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之一,”庆楠跟上官勇用手指比划了一个一字,说:“让大哥失望了,我自罚一杯。”
上官勇把庆楠拿着酒杯的手一按,说:“我知道你在京城里为将不易。”
“不是不易,”庆楠跟上官勇抱怨道:“是太他妈不易了,光一个人情往来,就让我想死。”
上官勇抿了口酒。
庆楠说:“大哥,我是真想回卫**,你跟圣上说说吧,就当是帮我一个忙。”
“你在京城里呆着,我在京城里就多了一双眼睛,”上官勇放下酒杯,跟庆楠小声道:“我不想让你回来。”
庆楠自斟自饮了一杯,然后说:“我能帮上大哥的忙也好。那日宫里来人找我,让我往三塔寺送信,我听了大哥的话,帮了他们一回。”
上官勇忙道:“传了什么话?”
庆楠把安锦绣要他传给白承泽的话,跟上官勇说了一遍,然后说:“大哥,安妃娘娘是不是在帮五殿下?这事我帮归帮了,可我没想明白。”
上官勇沉默了片刻,小声跟庆楠道:“安妃娘娘是我要保的人,所以日后她有什么事,你还是得帮她。”
庆楠张大了嘴巴。
上官勇举起酒杯,把一杯酒灌进了肚子里。
庆楠过了半天才合上嘴,说:“大哥,你保安妃娘娘,安妃娘娘又帮着五殿下,按理你应该是五殿下这边的人,可我听几个兄弟说,你在江南跟五殿下闹得不可开交,都结下仇了啊。”
上官勇说:“这是谁跟你说的?”
庆楠说:“戚武子那货啊,他私下跟我说的,说他差点把五殿下弄死在江南,这会儿正想着五殿下是不是要弄死他呢!”
上官勇说:“老戚害怕了?”
庆楠摇头,说:“我看那货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他说了,跟着大哥,他谁也不怕,白承泽,”庆楠把身子隔着桌子,探到了上官勇的跟前,耳语道:“老戚那货说了,白承泽算个屁!”
庆楠坐了回去,说:“大哥,这里面的事怎么这么乱呢?”
“我一时半刻也说不清,”上官勇说:“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跟你说吧。”
庆楠喝得满嘴酒气,可这个人毕竟是个精明的,冲上官勇呵呵一笑,说:“行,等大哥能说的时候,再跟我说吧。总之,我日后唯安妃娘娘之命是从就是。”
上官勇举起了酒杯,说:“我先谢过了。”
庆楠跟上官勇碰了一下杯,道:“大哥你跟我还客气什么?不对,我得喊大哥一声侯爷了。”
上官勇一笑,说:“屁的侯爷吧。”
庆楠大笑起来,说:“对,大哥日后还得再上层楼,现在这个算个屁!”
“不要胡说了,”上官勇说:“时辰不早了,你晚回去,何炎不会找你的麻烦?”
“不会,”庆楠说:“那老小子日后说不定还得上杆子巴结大哥你呢。大哥,你封了侯后,知道那老小子怎么在朱雀大营里吐酸水的吗?”
上官勇说:“反正不会是好话。”
庆楠坐直了身体,学着何炎那时的样子,道:“上官卫朝凭什么一战封侯啊?不就是在江南又做了一回屠夫吗?江南人向来文弱,朝中哪个将军去,立不下这个战功?”
上官勇听了庆楠的话后,嘴角扬了一下,这表情连个微笑都算不上。
庆楠说:“大哥你说,这老子说的是人话吗?我听老戚他们说了,江南这一仗不好打。”
“何炎是世族出身,”上官勇道:“看不起我,也不奇怪。”
“那老小子,”庆楠说起自己如今的顶头上司来,一脸的不屑,说:“年纪不小了,还喜欢天天玩女人,我听说他府里女人都快成灾了。”
“他在军营里玩女人?”上官勇问道。
庆楠说:“这个他不敢,圣上的眼皮底下,他没这个种。不过这老小子这段日子老是不在营里,我看着他不像是在做好事的样子。”
上官勇随口问道:“他不在朱雀大营里呆着,他能去哪里?回府?”
庆楠坐到了上官勇的身旁,小声道:“有宫里的人找他,大哥,你说这事是不是有点邪乎?”
上官勇原本是不在意,听了庆楠的这句话后,目光一厉,道:“宫里的人?知道是谁吗?”
庆楠摇头,说:“这个我没打听到,那老小子又不在大营里见那些人,大哥你不知道,那老小子防我就跟防贼似的。”
何炎是掌着朱雀大营的将军,京城里的皇子朝臣们都不可以跟他结交,宫里竟然有人能找到他的头上,上官勇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事。
庆楠小声问上官勇道:“会是安妃娘娘吗?”
“不会,”上官勇马上就道。
庆楠说:“你能肯定?”
上官勇斩钉截铁地道:“不会是安妃娘娘。”
“几位皇子殿下要找他,自己找就行,”庆楠说道:“何必要通过宫里的人找?这不是平白添了风险吗?”
“你能确定来找何炎的,是宫里的人?”
“确定,”庆楠指了指自己的下边,说:“上回来找那老小子的人,下边没有咱们的物件,我还瞅见他藏腰里的小牌子了,是宫里的东西。”
上官勇说:“你不是说何炎不在大营里见这些人吗?还有,你怎么知道他是太监的?”
