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好。”季颂贤点头:“即是如此,你就先在我这里安顿吧,如今年根底下了,你就是寻房子也不好寻,就是寻到了,冷锅冷灶的难免有些不好,且先在我家住着,等来年开了春,你就带着两个姑娘去我陪嫁庄子上织布,我再寻几个织工好的小娘子跟你学一些,再过些时候,咱们就把这纺织作坊开办起来。”
“我是愿意的。”郑氏笑着行了礼:“我家两个丫头也乐意,只是太麻烦您了。”
“有什么可麻烦的。”季颂贤笑了笑,指指椅子:“且坐下说话吧。”等到郑氏坐了,她又笑道:“我们家人少,也没多少事,你们住着能添什么麻烦,左不过做饭的时候多添一瓢水的事。”
说到这里,她对着大丫二丫招手:“这是你家两个姑娘吧。过来我瞧瞧。”
大丫二丫虽有些惧意,可想着自己能跟着母亲脱离苦海,完全是得利于眼前这个美人儿,因此就仗着胆子挪了过去。
临来的时候大丫二丫都穿着破衣裳,待安顿好了之后郑氏给她们换了衣裳才过来的。
虽说是换了衣裳,可也不是新衣裳,两个姑娘穿的都是旧衣裳,只是收拾的很干净罢了。
季颂贤看着两个姑娘走到自己跟前,眼瞧着就要跪下嗑头,忙命绕梁扶起她们:“可怜见的。莫嗑头了。”
她一行说话。一行将两个姑娘拉过来仔细打量。
季颂贤看大丫二丫长的都端正,眉目也清秀,目光虽有几分怯意,然目光清正。看起来就知品性必是不错的。
只是这两个姑娘大约在家的时候吃了好些苦头。看人都是怯怯的。吃的应该也不怎么好,很是瘦弱,尤其是大丫。手掌心里好些茧子,必是做了不少活计的。
季颂贤边打量边笑道:“你这两个姑娘长的好,我瞧着爱的紧。”
她一行说话,一行从腕上脱下两个虾须赤金手镯来给大丫二丫戴上:“头一回见也没个好物件给你们,且戴着玩吧。”
那样精致好看的金手镯沉甸甸的戴在手腕上,着实将大丫二丫吓了一跳,两个丫头赶紧推拒,季颂贤把脸一板:“我给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给你们玩的。”
她这般一说,两个丫头吓的立时不敢说话了。
郑氏见如此,先是叹了口气,又道:“两个丫头跟我受了不少罪,在胡家总是被磨折,性子就有些弱了些。”
季颂贤点头:“这孩子的性子和从小生活的环境关系极大的,整日被打骂的孩子难免小心谨慎一些。”
说到此处,她就问大丫:“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十一了。”大丫小心的回了一句:“我没大名,就叫大丫。”
“这只能做小名,如何能当正经名字呢。”季颂贤皱了皱眉头,又对郑氏道:“你也实在太不该了,就是胡家的人没给她们取名,你也该取上一个的,如何耽误到现在?”
郑氏苦笑:“我也没什么学问,不过些须识得几个字罢了,原想着再过些时日织出一些布卖了请个先生给两个丫头取个正经名字,只是…”
她看了季颂贤一眼,斟酌道:“夫人最是知书识礼的,能不能帮大丫二丫取个正经名字。”
“这倒是成的。”季颂贤想了一时一拍手道:“两位姑娘自小受苦,只我瞧着她们虽受了苦难,然心性却是好的,可见得是两个有气节有烈性的好姑娘,如此,大丫便叫傲雪吧,二丫叫凌霜如何?意思便是她们俩以后就是遇到再大的困难,千难万难不损其志,你觉得如何?”
