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允没有紧跟着世宗进帐去,看一眼直挺挺跪在地上的夏景臣,下令道:“把他先看起来。”

夏景臣抬头看了白承允一眼。

白承允冷峻着一张脸,从夏景臣的身边走了过去。

安元志看了袁威一眼。

袁威会意,几步上前,从背后狠狠给了夏景臣一脚,这一脚正踢在夏景臣肋上的刀伤处,离着近的人都听见了一声脆响,夏景臣跌在地上,手只按了一下左肋的伤口又飞快地松开,他这里的骨头被袁威踢断了。

吉和这时从帐中出来,大声跟白承泽和安元志道:“五殿下,五少爷,圣上让你们进帐。”

安元志率先进帐去了。

白承泽看了一眼从地上爬起来,又直着腰身跪着的夏景臣,神情关切。

吉和跑到了白承泽的身边,小声道:“五殿下,圣上已经发火了,您还是快点进帐见驾吧。”

白承泽冲自己的几个侍卫道:“你们看好夏将军。”

几个五王府的侍卫在夏景臣的周围围成了一个圈,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把夏景臣护了起来。

站在帐外的上官睿目光就是一凛,这个夏景臣对于白承泽来说,究竟有什么重要之处?看白承泽护夏景臣的样子,这个人对于白承泽来说,完全就是不可或缺之人。上官睿当即就在想,他大哥上官勇说的没错,他们不能让这个夏景臣再活着了。

袁威和袁诚这时蹭到了上官睿的身边。

上官睿说:“怎么回事?”

袁诚用下巴指一下这座营帐旁边的小棚子。

上官睿看看眼前的小棚子,没看出什么来。

袁威跟上官睿咬耳朵,把事情说了一遍,

“疯了,”上官睿听了袁威的话后,直接就小声骂道:“全都是疯子。”

袁威和袁诚不敢吱声了。

上官睿说:“你们方才那么多人在,怎么就没把这个夏景臣弄死?五殿下你们没办法,一个夏景臣你们也没有办法?弄死一个人很难吗?”

袁威和袁诚听着上官睿的话,都有一股违和感,话说二少爷你一个状元郎,开口弄死,闭口弄死的说话,真的没有问题吗?

上官睿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狠狠瞪了袁威一眼,说:“成事不足!”

袁威揉揉自己的鼻子,想跟上官睿解释,他们之所以没有弄死夏景臣,是因为这人武艺不差,但这话都到嘴边了,袁威还是决定什么也不说了,跟上官二少爷这样的读书人说武艺这事,完全就是说不通的。

营帐里,世宗看着地上的侍卫尸体,听着白承泽跟他说毒药的事。

白承泽的话说完之后,白承允说道:“真是荒唐,元志碰一下熬药的瓦罐,这毒就是元志下的了?”

安元志喊:“我什么也没有做啊!”

世宗说:“你喊什么?有话你就说。”

白承泽说:“元志,我知道你不会下毒。”

安元志说:“可是五哥你的那个旧相识不这么想啊,你和你手下的人都看到了,这个姓夏的冲上来就要杀我,我要不是个练武的,我今天就死在这儿了!”

“什么旧相识?”世宗说:“老五认识这个夏,夏什么?”世宗问一旁的上官勇。

上官勇说:“圣上,那员将官叫夏景臣。”

世宗看着白承泽道:“你怎么会认识刘高正身边的人?”

安元志说:“五哥亲自跟我说他和这个夏景臣是旧相识,这话还能有假?”

世宗看了安元志一眼,说:“朕听到你的话了,你好好说话,不要喊,旧相识罢了,又不是老五的旧相好,没什么值得喊的。”

安元志望着世宗眨巴着眼睛,也许他刚才耳朵出了问题,旧相好?世宗也会说这样的话?

帐中要不是还倒着一个死人,这会儿有不少人应该会发笑。

“父皇,”白承泽给世宗磕了一个头道:“夏景臣少年时在京城住过,与儿臣有过几面之缘。”

白承允道:“几面之缘?我看他对你倒是很忠心的样子。”

世宗说:“你们两个平身吧。”

安元志起身之后,伸手又扶了白承泽一把,说:“圣上,五殿下受了寒凉。”

白承泽望着安元志一笑,说:“你没受伤吧?”

