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校尉跪着,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的主子会做何反应。

半晌之后,白承泽小声道:“你们先退下吧。”

一个校尉说:“爷,上官勇他们天亮之后一定开拔,请爷务必做好准备。”

“知道了,”白承泽冲两个校尉还笑了一笑,道:“你们先下去休息,我父皇的事,你们先不要外传。”

“是,”两个校尉应声之后,退了出去。

927弑君的罪臣

营帐中只剩下白承泽一人后,白承泽挺得很直的背一弯,要不是有桌案支撑着他,白承泽可能会栽到地上去。

夏景臣没经通禀就从帐外走了进来,看到的就是白承泽坐在桌案后面愣神的样子。“爷?”夏景臣走到了桌案前,喊了白承泽一声。

白承泽过了半天,才抬头看向了夏景臣。

夏景臣说:“那两个校尉跟你说什么了?”

白承泽长叹了一声,道:“我父皇驾崩了。”

这个消息对于臣民来说,太过惊骇,夏景臣呆立在当场,一时之间做不出任何反应来。

白承泽缓缓地将紧贴在桌案上的手握了起来,他的情绪收起的很快,几乎也就是这么片刻的工夫,“景臣,看来我是孽子叛臣了,”白承泽跟夏景臣道:“你这一次被我带上绝路了。”

夏景臣站着没说话,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白承泽起身,走到了夏景臣的身边,拍了下夏景臣的左膀。

夏景臣像是在噩梦中被惊醒了一般,身子颤了颤,才看着白承泽道:“圣,圣上真驾崩了?”

白承泽说:“这事上官勇怎么敢胡说八道?卫**中那么多人,我父皇的事,他们就是想做文章,也做不了啊。”

“那,”夏景臣在白承泽的面前,心慌意乱地快步转了几圈,最后停在了白承泽的跟前,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上官勇是要攻打落月谷吗?”

白承泽低声道:“我父皇没有留下遗诏。”

“什么?”夏景臣对白承泽的这句话还是反应不过来。

“没有遗诏,”白承泽说:“那就是太子登基了。”

“太子?”夏景臣脸上的神情僵硬了一下后,突然就激动道:“太子成皇?”他们冒了这么大的风险,跟着白承泽忙活到了今天,最后却是太子最终得利?这种结果,夏景臣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现在守不守落月谷,是放在白承泽面前,最先要做出的选择。

夏景臣六神无主,觉得他们现在是近退维谷,好像怎么走都是错的。

上官勇等人不会想打落月谷,不然那两个校尉不可能就这么通行无阻地从卫**中跑出,卫**这支精锐铁骑,难道昨天晚上巡夜的都是死人吗?白承泽半坐在桌案上,他能肯定这两个校尉是上官勇故意放回来的。

放这两个校尉做什么?白承泽顺着这个思路,稍想想也能知道,这是上官勇想让他知道他的父皇已经驾崩的事。落月谷,上官勇根本就没想过要打,这个人知道他不会死守落月谷,这个时候,白承泽阴沉着脸想道,这个时候他只有比上官勇他们先行回到京都城,这座江山,才有可能到他的手里。

“没有遗诏,”白承泽跟夏景臣小声道:“那就只有看我们这些兄弟,谁能把那把龙椅夺到手里了。”

夏景臣说:“要怎么夺?”他们要一路打上京城去不成?

白承泽道:“我得先回到京城,不然新皇登基,我再领兵上京,那就是叛臣,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了。”

夏景臣说:“爷没回京城,京城里就会有皇子殿下登基为皇吗?会是谁?太子?”

“这就要看京城朝堂里的那些人,拥护谁了,”白承泽道。

夏景臣对京师朝堂完全就是一无所知,问白承泽道:“朝臣们会拥护谁?”

“我四哥在朝中的势力不小,这会便宜我的六弟,”白承泽道:“太师一党一定会拥护九殿下,太子那里,也未必就全无机会。”

“那爷你呢?”夏景臣道:“二殿下不是在京城吗?”

