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知道了,”安元文冷冷地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应声道。

“你的子女,”安太师手指在安元文的心口上点了一下,道:“你想过他们的日后吗?没脑的蠢货!”

“他们迟早会被赶出安家,不是吗?”安元文低声说道:“安元志不来杀我?”

“杀你?”安太师道:“这得看他的心情,你的命如今在他的手里了。”

安元文看向了老太君的棺椁,道:“那我等着他。”

“快点去准备,”安太师回身就命冯姨娘道:“太后娘娘的懿旨马上就要到了。”

冯姨娘聪明地没再多问,带着人去准备了。

1096少爷,不能啊!

安府老太君的死,在安锦绣当朝的一道懿旨之下,成了一场一切从简的丧事。这位太后娘娘昨日刚刚手段雷霆的,处置了周孝忠一党,这种积威到了这今日,就算有大臣觉得将一个老封君的丧事从简有违孝道,可无人敢出列跟安锦绣说这话。

安太师跪下痛痛快快地就领了这道懿旨,神情悲凄,却并无不满之意。

随后安元志突发急症,由齐子阡带兵去平豫王之叛的事,就更无人出声反对了。军中的事现今被太后娘娘一手掌控,朝臣们没有说话的机会。

白承泽倒是借着这个决定,问了安太师一句:“不知道元志发了什么急症?”

安太师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道:“元志这几年一直随军出征在外,大伤小伤不断,昨天夜里突然就说不舒服,听到他祖母去世,大恸之下,病情就加重了。”

安太理由一语言毕,马上就有官员附和道:“五少爷至孝,老太君在天之灵保佑,太师,五少爷一定无事的。”

“但愿吧,”安太师摇头一叹。

上官勇的脸颊抽动了两下,这种对话他简直听不下去。

安锦绣坐在珠帘后面,看着殿上的众臣演戏,神情冷漠。

安太师这时冲殿上诸臣团团一礼,道:“家母信佛,所以老夫已经将家母送去家庵停棺,犬子元文会在庵中守灵。诸位,正如太后娘娘所说,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所以愿诸位同僚心在国事,家母那里,诸位就不用去送了。”

连吊唁都不用了,安家的这个丧事还真是一简到底了。

“难为太师一心为国了,”安锦绣这时开口道:“哀家会记下太师的这份心的。”

群臣这下子更是无话可说了。

一日之后,齐子阡带兵离开京都城,往西南境的飞凤城去了。

戚武子被一纸诏书任命为了白虎大营的主将,将位一下子连升了两级。

白承泽听到戚武子入主白虎大营的消息后,摇头一笑,跟来报信的门下官员道:“这又是本王的一个仇人啊。”

来报信的官员愁容满面,他现在是一点也看不出,白承泽能从安锦绣手里夺过江山的机会在哪里。

“你回去吧,”白承泽却是一脸的若无其事,命这官员道。

这官员退下之后,白柯从书房外走了进来。

“听到我们的说话了?”白承泽问白柯道。

白柯点一下头,然后道:“父王,我师兄他们到了,你这会儿有空见他们吗?”

白承泽站起了身,说:“我跟你去接他们。”

白柯忙就摇头,小声道:“怎么能让父王去迎他们?”

“臭小子,”白承泽在白柯的肩膀上打了一下,说:“那些是你的师兄,我怎么能不以礼相待?”

“那父王这是给我面子了?”白柯笑了起来,问白承泽道。

“明知故问,”白承泽在白柯的头上又拍了一巴掌,带着白柯走出了书房。

白柯出了书房门后,突然就问白承泽道:“父王,七皇叔跟我说,我回京之后应该进宫去见圣上一面,我这样迟迟不进宫,没问题吗?”

白承泽脸上的笑容一淡,说:“能有什么问题?”

白柯说:“太后娘娘不会拿这事找你的麻烦?”

“你不用想这么多啊,”白承泽笑道:“你七皇叔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白柯板着小脸道:“我可以进宫去给圣上和太后娘娘请安,父王放心,太后娘娘害不到我。”

白承泽揽着白柯的肩膀往院门走去,小声道:“你不能出事,不然我宁愿把你再送到你师父那儿去。”

白柯咬了咬嘴唇。

白承泽手指在白柯的嘴唇上点了一下,道:“有心事就咬嘴唇,你什么时候养得这种习惯?”