“好。”郑氏笑的极开怀:“夫人取的自是好的,我听着也好。”
大丫二丫也很高兴,她们自觉这名字真真好听,比村子里那些个什么梅花、翠花、香草之类的名字要好听多了。
两个丫头脸上均带着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比原先多了几分童趣,这会儿子倒有了一些孩子的活泼样子,并不像先前那般压抑。
季颂贤又和郑氏说了几句话,才叫小丫头带她们回客房休息去。
等到郑氏娘三个一走,绕梁就有几分不解:“太太实在没必要对她们那般好,不只派人帮她和离,还收留她们住在府里,太太和郑氏又没有什么交情,也有些太费心了吧。”
季颂贤起身走了两步,听绕梁这般一说,回头瞅了她一眼,淡淡道:“左不过不费什么力气,我瞧着她实在难过,难帮的帮上一把罢了,再者,我和老爷救下她家六丫也不过顺势而为,没想着这郑氏却是个知恩图报的,千难万难的寻了来,可不只为着打听她家六丫,我瞧她是为着道谢而来的,那布倒织的极好,想来郑氏不知道费了多少心力织就的,可见得她心性好,不是什么白眼狼,又有绝技在身,这样的人我也乐意帮。”
说到这里,季颂贤又瞅绕梁几眼:“你如今日子过的自在了,人也越发失了本份,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从你嘴里出来,你若是再如此,往后我可再不敢用你的。”
这话出口,很是将绕梁吓到了,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嗑头:“太太,是奴多嘴,奴该死,奴往后再不敢了。”
季颂贤也不过提点绕梁一句,见她知错,这才轻轻点头:“起吧,没的嗑着了头,本就是个笨丫头,若是再嗑着了,可就越发的傻了。”
绕梁这才起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奴本就笨的,再嗑也不会再笨到哪里去的。”
季颂贤这才点点她额头:“你啊,往后说话做事多想想,别胡言乱语的,今儿你在我跟前这般问了不该问的倒也没什么,我是你主子,对你多包容就是了,可要在别人面前,就显的咱们家忒没规矩了,要是叫你老爷知道,我也保不住你的。”
“太太教训的是。”绕梁恭身听训。
季颂贤又是一笑:“这郑氏是个有本事的,我不过顺手救她一救,可谁知道她能做出多大的功业来,我瞧了她织的布,又问过她如何改造织机,原我也懂一些这里头的理儿,听她说的也是头头是道,说不得,咱们大夏朝织造上要从郑氏这里大为改观,若真如此,这郑氏许是那名留千古的人物,这般的人儿,我为什么不救?”
一行说,季颂贤一行去了内室,她先脱了外头的褂子,只着着杏色小袄的月色百褶裙,越发显的整个人纤瘦苗条,身姿美好。
她叫绕梁打水,才净了手,一行问小丫头:“前头粥熬的如何了?”一行又寻出个黑缎貂皮的斗篷叫了小丫头送到前头,叫小厮给成怀瑾送去。
便听丫头回道:“前头的粥熬的好着呢,雪夜姐姐叫撤了些火柴,只用慢火煮着,大约半夜的时候就能熬好。”
季颂贤点头:“这细粥自然要多费功夫,你去叫雪夜带人仔细的守着。”
随后,她又对绕梁道:“我瞧这几日天儿越发的冷了,郑氏母女的衣裳有些单薄,你将我先头不穿的那两件灰鼠褂子找出来给她送去,另外,去瞧瞧咱们家有没有给小丫头们做的衣裳,若是没有,叫针线房的人做两件褂子再添两件灰鼠斗篷出来,给傲雪和凌霜先穿着。”
绕梁抿嘴一笑:“哪里还用您吩咐,奴先头已经寻了两件您旧年不穿的褂子出来,又将奴原先穿小了的两件小毛褂子翻出来,等着一会儿就给郑姐姐送过去呢。”
季颂贤一点她的头:“你倒是个乖巧的,合着一亏不吭拿着我的东西做人情呢。”
绕梁也笑:“都是太太仁慈,奴才敢如此的,太太若是个厉害的,您瞧奴还敢不敢。”
主仆正说笑间,就听得皇城方向丧钟敲响,季颂贤脸色微变:“不好,定是…怕是太后不成了。”
绕梁一听也赶紧出去叫人探问,不一时,便见何管家进来回道:“太太,老爷叫小的跟太太说一声,太后刚刚去了,叫太太准备一下,即刻进宫哭丧。”
季颂贤听了点头,又问了何管家几句话,便匆忙寻了素色衣裳出来换好,又将头发拆开重新寻了个平髻,头上戴了白色绢花,又插了几支银簪子,收拾的很是简朴素净。
收拾好子之后,季颂贤想了一时对绕梁道:“去将我旧年做的那件白狐皮的斗篷拿来,你叫上两个针线做的好的,将斗篷面拆了换上素色的。”
绕梁立时去寻,又找了几个针线做的极好的丫头赶工,一刻多的功夫就帮季颂贤换了斗篷面。
之后,绕梁又寻了素色的荷包香袋等物给季颂贤佩戴好,赶收拾妥当了,这才叫了车来扶季颂贤上车。(未完待续。。)
第一六三章 人走茶凉
车子才走近皇极宫,季颂贤掀帘子瞧了一眼,就见外头已经停了许多家大臣家眷的车辆,季颂贤对车夫道:“你去瞧瞧老夫人的车在哪?”