安元志这会儿身上往下滴水,也沾着血,光看是真看不出这位有没有受伤。

“没受伤,”安元志说:“那个夏景臣还杀不了我。”

“这毒是怎么回事?”世宗说道,对于世宗来说,这才是他要过问的事。

安元志说:“一定是五殿下身边的人有问题,圣上,末将来这里看五殿下的时候,不小心踢翻了侍卫们正为五殿下熬着的药,说不定这药里也有问题。”

“荣双,”世宗命站在下首处的荣双:“你去看一下。”

荣双领了旨退了出去。

安元志说:“圣上,末将本来还想为五殿下熬药来着,只是五殿下没准末将这么干。”

白承允这时道:“有多少人看到你碰那个瓦罐的?”

安元志说:“五殿下这边的人都看到了啊,我也就是碰了一下瓦罐的口,就碰了一下啊。”

“若不是我们对元志了解,知道元志不会干这种大逆不道的事,那今天元志就百口莫辩了,”白承允看着白承泽道:“事情都没有问清楚,这个夏景臣就动手杀人了?”

这下子在帐中的人都听清四皇子的意思了,四殿下这是在说,五殿下故意设套害安五少爷了。

白承泽苦笑道:“四哥,夏景臣这人性子急燥,他只是看着这侍卫倒地身亡,一时气急失了神智罢了。”

白承允道:“一句性子急燥,就能为他脱罪了?他要杀元志!”

白承泽说:“那按四哥的意思要怎么办?杀了他给元志出气吗?”

“元志是驸马,”白承允冷道:“杀了他以儆效尤,也没什么不可的。”

世宗问安元志道:“元志,你说,要杀这个夏景臣吗?”

安元志刚要开口,上官勇冲世宗拱手抱拳道:“圣上,臣以为…”

世宗没等上官勇把话说完,就冲上官勇一挥手,道:“卫朝先退下,我们看看元志想怎样。”

安元志当然是想世宗把夏景臣就这么处死算了,可是看着上官勇出来说话的意思,安元志的脑子转了转,冲世宗躬身道:“末将听圣上的。”

世宗说:“朕问的是你的意思!”

安元志说:“末将现在是讨厌这个人,可是他是圣上的臣子,末将不敢定他的生死,一切听凭圣上作主。”

“马屁精,”世宗看着安元志骂了一句。

安元志低头看自己的脚下,马屁精也总比叛逆之臣要好。

“你的意思呢?”世宗这才又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说:“战事未开,先斩一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臣请圣上三思。”

世宗听了上官勇跟白承允唱反调的话后,看了白承允一眼。

白承允还是神情坦荡地站在那里,没有因为上官勇的话而动怒,看世宗看向了自己,便跟世宗道:“父皇,儿臣不太懂军中之事,一切听凭圣上作主。”

白承泽心中冷笑,这几个人演这出忠臣孝子的戏演得可真好,看来只有他是战前乱军心的罪人了。

荣双这时走了进来。

“查出来了?”世宗问荣双道。

荣双躬身道:“臣启禀圣上,臣查了碎在火中的瓦罐,上面也有与药中一样的毒。”

世宗面色变得更难看了,说:“是什么毒?被火烧过之后,还能让你查出来?”

荣双把一块方帕交到了吉和的手里。

吉和把这方帕放到了世宗面前的桌案上,世宗看见这方帕里有一些黑乎乎的粉沫。

荣双说:“圣上,这是臣从瓦罐上剐下来的粉沫,这毒之前臣从来没有见过,但臣看这侍卫的死状,这药的毒性差不多就是让人入喉即死。”

761三十军棍

安元志吁了一口气,看着白承泽后怕不已地说:“五哥,幸好我踢翻了这罐药。”

白承泽笑,在这罐药里也下毒,无非就是在自己中毒死了后,安元志给自己脱罪用的一步棋罢了,都救了自己一次了,那下毒的人就一定不会是他安元志了。“元志,”白承泽郑重其事地冲安元志一抱拳,说:“这次多亏了你。”

安元志笑得很真诚,说:“五哥,你没事就好。”

“你身边的这些人还用留了吗?”世宗这时看着白承泽问道。

白承泽又往地上一跪,道:“父皇,他们都是儿臣从府中带出来的人。”

“毒药汤就放在你的面前,”世宗说:“你还要为他们求情?不是你身边的这些人,还能是什么人给你下毒?!”世宗话说到这里,直接把桌案上已经凉透了的汤药,推到了地上。

世宗这一发怒,帐中的众臣忙都一起跪下了。

白承泽冲世宗磕了一个头,说:“父皇,他们是儿臣的奴才,儿臣会审他们。”

“你的意思是,不劳朕费心了?”世宗问白承泽道。

白承泽道:“儿臣不敢,父皇,现在大战在即,儿臣不敢让儿臣的事扰了军心。”

世宗冷哼了一声,道:“你与元志在外面闹事的时候,你怎么就不想想你会扰了军心?”

