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泽说:“我本以为太后娘娘是无心权利之人。”
安元志说:“世事多变,我本也以为向南河这里会有一场血战的。”
“你姐夫会怎么想?”白承泽看着安元志问道。
安元志这下子表情有些发僵,但还是很快回转了,说道:“五哥就不要操心这事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白承泽打量着安元志的神情,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还是太师做了什么?”
安元志说:“五哥,现在朝中无粮了,你说白玉关这仗该怎么打?”
白承泽笑了笑,说:“不能说?看来的确是你在其中做了什么。”
安元志暗自咬一下牙。
“元志,”白承泽低声跟安元志道:“你还是让人羡慕的。”
“什么?”安元志问道。
白承泽看着席家军营的辕门,说道:“你有大把的亲情可以挥霍。”
安元志呼吸一滞。
“当然,”白承泽感慨完了,随后就道:“太后娘娘让你到我这里来,也许是想着我可以下手将你解决掉。”
白承泽一催跨下战马,往军营里跑去。
老六子看白承泽跑走了,才凑到了安元志的跟前,悄声道:“挨骂了?”
“挑拨离间,”安元志说道:“他不就这个本事?”
老六子说:“那你跟他废什么话?”
“走吧,”安元志也一催跨下的战马,跟老六子说:“早办完差,我们也好早点回京复命。”
在安元志带着老六子几个人跑进席家军军营的时候,安锦绣在千秋殿的小花厅里,跟袁义道:“算着日子,吉和应该到向南河了。”
袁义在心里把日子算了算,说:“不出意外的话,吉和是应该到向南河了。”
安锦绣低声道:“将军若是愿意回京,那他就应该在路上了。”
袁义说:“你担心他不愿回京?”
安锦绣手抚着手里的茶杯,跟袁义道:“你去传韩约来。”
袁义出去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带着韩约走进了小花厅里。
韩约给安锦绣行礼之后,问安锦绣道:“太后娘娘,您传下官来有什么吩咐?”
安锦绣说:“你带一队大内侍卫去安府,把安府的三位公子,还有他们的子女一起带进宫来。”
“啊?”韩约看着安锦绣一脸的傻相。
“安三公子的子女也一并带进宫来,”安锦绣说:“安府中人若是要问,就说我思乡情切,只是身在后宫无法归乡,只好请他们这些同族之人进宫来,话话家常了。”
韩约说:“那,那他们若是不愿意呢?”
“你带人去请啊,”安锦绣看着韩约道:“务必把他们请进宫来,记住,不问嫡庶,不可少了一人。”
990竖子无辜
“去吧,”安锦绣说完了话,看韩约还是站着愣神,催了韩约一声。
“是,”韩约躬身领命道:“下官这就带人去安府。”
韩约退下之后,安锦绣跟袁义说:“安府近日没有女人怀有身孕,这倒省了我不少事。”
袁义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锦绣将手里的茶杯往茶盘里一扔,说道:“我不这么做,将军如何平安归京?”
“太师要杀将军?!”袁义叫了起来。
安锦绣冷笑一声,“我最大的依靠就是将军,你觉得太师会怎么做?”
袁义还能说什么?反正安家是父不父,子不子的家风,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
想想安府的大小,韩约没敢少带人,足足带了六百多的大内侍卫,又让许兴给了他三百御林军,合在一起快一千号人。
等韩约带着人到了安府门前时,安府门前的侍卫都没反应过来。安家现在是新皇的母族,任谁也不会想到,安家会在这个时候遇上麻烦。
“进去,”韩约让人把安府围了后,也不理安府几个管事的问话,直接带着人冲进了安府里。
安太师这会儿不在府中,几位公子倒是在,听到门前出事之后,一起赶了出来。
大内侍卫们进了安府之后,直接就抄家一般,往安府的后宅去了。
安元文长这么大,也没有看过这副情景,当即就惨白了脸色。
韩约走到了安家三位公子的跟前,抱了一下拳,说:“安大人,在下奉太后娘娘的懿旨前来请几位公子和小少爷们进宫,你们三人跟在下走吧。”
安元礼说:“太后娘娘要见我们?”
