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另一个声音在凌雪珺耳畔说道:“说不定两人还是一起出去的呢。”
“不会吧?”
“哼!这个吴翎长得就一副狐狸精的模样,这般相貌的女子惯会耍手段勾引男子。”
“别这么说。吴家与顾家也算是亲戚,他们在殿外偶遇一起归来,也是平常之事啊!”
…
听着贵女们议论着顾骞吴翎之事,凌雪珺只觉得心烦意乱,便转过脸去,四处张望着。
目光,在不经意间,又与许鞅撞在了一起。
许鞅见凌雪珺看到了自己,便望着她,唇角微微上翘。
他虽然在笑,可她看在眼里,只感觉到了森森寒意。想到先前在园子里,他把匕首放在自己那脖子上时,那冰凉触感,她心底不禁一颤。
我今天放了你,你这条命便是我的了。
他的声音仍犹在耳。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对他笑了笑,然后迅速把脸转了开去。
见她这般模样,许鞅似乎笑得颇欢。
顾骞进了殿,除了与吴翎行礼道别之时,目光便没有离开凌雪珺,自然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当他看见凌雪珺与许鞅之间的小动作,他心底不禁一沉。他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定是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
他闷闷地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这个夜晚,可真有意思。
第27章 密信
人间四月,芳菲正好。
南荫山下的郡主别院中,各色牡丹竞相绽放。*郡主便择了一良日,准备在别院开一个牡丹会,邀了一些亲贵之家到别院中来赏牡丹。
虽然*郡主是给这些世族豪门家的主母下的帖子,但众人都知,这种赏花会从来都是适龄未婚男女相看之会,因而主母们在出门的时候,往往会带上家中到了婚龄,又还未说亲的公子贵女一同赴会。
*郡主开这牡丹会,其实也是为了相看适婚男女。长子凌钰两年前便已与户部侍郎家杨励次女杨千姿定了亲,只不过在请期之前,杨家老太爷突然得了急病而逝,杨姑娘回乡守孝,婚期只得延后。不过,虽然未行婚礼,但凌钰的婚姻大事也算定了,*郡主不用再为他操心,自然便把心思全都放在凌钦和凌玉柔、凌雪珺兄妹三人的亲事上来了。
为了筹备好这牡丹会,*郡主更是提前几日便带着凌玉柔和凌雪珺姐妹到了南荫山别院。
南荫山别院本是皇家的温泉行宫。宁王在助先帝夺位时,因伤重落了疾,这南荫山的温泉有疗伤之功效,先帝便将此行宫赐与宁王。宁王逝去之后,先帝也并未将此收回,便成了*郡主的产业。
*郡主一年来两次南荫山别院,一次是四月,一次是九月。四月来,自然是赏别院中的牡丹花,九月来,则是来赏南荫山的红叶。
南荫山上遍种黄栌树,一到秋日,那黄栌树叶便会变得绯红,将这南荫山染得如同红霞落九天一般,鲜艳夺目,美不胜收。春赏花,秋赏叶,皆有美景,因而,凌雪珺也喜欢来这南荫山别院的。
不过,平时能来这南荫山别院的,多是*郡主早年的闺中密友,最多不过两三家人,招待起来倒也不费事。这一次可不比寻常,不仅人众多,而且来得皆是身份显贵之家,因而这筹备之事特别繁琐。
在凌雪珺的记忆中,前世*郡主也在这别院举行过一回如此大的赏花会,就是为了自己和凌钦、凌玉柔三人的婚事,与这一世的情形是一模一样。来的客人多了,相关事宜自然也多了,怕*郡主忙不过来,因而,凌雪珺姐妹也帮着筹备这赏花会。
南荫山离京城有三十多里路,路途较远,因而,来这赏花会的客人们都要在别院歇一宿。好在这别院曾是皇家行宫,地广房多,倒不怕住不下,只是如何安排这住宿,倒是一门学问。安排的时候,不仅要考虑到男女分开,还要顾及到客人的身份高低,亲疏喜好,还有客人之间的关系是否不睦,因而很得费一番功夫。
凌雪珺看了看*郡主拟的客人名单,发现几乎与前世无异,除了自己想与之亲近的罗氏一家外,也有与凌家兄弟交好的顾家。*郡主并没有邀请陆家,但凌雪珺记得前世时,陆云珊及吴翎,是随顾骞的母亲陆夫人一起来了这牡丹会的。想必这一世也不会例外吧?想到这里,她嘴角不禁轻轻撇了撇。
看着凌雪珺撇着嘴,*郡主问道:“雪珺,你是不是有什么要跟伯母说?”
