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灏呆呆的瞧着手里的玉佩,喉头一阵发热——原来这就是那玉佩的来历吗?

——娘亲身子骨弱,但凡能起身,便会强撑着去小佛堂,只是和别人机械的一卷一卷的抄佛经不同,娘亲亲手抄的佛经上总会画上其他东西——

一次自己有急事找娘亲,哪知到了后娘亲恰好离开佛堂,正好瞧到火盆里来不及烧毁的一卷佛经,自己一眼瞧去,觉得那佛经好像有些不同,待取出来瞧时,才发现每一页佛经上面都有这么一块儿玉佩,还有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小婴儿…

现在见到实物,更亲耳听到这战场杀伐满身伤痕的铮铮铁汉,用这么虚弱的语气恳求自己——

陆天麟这一世,可谓跌宕起伏,怕是无论情景如何险恶,也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却在濒死之际,哀求自己,帮他找回爱女…

虽然不清楚陆天麟到底是从哪里得知当初娘亲曾生下过一个女儿来,此情此景之下,却由不得齐灏不祈愿上天——

要是那个女娃儿还在,该多好!

娘亲便不用自责终生,常年愁颜不展;

自己也可以拍着胸脯对这濒死的可敬可怜之人保证——您放心,齐灏即便翻遍大齐每一寸土地,也必将帮您找回孩儿来…

而现在,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一个简单的承诺,都无法说出口…

“王爷,王爷,您快走——”眼见得齐灏还在发呆,莫望大急,不得已,推了一下齐灏的身子,“属下这就引开赤布,王爷快些带大帅回连州。”

“好。”齐灏这才回神,猛地意识道眼前的危险形势,咬牙对莫望道:“莫望,你们小心!”

莫望重重的点了下头,左手短剑右手狼牙棒,朝着赤布就冲了过去。

齐灏的手下除了从自家王府千挑万选的强手外,另一部分也全是皇上担心齐灏安危,亲自赐下来的精锐侍卫,战斗力自然非比寻常。

赤布又以为对方是从战场上败逃的逃兵罢了,自然有些大意,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冲乱了队形,齐灏趁机在两名侍卫的护佑下,抱着陆天麟就冲了出去。

“赤布——”阔敏远远的看到,顿时有些发急,扬声道,“不要放他们过去,他们是陆天麟和齐国王爷!”

大齐统帅,还有一个王爷?赤布愣了一下,旋即大喜,自己竟然这般好运吗?甫出山寨,就碰见这么两条大鱼。

一个王爷一个元帅,不论哪一个都无疑是大齐举足轻重的人物,不管生擒还是杀掉,都无疑能奠定此次的胜局。

竟是拨转马头,朝着齐灏几人狂追而至。

眼看赤布当先杀到,那两名侍卫忙回身齐齐上前挡住赤布:“王爷,您快走——”

齐灏顾不得回头,俯身马上,紧紧抱着怀里的陆天麟,手里的鞭子不停的抽着马儿,坐骑本就是一匹宝马良驹,这会儿似是能体会到主子的心思,更是跑的如飞一般,竟是渐渐拉开了和赤布的距离。

赤布大急,忙从背囊里抽出几枝羽箭,对准齐灏的后心就要射去。

“王爷小心——”一名侍卫一眼瞧见,顿时大急,抬手掷出手里宝剑,赤布却是身形一晃躲了过去,手随即一松,竟是三箭齐发,分上中下三路朝着齐灏的背后射到。

齐灏也意识道不对,只是此情此景之下,却只能更紧的抱住陆天麟,抬起手中剑勉力朝后一挡,好巧不巧,正好打掉了一根箭,却被另一支箭插在肩头,而最后一支箭,则是狠狠的插在马屁股上。

那马猝然受惊,猛一尥蹶子,齐灏一个坐不住,竟是抱着陆天麟就滚落马下。

“王爷,大帅——”

“哈哈哈——”赤布仰天大笑,催马上前,神情却忽然一怔——

怎么天乔寨的方向再次布满烟尘?难道是弥儿赤也赶来了?来不及细想,瞧见齐灏虽是受了伤,却仍艰难的拖着陆天麟要跑,冷哼一声:

“陆天麟,齐灏,今日让你插翅难飞——”

齐灏也明显注意到了前面的异状,神情顿时晦涩至极,良久苦笑一声:

“陆天麟,本王竟是要和你死在一起吗?”