白承泽马上就道:“儿臣该死!”

“眼前就是一场战事,你们还在内斗!”世宗拍着桌案道:“就是成皇成王了,我祈顺的江山没了,你们去哪里当皇帝,当王爷?!一群混帐!”

这下子,白承允跟着白承泽一起说:“父皇,儿臣该死。”

“将那个夏景臣拖下去,重打三十军棍!”世宗大声下令道。

两个跟进帐中的大内侍卫马上就领命道:“奴才遵旨。”

安元志心中暗喜,夏景臣已经身受重伤了,要是再挨上三十军棍,这个人还能再活着吗?还不得当场被打死?

白承泽大叫了一声:“父皇!”

世宗说:“你还有何话要说?”

白承泽说:“父皇,景臣已经受了伤,再挨军棍他就必死无疑啊父皇,儿臣求父皇饶他一命吧!”白承泽说着,冲着世宗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几乎将额头磕破。

“一个夏景臣至于让你这样吗?”白承允说道:“不罚他,日后军中诸人动不动就冲上司动手,喊打喊杀,这要如何是好?”

白承泽说:“四哥,景臣只是担心我,他没有别的意思。”

“事情做下了,就由不得他后悔,”白承允冷道:“老五,你身边的人,你的旧相识与众不同吗?”

“父皇,”白承泽跟世宗道:“儿臣愿代夏景臣受刑。”

安元志扭头看白承泽,眉头一挑,说:“五哥,这个夏景臣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父皇,白承泽又给世宗磕了一个头,道:“儿臣虽是皇子,但也知道朋友之义,儿臣认景臣为友,所以儿臣甘愿替他受刑。”

“好,”世宗道:“那你就出去受这三十刑杖吧。”

白承泽冲世宗叩首道:“儿臣谢父皇成全儿臣的朋友之义。”

“父皇,”白承允这时道:“五弟已经受了风寒啊。”

世宗说:“怎么,你要为老五受刑吗?”

“这关四殿下什么事?”安元志叫了起来。

上官勇咳了一声。

世宗瞪了安元志一眼,说:“你又有话要说了?”

安元志说:“圣上,他夏景臣算什么东西?”

“元志,”白承泽看着安元志说:“夏景臣于你只是小人物,可是对我而言,他是好友。”

安元志说:“不是说是旧相识吗?”

“与我做朋友不是什么好事,”白承泽低声说了一句。

“五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安元志说:“你是皇子殿下,一般人能高攀的上你吗?你弄得好像我们这帮人故意欺负夏景臣一样,天地良心,方才可是小子先冲我动手的,我看着五哥的面子,手下一直都留着情呢,不然就凭我们外面那么多人,还让他活到现在?”

“我知道,”白承泽道:“这是在卫**中么。”

“这跟卫**没关系,”安元志马上就道:“别人看见夏景臣打我,能不上来帮忙吗?我安元志这点人缘还是有的吧?”

“多谢你饶他一命,”白承泽很从善如流地跟安元志道了谢。

两个儿子加一个女婿,在自己的面前夹枪带棒地说了这半天,摆在世宗面前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白承泽设计陷害安元志毒杀皇子,一种就是安元志在白承允的授意下,刻意欺辱夏景臣,让军中的人都知道,跟白承泽走近没有好下场。

世宗看向地上的药碗,这毒药是谁下的?是白承泽自己,还是真有人要杀他的这个儿子?世宗的目光又看向了白承允,白承允不是会屠弟的人,这一点世宗还是相信的。世宗又看向白承泽,这个儿子是有这个心肠玩苦肉计的。

白承允这时咬了咬牙,跟世宗道:“父皇,五弟已经病了,儿臣身为兄长,儿臣愿代五哥受刑。”

“四哥!”白承泽很动感情地喊了白承允一声。

安元志撇一下嘴,说道:“四殿下身份贵重,圣上,末将愿代五哥受刑。”

白承泽看向了安元志,脸上挂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世宗笑了一声,说:“方才斗得跟乌眼鸡一样,这会儿又兄友弟恭了?”

两位皇子殿下和驸马爷都低头。

世宗道:“把他们都给朕拖出去,既然都要受刑,那朕成全你们,一人十军棍!”