韩约把安锦绣那段思乡情切的话说了一遍。
这话别说安元文三人不信,就是安府里的一个下人都不会相信。
韩约看自己的话说完后,安元文三人还是站着不动,便冲身后一挥手,道:“请三位安公子进宫。”
几个大内侍卫走上前,不等安元文三人挣扎,直接把这三位反扭了双臂,制在了手里。
“我们犯了什么罪?”安元乐大喊了起来。
“是请,”韩约看着安元乐说:“四公子也是读书人出身,怎么听不懂在下的话呢?”
安元文说:“你这叫请?我们是朝廷命官!”
韩约耸一下肩膀,说:“安大人,不是我说你,这些天朝廷命官死的还少吗?难得太后娘娘想家了,你就去跟太后娘娘说说家乡话好了。”
安府的后宅里这时传出了哭声。
“武人不懂礼数,”韩约跟安家三位公子说:“还望三位见谅。”
“太君,您慢点,小心脚下啊,太君,”大管家这时伺候着老太君从后宅走了出来,老太君这一路恨不得飞出来,事发突然,情急之下,老太君连平日里不离手的拐杖都忘了拿。
韩约看见老太君后,咂一下嘴,挥手让手下把安元文三人先押下去。
老太君看着韩约颤声道:“我安家犯了什么罪?”
韩约给老太君行了一礼,把安锦绣的话又说了一遍,最后还跟老太君强调道:“是请,老太君要是也想进宫,等在下回宫请示太后娘娘后再说吧。”
老太君被韩约气了一个倒仰。
这个时候,安府小一辈的少爷小姐们都被押了出来,生在富贵里的小孩儿们哪里见过这个阵式,都吓得嚎啕大哭。
安府的女人们跟在后面哭,却拿孔武有力的大内侍卫们没有办法。
“大人,”一个亲信跑到了韩约的身边,小声道:“都找到了。”
韩约说:“没漏过一个?”
“没有,”这个亲信说。
“走,”韩约大声下令道。
大内侍卫们马上就往外走。
“站住!”老太君看韩约要走,冲韩约大喊了一声。
韩约转身又跟老太君说:“太君,何必呢?在下这一次带了一千多人来,你安府里的侍卫们就是一起上,也留不住在下。”
“我们安家犯了何罪?”老太君瞪着韩约道:“光天化日之下,我祈顺没有王法了吗?”
韩约一笑,说:“老太君,你这话都说到哪里去了?太后娘娘就是请他们进宫去说说话,那个王法规定人不能叙旧的?要是真有,这王法也太霸道了吧?”
“你,”老太君手指着韩约直哆嗦。
“在下告辞,”韩约冲老太君又是一躬身,转身就走。
“去,去找太师回来,快点找,找他回来!”老太君气急败坏地命令大管家道。
大管家说:“太君,已经有奴才去找太师了。”
老太君两眼一翻,老人家毕竟年事已高,又气又急之下,当场昏了过去。
“太君!”大管家一把扶住了老太君,大声叫了起来。
宁氏夫人几个人儿女被抓走了,这会儿看老太君也气晕了,更是哭得厉害,没有一个能站出来主持大局的。
安府里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安太师回府时,那边的韩约也已经把安家的三位公子,和小辈的少爷小姐们带进了帝宫。
老太君躺在床榻上,人是醒了,只是气息微弱。看见儿子站在了自己的床前后,老太君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身来。
安太师把老母亲扶住了,劝道:“母亲躺着吧。”
“出了什么事?”老太君也顾不上房中还有旁人在了,盯着安太师问道。
安太师跟房中人道:“你们退下。”
在房里伺候的人一起退了出去。
“母亲,无事,”安太师在众人都退下之后,小声道:“元文他们很快就会回府了。”
“你做了什么啊?”老太君问:“安锦绣想干什么?她这是要跟你这个老子为敌?”
安太师替老太君拉了拉被子,说:“没什么,母亲就当太后娘娘是思乡情切了吧。”
老太君说:“元文他们真的不会有事?”
“不会有事,”安太师跟老太君肯定道。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府?”老太君又问。
安太师说:“很快,母亲不用为他们担心,太后娘娘不会伤他们分毫的。”
老太君平静了下来,随后便神情失望地道:“你养的好女儿啊。”
安太师直起腰身道:“母亲好生休息,我进宫去一趟。”
老太君说:“二丫头小时候我就看她不是个好脾性的人,如今你是不是也斗不过她了?”
