既然肯替他走这一趟,你就应该想到这后果!”宋缺是代表宋子桥来的,打了宋缺当然无异于打了宋子桥的脸。

宋缺惨叫连连,秦燕山一旁拍手笑道:“好,打得好!”

桂青青正担心李松将人打死,却听见他大喝道:“还不快滚!”

眨眼间宋缺满脸是血,狼狈不堪的从院子里跑了出来“快走!快走!”他一出来,就招呼着跟他一起来的那些宋家的下人,一溜烟儿的跑了。院子外的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福满看见李松出来,忙问道:“大郎,好好地你怎么得罪了宋家人?他们这样的人家,咱们可得罪不起…”

李松忙说道:“爹,没什么大事儿,儿子马上就是县衙的捕快了,不怕他,详情晚上儿子跟您说。”

一旁的秦燕山也笑道:“是啊伯父,宋家算什么?不过是个豪绅罢了,不用怕他。”

李福满知道秦燕山身世不凡,儿子又救过他的命,的确也不用惧宋家,不过他一辈子谨小慎微惯了,总觉得得罪了人不好,无奈现在这么多人围着,他也不好说儿子什么。

李松来到桂青青面前,低声笑道:“我狠狠地揍了宋缺一顿,倒是便宜那个宋子桥…你放心,他们再不敢来了。”

桂青青点点头,宋子桥虽然不会来了,但是凭着桂青青对他的了解,他背后不知道会搞些什么动作,说不定李家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弄的家破人亡,要按着桂青青的意思,最好不要跟宋子桥明着对上,可是现在她说什么都晚了…

大家虽然对这件事都议论纷纷,可是村里人谁也猜不透其中的秘密,李松带着宋缺单独去二叔家的院子谈事情,他就是不想让村里人知道事情始末,不想让桂青青成为人们的谈资…

热热闹闹的吃过了婚宴,秦燕山笑道:“大郎,你这里住宿不便,我要带着表妹先回县城了,明儿你就去县衙点卯了吧?到时候咱们再聚,别忘了带上弟妹,正好可以陪着我表妹说说话。”

李松看看家里这条件,也实在没有可供他们表兄妹住的地方,他便点头道:“好,今天我就不虚留你了,咱们明天见。”

因为李松的那张冷脸,村里人倒也没有什么人敢来闹洞房,桂花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事儿有些奇怪,那个叫陈兰的贵小姐,居然对她一见如故似地,拉着她说了许多话,就连那秦燕山,也不时的注意她,弄得她诚惶诚恐,也没顾得仔细问桂青青怎么回事,便告辞去了。

等客人都走了,李福满连忙问今天的事情缘由,李松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李福满气道:“这宋家真是欺人太甚!我儿打得好!打死那个龟孙子…”

桂青青说道:“爹,您以后不要出远门,免得那宋家报复。”

李福满点点头“我会小心的,这宋家真是不地道。行了,忙了一天了,早点歇着吧。”

“爹也早点歇着。”

李松跟桂青青回了屋,说道:“青青你说,你今天是不是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