眼下后有追兵前有拦截,自己没了马匹不说,还孑然一人身受箭伤,这样的情形下,怎么可能有活命的机会?

死自己倒不怕,就是怕娘亲——

要是知道自己和陆天麟竟然同时身亡,娘亲可怎么承受得住?

“哈哈哈——”赤布已然赶到,探出手中长枪指向地上两人,神情狰狞,“陆天麟,你也有今日?齐灏,还不跪地受——”

一语未必,神情突然一变,长枪猛地收回,却是同样的三只利箭正朝着自己的方向射来。身形一晃,喝道:

“什么人?”

却在磕飞第一支箭后连人带马匹嗵嗵嗵后退了几丈远。

眼看着另两只箭也如影随形紧随而至,赤布吓得一拨马头没命的掉头就跑,等那两只箭落地,才发现根本连个鬼影都没见,自己就被逼退了几十丈远。

到了这般时候,即便勇猛凶残如赤布也心生骇意——这般神妙的箭法,这般可怖的臂力,来人到底是谁?

可天乔寨明明是在自己掌握之下啊,怎么还会有其他人马从哪里出来?

正自惊疑不定,那对人马转眼已经到了跟前。

当先一个黑袍黑甲的冷面将军瞧见齐灏陆天麟二人,飞身就下了马,上前先一把扶起齐灏,待看清齐灏怀里的陆天麟,神情顿时变得凌厉至极:

“二叔——”

齐灏恍然抬头,愣了一下顿时大喜:

“楚,楚雁南?”

又不敢置信的望向楚雁南身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天乔寨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些人明显瞧着不是大齐的军将,却竟是比齐军还要更威武三分!这么一支生力军真冲杀过去,那连州可不就有救了?!

正好齐灏的侍卫也赶了过来,忙上前扶住齐灏。

“楚将军,陆帅中的箭有毒,本王要赶紧带他回连州城就医,这里就交给你了。”

楚雁南也看出陆天麟的情形不妙,当下任由齐灏的侍卫把陆天麟接了过去,忽然俯身对齐灏重重施了一礼:

“大恩不言谢,我二叔,就拜托王爷了!敢伤我二叔,雁南定要他们提头来见”

说完飞身上马,俊美的脸上全是冰冷肃杀之气,擎起手中金色长枪,遥遥指向赤布:

“赤布小儿,纳命来——”

同样都是手持长枪,楚雁南气势却太过强大,虽是还有着一定距离,赤布却不由打了个寒噤——

这人是谁呀,明明瞧着如此年轻,怎么竟会有这般凶狠逼人气势?

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自己有点儿小题大做了——这么小的年龄,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当下提起长枪阴阴一笑:

“无知小儿,也敢挑战本王,当真是找死。也好,本王就成全你——”

说完,也拍马上前。一抖手中铁枪,枪尖如毒蛇般朝着楚雁南当胸刺来。

楚雁南冷笑一声,并不闪躲,挺起金色大枪,一个力劈华山之势,朝着赤布当头砸下,速度之快,简直鬼神莫测。

眼看对方竟然后发先至,赤布吓了一跳,忙回枪想要去挡,哪知刚触上对方金枪,两膀便一阵发麻,手里的铁枪竟是无论如何把持不住,手一松,铁枪“嗖”的一声就飞了出去。

“不好——”赤布大惊失色,这人怎么这般厉害。吓得拨转马头掉头就想跑。

“敢伤我二叔,赤布,纳命来——”楚雁南大吼一声,手中金枪随即送出,正正刺中赤布后心,随即高高举起。

“啊——”赤布惨叫一声,瞪圆了双眼死死的盯着下方狠戾如鬼煞般的楚雁南——

自己的运气终于到头了吗?竟是碰上这么个煞星,功败垂成!