*郡主这话,倒提醒了凌雪珺。她记得前世*郡主为了安排这住处,可是想了半天,修修改改好几回才满意。对于前世*郡主最后如何安排这些客人的,凌雪珺还有印象,因而,她看见*郡主又拿着客人名单蹙眉苦想之际,便笑着说道:“郡主,雪珺想来帮着你安排客人们当晚的居所,如何?”
听了凌雪珺的话,*郡主有几分吃惊,随即摇头说道:“雪珺,不是伯母不相信你,只是这安排客人居所极有讲究,你年纪太轻,又刚来京城不久,有很多事情不知道,你若不慎将心有嫌隙的客人安排到了一起,怕客人会多心的。”
凌雪珺笑笑说道:“郡主,雪珺来京城也有两个多月了,对这些客人的情况或多或少也有些了解。再有两日赏花会便要开了,一会儿你还要去定菜谱呢,这么多事,你一人哪忙得过来啊?不如,你先去看菜谱,雪珺试试帮你先安排一下客人的居所,回来你再过目看看。如果雪珺安排得不妥,你再自己调一下,这样也不会耽误你的事情。”
*郡主看着这一堆客人的名字正头疼,听了凌雪珺的提议,觉得也行。反正这定菜谱和安排居所都是今日要做之事,原先想的是先把居所安排好再定菜谱的,如今两件事调换一下也没关系。而且,凌雪珺既然想试试,便让她试试吧,不行自己回来再改便是。
于是,她点了点头,说道:“雪珺,那你就帮伯母安排一下吧。我就先去定菜了。”
“好的。”凌雪珺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郡主将客人名单放在书案上,然后站起身来。蒋嬷嬷忙上前扶着她,两人一起出了门去。
*郡主离开后,屋中便只剩了凌雪珺一人,她独自坐在书案前,看着那写着客人名单的小册子,闭目回忆了片刻,然后按照前世*郡主定下的居所,将客人一一安排进去,写在纸上。
不到两刻钟,凌雪珺便把客人和他们所居之所全写好了。她拿起纸,轻轻吹了吹上面的墨迹,拿了一方麒麟镇纸将自己写好的纸,压在书案正中,这才离开了屋子。
*郡主将这几日的菜谱选定,回到屋中时,发现凌雪珺已经离开了。不过,一张写满行楷小字的宣纸,正放在自己的书案上。
*郡主走上前去,将纸取了出来,细细一看,人不禁怔住了。对这些客人该居于何处,凌雪珺安排得非常周到,各方面都考虑到了。平心而论,就算是自己安排,也不会有比这更周道的了。
想到这里,*郡主不禁微微一笑,回过脸对着蒋嬷嬷赞道:“这雪珺不仅是个聪明孩子,还是块做当家主母的料。”
闻言,蒋嬷嬷笑了起来,说道:“老奴早就对郡主说过,只有凤子龙孙才配得上三姑娘。”
听到蒋嬷嬷的话,正在为三个孩子亲事犯愁的*郡主,心头猛然一跳,脱口说道:“你这倒提醒我了,老七还未纳妃呢。”她口中的老七,是北朝七皇子鲁王李易。她以前给凌雪珺相看亲事时,没有想到李易身上,因为李易好像要比凌雪珺小。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略带几分遗憾地说道:“可惜,老七比雪珺小一岁。”
“鲁王说起来好像比三姑娘小一岁,其实不然。”蒋嬷嬷忙笑着说道,“三姑娘是头年冬月生的,鲁王是次年三月生的,算起来,小了还不到半岁。其实,奴婢倒觉得鲁王与三姑娘倒挺相配的,只是鲁王生母位份低了些,只是个贵人,娘家也只是小户人家。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毕竟三老爷品级也低,三姑娘若从郡主府出门嫁过去,婆母外家也不会看低她。”
想到李易上个月也满了十五,说起来,也该选妃了。*郡主犹豫了片刻,终于点头道:“春华,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那好,我这就叫人给老七送给帖子去,让他也来参加这牡丹花会。”*郡主顿了顿,又说道,“让他来见见雪珺,看两个孩子能否合得来。”
蒋嬷嬷笑眯眯地说道:“雪珺姑娘样样都好,鲁王肯会喜欢的。”
“不过,我若是只请老七来赏花,好不好?”*郡主犹豫道。
蒋嬷嬷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郡主的意思,试探着问道:“郡主是怕其他几位皇子多心?”