安太师没答老太君这话。
老太君说:“你当心,二丫头能从一个再嫁之妇坐到太后之位,她的本事不小。”
“儿子明白,”安太师应了老太君一声后,退了出去。
“作孽,”老太君叹道,一个家奴的一双儿女,把好好的一个安府弄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安太师出了老太君的卧房后,就问大管家道:“养在冯氏那里的女孩儿也被带走了?”
大管家说:“没有,大内侍卫们没往姨娘那里去。”
安太师迈走往外走。
“父亲,”宁氏夫人三人拦住了安太师的去路。
安太师看了这三个儿媳一眼,说:“无事,你们不用担心,回房去吧。”
宁氏三人不相信安太师的话,可是她们也没有胆子再问老公公话。
大管官跟着安太师一起出了安府的大门。
上轿之前,安太师跟大管家小声道:“让人都回来吧。”
大管家一惊,抬眼看自己的主子、
“你不用跟我进宫了,”安太师却没看大管家,掩嘴咳了一声后,坐进了轿中。
安太师被袁义领进千秋殿的小花厅里时,安府之事已经在京都城里传遍了,说什么的都有,茶楼酒肆里,安家成了最热门不过的话题。
安锦绣看着给自己行礼的父亲,抬了一下手,道:“太师不用多礼,坐吧。”
安太师也不跟安锦绣客气,坐下之后,便问安锦绣道:“不知太后娘娘要留安府中人到几时?”
“该放的时候,我自会放人,”安锦绣说道:“太师放心,我不会伤他们的。”
“太后娘娘太过小人之心了,”安太师看着安锦绣说道。
安锦绣一笑,说:“哀家本就是一个女人,君子什么的,不是男人才讲究的吗?”
“太后娘娘,”安太师说:“下官只是想不到,你竟然疑下官至此。”
安锦绣说:“太师做过什么事,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安太师说:“我怎会害卫朝?”
“那我又怎会害自己的家人?”安锦绣说道:“太师说我小人之心,太师对我又有几份信任?”
“娘娘还认他们是家人?”
“血缘这东西,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安锦绣说道:“一笔也写不出两个安字啊。”
“太后娘娘为何放过了元志的女儿?”安太师问安锦绣道:“都是家人,娘娘未必太厚此薄彼了。”
“元志都不认那是他的女儿,”安锦绣说:“那我又何必在意那个莫氏之女?”
“莫氏已经死了。”
“那女人该死。”
安太师看着自己的女儿,最后摇了摇头,说:“竖子无辜。”
“这话要太师自己信才行,”安锦绣道:“只要将军安全抵京,大公子他们自然平安归府。若是将军出了意外,太师,你不要怪我不念血脉亲情。”
安太师不怀疑安锦绣的心狠,不心狠手辣,他的这个女儿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杀了安元文们,对于这个女儿来说,也许连眼都不会眨。
“无事的话,太师就退下吧,”安锦绣跟安太师说:“让老太君放心,我不会饿着她的宝贝孙儿们的。”
“你就这么相信上官勇?”安太师却在这时问安锦绣道:“这些年你都不在他的身边,你知道他如今对你是个什么想法?”
安锦绣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一笑,道:“太师,将军可是你为女儿找的。”
991你若为王
安太师这天走出千秋殿的时候腰背有些弯,坐在小花厅坐榻上的安锦绣神情阴沉。
安太师在往帝宫大门处走的时候,心里有些怅然地想着,也许他与这个女儿早就反目成仇了,只是之前他们还想着血脉这东西,才没有冲彼此举起杀人的利器。只是以后会怎样,安锦绣今天能拿安家所有后代的命来要挟他,这个女儿杀的他日子,可能不远了。
上官勇还在往京都城这里赶的时候,白玉关那里的坏消息就又传了来,大将军杨锐突发急病,昏迷不醒。
白玉关的这场战事,似乎从一开始,好运就没有站在祈顺人这边。
当上官勇在这天进了京都城的南城门时,京都城正是华灯初上之时。正值国丧,所以这座都城既听不到丝竹歌舞声,也看不到什么颜色鲜艳的花朵,家家户户的门楣上都挂着白幡,往日里会在街头嬉戏的孩童都全数不见了踪影。
安锦绣坐在小花厅里看着从白玉关来的战报,这战报比上一封战报只迟了五天,可见是杨家紧接着上一封发出来的。
“怎么样了?”袁义在一旁问安锦绣。
安锦绣把战报递到了袁义的手上。
袁义看这战报,然后愕然地读道:“席间有舞伎跳舞助兴,突拔匕首行剌,大将军脖颈受伤,后发现匕首沾毒,主子这,”袁义手拿着战报问安锦绣道:“大敌当前,他们白玉关的将军们还有心思喝酒呢?”