那车夫应了一声,赶着车上前,不一会儿便停了下来,季颂贤再一瞧,便看到自家的马车,又瞧见伍氏掀车帘朝她朝手,雪玉下车,扶住季颂贤,季颂贤下了车没有停留就钻进伍氏马车内。
进去之后就见伍氏穿着一身素衣,头上戴了一朵白色绢花,勒了浅蓝的抹额,脸上也没有着脂粉,整个人显的干净整齐。
“快过来坐。”伍氏招呼她一声,季颂贤立时笑着坐在伍氏身旁:“这样大冷的天娘怎么也来了?小心着了凉,倒不如叫嫂子来好。”
“你嫂子也来了。”伍氏笑道:“只没有跟我一辆车罢了。”
伍氏拍拍季颂贤的手:“我身体好着呢,你莫担心,总归是太后这一去也是一件大事,我不来瞧瞧心里总不安稳。”
季颂贤点头表示明白,太后故去确实是大事,谁知道宫中哭丧会发生什么事呢,还是瞧着些比较安稳。
伍氏又问季颂贤:“你可好?姑爷也好?”
“好着呢。”季颂贤一笑,拍拍自己的脸:“娘没瞧见我都胖了么,我们家人口简单,上没公婆下没妯娌,相公又由着我的性子来,把家里交给我胡乱折腾,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自然舒心的紧。”
“这就好。”伍氏一听也是极高兴的。拉着季颂贤又说一会儿话,这时侯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季颂贤和伍氏下车,娘两个一处进了宫。
季颂贤进宫想了一时便拉着伍氏先去寻佘皇后,只去了坤宁宫却被告之佘皇后正忙着太后丧事,如今竟是不在,如此,季颂贤和伍氏只得去了仁寿宫。
高太后已经装裹上了,放在红漆金丝楠木的棺材里头,因怕尸首败坏。仁寿宫也没有点火盆。更没有暖炉之屋,一进去就觉得一阵清冷。
季颂贤暗想幸好穿的厚实,不然非得给冻坏了,她又紧拉着伍氏的手。摸摸伍氏身上的衣裳。发现穿的也很厚实。里头穿了新棉的棉衣,外头又穿了小毛的褂子,倒是冻不着的。这才安心。
因季颂贤是郡主,只排在公主后头,而伍氏身为相府夫人,哭灵的位子也十分靠前,娘俩个倒是几乎挨着的,季颂贤觉得这样很好,起码她能照顾伍氏一些。
再瞧的时候,前头高阳公主、平阳公主、襄阳公主、晋阳公主几位俱已齐全,都坐在草垫上哀哀而哭,只晋阳公主倒是真在哭,襄阳公主几个怕也只是个面子情,装模做样一番罢了。
尤其是襄阳公主,恐怕襄阳公主早已知道高太后与她亲母之间的龌龊,哭的时候也不过有些声音,眼中竟一滴泪都没有的。
再旁边有陛下的一些嫔妃也跟着哭灵,这些嫔妃哭的极具美感,当真是梨花带雨,露打杏枝,十分的耐看。
季颂贤也不愿意做这面子情,更不愿意十分给高太后哭灵,不过做个样子,将自己淹于人群中,微垂着头以手掩面罢了。
伍氏大约也是这般想的,竟与季颂贤姿态差不了多少。
晋阳公主高哭几声,一时疯魔了一般扑到棺材上,大喊大叫着:“母后,母后,您怎么就这么去了,您…疼煞儿臣也,母后一直疼爱儿臣,儿臣还未尽几分孝意,却不想母后就这么没了,您一去,叫儿臣如何是好?”
她一行哭,一行拿头撞棺木,瞧起来当真是十分的痛哭,带的灵堂上好几位曾被高太后关照过的夫人也跟着哭了起来。
襄阳公主咬牙,指着晋阳大声道:“来人,将晋阳公主带过来,母后即已去了,她这样搅的母后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立时就有几个侍女过来拉扯晋阳公主,晋阳公主几巴掌将她们打退,使劲巴着棺材哭的极为凄苦。
只襄阳公主似是气着了,咬牙切齿道:“成何体统,晋阳你还不过来。”
晋阳公主回头看了襄阳公主一眼,眼中泪水滴滴滚落:“母后都去了,我再见不着母后了,我哭上一场姐姐难道都不许么?显见得你不是母后生的,与母后只是不亲。”
这一句话将襄阳公主几乎气个倒仰,甩手道:“罢,你爱丢人现眼我管不着,你哭你的。”
晋阳公主跪着使劲哭,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她一行哭一行道:“母后抚养几位公主长大,又养大陛下,这些年替陛下安稳朝纲功不可没,可是又有几人念母后的好,有人分明几乎快气死母后,可陛下什么话都没说,便是母后这一去,还纵容气死母后的人在灵堂上恶心母后。”
季颂贤听的心里咯噔一声,实在知道晋阳公主指的怕是她了。
晋阳公主哭完了,眼中多了几分阴狠,起身就朝季颂贤走过去,分开人群,她几步到了季颂贤跟前,指着季颂贤哭道:“贱人,都是你气死我母后的,今日我要叫你为母后偿命。”
季颂贤抬头看看晋阳公主,并不辩解。
晋阳公主似是更得了趣,骂的越发的狠了,襄阳公主看不过眼过来拉她,一边拉一边道:“大闹灵堂,这便是你的孝顺么?”