“儿臣谢父皇,”白承允第一个冲世宗谢了恩。

安元志心里暴了一句粗口,挨了打,他还得谢人的恩典呢。

“滚!”世宗冲这两子一婿喝了一声。

军棍落在安元志后背上的时候,虽然行刑的兵卒已经手下留了劲,安元志还是疼得一龇牙。

夏景臣远远地看着白承泽替自己受刑,咬破了嘴唇,才没有喊出声来。

“你走狗屎运了,”袁威这时站在夏景臣的身边,小声跟夏景臣道:“连四殿下和我家少爷都得替你受刑,你这张脸有八仙桌大了吧?”

夏景臣瞳仁灌血地看着袁威,

袁威说:“你看什么?坏人咬不着,净害好人的蠢货。”

夏景臣把头又低下了,这个时候,他也在后悔方才冲动了,他杀的那些土匪乱民跟安元志比起来,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袁威还要骂,上官睿走过来说了一句:“我们走。”

袁威往地上唾了一口后,跟着上官睿往营帐那里走。

上官睿往前走了几步后,又停下来,看着夏景臣小声道:“你就这么看着五殿下为你受刑?我还当你是个英雄人物,没想到你夏景臣只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只会看着旁人为你两肋插刀,五殿下拿你当挚友,真是不值得。”

袁威说:“二少爷,你跟这孬种废什么话?五殿下认识他真是倒霉,害得四殿下和少爷跟着倒运。”

夏景臣木头人一样跪在地上,像是听不见上官睿和袁威嘲讽他的话。

世宗这会儿就在营帐里坐着,夏景臣这会儿要是再闹上一场,世宗一定不会再留这个人的命,上官睿看夏景臣这会儿知道忍辱了,心中失望之下,转身就走。

袁威跟在了上官睿的身后。

上官睿小声道:“看来这个人也不是完全的无脑。”

袁威说:“这小子身上带着伤,淋了这场雨后,怎么着也得去掉半条命了吧?”

上官睿停下来,回头看了袁威一眼。

袁威说:“怎么了?我说的话不对?”

“你不知道冷水可以止血吗?”上官睿问袁威道。

袁威说:“是吗?我不知道啊。”

上官睿懒得再骂袁威是个傻瓜了,掉脸就往营帐前走去。

袁威却回过头看跪在地上淋雨的夏景臣,心里骂了一声娘,这么说来,让这小子淋雨,还是救了这小子一回了?

这个时候,两位皇子殿下和安元志这个驸马爷受完了刑。

安元志挨了十军棍后,没什么大反应,他也不是第一次挨打了,虽然一开始吃了疼,但安五少爷早就皮糙肉厚,别说十军棍,就是把三十军棍都受了,安元志估计自己上了马,还是能去冲锋陷阵去。

白承允和白承泽的脸色却不大好看了。

白承允没吃过这个苦头,从小挨过世宗不少骂,可长这么大,这还是白承允头一回挨打。

白承泽有内力可护身,可这一次他不敢用内力护着自己,硬挨了十军棍后,本就不舒服的身子,这下子变得更为沉重了,脚下坠着千斤大石一般,迈步艰难。

白承允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忽视这会儿后背上火烧一般的疼痛,跟白承泽和安元志道:“我们进去谢恩。”

安元志说:“四殿下你没事吧?”

“你小子,还是喊老五五哥,喊我四殿下啊,”白承允看着安元志道。

安元志马上又改口,说:“四哥,我喊四殿下喊惯了。”

“我们到底进不进去?”白承泽这时问面前的两个人道。

“走吧,”白承允走到了安元志的前面去。

“五哥,请,”安元志让白承泽先走。

“元志啊,”白承泽却看着安元志一笑。

白承泽伸手用手指在安元志的心口上点了两点,然后从安元志的面前走了过去。

安元志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心想白承泽这是什么意思?说他的心坏?还是说他心狠?这两样他安元志能比得过他白承泽吗?