白承路那里迟迟没有消息来,白承泽想现在白承路那里只有两种可能了,一种是白承路已经失败,另一种就是白承路还没有找到动手的机会。情况不明之下,白承泽没办法把全部的希望都压在白承路的身上。有安锦绣这个女人在,他的这个二哥,能跟安锦绣玩上几回心机?

夏景臣看白承泽迟迟不说话,急道:“爷,你倒是说话啊!”

“告诉军中我父皇驾崩的消息吧,”白承泽在这时下定了决心,跟夏景臣道:“把众将叫到我这里来,我有话跟他们说。”

夏景臣说:“我们要在这里跟上官勇决一死战?爷,我们的粮草能撑到跟上官勇决出胜负来的那一天吗?”

白承泽张嘴叹了一口气,“落月谷,我们没办法再守下去了。”

“什么?”夏景臣又是一惊。

“朝廷断了我们的粮草,”白承泽跟夏景臣道:“上官勇那里又带着我父皇的灵柩,一路杀了过来,景臣,我们现在是腹背受敌的局面,将自己置于腹背受敌的境地,这是兵法上的大忌,不是吗?”

“爷想怎么做?”夏景臣当然腹背受敌是兵法大忌,可他们放弃落月谷,被卫**追在身后,他还是看不到白承泽有能登基成皇的机会啊。原本指望世宗率残兵到此,无法打,就只能跟白承泽妥协,合兵之后,他们在回京的途中,再行图谋。现在世宗死了,这把他们之前的计划全盘都打破了啊。

白承泽道:“我以为我父皇至少能撑到落月谷。”

夏景臣说:“现在圣上驾崩了啊,爷,你再想这事没意义了。”

“是啊,没意义了,”白承泽道:“上官勇说他跟我不共戴天。”

“不光是他,那支卫**,跟着卫**一起北归的兵将们,”白承泽看着夏景臣道:“怕是都跟我不共戴天。”

云霄关前的那场仗,夏景臣没有亲眼见到,但他光想想白承泽的那个手下传回来的信上写着的,尸山血海,只这四个字,夏景臣就能想像的到,这场仗是如何的惨烈了。从这场云霄关之战活下来的人,跟白承泽可不都是结下了血海深仇吗?

“景臣,你记住我的话,”白承泽跟夏景臣道:“我父皇不是病故,他是被上官勇弑了。”

夏景臣张大了嘴,目瞪口呆。

白承泽拍一下夏景臣的肩膀,道:“现在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着赶回京都城去。”

“可,”夏景臣说:“上官勇他们不会承认啊。”

“这个时候我们各说各的,”白承泽道:“上官勇也会说我叛父君叛国,嘴上说的话,就是说给别人听的。”

“那,那有人会信吗?夏景臣看着白承泽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了。

白承泽道:“只要我先回京城,天下人就会信我的话。”

“不要再说了,让全军素缟,叫将官们都到我这里来,快些去吧,”白承泽冲夏景臣挥了一下手。

夏景臣脚步灌铅一般地走出了白承泽的营帐,就听见白承泽在帐中大声下令,要让那两个回来报信的校尉再进帐来见他。夏景臣知道白承泽要做什么,吩咐这两个校尉说上官勇是弑君的凶手。

在秘信中,报信的人写着,此役全仗卫国侯。明明这是个守住了云霄关的功臣,夏景臣神情漠然地往前走着,心里却在翻江倒浪地想着,现在却成了弑君的罪臣了?

民为重,社稷次之,君轻之…

沙邺大军兵临云霄城下…

五殿下想的只有他的皇位吧?

上官睿的话,又一次一遍遍地在夏景臣的耳边响起,让夏景臣不胜其烦,却又忍不住去想这些话。白承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夏景臣真正跟随在这位皇子殿下的身边越久,就越迷惑,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明白这个人。

“少将军,”有席家军中的将官在路边上喊了夏景臣一声。

夏景臣停下脚步,侧头看向这将官。

“少将军,你这是要去哪里?”这将官走到了夏景臣的跟前问道。

夏景臣经这将官问了,看了看自己的四周,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快走出落月谷的谷口了。

“少将军,”这将官很担心地看着夏景臣,说:“您怎么了?”

