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会儿天乔寨正处于万般危急之下,说是朝不保夕一点儿也不为过,若是木烈有旁的打算,那这一大笔财富…

“寨主——”汪景明沉着脸站在一旁,强自压下内心的愤怒疑惑情绪,“属下记得不错的话,会首一职理应由木家德高望重之人来担任,还必须得到所有长老的认同——”

长老会里虽是以木家为主,汪家和齐家也占了将近二分之一之多,即便齐家人被连根拔除,可也由不得木家人自说自话,随随便便找个不知什么来头的小姑娘,就把天乔寨大笔财富尽收嗀中!

“是啊。”扶疏神情一松,伸手就去搀木烈,毫不在意的道,“木寨主的心意我领了,至于说这会首职位还是大可不必了。我毕竟人微言轻,担任会首一职,委实太不合适。”

之前,为了诱使自己做这会首,木烈特意领着自己去那个据说只是其中之一的硕大内库中转了一圈儿——只是扶疏前世什么样的珍奇宝贝没有见过?皇上唯恐不能留住神农山庄,又因为神农山庄就扶疏一个小主子罢了,但凡有什么好东西,就着人流水价一般往扶疏面前送,而且扶疏越是不要,皇上越是送的欢实——皇帝出手的,怎会有不好的东西?如果说扶疏之前还瞧着有些新奇,渐渐的就厌倦的紧,甚至认为耽误自己钻研农艺,而看都不看直接命人收入库中。

现在看到天乔寨这些,也就是一大堆黄白之物罢了,哪会有丝毫觊觎之心?而且天乔寨地位着实尴尬,以后怕是还会有这样那样的麻烦,自己为山庄之事操劳尚且不及,哪有余力管的太多?

不过因为木烈苦求,又一再说会首一职最是逍遥,绝不会影响扶疏生活分毫,才勉为其难应下,现在瞧见汪景明反对,当然乐得顺水推舟。

这下轮到汪景明又是一呆——既然是木烈特意找来的,必定也有些过人之处才是,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如何应对扶疏的伶牙俐齿,说的她羞愧无言,甚而揭破她想要谋夺天乔寨财富的龌龊心思,再没料到,对方竟然是一副当会首多委屈的样子!

——这丫头要么就是不知道天乔寨的真实情况,要么,就是脑袋被驴踢了!

木烈却不起身,反而凉凉的瞟了一眼汪景明:“景明这些话,可是和你们汪家几位长老说过?”

不对劲的感觉更浓了——什么叫和家里几位长老说起过?

汪家的长老自然会更多考虑家族的利益,难不成,长老也会昏了头想听一个小姑娘的摆布不成?

可木烈这人自己也了解,自来不打无准备的仗,又忽然想到齐东明方才的反常,心里突然一紧,不会是那些长老也…

当下一挺胸脯,沉声道:

“木寨主放心,景明不才,尚能执掌汪家,我的意见,自然就是几位长老的意见。”

“好。但愿你待会儿还能这样坚持——”木烈也不强求,侧耳倾听了一番,微微一笑,“除了齐家逆贼,其余长老已经到了——”

汪景明也听到了人影破空的声音,忙抬头看去,可不正是长老会的人到了,冲在最前面的正是自己的叔爷爷,自来脾气最是暴躁的汪子腾。

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长老们均已年过七旬,早已习惯喜怒不形于色,虽则近日来因为天乔寨的危机而有些焦躁,却也不应该是这般失魂落魄仿若受了莫大打击的模样啊?

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莫不是和天乔木有关?难道说天乔木又大面积死亡?

那可就糟了!自己昨儿个特意去看过,因天乔木死亡,那些瘴气已经开始向主城逼近,而据手下通报,又有大面积天乔木开始枯萎,如果那些天乔木再继续死下去,这天乔寨怕是就呆不下去了。

忙迎上一步:“叔爷爷,可是天乔木——”

却被汪子腾一下拨开,“一边儿站着去。”

转而无比热切的瞧向扶疏,激动的都快哭出来了:

“会首,会首,果然,成了——”

其他长老也围了过来,个个眼含泪花,瞧着扶疏的眼神如对神祇:

“会首果然高明…”

“天佑我天乔寨,才会赐下会首这般奇人!”

饶是扶疏早习惯了众星捧月的情形,可被些爷爷辈的老人这样围着吹捧,还是不习惯的紧,忙摆手:

“成了就好,前辈们休要如此,可不要折杀我了!”