安锦绣手抚着额头,道:“是喜宴。”
袁义说:“这个时候了还成什么亲?”
安锦绣冲袁义摆了摆手。漠北苍狼王,上一世里她听这个名字,北蛮人的传奇,亲手杀死父亲成了北蛮人的王,弃了姓氏,只号称苍狼,这个人如今也不过二十四岁的年纪。安锦绣对这个年轻的王身上的故事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杨锐昏迷不醒之后,白玉关他们祈顺还守不守得住。
“主子,”袁章在这时跑到了小花厅的门前,大声禀道:“主子,卫国侯爷回京来了,跟吉大总管一起回来的。”
安锦绣听了袁章这话后,一下子就站起了身来。
袁义忙道:“侯爷现在在哪儿?”
袁章说:“就在宫外。”
“我去接将军进宫,”袁义马上就跟安锦绣小声道。
安锦绣看着有些愣怔。
袁义伸手在安锦绣的肩头轻轻拍了一下,说:“主子?”
袁章这时在门外问道:“主子,您宣卫国侯爷进宫吗?”
“请,宣他进来,”安锦绣说道。
袁义闪身出了小花厅。
安锦绣站着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托了托自己的发髻,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只想着自己该如何面对上官勇。
袁义赶到了宫门外时,吉和还陪在上官勇的身边呢,看见袁义出来,忙就道:“袁老弟,太后娘娘要宣侯爷觐见吗?”
袁义给上官勇行了一礼,说:“侯爷,太后娘娘宣您进宫。”
上官勇点一下头,迈步往帝宫门里走去。
吉和小声跟袁义道:“那我?”
袁义说:“军情紧急,大总管还是明日再去见太后娘娘吧。”
“知道了,”吉和马上就道:“那我先回圣上那里去了。”
袁义应了吉和一声后,跟在上官勇的身后走了。
吉和长吁了一口气,这一路上他走得提心吊胆的,这会儿回宫了,他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上官勇在往千秋殿走的时候,发现后宫里又筑起了一道围墙。
袁义跟上官勇说:“主子听政之后,大臣们要去千秋殿见她,所以就又筑了一道墙,将千秋殿跟后宫隔开了,这样大家都方便。”
上官勇低声道:“她还好吗?”
袁义说:“不怎么好,杨锐遇袭晕迷不醒。”
上官勇一愣,说:“不是说他病了吗?”
袁义说:“战报刚从白玉关送过来,杨大将军是被剌了。”
上官勇叹一口气,然后跟袁义说:“你不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袁义苦笑了一声,说:“将军,这事主子说应该由她亲口跟你说。”
上官勇扭头看了袁义一眼,突然又道:“袁威的事我很抱歉。”
“人各有命,”袁义小声道:“我会替阿威报仇的。”
上官勇大力地拍一下袁义的肩膀,没再说话。
袁义看上官勇的神情平静,整个人看上去也还好,袁义有些放心了,上官勇看上去不像是在疑安锦绣的样子。
安锦绣站在小花厅的门前廊下,看着沿着长长且曲折的游廊往自己这里走过来的人,安锦绣的心脏剧烈跳动着,有些不知所措,却也知道自己不能逃走,一定得面对这个人。
上官勇在离安锦绣还有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这些年过去,安锦绣看起来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没有变过。
安锦绣僵立在廊下,明明是个能言善道之人,在这一刻,安锦绣却哑口无言,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庭院里盛放的花朵都被摘去了,只是花香还是飘溢在空气里,有一股让人沉醉的味道。
宫人太监们都被遣走,偌大的庭院,只安锦绣与上官勇两个人相对无言地站着。
风把廊下的宫灯吹得一阵晃动,光影也随之晃动变幻,将两个人倒影在地上的身影弄得破碎,拉长,然后靠在了一起。
“你,”最后还是上官勇先开口道:“你还好吗?”