白承泽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但他自己稳住了身形,脚步沉稳地往营帐里走去。

762大敌当前

世宗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谢恩的三个人,冷声道:“再有下次,朕对你们就不是十军棍这么简单了。”

白承允三人附首在地上,没有抬头。

帐中的诸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口地站着,世宗这是在打儿子女婿给他们这些臣子看,谁再敢在军中内斗,下场一定比这两位皇子殿下,还有驸马爷要惨上数倍。

世宗点白承泽的名道:“给你下毒的人,你自己尽快查,朕给你三日的时间,你查不出来,朕就帮你查。”

“儿臣遵旨,”白承泽领旨道。

世宗起身就走。

众臣连同上官勇在内,一起跟着世宗往外走。

等营帐里只剩下白承允三人了,安元志才跟白承泽道:“五哥,夏景臣这个人你还是看紧一些吧,再乱杀人,圣上一定会杀了他。”

白承泽点一下头,说:“我知道了,元志,多谢你的提醒。”

安元志冲白承允和白承泽一抱拳,道:“四哥,五哥,元志先告退了。”

“回去后,让军医给你看看伤,”白承允叮嘱了安元志一句。

“知道了,”安元志答应了白承允一声后,退出了帐去。

营帐里只剩下兄弟二人了,白承泽看着白承允道:“四哥,我现在已经没办法再跟你争了,你还要紧盯着我不放吗?”

白承允目光冰冷地看着白承泽,说:“五弟,我倒是宁愿相信你这话。”

白承泽还是一笑,道:“四哥不信我的话?”

“皇位于你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白承允小声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有什么事,我们不如打完这场云霄关之战再说吧,江山是不是比皇位更重要?”

白承泽说:“四哥这话说的真是轻巧,太子殿下虽然还住在东宫里,不过在诸臣的心中,你才是诸君,不是吗?”

“所以呢?”白承允道:“我们不用去管云霄关外的藏栖梧了,先把这个诸君之位争出个输赢来吗?”

“听四哥的话我像是罪人一样,”白承泽笑道:“若不是四哥授意,安元志他们会盯着我不放吗?夏景臣只是刘高正手下的牙将,值得四哥你这么揪着不放?”

“要不是今天这事儿,我都不知道夏景臣是谁,”白承允道:“你这话从何说起?”

“算了,”白承泽道:“这事就不要再说了。”

“今天这事元志有错,”白承允道:“只是他一个牙将冲元志挥剑,你不觉得可笑吗?”

“是啊,”白承泽道:“有四哥的眼里,夏景臣算什么东西。”

“父皇给你三天时间,”白承允道:“你还是尽快把这个下毒之人找出来吧。”

白承泽说:“这个就不劳四哥提醒了。”

“我还是这句话,”白承允道:“大敌当前,我们还是暂时想着祈顺的江山吧。”

白承泽冲白承允一躬身。

“这个夏景臣,”白承允想想又道:“不要再让他在元志的面前出现了,既然你视他为友,就不要再让他去元志的那里送死。”

“四哥是更担心元志会因为夏景臣担上罪责吧?”白承泽问道。

白承允看着白承泽。

白承泽说:“夏景臣真的是我的朋友,就像四哥说的,他只是刘高正手下的牙将,所以还请四哥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白承允说:“你这是在求我?”

白承泽说:“是,我在求四哥。”

“你这是求人的样子?”

“四哥要我跪下来吗?”白承泽问白承允道。

白承允转了身,道:“你想想我的话,现在不是我们两个内斗的时候。”

白承泽说:“那夏景臣呢?”

白承允迈步往营帐外走,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回答白承泽这话,夏景臣这样的将官,值得他白承允用心去对付吗?

“四哥!”白承泽追着白承允到了帐门前。

白承允抬手掀开了帐帘,就看见夏景臣直挺挺地站在帐门外,发髻凌乱,黑如墨的发丝贴在脸颊上,更衬得这位脸色苍白。

“景臣!”白承泽喝了夏景臣一声。

夏景臣这才给白承允让开了道。

“你还真是大胆,”白承允看着夏景臣道:“你跟安元志打过了,还想与我动手吗?”

夏景臣低头,“末将不敢。”

“你小心一些,”白承允回头跟白承泽道:“不要让他害死了你。”

白承泽说:“四哥这话何意?”

白承允迈步出了营帐,白承泽这么聪明的人,会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个夏景臣看起来就是一个不省事的,又跟安元志结下了仇,白承允倒要看看,这个夏景臣的命能有多大,能在安元志的眼皮子底下活几日。

白承允带着人走了后,白承泽看着站在帐外淋雨的夏景臣,叹了一口气,道:“进来吧。”

夏景臣跟在了白承泽的身后,看见白承泽这会儿脚步虚浮,小声道:“五殿下,让白登为你找太医来看看吧。”

白承泽的脚步一停。

夏景臣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五殿下,我…”

白承泽回身,狠狠地一记耳光甩在了夏景臣的脸上,怒声道:“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