夏景臣哦了一声,然后木愣地道:“圣上驾崩了。”

站在夏景臣面前的这个将官直接呆住了。

夏景臣转身又往军营里走,说:“你们着素缟吧。”

将官站在雪地上,直到夏景臣都走没影了,都没有回过神来。

上官勇弑君,世宗驾崩的消息,片刻之间传遍了整个席家军。

夏景臣又一次站在白承泽的营帐里,面对着席家军众将的白承泽,这一次双眼发红,说话的声音沙哑,明显就是哭过的样子。至于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哭过,夏景臣就真的不知道了。

“上官勇为什么要弑君?”惊愕之后,有席家军中的将官问白承泽道。

上官勇是世宗一手提拔起来的卫国侯,上官勇明明守住了云霄关,是这场云霄关之战最大的功臣,上官勇说不定会凭着这功劳,让自己的爵位再进一步,上官勇有什么弑君的理由吗?这个,席家军的众将官没有一个是能想明白的。

白承泽道:“这个就要去问他上官勇了。”

另一员将官说:“上官勇想造反,自己当皇帝不成?就凭他手上的这十几万兵马?这个人疯了?”

白承泽唉了一声,道:“我也不知道,上官勇是太师的女婿,安家现在保着我的九弟,这里面有什么关联,我想在脑子乱,想不出,也不敢想。”

所以这是上官勇为了助九殿下成皇?

“我父皇的身体一直不好,”白承泽又道:“在路上发生了什么,这只有问上官勇了。”

白承泽的这句话可以让众将官得出很多的结论来,一个将官想了想,说:“圣上要传位于哪位皇子殿下,上官勇一听不是传位九殿下,所以他,他弑君?”

928麦麸

营帐里,众将官议论纷纷。

两个从卫**中跑回来的校尉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夏景臣站在营帐里,身边人的话,他都不大能听得清,反到是上官睿的那些话,一再地响起,搅得他心神不宁。

白承泽看着营帐中的众将,最后目光停在了夏景臣的身上。

夏景臣看着跪在那里的两个校尉,没有注意到白承泽正在看他。

最后还是林兆在白承泽的视意下,出列说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我们不该想想,我们这帮人该怎么办吗?”

林兆这一句话问住众将官了。

林兆冲白承泽一抱拳,道:“五殿下,您有什么打算?”

白承泽道:“上官勇要回京城,就一定要经过落月谷。”

“那我们在这里跟上官勇拼上一回?”马上就有将官问白承泽道。

白承泽说:“我们能守住落月谷吗?”

林兆说:“王哥,你别忘了,上官睿带走的那十来万卫**,在云霄关前基本上没有损失啊。”

“你什么意思?”这位王姓将官看着林兆道:“我们打不过卫**?”

林兆说:“王哥,你没听这两个说吗?”林兆一指两个校尉,说道:“上官勇说五殿下是叛君叛国的罪人。”

“我没信这话啊,”这个王姓将官说道:“这跟我们守落月谷有什么关系?”

林兆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另一个站在王姓将官身边的将官道:“明摆什么啊?我没看出来。”

白承泽这时冲林兆摆了摆手,道:“诸位将军,我父皇没有留下遗诏来。”

众将面面相觑片刻之后,有将官开口问白承泽道:“那哪位,末将是说,新皇,新皇他…”这位絮絮叨叨了半天,也没把哪位皇子会当皇帝这句,从来就不该是臣子应该问的话问出来。

白承泽看了这将官一眼,揉一下眼睛说道:“按理应该是太子殿下登基。”

众将就没有不皱眉头的,太子登基?这不开玩笑吗?

“我害了诸位,”白承泽的目光缓缓地从众将的脸上扫过,沉声道:“抱歉。”

席家军的众将官都在心里自问,自己这下子要怎么办。

他们跟着白承泽从云霄关来到落月谷,这会儿世宗驾崩,甭管是不是被上官勇弑杀吧,这会儿国无君,他们这帮人要选谁当自己的主子?眼前坐着一位皇子,京城还有六位皇子殿下在,谁才是新皇?