“什么前辈?”汪子腾最先不乐意了,腆着脸道,“您是会首,却说我们是前辈,这怎么使得?您老莫要客气,叫我子腾就好。”

汪子腾说一句,汪景明就哆嗦一下,直到最后,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吗!对方不过是小姑娘罢了,叔爷爷却这样尊敬的一口一个“您老”的,让自己这张老脸都有些挂不住了!

忽然想到一件事,心里不由警铃大作——

莫不是叔爷爷也和齐东明一般着了道了?刚要开口询问,却不料木烈先一步说话了,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哎,汪长老您有所不知,方才我千求万请,好不容易会首差不多答应了,可惜——”

“可惜什么?”汪子腾自来脾气暴躁,一旦认准了的事便容不得别人有半点儿违逆,现在听木烈语气不对,立时就有些恼了,一瞪眼睛道,“是不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惹着会首了?你且告诉我,看我不大耳刮子扇他!”

汪景明吓得一趔趄——自己可好歹是汪家当家人,叔爷爷的脾气自己了解,可真是说扇久扇呢,才不会管是什么场合。

“也不算惹会首生气吧——”木烈瞥了一眼汪景明,拖长了声调道,“就是令侄孙认为扶疏小姐不够德高望重,不足以担当起会首的重任,扶疏小姐听了就说,要让出会首职位——”

汪子腾刷的扭过头来,一下锁定汪景明。汪景明直惊得汗毛都立起来了,忙颤声道:

“叔爷爷您听我解释,可千万莫要——”

“动手”二字还未说出口,汪子腾已经遥遥扬起巴掌,“啪”的一声扇在汪景明左脸上,接着身形暴起,老鹰抓小鸡一样扣住汪景明的背心,往扶疏面前一摁,自己跟着就要跪倒:

“会首,都是老朽教孙无方,还请会首恕罪,要是会首还不消气,老朽也给您跪下了!”

“叔爷爷——”汪景明被掐着脖子跪倒,一张老脸顿时和煮熟的虾子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得哀哀道,“您这是怎么了?到底碰到了什么事了?”又意有所指的小声道,“是不是,被什么人,给暗算了?”

“暗算——”汪子腾终于明白方才木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合着自己这族孙以为自己和齐东明一般被下蛊了?气的抬手照着汪景明又是一耳刮子,“这天乔寨,还有那个用蛊的手法比你叔爷爷我还高的?暗算,亏你也想的出来!”

对呀!汪景明也醒悟过来,论起用蛊的法门,自家叔爷爷说第二就没有人敢说第一,怎么可能被人下蛊!

却更是傻眼,这么说,叔爷爷是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一心一意要推拿小姑娘做会首?!

正要再问,外面的大街上忽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同时有嘈杂的脚步声正匆匆而来。还未回神,木家汪家各自派出日夜观察天乔林情形的几个后辈冲了进来,人人都是欣喜欲狂的模样:

“启禀家主和各位长老得知,不止那片即将枯死的天乔木一夜之间便青翠如故,便是以前死去的天乔木也似是又有了生机…”

什么?汪景明激灵灵打了个哆嗦,那岂不是意味着,天乔寨危机已解,自己等人不必面临惶惶若丧家之犬的窘境了?

当下一躬身,就要爬起来问个清楚,却被汪子腾一巴掌又拍到在地:

“臭小子,还说什么会首不够德高望重,你倒是再找一个德高望重到能救了我们整个天乔寨的人出来呀!”

说着转身对扶疏道:

“小姐要是因为这小子就生气不做会首,那我这就让人把他拖出去,剁成一段一段的!”

啊?汪景明这下彻底傻了,直愣愣的瞧着扶疏,叔爷爷的意思是说,天乔寨的危机解除,靠的就是这个小姑娘?

“那怎么使得?”扶疏一惊,忙开口阻止,“是我自己自觉年纪幼小,不足以承担大任,老前辈还是让他起来吧——”

话音未落,汪景明就连滚带爬的扑了过来,本想抱住扶疏的腿,却在接触到楚雁南冰冷的眼神,改为一把揪住扶疏的衣襟,可怜兮兮道:

“会首,您老大人大量,原谅我这一回吧。您要是不当这个会首,我就是全天乔寨的罪人啊!我不想被剁成一段段的扔出去喂狗啊…”

这话倒也不假,若没有天乔木,天乔寨根本就不会存在。天乔寨人早渴望能有个神农山庄的高人做靠山,只是上一届神农庄主人家人丁太过单薄,天乔寨使劲浑身解数怕是人家也不会看上眼,现在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还被众长老和木烈磨得几乎要答应做会首了,结果却被自己给搅黄了,这件事要传出去,自己还不得犯众怒啊!