*郡主点了点头,又沉吟了片刻,然后抬起头来,对着蒋嬷嬷说道:“不如这样,我们给在京中的三位皇子都发张帖子去,除了老七外,老三老五来不来由他们!”
“郡主相邀,几位皇子怎么会不来呢?”蒋嬷嬷笑着应道,“奴婢觉得郡主此法甚好,这样一来,几位皇子也不会觉得郡主厚此薄彼了。毕竟三皇子和五皇子,以后总有一人要登大宝,让他们起了芥蒂便不好。”
“那就这么定了。”*郡主吩咐道,“春华,那你便现在便去办吧。”
“是。”蒋嬷嬷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郡主又拿起手中的纸,看着凌雪珺娟秀的字迹,心中想到,虽然雪珺安排得好,如今却还是要调一调,把刚刚请的那三位爷再安排进去。好在这三位地位最尊,加进来,也不算太麻烦。
晚上,凌雪珺与凌玉柔过来向*郡主问安的时候,*郡主把凌雪珺大大夸赞了一番。听到*郡主的夸赞,凌雪珺有几分不自在,毕竟自己写的那些,都是*郡主前世的安排好的。因而,她对着*郡主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后侧过脸,偷眼看了看凌玉柔,怕她会因为自己得了*郡主的青眼而失落。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凌玉柔真心替自己欢喜的微笑。想着自己居然猜度凌玉柔会嫉妒自己,凌雪珺更觉得汗颜。
因为赏花会之事安排妥当,*郡主及凌氏姐妹也都放松下来。次日在*郡主房里请了安后,凌雪珺没像前两日那般留下来帮忙,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看看棋谱。推开门,一踏进屋,她便看见屋中桌上有一封信。
自己房里怎么会有一封信?
她怔了片刻,随即走上前,拿起信一看,只见信封上写着凌雪珺姑娘启,信封的下角,有个小小的“鞅”字。
一见到那个鞅字,凌雪珺心尖一颤,许鞅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我今天放了你,你这条命便是我的了。以后我有什么事,自会找你的。
想到这里,她浑身一僵,便将信藏在袖中,然后叫来碧荷,问道:“碧荷,先前有谁进过我房间?”
“没有啊。”碧荷摇了摇头,说道“奴婢收拾好后,便将屋子关了起来,只开了窗通风,没看见有人进姑娘的房间。”
“好,我知道了。”凌雪珺点了点头。
碧荷一脸不解地问道:“姑娘,屋中可是有不妥之外?”
“无事。”凌雪珺故作镇静地说道,“我就是随意问问,你下去吧。”
“是。”碧荷行了礼,便退了下去。
见碧荷出了屋,凌雪珺赶紧将门闩了起来,然后拆开信封,取出信纸,细细一看。
信上只有简单地写了一行字:速来后山五花亭。
看完信,凌雪珺只觉得自己的心扑咚扑咚地跳个不停。
许鞅为何要邀自己去后山私会?他有什么目的?