“四弟——”阔敏一个坐不稳,险些栽下马来——

阔敏兄弟虽多,一母同胞的兄弟也就这一个,甚至说今日的太子之位,也多亏兄弟俩齐心协力才能谋得,本以为此次兄弟携手,能建下不世之伟业,却再没料到,明明胜券在握的战场上,会突然出现这么一个煞星,竟是先用三支箭逼退赤布不说,更是两个照面就挑了赤布。

明明之前已经做足了功课,让人仔细探查了齐军有名的将领,却没听说过这一号人物啊!

和阔敏的惊骇欲绝相比,齐军也是一默——

金门之役,楚雁南一战成名,可还是有很多人并不买账,以为楚雁南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会意外取胜更生擒叶涟。

却再没料到,在身陷绝境以为再没有取胜机会的时候,楚雁南会突然出现,更是甫一交战,就直接挑了对方一个王爷!

“楚老大——”柳河和李春成最先反应过来,老大来了,还带了这么多勇武的弟兄,自己还怕个鸟!竟是一改之前的疲惫,兴奋的嗷嗷嗷叫着又朝摩罗族人扑了过去。

楚雁南一扬手,赤布硕大的身躯朝着阔敏的方向就砸了过来,然后一催坐骑,抖动长枪,如蛟龙入海一般直冲入敌阵中。

黑袍黑甲,金色长枪,一往无前的勇气,如神祇般俊美的容貌——

有老将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怎么这会儿瞧着,小楚将军竟然和上一代战神楚无伤一般无二?还一般姓楚,难道是…

有这种想法的自然不是齐军一家,摩罗族兵将中也有和楚无伤交过手的,和齐军军情振奋不同,他们则是慌张无措——

难道是大楚战神楚无伤死而复生?

而楚雁南已经如飞而至,长枪落处,竟是一串串的敌军如糖葫芦一般被串起来,然后又随着楚雁南扬起的动作,狠狠的砸在摩罗族军阵中,随着楚雁南又串起了一串血淋淋的糖葫芦,终于有摩罗族兵将受不住了,大叫着扔下兵器,一催战马,竟是掉头就跑…

果然是天亡我吗?阔敏呆呆的坐在马上——

摩罗族,怕是,完了…

第116章 黄雀在后(四)

“王爷,您肩膀上的伤——”眼瞧着齐灏脸色越来越苍白,莫望的心一下悬了起来,那箭上虽说没毒,也上了药止了血,可王爷身为天潢贵胄,哪受过这般苦楚?

这么一路颠簸下来,可怎么受得了?

“无妨。”齐灏咬牙道。眼看着陆天麟已是气若游丝,再耽搁下去,怕是大楚一代战神就会殒命于此,无论是为了一直对自己关爱有加的皇伯父还是为了娘亲,只要有一线希望,自己都不能眼睁睁的瞧着陆天麟死。抬手用力的抽了一下坐骑,“走——”

紧赶慢赶之下,好不容易前面就是连州城,一直抱着陆天麟的莫望却是短促的“呀”了一声。

齐灏只觉头“嗡”的一声,忙转头看向莫望:

“怎么了?”

“陆帅的眼睛耳朵和鼻子里,都流出了黑血——”莫望神情震惊而又惊惧——

这到底是什么毒,竟是如斯霸道。甚至这些流出的黑血,自己方才擦拭时,都是火烧火燎的!而陆帅果然是铁打的汉子,内里不定被剧毒折磨成什么样了,却愣是这么久了,哼都没哼一声!

只是眼看陆天麟已经气若游丝,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齐灏也意识到陆天麟这会儿的情形怕是凶险的紧,眼见得对方竟是出气多进气少,心里也是愈发无措,边更加用力的抽打马儿边靠近陆天麟低低道:“陆天麟,你要是个汉子就撑下去,你想不想见另一枚玉佩的主人?想的话就努力活下去…”

陆天麟紧闭的眼睛忽然动了几下,呼吸明显平稳了些。

莫望愣了一下,什么另一枚玉佩的主人?王爷再说什么,自己怎么完全听不懂啊!不过瞧着效果还好。

又是一阵紧赶慢赶,眼看前面就是连州城了,莫望心里大喜,侧身对齐灏道:

“王爷,我们——王爷!”