第95章 鬼上身?

看着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汪景明,扶疏真是哭笑不得,叹了口气:

“好了,你起来吧,我答应就是。”

“真的?”汪景明乐的一蹦三尺高——哎哟,天大的喜事啊,不但自己这辈不用担心失去这片乐园了,便是子孙后代,短期内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好好好——”木烈也是大喜过望,连说了三声好,一叠声的命人摆上宴席,“传令下去,即日起我天乔寨要摆上十天的流水宴,以庆祝此天大的喜事!”

“费用我们汪家来出。”为了弥补方才的错误,汪景明忙拍着胸脯道,那般豪放的样子,看的汪家子弟目瞪口呆——这真的是自家素来以吝啬而闻名的家主吗?

“这,怎么可能?”姬青崖呆呆的瞧着如众星捧月般被一干恶名在外的天乔寨人围在中间的扶疏,嘴里止不住喃喃道。

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那些天乔木为什么会出现大面积死亡——本来这一切就有神农山庄的首尾。

因坤山之地的同族全都迁至神农山庄,而且乍然进入这纸醉金迷的世界,众人花费起来,自然毫无节制,渐渐的便有坐吃山空之虑,最终为了支付整个家族的巨大开销,终于不得不和齐渊合作——

近几年来,齐家私下里从天乔寨运出了一大批珠宝,其中相当一部分是落入了姬家人的口袋。

只是所谓拿人手短,姬家也答应齐渊,必要时会出手相助,而对天乔林的破坏,便是近几年来山庄付出了相当大心血的一件事——

委实是天乔木太过少见,而且生长之地遍布瘴气,普通人别说探查其习性,可能仅仅靠近就会没命!竟是翻遍了庄内所有典籍,都没有见到相关记载。

就在大家失望之时,却是在姬扶疏的父亲姬林风的手札里找到了一些零零星星的记录——

原来当初姬林风为妻子采药时,也曾到过此地,几经波折之后险些丧命之余,才终于参破了天乔木的秘密!

天乔木的习性实在太过诡异——虽为树林,却宛若人类的一个王国,所有树木都是由一棵主树繁衍变化而来,更奇妙的是,即便离得再远,那些天乔木都还和主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旦主树受损,那些天乔木便会相继死亡。

光为了寻找主树,就花费了山庄十多个好手足足三个月的时间。

而伤害主树时,还必须掌握一个度,轻了达不到设想的让天乔寨人心惶惶的效果,重了的话,说不定整片天乔林都会死亡——天乔林没了,天乔寨自然也就不在了,这么大笔的财富可就要永远埋在深山里了!

因此又耗费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算最终确定了要在那处根茎下手。

而现在,那个陆扶疏竟然在一夕之间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解决了山庄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才办到的事情,这也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吧?

要是对方是个德高望重的老者也就罢了,偏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自己可不信,这世上会有人农艺之高竟然连姬林风也比不上的。

难不成是对方曾经偷偷去过神农山庄,也看到了姬林风的手札?

却又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庄里存放典籍的地方最是戒备森然,别说是陆扶疏,就是楚雁南的身手,怕也无法靠近。而且那么多书籍,对方又怎么可能一下就翻到姬林风的手记!

除非是姬扶疏在世,否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妖孽。

忽然想到扶疏瞟过来时淡然而又隐含讽刺的眼神,不觉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姬扶疏,陆扶疏,名字里竟然都有个扶疏,会不会是姬扶疏的鬼魂…这样想着,竟是不敢再看扶疏的眼睛。

下意识的碰了碰姬木枋:

“姬总管,这陆扶疏,不会,是鬼吧?”

“鬼?”姬木枋神情一震,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半晌颓然道,“即便没有鬼,神农山庄也不知还能存世多久?”

难道是老天要惩罚坤山族人吗,不然为何要降下这样惊采绝艳的人物?反倒是山庄里的后辈,真心喜欢农艺的几乎没有,若非当初山庄还培养了一批好手,怕是山庄早就捉襟见肘了。

又思及为了庄里绝大部分一心抱着“自己吃尽了苦头所以更要双倍的享受生活”的族人,不由更觉心灰意冷,自己和主子这般呕心沥血,到底为的是什么呀!