白柯松了牙关。

“有我在,”白承泽轻声跟白柯道:“我能护住你的,你如今信不过我了?”

白柯仰头给了白承泽一个笑脸,说:“我怎么会不信父王?”

白柯的笑容里没有一丝孩子气,跟白承泽的笑容倒是很像,让人如沫春风,温文清雅,至于自己是不是真的愿意笑,那就只能是喜怒自知了。白承泽看着这个酷似自己脸上面具的笑容,不知怎地,心头像是被什么利器扎了一下,这疼痛让白承泽的呼吸都是一滞。

“父王你怎么了?”白柯发现了白承泽的不对劲,忙就拉住了白承泽手,问了一句。

白承泽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白柯一笑道:“无事,带我去见你的师兄们吧。”

白登在院门外跟白承泽父子俩几乎迎头相撞,慌忙停下脚步之后,白登小声喊了白承泽一声:“王爷。”

白柯没用白承泽说,自己先往前走了。

白登在白柯往前走了后,跟白承泽耳语道:“安元志出了驸马府,往安氏家庵去了。”

“他的病好了?”白承泽问道。

白登说:“坐了轿子,不能骑马,他的病应该还没好。”

“知道了,”白承泽挥手让白登退下,往白柯那里快步走去。荣双的嘴很严,不过白承泽还是打探到了一点消息,安元志的胃这一次是被伤到了,就算好了,这位安五少爷日后也得把自己的胃当成病灶护起来才行。

“父王,”被白承泽又在头上摸了一下后,白柯目光探究地看向白承泽。

“没什么,”白承泽笑道:“白登跟我说了一个命很大的人。”

白柯说:“父王想这个人死?”

白承泽笑而不语。遇上命大的人,通常是你越想他死,这人就越死不了,所以,白承泽在心里想着,事情一步步来吧。

安元志到了家庵的时候,安太师刚从家庵里出来,父子俩在家庵的门前见到面后,大管家这一众下人还没及跟安元志行礼请安,安太师便已经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安元志冲安太师躬了躬身,算是行了一礼,道:“父亲,我总要来太君的灵前上柱香啊。”

安太师挥手让安元志进庵门。

安元志也不多话,带着老六子一帮人迈步就进了庵门,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再给安太师。

大管家跟着安太师走下了台阶,跟安太师小声道:“太师,您应该问问五少爷的身子如何了啊。”

安太师摇一下头,道:“他不愿我问,我又何必开口多此一举呢?”

大管家哀声叹气,想想又不放心道:“大少夫人她们都在家庵里,五少爷进去后,不会再出什么事吧?”

安太师弯腰坐进了轿中,道:“回府吧。”

大管家不能再多话了,半掀着轿帘,看安太师在轿中坐稳之后,放下轿帘,大声下令道:“起轿回府。”

老六子这时跟在安元志的身后,嘀咕道:“太师都不问少爷一句的?”

安元志不在意道:“他要问我什么?我这不活着吗?”

老六子歪鼻子斜眼,反正心里不是滋味。

袁笑看安元志走路越走越慢,便道:“少爷,要不还是坐软轿吧。”

安元志摇摇头。

庵堂的主持这时带着几个小尼往安元志这边走来。整个庵堂的人在安锦绣进宫之后就全部换过,如今的这位主持不知道前任主持的最终下场是什么,但她对安府中人的恭敬中明显带着惧意。

“不必多礼了,”安元志跟冲自己行礼的主持道:“主持师父不必在意我,忙你的去吧。”

主持没敢抬头看安元志一眼,听了安元志的话后,带着小尼们就退了下去。

安元志走到灵堂的门前,冯姨娘从灵堂里迎了出来,上下打量着安元志,小声问道:“病好点了没有?”

灵堂里这会儿响着颂经声,宁氏几个人跪在灵案前,都是一身丧服,不时抽泣几声。

“安元文怎么不在?”安元志把灵堂里的人看了一转后,问冯姨娘道。

冯姨娘听安元志问安元文,身子就是一抖。

安元志看着冯姨娘道:“你在害怕什么?”

冯姨娘忙又摇头,说:“五少爷,你不进去给太君磕头上香吗?”

安元志说:“姨娘没听见我的问吗?安元文在哪里?”

冯姨娘说:“五少爷你要做什么?”

安元志转身面对着冯姨娘站了,笑了一下,说:“姨娘觉得我要做什么?”