只晋阳公主哪里肯依,险些和襄阳公主撕打起来。
季颂贤微微抬头冷笑一声,口中轻飘飘道:“公主莫忘了被雷劈的滋味?”
一句话,将暴怒中的晋阳公主止住,虽然她不再哭骂了,然还是扔下一句狠话:“你早晚要遭报应。”
“公主还没遭报应呢,我如何也比不过公主您的。”季颂贤不软不硬的来了一句,又低头不语。
襄阳公主趁此时机赶紧将晋阳公主拉走安抚。
待过了一会儿,季颂贤便去寻佘皇后,只说自己身体不适要提前出宫回家,佘皇后立时便准了,同时,伍氏也告了假,佘皇后也同样准允。
待回家去后,季颂贤便换了衣裳上床睡觉,踏踏实实的睡了一晚上觉,第二日早起便带了丫头去盛腊八粥。
将那粥用青花大瓷碗盛出来,每一碗上又撒了些许各色的水果丁,再放了一朵红萝卜雕的花,装点的十分漂亮,又拿了许多食盒过来,里头已然装好了点心,季颂贤亲手将粥放进食盒中,打发人去各家相送。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有牛家、卢家、季家等好几家家人上门送粥。
季颂贤叫人接了粥,又给送粥的人打赏,便将各家的粥拿过来品评,绕梁和雪玉几个也在旁边凑趣,一时从粥的品相还有味道说起,洋洋洒洒都说了一大篇,最终便是自家的粥熬的最好的,装点的也比别家漂亮,这回肯定能惊艳一大帮子人。
季颂贤笑着只说她们脸皮子厚,这样自卖自夸,实是不知羞的,一句话说的好些人都笑了。
旁人家得了成家的粥倒都夸好心思,好手艺,只季家得了粥,伍氏尝了之后倒是有些哀伤,许久之后才叹道:“到底是嫁了人的,不如在家做姑娘时候,很是能费心了。”
季颂贤在宫中得了没趣,腊八这日也没去,宫中也没说什么,其后几日她就在家里窝着和丫头说笑,一日都没去哭灵。
反正她和高太后关系也不怎的,再加上晋阳公主的闹腾,她做什么去自讨没趣。
再者,季颂贤也知道陛下如今心中对高太后是有恨意的,就是她不去宫中哭灵,陛下也不会怪责的。
果然,其后好几家的诰命报了身体不适,庆丰帝都派人探视,又说虽然太后故去事体极大,本该举国同哀,然则如今年根底下,再加上十冬腊月实在不便,他不忍叫各家夫人再添病症,允许年纪大的诰命不来送灵。
如此一来,好些人都夸庆丰帝宅心仁厚,很有一番仁君风度。
季颂贤却十分好笑,心说若是庆丰帝亲娘死了,你再瞧他有没有仁君风度吧。
虽说如此,只到底便宜了季颂贤的,她也乐的在家里自在舒服。
又过几日,终是将高太后灵驾送走,宫中也撤了白缦,各大臣家里也都将白布撤去,金陵城中一时也恢复了往日热闹景象。
然就在这个时候,庆丰帝下旨说明高太后非他亲母,他的亲母另有其人,现如今已然寻到他的亲母李夫人,李夫人这么些年吃尽苦头,他也没有尽到人子本份,如今实该将李夫人接进宫中奉养终老。
这旨意一下来,好些人都在心里说人走茶凉。
高太后还活着的时候,庆丰帝可不敢如此,丝毫不敢说什么他亲母已然寻到的事情,只高太后前脚刚走,后脚他就将李夫人接进宫中来,说实话,这本该是应当应份的,可这事做出来,到底有些小气了。
因着这件事情,晋阳公主又去宫中闹腾一场,这一回惹恼了庆丰帝,庆丰帝下了旨,无旨不准叫晋阳公主进宫,又派人去成国公府看守晋阳公主,将她几乎禁足。
为着这件事情,成国公对晋阳公主很有意见,成平安也不帮她说话,听说,晋阳公主的日子很是难过。(未完待续。。)
第一六四章 年夜
一晃眼到了腊月二十三,早几日朝庭各衙门就将开始封笔,庆丰帝写了许多福字分派各大臣家中,写完福字也封笔过年。