最重要的是,自己是去,还是不去呢?
第28章 亭会
凌雪珺自然是不想去见许鞅的。
不过,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她的脖子上仿佛又有一个冰凉的东西贴了上来。想着那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想着那人冷峻的脸,她知道,那个人,自己是惹不起的。想到这里,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还是去吧。
怕许鞅给自己的信被别人看见,凌雪珺想了想,拿起杯子,倒了点儿水在信纸上面,然后用手将纸上的字迹揉烂,再将它扔到了字纸篓里。收拾妥当后,她便上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碧荷看见凌雪珺出了门,忙迎了上来,笑着问道:“姑娘,可是要出去?”
“嗯。”凌雪珺应了一声,说道,“屋里闷得慌,我想到后山去走走。”
“那奴婢陪姑娘去吧。”碧荷微笑道,“这里姑娘不熟悉,奴婢怕姑娘会迷路。”
“不用了。”凌雪珺赶紧摇头,“我又不走多远,就在后门外走走,不会迷路的。你事多,就留在屋里吧,有青芽陪我出去便行了。”她私下去见许鞅,哪里敢让碧荷跟着?还是让青芽跟着。她年纪小,好哄一些。
见凌雪珺不让自己陪,碧荷也不再多说,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姑娘可别走远了。”
“不会走远的,就在后门外。”凌雪珺应了一声,然后叫上青芽便出了门。
五花亭离别院后门并不太远,走路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想着许鞅是冷面冷心之人,凌雪珺也不敢单独去见她,便带着青芽一起上了山。可她又不知道一会儿,自己该怎么向青芽解释自己与许鞅会面之事。
正在她心思万般纠结之际,五花亭已经隐约可见了。
原本好奇地四处张望的青芽,突然怔了一下,然后停下脚,拉了拉凌雪珺,指着前边,说道:“姑娘,前面那亭子里有人呢。”
凌雪珺抬起头,往五花亭望去,只见亭中负手立着一位青衣锦袍的青年,背对着她与青芽,头微微仰起,似在赏山中风光。
那晚在景泰园,凌雪珺在园子里虽然与许鞅虽然近处过,可毕竟是在夜间,看不太真切。后面回了殿,两人的座位相隔也比较远,因而,光看着这背影,她也认不出这人到底是不是许鞅。不过,既然是他叫自己来的,那这人十有*是他。
于是,她转过头,对着青芽说道:“青芽,我有些事要办,你就站在这里等我。”
“啊?”青芽一愣,问道,“姑娘,你认得那公子?难不成,你约了他在此私会?”
听了青芽后面一句话,凌雪珺有些哭笑不得,可她也不知道怎么跟青芽解释自己与许鞅之事,只好含糊说道:“你别管那么多,我回来再跟你说。”
青芽呆呆地望着凌雪珺,点了点头,说道:“那青芽就在此等着姑娘。”
“你别乱走,就在这里。”凌雪珺交代了青芽一声,便向着五花亭走去。
随着凌雪珺越走越近,亭中之人也应该听到她的脚步声,却一直没有转过身来,只是微微侧了侧脸,似在用眼角的余光瞥她。
凌雪珺走进亭中,轻声说道:“请问,公子可是许将军?”
听了凌雪珺的话,那人呵呵笑了起来,说道:“凌姑娘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几日不见,姑娘便不认识在下了?”说着,他便转过身来。
一张清俊的面孔便出现在了凌雪珺面前。
果然是许鞅。
凌雪珺抬起头,望着他,微微一笑,说道:“雪珺怎么敢不认得许将军?不过,雪珺一向以面识人,还未学会以后脑勺识人的本领。先前许将军一直以后脑示人,故而雪珺才不敢贸然相认。”
“嗬!”听了凌雪珺的话,许鞅扬了扬眉,“凌姑娘这张嘴,可真是尖利啊!”
被许鞅如此一说,凌雪珺面色微微一红。她也不想再与许鞅东拉西扯,便开门见山地问道:“许将军,找我出来,可是有事?”