冯姨娘急得快哭了,颤声跟安元志道:“五少爷,有些事不能做啊。”

“太师跟你说什么了?”安元志好笑道:“我成了洪水猛兽吗?”

冯姨娘说:“五少爷,事情姨娘多少知道一点了,你受委屈了。”

“老六子,”安元志喊老六子道:“带人去把安元文给我找出来。”

灵堂的门在这时被人撞了一下,发出咣当一声响。

众人一起往门前看去,发现宁氏夫人跌倒在门前。

“快,”冯姨娘忙命人道:“把大少夫人扶起来。”

宁氏夫人看着安元志的样子,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畏缩着,想说话又发不出声来。

“老六子,”安元志又喊了老六子一声。

老六子带着人刚想去找安元文,安元文自己走进了灵堂的院门。

“少爷,”袁申喊了安元志一声,让安元志看院门那里。

冯姨娘这时也顾不上宁氏了,一把抓住了安元志的左臂,求安元志道:“少爷,不能啊!”

1097异母兄弟

安元志的身上没什么力气,抬了一下手,没能把冯姨娘拽着他的手给甩开,这让安元志有些恼火,瞪着眼看冯姨娘拽着自己的这只手。

老六子是被上官勇耳提面命过,一定要看好安元志,不要让安元志跟安家人起冲突的,看安元志瞪眼看人了,忙就身子往冯姨娘跟安元志之间一插。

冯姨娘伸手拽安元志已经是出格了,不可能让老六子再碰到自己,看见老六子往自己身上撞后,冯姨娘忙就松了手。

安元志得了自由之后,就跟伺候冯姨娘的两个婆子道:“扶姨娘进灵堂去。”

“五少爷!”冯姨娘冲安元志大喊了一声,眼泪流了出来。

安元志目光冰冷地看了冯姨娘一眼,小声道:“姨娘,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啊?”

冯姨娘被安元志问愣住了。

安元志往安元文的跟前走去。

老六子等人哗啦一下,都跟在了安元志的身后。

“大公子,”安元志走近了安元文之后,就说道:“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吧。”

安元文还没及答话,几个安元志的亲兵就走上前,把安元文和跟在安元志身后的墨砚押着就走。

眼看着安元志把自己的丈夫带走了,宁氏夫人哭着跟冯姨娘道:“姨娘,五少爷他在做什么?”

严氏和晃氏两位少夫人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冯姨娘说:“五少爷是有话跟大公子说,大少夫人你等等吧。”

“真的只是说话?”宁氏这会儿抓着冯姨娘,就像落水者抓手中的稻草一样。

冯姨娘只能是点了点头。安元志问她,在她的心里他是什么样的人,从安元志不认大丫头这一点上,冯姨娘就知道,至少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少爷是个狠心肠的人。

安元志带着安元文到了一间佛堂的庭院里。

庭院里无人,花草倒是被打理得很好。

老六子推开了佛堂的门进去转了一圈,出来跟安元志道:“少爷,佛堂里没人。”

安元志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了,命老六子一帮人道:“你们去院门那儿等我。”

老六子看看安元文文弱书生的样子,觉得安元志就是还剩一口气了,弄死这人也应该不在话下,便跟安元志说了句:“少爷,有事你喊我们一声。”

老六子带着众人去了院门外。

“墨砚,”安元志在老六子一帮人走了后,就喊了站在安元文身旁的墨砚一声。

墨砚低着头,没敢看安元志,但嘴里应了安元志一声:“五少爷。”

安元志从袖中拿了一纸文书,摔在了身旁的石桌上,道:“这个你拿去吧。”

墨砚看一眼安元文。

安元志说:“有我在这里,他还能杀了你不成?”

墨砚几乎是用挪的,走到了石桌前。

“这是我答应你的东西,”安元志手指点着石桌上的文书,跟墨砚说:“拿去吧。你是个识字的,好好看看。”

墨砚拿起文书,打开一看,竟然真的是消了他一家五口奴籍的文书。

“你还满意吗?”安元志看一眼墨砚发颤的双手,问了一句。

墨砚扭头看安元文,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给安元志跪下了,冲安元志磕头道:“奴才谢五少爷的恩典。”

“这是一张田契,”安元志又扔给墨砚一张盖着官印的田契,道:“这些田地够你们一家五口衣食无忧了。”