这时候金陵城百姓富足,日子也好过一些,到了年根底下也没有什么多的偷盗情况,案子反倒比别时更少一些,再加上到底要过年了,锦衣卫就是要查官员们,也不会在这时候去查,成怀瑾倒是难得的得了几分清闲。
旁人家的老爷清闲时候做什么季颂贤看季亿还有早些年成平安和成国公倒也知道一些。
大约便是读几本书,再和清客们清谈一些,再便是出门访友,邀了好友三五成群去哪里游玩作诗,更有去青楼妓馆游玩的。
季颂贤的认知中,朝庭的官员大约都是如此的。
可是,她却没想着成怀瑾得了空竟然也不读书不习武,更不结交好友出去玩,要说去青楼妓馆,那是更加不可能的。
成怀瑾每日里拉着季颂贤往返于厨房与卧室之间,用他的话来说,马上就要过年了,总归得多备些年货。
于是,季颂贤就开始跟着成怀瑾蒸糕点、炸丸子,自己做的小血肠,灌的香肠,又做酱肉,做卤味,总归是到大年三十的时候,不知道弄了多少食材,光是肥鸡大鸭子就炖了许多,专等着年节的时候要用。
季颂贤倒也跟着成怀瑾学了许多的厨艺,她一时跟着成怀瑾做菜,一时好笑。心说她要是告诉别人锦衣卫总宪在家的时候经常到厨房做菜,怕是谁都不信的。
季颂贤这般想,也是这般与成怀瑾说的。
她说完,成怀瑾愣了片刻,随后也笑了:“别人不信是别人的,咱们过自己日子就好。”
说到这里又道:“原先我跟着师傅的时候,师傅不爱进厨房,过年的时候,所有的吃食都要我准备,这么多年过去。倒是习惯了。”
说这话的时候。成怀瑾才弄了好些鱼丸,正拿着勺子煮鱼丸汤喝。
季颂贤从他身后探出头去,看着飘浮在锅中的白白嫩嫩的鱼丸子,闻着香气。口水都几乎流出来。她一行看着鱼丸。一行掐了掐自己胳膊:“自你得了闲这几日,我都长了好几斤呢,每日各色美食不断。这年过去,我怕是胖成什么样子了。”
“胖些好。”成怀瑾回头一笑,给季颂贤盛了一碗汤递过去:“白白胖胖多好看,也就是那些高门大户愿意娶瘦媳妇,民间百姓谁不乐意娶个白胖媳妇过年。”
季颂贤接过碗来喝了一口:“可惜你没娶个白胖媳妇,倒娶了我这瘦子,因此上,才想方设法要将我养胖。”
成怀瑾很认真的点头:“你怎样我瞧着都好看,你胖些也省的许多人惦记,倒是叫我放心许多。”
季颂贤此时拳头已经捶到成怀瑾身上:“不安好心,坏东西。”
成怀瑾利落的将汤盛出来,一手揽住季颂贤在她脸上香了一口,又猛的堵在她嘴上,将她嘴里的鱼丸抢了去:“即如此,我便坏与你瞧。”
待到两个人从厨房出来,却见成怀瑾一副心满意足状,季颂贤却是面带春色,羞羞怯怯。
这日正好是大年三十,半上午成怀瑾煮了鱼丸汤喝,下午就带着下人开始在各处贴春联,又将廊下,游廊等各处挂了牛角灯,大红的宫灯等灯笼,天一擦黑,便将各处灯笼点燃,一时间,整个府里都是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季颂贤也交待大厨房整了许多席面,叫下人们轮换吃年夜饭,她自己带着几个丫头亲自下厨也整了一桌席面,等着成怀瑾帖完春联,两个人坐到暖和的屋里一边说话一边吃菜。
成怀瑾喝了一杯酒叹道:“今年太后才过世,有爵位官职的人家都不许取乐,倒是失了几分意趣,若不然,咱们家请一帮小戏来,倒是能热闹一些。”
季颂贤一边给他添酒一边道:“我觉得这倒好,旁人家都麻烦的紧,只咱们家就咱们俩,倒是难得的清静,往年我在家里的时候人太多了些,大年三十晚上耳根子里全是各种声音,到睡觉的时候都觉得难受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