林兆这时又道:“我们不能让上官勇先到京城啊,不然他一定指我们和五殿下是叛国之人啊。”

一个将官道:“那我们就在落月谷这里跟他一战。”

“那皇位呢?”林兆问这将官道。

夏景臣的目光一跳,这个林兆他现在怎么看都是白承泽的人啊。

“什么皇位?”有将官问林兆道。

“五殿下也是皇子,为什么不能成皇?”林兆这时大声道。

“林将军,”白承泽看着林兆道:“这种话以后就不要说了。”

“五殿下!”林兆冲着白承泽一跺脚。

白承泽看着众将沉默不语,他不担心这个时候,这些将官们不跟他一起上路,这些人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选择。

营帐里的气氛到了凝滞的地步。

终于有将官看向了夏景臣,道:“少将军,你的意思呢?”

夏景臣表情阴沉。

白承泽说:“景臣,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夏景臣到了此刻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他不是傻子,知道这会儿他和席家军除了跟随白承泽,为自己挣一个从龙之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上官勇说跟白承泽不共戴天,这人又何尝不是跟他们席家军不共戴天?至于其他的皇子殿下,谁会在这个要命的时候,接纳自己信不过的人?“殿下,”夏景臣冲白承泽一抱拳道:“末将听从殿下的命令。”

白承泽又看帐中的其他人。

“我们现在无路可走,”夏景臣跟众将官道:“上官勇的身后就是千秋殿的安氏皇贵妃,他弑君是为了谁,诸位不用我多说了吧?”

席家军的众将官听了夏景臣的话后,都是默不作声了。

夏景臣问白承泽道:“五殿下,您下面想怎么做?”

白承泽起身道:“我们离开落月谷,赶往京城。”

“五殿下,”有将官说:“我们就这样往京城去?”

“是啊,五殿下,”也有将官说:“无圣上的圣旨,我们席家军如何进入京畿之地?”

“现在我父皇已经驾崩了,”白承泽看了这两个将官一眼,说:“现在我祈顺,暂时没有圣上了。”

白承泽的这句话,足以震住帐中的诸将了。

“吩咐下去,”白承泽命众将官道:“起营拔寨,我们这就离开落月谷。”

三个时辰之后,当上官勇率北归大军到达落月谷时,原先驻在落月谷里的席家军已经不见了踪影,雪地里还留驻军扎营的痕迹,一口锅底破了一个洞的大铁锅就歪倒在上官勇的马前。

几个前营的斥侯进谷打探过一番后,回来跟上官勇禀报,说谷中已经无人了。

上官勇这才带着卫**进了落月谷。

安元志从护卫着世宗銮驾的中军,策马跑到了前营里,在上官勇的跟前下了马,问上官勇道:“能看出白承泽他们走了多久吗?”

上官勇指指不远处的一堆被烧过的柴火,说:“冷透了,他们不是刚走的。”

“不是刚走的,那走了多久呢?”安元志问。

上官勇说:“至少一个时辰了吧,算算时间,他们走得快的话,至少应该有三个时辰了。”

安元志说:“三个时辰,那他们快到虎啸军营了。”

上官睿这时从落月谷的这片空地上转了一圈回来,手里拿着一个脏兮兮的瓷碗,跟上官勇说:“哥,他们的粮草就应不多了。”

上官勇和安元志马上就看向了上官睿,安元志说:“你怎么知道的?”

上官睿把右手往上官勇和安元志的面前一伸,他的手心里有一些黑乎乎的东西。

安元志说:“这什么啊?”

上官勇从上官睿的手里捏了一些这东西,在手指上捻了捻,这东西被冻得像铁,上官勇的指劲都没能捻碎这团东西。不过上官勇把这团东西拿近到眼前细看,说:“这是麦麸?”

安元志说:“什,什么?”