却是齐灏先是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然后身子一歪,一下从马上栽了下来。

莫望吓得脸都白了,忙飞身下马,和其他侍卫一起呼啦啦围了上去,小心查看齐灏肩膀上的伤口,果然因跑动太急而迸裂开来,内衣早已是殷红一片。

“快,去叫开城门——”莫望边重新帮齐灏包扎,边对其他同伴急道。

其他侍卫不敢耽搁,忙扬声让守卫打开城门。城头有人影晃了一下,往底下瞧了一眼,又很快没了踪迹。

“贤王爷回来了,还有陆帅,全都受了伤?”尹平志正陪着张显在客厅喝茶,听闻禀报,吓得魂儿都飞了——难道这么快战争就到了尾声?既然连贤王和陆天麟都受了伤,那岂不是说,大齐,败了?

张显却是忍不住内心的窃喜——果然是天从人愿!

陆天麟败了。只是还有一点美中不足,怎么贤王仅仅是伤了,要是直接死了,那该多好。

看尹平志慌慌张张的就要起身往城墙上跑,慢条斯理的站起来:

“有本公在呢,你慌什么?走吧,咱们一起去瞧瞧——”

又好像想起什么,回身吩咐尹平志道:

“对了,兹事体大,你快去寻一下郑国栋大人,让他一块儿前往——”

一则自己要先去城头探一下虚实,二则可都是因为三皇子,自己才会落到现在这般狼狈局面,自己现在走的这条路,一个说不好,就会杀头的,怎么着也要拉上郑国栋一起——郑国栋好歹是三皇子的舅舅、贵妃娘娘的兄长,真有个什么,有那两位出头护着,自己也安全些不是?

尹平志却是不疑有它,一面对张显千恩万谢,一面急急上马去寻郑国栋去了。

张显也上了马,却明显并不着急,竟是一路优哉游哉,往城头而去,登上城头,往外一探身,莫望正好抬头,瞧见上面的张显,也顾不得施礼,仰头急声道:

“城头上可是宁国公爷?快快让人打开城门——陆帅身中毒箭,已然危在旦夕,还有王爷也身中箭伤,现下晕厥过去——”

张显先是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心说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竟然一眼被莫望给认了出来,待听完莫望的话又顿时大喜——

原还只说两人受了伤,却没想到竟是这么重吗?

别人不晓得,陆天麟却是铁骨铮铮的一条汉子,现在竟然直接躺地上起不来了,而且还是中毒,那岂不是说,只要耽误些功夫,不用自己再想折子,他自己就会去见阎王?

至于齐灏,却最是身娇肉贵,受了伤再耽搁治疗,想不死都难!

而且更妙的是,这两人现今都是昏着的,自己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齐军既然败了,那阔敏想必很快就会追杀过来,只要把这几人拒于连州城外,即便他们命大一时半刻死不了,也必会落到阔敏手里,到时候可一样是死。

只是今儿个要害死的是陆天麟和齐灏这样两个跺跺脚大齐的土地怕都会晃三晃的人物,说不心虚是假的。张显做好了心理建设,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冲着下面的莫望道:

“现在两国交战,军情紧急,你说下面的是王爷和陆帅,本公可不敢轻易相信,不然,你让贤王或者陆帅任一个来和本公说话——”

“你——”莫望气的眼睛都红了,方才自己明明已经说了陆帅危在旦夕,王爷昏迷不醒,这人竟还一味的叫嚣着让陆帅或者王爷和他讲话,不是明摆着刁难人吗?

只是此种情形下也不是较气的时候,只得强压了心头的怒火道:

“公爷难道不认识莫望吗?实在是大帅和王爷这会儿都有伤在身、人事不知——”

却被张显打断:“什么叫认识你?本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摩罗贼人派人假扮的?陆帅何等勇猛之人,怎么会那么轻易就遭人暗算?还好巧不巧,和王爷一起昏迷?我看你根本不是莫望,分明是摩罗族贼人派来诳开城门的!”