许鞅没有直接回答凌雪珺的话,反而问道:“凌姑娘,我听说明日*郡主便会在这别院里办牡丹会,是不是?”
“嗯。”凌雪珺点了点头,一脸不解地望着许鞅,问道,“许将军问这作甚?”
许鞅笑道:“我们七皇子也想来*郡主这牡丹会凑个热闹,凌姑娘可有法子让我们来?”
凌雪珺一听,忙警觉地问道:“这牡丹会是郡主的私人之会,许将军与吴王来做什么?”
“反正那晚你什么都听到了,我也不瞒你。”许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我们听说明日这牡丹会,齐王和淮王也要来。”
听许鞅这么一说,凌雪珺一下便明白他的意思了。朱沅肯定是想借这牡丹会,与齐王和淮王见面。于是,她抬起头来,对着许鞅问道:“你们想与两位王爷交好?”
“不可能两位交好,只能是一位。”许鞅说道。
“那吴王最后选的谁呀?”凌雪珺好奇地问道。
许鞅抬起头,深深地望了凌雪珺一眼,笑道:“凌姑娘,不该问的,你最好别问。知道得太多了,对你没什么好处!”
虽然此时临近午时,许鞅面上也带着笑容,但凌雪珺却觉得阴风阵阵,特别是脖子上,又有那凉幽幽地感觉。她赶紧摇了摇头,说道:“我,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最好。”许鞅又问道,“那你可有法子让我与七皇子在牡丹会那日,进到*郡主的别院中来?”
“我没有法子。”凌雪珺摇了摇头。
“你怎么会没法子?”许鞅自然不信,说道,“你不是这郡主府里的人吗?”
“许将军,我只是郡主夫家的侄女,暂时寄住在郡主府中的。”凌雪珺似是自嘲地笑了笑,说道,“你说我一个寄人篱下之小姑娘,怎么有能耐将你与吴王请进别院来?”
“那我们要怎么样才能进到别院来?”许鞅问道。
“我不知道。”凌雪珺又摇了摇头。
“不知道?”许鞅愣了半晌,随即微微眯了眯眼睛,缓缓说道,“凌姑娘,你看,你知道了我们这么多隐密之事,我也没对你下杀手,如今,是不是该你投桃报李了?”
听到许鞅语气不善,凌雪珺心头咯噔跳了一下。她咬了咬唇,说道,“你们…你们想见齐王或是淮王,直接去王府求见便是了,为何偏要来这牡丹会?”
“如今在京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直接去府中见面,不是太招摇了?敌人会很快猜到我们的意图,那便不利了。”许鞅摇了摇头,又说道,“我们要的,就是这种意外的相遇,最大可能地避人耳目。”
听了许鞅所言,凌雪珺轻轻咬着唇,未吭声。
“凌姑娘!”许鞅又叫了她一声。
这一劫,自己是怎么都避不过去的!
想到这里,凌雪珺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我大哥凌钰好金石字画。每月逢五之日,散值后,他会到清雅堂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之物。”
听了凌雪珺的话,许鞅微微一笑,问道:“凌姑娘的意思,是叫我们去清雅堂见你大哥,投他所好,然后以他之力进入别院?”
凌雪珺微微垂眸,不去看许鞅,口中说道:“雪珺言尽于此,能否得行,一切皆看许将军与吴王殿下自己了。”
“放心,没有什么不行的!”许鞅一脸自信。
凌雪珺也不想与许鞅多说,对着他笑了笑,又说道:“许将军,既然无他事了,那雪珺便回去了。”
许鞅扬眉一笑,说道:“凌姑娘这么快便要走?如今南荫山繁花盛开,从五花亭这边看出去,山上风光正好。姑娘不留下来,在此赏赏山色?”