墨砚手捧着田契,心里感念安元志的恩情,却也痛苦,这些东西是他出卖主人换来的,并不干净。

安元文看到了现在,再看不出是怎么回事,那他就真是一个蠢人了。“墨砚!”安元文冲着墨砚怒吼了一声。

墨砚跪在地上,身子就一哆嗦。

“你也不用吼他,”安元志道:“是我拿了他家那四口人的命逼他的。”

安元文看着安元志,瞳仁灌血。

安元志却又跟墨砚道:“你走吧,以后不是安家的奴才了,好自为之。”

墨砚跪在地上转了一个身,面向了安元文,想给安元文磕头。

安元文却一脚踹在了墨砚的身上,将墨砚踢翻在地。

“走吧,”安元志看着倒在地上的墨砚道:“陪着他长大,你在他眼里也只是一个奴才。”

墨砚从地上站起了身来,没再看安元文一眼,往院外走去。

“站住!”安元文却冲墨砚喝道。

墨砚的脚步停了一下,但随后就跑了起来,没再给安元文说话的机会。

“有本事你就追上去杀了他,”安元志笑道:“其实会咬人的狗不叫,你这样,一看就是不会咬人的。”

安元文看着墨砚跑出了这个院子,回头再面对安元志时,神情扭曲了一下,道:“你要杀就杀。”

“你给墨观的药现在在我这里,”安元志看着安元文道:“你说我是不是得让你的那个儿子尝一下?”

独子安亦悦,是安元文的软肋,一下子被安元志抓住了,安元文的底气顿时就失了不少。

“我之前真这么想过,”安元志说:“不过后来我又一想,我跟你儿子置气犯得上吗?所以那药我放我书房里了。”

安元文的心提在嗓子眼,等着安元志的下话。知道自己在等死,也准备死了,可真正面对的时候,安元文还是害怕了。

“你就在这里活着吧,”安元志看看自己身在的这个佛堂院落,跟安元文说:“安元文,你要是跟我玩自杀这一招,那我一定送你的妻儿去黄泉路上陪你。”

“我说到做到。”

同父异母的兄弟对峙着,最后安元文恨道:“我竟然没有毒死你!”

“周安氏在酒杯上涂了毒,”安元志说:“没假人手,她亲手涂的。可能她以为我喜欢喝酒吧,其实我这人平日里不怎么碰酒。”

安元文挪开了盯着安元志的目光,在安元志的面前,他愤恨,但同时,安元文也是气短的那一个。

安元志按一下自己又生疼的胃,灵堂那里的颂经声,他坐在这里都能听得到,这让安元志莫名有些烦躁,看着安元文的目光也就越发地森冷。

安元文的拳头越握越紧,指甲都掐进了手心的肉中。

“你怎么突然想杀我的?”安元志问安元文道:“为了宁家父子的事,还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安元文说:“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我被你害总要被害个明白,”安元志道:“宁家父子的事,我承认我没有尽力,可我派人去救了,这里面的是非曲折,周孝忠被贬那日你就在金銮殿外,你应该清楚,宁家父子的死不能怪在我的头上。”

安元文呵的笑了一声,道:“不为什么。”

安元志说:“不为什么?你就是想我死?”

安元文还是一笑,色厉内荏。

安元志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安元文的近前,他的个子比安元文高了许多,站近之后,低头看安元文,兄弟二人气势上的高低顿时就更加明显了。

安元文往后退了几步,神情又变的紧张起来。

“你还不到死的时候,”安元志却冲安元文举了一下手,道:“记住我的话,你要是跑,或者死,那我一定让你们一家人在地下相见。”

安元文嘴唇哆嗦了一下,才道:“家里有父亲在。”

安元志撇嘴道:“那你就试试看。”

安元文敢做这个尝试?安大公子心里清楚,他现在还没有赴死的勇力,又谈何拿妻儿性命来尝试?

“以前我不在乎什么嫡乎,”安元志又道:“我也不觉得我娘亲不好,不过看你们这么在乎这个嫡庶,我不在这上面争一下,怎么对得起你们呢?”

“你要做什么?”安元文叫了起来。

“还有周安氏,”安元志说:“别以为她死了,她跟我的债就了了。”

“安元志!”安元文叫着异母弟弟的名字,伸双手就要去揪安元志的衣襟。

安元志伸手一推,就将安元文推到了地上,看安元文想爬起身,又加了一脚,让安元文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安元文没有脸叫人来,只能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头,准备承受安元志的这顿踢打。

安元志却没再动手了,低头看着安元文道:“好好在这里待着,废物。”

安元文叫道:“你杀了我!”