说着不待莫望回答,一挥手道:

“还不快快退后,不然本公可要乱箭齐发——”

说完一声令下,城墙上的兵丁果然弯弓搭箭,箭尖正对准莫望几个。

到了这个时候,莫望便是再鲁钝也明白,城头上的张显怕是不怀好意。进不了城不说,要是上面真是万箭齐发…

只得抱了陆天麟并齐灏赶紧上马:“走——”

既回不了连州城,怎么也得赶紧寻些药物来。听主子说这天砀山最多天材地宝之物,眼下没奈何,只得去山里碰碰运气了。

张显眯了下眼睛,叫来心腹低声吩咐了几句,很快一个鬼魅似的人影出了城门,悄悄尾随着莫望一行而去。

莫望心急如焚,速度自然快的很,十多人护卫着陆天麟和齐灏很快来到山脚下,刚要打马进山,迎面却见十多个老者簇拥着一个小姑娘从山脚下的林子里钻了出来。

莫望的注意力本来全在那些老者的身上——实在是这些老者个个鹤发童颜,明明瞧着已是偌大的年纪,却是个个健步如飞,还有他们牵在手里的坐骑,也都是万里挑一的宝马良驹。

难道是隐居在天砀山的高人?

眼看着这些人即将和自己擦肩而过,莫望再顾不得,翻身下马,连滚带爬的扑到路中间:

“老前辈,救命——”

那些人本来一心赶路,根本没多瞧莫望,现在突然被莫望拦住马匹,愣了一下,中间小姑娘骑马技术明显不甚好,一时受惊之下,险些被马儿从背上掀下来,吓得惊呼一声。

簇拥在旁边的老者顿时惊慌失措,忙不迭围上去救护,这个也叫会首,那个也叫会首,最夸张的是一个老者眼看着自己挤不到跟前去,索性直接飞身下马蹲在小姑娘可能会掉下的位置,一副随时准备当肉垫的感觉。

更有一个脾气暴烈的老者,一伸手就把莫望提了起来:

“混蛋,竟敢惊了会首的马,你他娘的想死不是?”

说着举起蒲扇大的手掌来,朝着莫望就想大耳巴抽过去。

莫望直吓得肝都是颤的——

这会儿终于觉得不对劲——若对方真是不世出的前辈高人,这也太粗俗些了吧?更要命的是自己明明一身武功,被这白发老者钳制着,竟是根本动都不能动一下,连身上的劲力也好像在急速流逝…

其他侍卫大惊,忙要护着齐灏和陆天麟离开,却哪里还来得及?竟是被赶上来的两个老者三下五除二打翻在地。

甚至最后,一个老者忽然抬头冲着远处一棵大树上厉声道:

“谁在哪里?快给老夫滚出来——”

树上正是彰显派来跟踪齐灏等人的,没想到离这么远都会被对方识破,吓得一转身,急速往连州城方向逃去。跑了几步,却“哎哟”一声栽倒在地,却是耳朵处一阵剧痛,伸手一摸,哪里还有耳朵,分明是一片树叶被鲜血黏在哪里,顿时吓得魂儿都飞了,啊啊惨叫着往前狂奔而去。

那老者撇了撇嘴,也不管他,却是上前又提溜起地上的齐灏并陆天麟,三步并作两步来至女孩面前,往地上一丢,满不在乎的道:

“会首,这里还有两个,您看这些人是一起杀头或者扒皮抽筋,还是随便挖个坑直接埋了了事?”

莫望头“嗡”的一下,心中简直绝望至极——这都叫什么事啊,还以为碰到了救星,却谁知,分明是勾命的阎罗,还,这么心狠手辣!

只是人在矮檐下,为了主子,莫望也只得拼命磕头,刚想求饶,却发现自己喉咙里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气的简直想要杀人——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怎么一个个竟是如此邪佞残忍?

对了,他们好像很尊重那个小姑娘,忙看过去,却是一怔——这小姑娘,怎么有些面熟啊?

第117章 机关算尽

“你说,陆天麟和齐灏被一群奇怪的人给抓住了?”张显重重的吐出胸中一口浊气,神情却是烦躁的很。

怎么竟不是落到摩罗人手里,而是又忽然钻出一群人来?

“从他们的话语中,能不能推测出对方的来历?”

“公爷恕罪。”那探子到现在还在不住发抖,手更是下意识的抚向耳朵——一群老不死的,说不好,是什么山妖鬼怪也说不定,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功夫,竟然随手摘叶飞花,都可以拿来做暗器,更可怖的是,距离那么远,还生生割掉自己一只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