“那个陆扶疏的眼神,委实不像小孩子——”姬青崖却依旧惴惴。

“不像小孩子——”姬木枋眼睛挑了挑,也不由皱起了眉头,忽然道,“我记得你那日说,青岩在楚雁南那里,除了楚雁南,当时青岩身边还有一个小女孩——”

“就是这陆扶疏。”姬青崖肯定的道,“当时商岚也在,奇怪的是这陆扶疏明显对我很是仇视,偏是对商岚态度不是一般的好。还有商岚——”

“商岚怎么了?”姬木枋敏感道。

“商岚也很古怪。平日里我看商岚从不和任何人多说一句话,委实是个再木讷不过的人,偏是不知为何,对这陆扶疏很是维护,若非确知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我都以为是再熟稔不过的!”之前只是觉得古怪,这会儿姬青崖却是越说越觉得诡异——怎么凡是和姬扶疏有关的人到了陆扶疏这儿,全都反常的不得了?

姬木枋越听脸色越难看,“忽”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径直分开人群往扶疏身边而去:

“陆小姐,姬木枋有事想单独求教小姐。”

扶疏尚未开口,汪子腾一下拦住,那般紧张的样子,仿佛唯恐自己再珍视不过的宝贝被人抢去:“你是什么东西?我们会首也是随便什么人想求教就能求教的?还单独,做梦去吧。”

姬木枋也不理他,却是一径盯着扶疏的眼睛:“陆扶疏小姐,商岚他——”

“商岚怎么了?”扶疏心里一紧,眼睛闪了闪,“好,我答应你就是。”

“哎,会首——”似是没想到扶疏会答应,汪子腾顿时有些愣怔,扶疏冲想要跟上来的楚雁南摆了摆手——

这姬木枋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可能那么成功的隐身山庄这么多年,当此情形下,绝不会傻到向自己动手,而且,这一切,原本就在自己的安排之中…

看到姬木枋跟着扶疏离开了,一个人冷冷清清呆在位子上的姬青崖更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就想离开,刚推开椅子,眼前一花,忙定睛瞧去,却是方才喝骂姬木枋的汪子腾。

“你小子要去哪儿?”汪子腾嘴角挂着冷笑,眼睛里一抹妖异的光一闪而过。

“我——”姬青崖不觉晃了下脑袋,只觉木木的,好像很是混沌的感觉。

“哎,也是个可怜的。”看姬青崖局促,汪子腾眼神忽然柔和下来,甚至握住姬青崖的手,“好孩子,走吧,我送你回去。”

姬青崖站起,乖顺的跟在汪子腾身后往外而去。

“他真的会不记得方才发生的事?”瞧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莫方惊奇的紧。

“放心,”木烈捻须一笑,“汪老的手段可不是一般的高明,不过是抹去这两人方才的记忆,委实是太容易的一件事。”

何止太容易,说是杀鸡用牛刀一点儿也不为过。以汪子腾此时的功力和地位,这种小虾米那还用得着他出手?不过因为是扶疏小姐吩咐的,才这般上心,不愿出一点儿差错罢了。只是那姬木枋,自己瞧着,意志力比起姬青崖来,还是有那么一些棘手的…

而此时,姬木枋和扶疏正相对而坐,却是久久无言。

“扶疏小姐——”先开口的是姬木枋,许是有些心事,姬木枋不自觉的转着手里的茶杯。

“姬先生——”扶疏抬眼,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姿态优雅,如行云流水一般。

姬木枋眉头蹙的更紧,若有所思的瞧着扶疏:“冒昧问一句,你与我们神农山庄可有渊源?或者说,你可与神农山庄姬扶疏小姐相识?”

扶疏眯了下眼睛,放下手中的茶杯,发出“叮”的一声响:“不错,算是相识。”

“你——”虽是已经有所猜测,姬木枋却仍是骇然变色,甚至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仅仅是,相识吗?”

仅仅是相识的话,为什么连喝茶的动作都如此相似——记得那时自己跟在商岚身边,这对师兄妹平日里除了俱是爱极了钻研农艺之外,还都爱品茶,那般怡然自得的样子,仿若现在还在眼前。那时的姬扶疏便如现在这般,无比惬意的享受着茶香时,总会下意识的眯一下眼睛…

“也许是比相识还要更深一步,姬先生以为呢?”扶疏却仍是要笑不笑的样子,偏是自得的情绪里又夹杂着一丝丝的厌恶。

姬木枋脸色一点点发白,双手撑着桌面,直直的盯着扶疏的眼睛:

“你,是姬扶疏,对不对?”