“让你死,不是太便宜你了?”安元志笑了起来,笑声听起来还颇为愉悦,“在我让你死之前,你就得给我活着,等我什么想放过你了,我再让你死。”

安元文的喉咙里发出了哽咽声。

安元志转身往院外走去,背对着安元文说:“我看这个佛堂不错,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好了,家庵里全是尼姑,你还是不要乱跑的好。”

安元文听见院门声响,再看时,发现院外的人已经把这院门给关上了。安元文咬牙从地上爬起了身来,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院门前,推一下这两扇木门,门从外面被锁上了。

“安元志!”安元文拍着门大喊:“你凭什么关我?开门!”

安元志这时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冯姨娘和宁氏,对安元文的叫喊声充耳不闻,说:“你们过来做什么?守灵的人能乱跑吗?”

1098灭口杀奴

长孙辞官为祖母守灵,这在看重孝道的祈顺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宁氏那日亲眼看见安太师打了安元文一记耳光,就冲这个,宁氏夫人就知道,自己的丈夫一定是做错了事。方才在老太君的灵堂门前,听见了一点冯姨娘跟安元志的对话,宁氏又确定丈夫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如今也算是位高权重的安元志了。

“五少爷,”冯姨娘求安元志道:“姨娘这是为了你好啊。”

“我没杀兄啊,”安元志笑着道:“姨娘,你到底在担心我什么?”

冯姨娘说:“你要把大公子关在里面?”

安元志说:“姨娘要为安元文求情?”

安元志脸上还有挂着笑容,可冯姨娘就是鼓不起为安元文说情的勇气来。

“算了吧姨娘,”安元志道:“安元文不过就是个废物,不值得你讨好。”

冯姨娘被安元志的话伤到了,她管安元文的好坏做什么?她是怕安元志跟安元文动手,坏了自己的名声啊。

“姨娘,这事你管不了,”安元志走近了冯姨娘几步,声音和缓了一些地说道。

宁氏夫人想跪下跟安元志求饶,可是自尊又让她弯不下膝盖来。

“我先走了,”安元志这时跟冯姨娘说告辞的话了。

老六子点了六个亲兵,道:“你们先守在这里,不要让人进出。”

六个亲兵大声应了一声是。

安元志迈步就往前走了。

“五少爷!”冯姨娘追了安元志几步。

袁笑往冯姨娘的跟前一站,也不说话,就挡住了冯姨娘追安元志的路。

安元志这一段路走得很快,很快就在冯姨娘和宁氏的面前走没影了。

袁笑看安元志走远了,才离开了冯姨娘的身前,追安元志去了。

宁氏看看站在了院门前的亲兵们,冲门里喊了一声:“相公?”

“宁氏?”安元文在门里道:“你去找父亲!”

宁氏夫人哭道:“你到底做了何事?”

安元文捶了一下木门,还是道:“你快些去找父亲,跟他说,把这事儿跟父亲说。”

宁氏扭头看冯姨娘。

冯姨娘站在一旁只是抹泪。

安元志走出了家庵之后,看着高高的台阶骂了一声。

老六子说:“少爷你走不动了?我们抬你下去吧。”

安元志揉着胃部,摇了摇头,一步步慢慢往台阶下走。

老六子说:“你这不是活受罪吗?”

安元志笑,说:“活受罪的那个在庵堂里。”

等安元志一行人走下台阶后,安元志被老六子一把扶住,扶进了轿中坐下。

袁诚这时拎着一个颗人头,从旁边的树林里跑了出来,跟安元志说:“少爷,人我解决掉了。”

安元志看一眼袁诚拎给他看的人头,确定这是墨砚的人头之后,嗯了一声,说:“他身上的东西你拿来了?”

袁诚把文书和田契交到了安元志的手上,说:“他身上就这两样东西。”

安元志说:“他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

袁诚说:“没有,少爷,安家的奴才都是这么穷的?”

安元志笑道:“奴才也分三六九等的。”

袁申说:“他伺候安元文,在安府里不算是小奴才吧?”

“所以我说安元文是个废物呢,”安元志笑了一句,跟袁诚道:“你把尸体埋了再回驸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