只一句问话,眼泪便从安锦绣的眼中夺眶而出,她的男人不问她理由,最先问的仍是她好不好。
看到安锦绣落泪,上官勇无法再在原地站着了,快步走到了安锦绣的身前,说:“你现在不好?”
安锦绣抬头看上官勇。
上官勇说:“我知道杨锐的事了,你不要怕,我这就带兵去白玉关,有我在,北蛮人不会进中原来。”
安锦绣摇了摇头,发间的步摇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
“你,”上官勇想问,你不要我去白玉关?只是这话上官大将军没来及说出口,怀里让他促不及防地就多了一个温软的身体,带着微微的熏香味道,对于一个从血雨腥风的修罗场回来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味道更馨心神的?
“对不起,”安锦绣扑进上官勇的怀里,哭着说了两人见面之后的第一句话。
上官勇的双手僵硬了一下,才将安锦绣抱住了,低声道:“怎么哭了呢?”
安锦绣的眼泪浸湿了上官勇的甲衣,这甲衣上沾着不少尘土,隐隐地还有些血腥的味道,“受了多少伤?”安锦绣边哭边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把安锦绣的头捧着抬起,看安锦绣这会儿的样子,上官勇可一点也想像不出来,这小女子坐在朝堂上时,会是一副什么样子。
“伤得重吗?”安锦绣看着上官勇问,眼睛就这么一会儿已经哭红了。
上官勇摇了摇头,伸手替安锦绣擦了擦眼泪,说:“没受什么伤,没事儿。”
“我不信,”安锦绣摇头。
上官勇说:“我这不好好的吗?”
安锦绣抬手抚上上官勇的脸,手下的皮肤粗粝,自己的这个男人不知道又受了多少的风霜。
上官勇站着没动,任由安锦绣用手指描画着他的五官,他看着安锦绣,心里就想着,这个女人他有多久没见了?
人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明明心中充满了疑问,明明应该开口把事情跟对方解释清楚,可是真正见到彼此之后,说话好像就又不是必须要做的事了。安锦绣贪恋上官勇的怀抱,而上官勇将安锦绣搂在自己的怀里,这一刻他的心好像才有了一种着落,言语什么的,一点也不重要。
夜色渐浓。
春风让庭院里的花香味更加的浓郁,夜虫的鸣叫也渐渐响起,几团乌云将弯月遮住,没过多久,就又被风吹着往北方去了。
安锦绣伸手摸了摸上官勇的鬓角,杂夹在黑发中的丝丝白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显眼。
上官勇却对自己的黑发变华发无知无觉,看安锦绣的眼中又泪光闪烁了,忙道:“我真的没受伤啊,伤都好了,向远清跟在军中,再重的伤他都能治,别哭了。”
大手拭过自己的眼睛,安锦绣闭一下眼,深吸了一口气,跟上官勇道:“将军,我没有负你。”
上官勇正替安锦绣拭着眼泪的手一顿。
“元志,”安锦绣仰头看着上官勇道:“真的遗旨被元志烧掉了。”
上官勇倒是不意外,小声叹道:“卫嗣也说是元志,他想干什么?”
安锦绣把这些天发生的事,一一说给上官勇听。这事安锦绣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干脆就是想起什么,说什么。
上官勇听着安锦绣说话,一直没有插话。
“事情就成了这样,”安锦绣说道:“走不了,我就不能让太师把执住朝政,他一掌权,这个人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到了这种地步了?”上官勇问安锦绣道。
上官勇抱紧了安锦绣。
“我很害怕你不愿回京来,”安锦绣小声道:“他小叔是不是恨我了?”
“怎么可能,”上官勇想替上官睿遮掩一下,但想想,又道:“他就是说了什么,你也不用理他,读书人就是事儿多。”
上官勇说:“你别怪他。”
“我是该骂,”安锦绣说:“元志是我的弟弟。”
“他去了白承泽那里,会不会出事?”上官勇问道。
“你不怪元志?”安锦绣看着上官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