“就是麦皮,”上官睿很嫌弃地看了安元志一眼,说什么从小在家不受待见的庶出子,庶出的少爷也是少爷,穷人家的东西,这少爷完全就是什么也不知道。

上官勇让安元志看他捏手里的东西。

安元志盯着看,发现这团黑乎乎的东西里,夹杂着星点的暗黄色,薄薄的一片,说不上来是像个什么样子的东西。

上官睿把手上拿着的碗又递给上官勇看,说:“哥,你看看这碗,不是军中的物件。”

这碗白瓷烫花,一看就不是军中的大海碗,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但要说用,不讲究的人还是能用。

“这碗看上去,是哪个将军用的?”安元志也看了看这碗,说道。

上官睿把碗底一翻,碗底下的印记鲜红。

安元志看一眼这印记,马上就道:“这是贡品。”

上官睿说:“在席家军里,能用这种碗的,怕是只有一个人了。”

“这东西一般不是人吃的?”安元志指着还被上官勇捏在手里的麦麸问道。

“穷人家实在饿肚子的时候会吃,”上官睿道:“不过我想你们安府不会让下人吃这个的。”

安元志没去管上官睿说他们安府的话,这会儿他的心思不在跟上官睿的斗嘴上,跟上官勇说:“白承泽能吃这种东西,那看来他们军中是缺粮了。”

上官勇紧锁着眉头,说:“这怎么可能呢?”

上官睿小声道:“可能是风雪阻路,朝廷的粮草运不过来?”

安元志说:“这雪才下几天?算着日子,没下雪之前,朝廷的粮草应该运到几批了啊。”

上官睿转着手里的碗。

上官勇把手里的麦麸扔到了雪地上,说:“他们会先去南阳城吗?虎啸军营里的存粮,不够他们去京城。”

“你是说他们要先去打南阳城?”安元志瞪起了眼睛,说:“那我带兵去南阳。”他要是能在南阳城跟白承泽打上一仗,说不定直接就把白承泽解决了啊。

上官睿这时却摇了摇头,说:“不是风雪阻路,是朝廷断他们的粮草了。”

“你确定?”安元志惊问道:“谁能下这样的命令?几位皇子监国,一起下这道命令还差不多,可白承路能答应吗?他可是白承泽的亲哥。”

“云霄关的战报,自从白承泽领着席家军出走息龙山谷后,就一份也没有往京城送过了,”上官睿小声道:“白承泽一定得自己弄战报回京,这一定是京城里的什么人,看出这战报不对来了。”

安元志说:“南阳城的知府是我父亲的学生,叫朱什么来着的。”

“朱振阳,”上官睿道:“太师的后面,现在站着谁?”

“我…”安元志要喊我姐,被上官睿直接伸手捂了嘴。

上官勇点了一下头,说:“那白承泽就不会走南阳城了,卫嗣,你把地图拿出来。”

上官睿把地图就铺在了雪地上。

上官勇指着地图跟安元志道:“元志,你带一队轻骑,也不走南阳城。”

安元志说:“我追着白承泽的屁股走?”

“这里,”上官勇用脚在地图上点了一个小黑点,说:“这是燕城,守将是我以前在军中的兄弟,叫李源,你可以喊他一声李大哥。”

“我带人从燕城这里过?”安元志看着地图说:“那我走哪儿去了?”

929私产

上官勇蹲下身,手指点着地图上的燕城。

上官睿看安元志还站着没反应,用肩膀撞了安元志一下,自己先蹲下了。

安元志这才蹲在了上官勇的身边,他的腿上也有伤,蹲下来的动作略显迟钝。

“这里有矿,”上官勇指着燕城跟安元志小声道:“也是一条北归的近路,只是大军没办法走,你让李源送你们走这段路。”

安元志说:“有近路?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就是个小城罢了,”上官勇道:“你不知道,想必白承泽也不会知道。”

上官睿这时道:“白承泽万一知道呢?”