本以为扶疏会否认,哪知对方竟是无所谓的一笑:“姬先生说是就是了。”

姬木枋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动作太急了些,竟是带翻了旁边的椅子,那厚重的红木椅一下重重的砸在脚上,姬木枋却恍若未觉,却是怔怔的瞧着扶疏——记忆中陆扶疏虽不过中人之姿却无比自信张扬的面容渐渐和眼前这个清丽的女孩融为一体…

“你真的是扶疏小姐,怪不得青崖说,商岚待你如此不同,还有青岩…”

扶疏叹了口气,眼睛却是掠过姬木枋,瞧向外面无边的天空:

“商岚?这世上,还有商岚吗?”

“你,别怪他——”姬木枋似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不自觉上前一步,“这么多年,他心里也是苦的很——”

不待扶疏开口又急急道:

“他一直埋怨自己,那日午门外没有及时赶到你身边…”

没有赶到自己身边?扶疏一震,刚要再问,姬木枋却忽然吐出一口血来,竟是仰面朝天,栽倒在地——

“主子,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扶疏怔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瞧着脚下的姬木枋——提起商岚,竟然这么痛苦吗…

第96章 栽赃陷害

“姬总管,姬总管——”姬青崖半跪在姬木枋身侧,神情焦急。

好半晌,姬木枋慢慢睁开眼睛,刚要说话,却觉嘴里一阵钻心的痛:

“呜——”

注意到姬木枋嘴角的一缕血迹,姬青崖愣了下:“呀,竟然咬到了舌头吗——”

“我,摔倒了?”姬木枋只觉头疼欲裂,好一会儿才就着姬青崖的手坐起身形。

“可不。”姬青崖勉强笑了下——齐东明着了别人的道,连带着自己和姬木枋也被人赶了出来,推推搡搡之下,姬木枋没站稳,竟然就摔倒在地,好巧不巧,还磕在一块儿石头上,看姬木枋的模样,明显摔得不轻。

头还是有些晕,因清醒过来的缘故,舌根处的抽痛愈加强烈。姬木枋缓缓靠在墙上,明白八成是跌倒时不下心咬到了,只是这一跤跌的还真是邪性,舌头倒比身体其他部位伤的都要厉害。

刚要开口,却在看到满脸喜色匆匆往木家而去的众多百姓时有些奇怪:

“天乔寨,有什么喜事吗?”

齐东明的婚事明显泡汤了,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事是让整个天乔寨都欢天喜地的。

被人从婚宴上丢出来这样丢人的事都经历了,姬木枋也就不顾形象什么了,颓然坐在姬木枋身侧:“听说他们已经有三十年未有人出任的会首职位已经有了着落。寨主府传出消息,要大摆十天的流水宴。”

语气里是明显的艳羡和嫉恨。

本来齐家已经答应,一旦扳倒木家,掌管天乔寨,就拿出寨里财富的三分之一来馈赠神农山庄,原以为可以发一笔大财的,再没料到却是这么个结果——

齐东明心性大变,竟于婚宴之上出手格杀了齐英,现在别说占据天乔寨了,怕是整个齐府也万劫不复了。

便是自己等人,若非出自神农山庄,性命也必然会交待在这里。

“会首?”姬木枋愣了一下,只觉脑海里似是有什么极重要的东西一闪而过,再去回想,却无论如何想不出来。

“是啊,会首。”姬青崖越发沮丧,“果然不愧是恶名远扬的木家!也不知是什么样老奸巨猾的厉害人物,竟能坑的齐东明至此。”

十年的筹谋,竟是就此毁于一旦不说,堂堂郡王府长子,竟是沦落到别人男宠的地步。

姬木枋越发头疼,喘了口粗气打断姬青崖:

“木家人,怎么说?”要想采撷血兰,必得向天乔寨借道,只是眼下这般情形…

“还能怎么说?”姬青崖手指紧了下,“让我们,马上,离开天乔寨,不得逗留,最迟天黑前,就离开天乔寨的管辖范围——”

其实人家原话说的才不是离开,而是“滚出”。

“否则,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