凌雪珺望着许鞅,淡然一笑,说道:“许将军,今日正好是逢五之日。”顿了顿,她又说道,“四月二十五,后日便是牡丹会了。”
今日凌钰便会去清雅堂。错过了今日,便再无机会了。
看着许鞅一愣,凌雪珺又说道:“我大哥可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都能打发的,雪珺劝将军还是好好准备一下,晚了就来不及了。”
“多谢凌姑娘提点。”许鞅轻轻一笑。
“许将军,雪珺告辞。”凌雪珺行了一礼。
“凌姑娘,你就慢走了。”许鞅唇角微抿,拱手笑道,“牡丹会,我们再见。”
听许鞅这口气,似乎自己来定了这牡丹会一般。凌雪珺也不露声色,微微笑了笑,说道:“那雪珺便恭候将军大驾了。再会!”说罢又回了礼,也不再与许鞅多说,转身便往回走去。
许鞅站在原地,看着凌雪珺慢慢走远。
看凌雪珺走了回来,青芽忙迎了上来,扶着她叫道:“姑娘。”
“我们回去了!”凌雪珺只说了这一句,便疾步向回走去。
“姑娘,那公子是谁啊?”青芽一边走,一边好奇地问道。
“不该问的,你最好别多问。”凌雪珺瞪了她一眼。
青芽一听,只得悻悻住了口,心里却觉得委屈。不是你说回来对我说的吗?怎么回来便不说了?
次日,过了巳时便陆续有客人来到了南荫山别院。因为男子们或上朝,或当值,或读书,要下午些才到,早上过来的,一般都是贵家主母及姑娘们。
*郡主在别院内的静心堂内招待已到的客人们饮茶,凌雪珺与凌玉柔姐妹俩便在大门外迎接客人。
凌雪珺刚把简家夫人与姑娘送进了门,一转眼,便看见顾家的马车也到了。
顾家一共来了三辆马车。陆夫人一辆车,顾家两个姑娘顾薇、顾莹一辆车,陆云珊与吴翎一辆车,加上服侍的仆役,一行十余人浩浩荡荡到了别院跟前。
虽然凌雪珺对陆云珊、吴翎不喜,但来者总是客。因而,她也面露微笑随着凌玉柔上前见礼迎客。刚走到跟前,便看见陆夫人已经踏着小凳下了马车。
顾骞的母亲陆夫人当年为京中有名的美女,当年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在宫宴上看见她,惊为天人,便要纳她入东宫,知道她与顾循有婚约后,甚至还打算坏掉这门婚事。多亏了当时还是太子妃的郭皇后极力相劝,又为他另选了一位美貌女子作昭训,他才作罢。如今陆夫人虽有年过四旬,但保养得宜,美貌犹在,看起来丝毫不比身边那几个年轻姑娘逊色。
前世的时候,陆夫人曾是凌雪珺的婆婆,因而,凌雪珺对她也有几分了解。陆夫人因为长得极为美貌,从小在家中便备受宠爱,嫁到了顾家,顾循更是把她捧在手掌心里呵护着,因而,与侄女陆云珊一样,她的性格也有些骄纵。
凌雪珺觉得,顾蓁与顾骞性情温和,为人豁达,全是因为摊上这个母亲,不想温和豁达也不行啊。
前世虽是婆媳,便陆夫人并不太喜欢凌雪珺。凌雪珺进了门后,陆夫人虽然没有故意挑刺为难给她气受,但却对她却极为冷淡,除了早晚请安,两人几乎没什么交流,直到凌雪珺怀孕之后,情况才稍有好转。不过,随着那孩子的逝去,一切又回到了从前。
一开始,凌雪珺以为陆夫人不满意自己这个媳妇,是因为自己娘家门第低,陆夫人觉得自己高攀了顾家。后来才知道,原来陆夫人一直想让吴翎做自己儿媳,对自己这个靠着*郡主让太后指婚,强嫁进来的儿媳,自然就喜欢不起来了。
得知陆夫人不喜欢自己的原因后,凌雪珺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做,她都看不顺眼的。因而也不再费心讨好她,婆媳之间感情也就愈发冷淡。
有了前世这般的纠葛,这一世,再见到陆夫人的时候,凌雪珺却发现,自己心中芥蒂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