“这是私矿,”上官勇说话的声音更低了。

安元志和上官睿两个人都是瞪大了眼睛,开私矿也是诛族的大罪啊。

“周家的一个小产业,”上官勇却不当回事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场场战事下来,军中的伤亡将士,周大将军总要照顾一二的。”

安元志拧着眉头说:“朝廷不是会管他们吗?”

上官勇摇了摇头,叹道:“那才多点钱。”

上官睿说:“哥,那这矿是什么矿?”

“盐,”上官勇就说了一个字。

安元志和上官睿都是低头暗自深吸一口气,这还扯上私盐了,贩私盐那也是死罪啊,他们之前怎么从来没有看出来,周宜是个这么不怕死的人呢?他们的这个哥哥也是嘴真紧,从云霄关一路走过来,这人竟然一星半点的话都没有透给他们。

上官勇看看自己的这两个兄弟,说:“军中有白承泽的人在,我不能不防着。”

安元志耸一下肩膀,说:“私开盐矿,贩卖私盐,周大将军的胆儿挺大,之前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没办法,”上官勇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真想带一支军,手里什么家产也没有,这兵根本就带不起来。上官勇抬头看看在他四周不远处的卫**们,若是没有安锦绣为他谋算来的那些真金白银,还有在江南得的那些不能见光的钱财,这支卫**,他也同样没办法带。将军得爱兵如子,那天下有几个老子不为自己的儿子砸钱的?

安元志说:“那就不什么可怕的了,白承泽一定不知道这事。”

“去点齐你的人马,先走吧,”上官勇跟安元志说:“记清楚路,不要走岔了。”

安元志又盯着地图看了几眼,说:“姐夫,那里真有近路?”

“你去了就知道了,”上官勇手在地图上撑了一下,才站起了身,跟上官睿说:“把白承泽他们被朝廷断粮的事,跟军里的将军们说一下。”

“知道了,”上官睿点了点头。

安元志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问上官勇:“姐夫,你确定白承泽他们不会去南阳城?”

上官睿说:“你的脑子打仗打掉了?”

安元志斜眼看上官睿。

上官睿说:“白承泽不知道朱振阳是太师的弟子?他现在急着赶路,他会跑到南阳城去先打一仗吗?”

安元志说:“他不是没粮了吗?”

“他去哪儿弄不到粮?”上官睿说:“实在不行,不会抢吗?离了南疆,城池村落那么多,你还怕席家军会吃不上饭?”

被上官睿这么一说,安元志也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真是在云霄关前被打没了。

上官勇一笑,跟安元志说:“快去吧。”

上官睿说:“哥,我们有机会在过向南河前,把白承泽前后夹击住吗?”

“但愿吧,”上官勇说了一句。

上官睿把手里的碗往地上一扔,蹲下身把铺地上的地图又叠了起来。

安元志点了五千轻骑,点齐人数之后,就要出发。

上官勇在这时却又让卫**的一个将官带着五千骑兵,先出了落月谷,往白承泽他们会走的方向追去。

戚武子带着两百骑兵在谷中等了半盏茶不到的时间,又从谷中奔出,在路上追上了三名着席家军军服的斥侯,当场斩杀。

戚武子回来复命之后,安元志先行,上官勇半个时辰之后,带着稍事休息的大军,出了落月谷,追着白承泽走了。

等上官勇兵到了虎啸军营,虎啸军营的总管将军石叶从辕门里迎出来,面带惊惶之色,离着很远就问上官勇道:“卫国侯爷,你这,你们怎么全军素缟了?”

上官勇跟诸将下了马。

石叶奔到了上官勇的跟前,急声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在云霄关打赢了?圣,圣上呢?”

上官勇没答石叶的话,而是道:“五殿下没有过来?”

石叶摇头,说:“我知道五殿下带兵从落月谷出来了,也以为他会来末将这会儿,可是,可是他带着席军家过末将这虎啸营而不入啊。”

“他是什么时候带席家军过去的?”马上就有将军问石叶道。

石叶说:“有六个时辰,半天了。”

“他跑得倒挺快!”有站在后面的将官直接破口大骂:“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