庆楠说:“可能那天宫里那人有急事吧,反正我是在大营门口见着那人了,我心里好奇,就扑了那小白脸一下。”
上官勇说:“扑了一下?”
庆楠说:“就是假装栽跟头,我抱了那小白脸一回,我日他娘的,那小白脸的领子被我一扯,没他妈的喉节,把我还吓一跳,以为一不小心抱了一个女人呢,再往下一摸,没胸,再往下一摸,原来是个太监。”
上官勇看着庆楠哭笑不得,说:“何炎没找你的麻烦?”
“没,”庆楠说:“下边那一下,我也没真摸上去,就是感觉了一下。”
上官勇不想再问庆楠是怎么感觉出那人是个太监的了,道:“是不是你闹了这一出之后,何炎就没在大营里见过外人了?”
552英雄救美
庆楠想了想上官勇的话,说:“反正我之后再也没见过那个小白脸。”
上官勇把手里的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杯里的酒被震得泼出来不少。
庆楠正了正脸上玩世不恭的神情,说:“是不是要坏事了?”
上官勇说:“你能盯上何炎吗?”
“大哥,”庆楠说:“你真要参和到这事里去?我们这帮人的脑子,对上他们皇室,还有朝里的这帮读书人,我怕我们的脑子不够用啊。”
上官勇小声道:“我已经参和到里面去了。”
“为了安妃娘娘?”
上官勇哼笑了一声,听在庆楠的耳朵里却像是一声叹息,上官勇说:“我已经没办法抽身出来了。”
庆楠拿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白酒从喉咙一直辣到了心头,庆楠觉得自己的脑子又清醒了一些,他跟上官勇说:“反正人活着就是折腾,抽身不了,就走下去呗。”
上官勇看看庆楠道:“你想好了?”
“我要想什么啊?”庆楠说:“最多就是比我们上沙场还可能死呗。何炎那里,我想办法,把那个小白脸抓了,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大哥,我想你最好跟安妃娘娘通个气,万一她那里已经有了什么安排,我们再动手,坏事就不好了。”
上官勇点了点头,道:“你小心一些。”
“放心,”庆楠说:“我心里有数。大哥,你现在跟宫里联系也要小心,何炎能被我们盯上,别人说不定也会盯上我们,不要到了最后,我们这里没查出什么来,反倒让旁人发现你跟安妃娘娘的事了。”
上官勇嗯了一声,说:“知道了,我会找韩约的。”
“韩约?”庆楠忙道:“这么说,这小子是大哥这边的人?”
“这事我不瞒你,”上官勇说道:“韩约是安妃娘娘那边的人,日后他若是带着安妃娘娘的话找你,你能帮的就尽量帮吧。”
庆楠一笑,说:“帮不了,我一定带着安妃娘娘的话来找你。”
楼梯那里这时传来了几个人的脚步声,包间里的两个人马上就都噤了声,一起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不一会儿,一个女人唱歌声,从楼梯口那里的包间传了出来。
“卖唱的,”庆楠放松下来,说:“听这声音,这歌女的嗓音不错。”
上官勇听了一会儿这歌声,说:“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庆楠把酒壶里的酒都灌进了嘴里,说:“走,回去后,我也找个女人抱一回,这小娘们的声音怎么听着像叫春一样?”
“不要说胡话,”上官勇说着起身,就往门口走去。
庆楠坐着又看了看桌上的碗碟,一桌的菜都被他们吃得干干净净,庆楠点了点头,一点也不浪费,这才是他们这帮富贵了也不忘当年穷日子的人的作派。
上官勇拉开了包间的门,那个歌女的声音越发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庆楠走到了上官勇的身旁,就听那歌女在唱,荒草掩白骨,犹是梦中人,庆楠说:“这女人怎么唱这种丧气的歌?我们这帮从军的人,出去之后就一定是死吗?”
上官勇迈步往前走去。
庆楠吹了一声口哨,跟在了上官勇的身后。
两个人走到了楼梯口的这间包间门前时,里面的歌声突然就停了。
这突然的静默,让上官勇和庆楠都下意识地停了步。
“大爷,”一个老者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屋中的静默,道:“小女卖艺不卖身,小老儿求大爷高抬贵手。”
“娘的,”庆楠小声骂了一句,跟上官勇道:“我们这是碰上英雄救美的机会了?”
上官勇还没及说话,这间包间的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撞开了。
庆楠睁大了眼睛,看着一个在大冬里,也只穿了一件薄裙外面加一件青色纱衣的女子,一头撞到了上官勇的怀里。
上官勇伸手接住了这个女子,看了一眼这女子抓着自己衣袖的双手,问了一声:“你没事吧?”
这女子抬头,白嫩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看了一眼上官勇,忙又把头低下了。
“小贱人!”屋里的几个人这时叫骂着就出了包间。
庆楠伸头往房门大开的包间里看了一眼,就看见一个老头儿倒在包间的地上,身边还有一把被折成了两半的琵琶。
“这女人我们花钱包下了,”为首的一个男子往上官勇的面前一站,他的个子没上官勇高,只是看着身形结实,气势上不比上官勇弱。
“不,不是,”女子受惊的兔子一般,往上官勇的身后躲。
庆楠看一眼这女子,再看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子,他能看出来,这几个人身上都有功夫。庆楠说:“那老头都说了,这女人卖艺不卖身的,你们花钱听听曲儿不就得了?想女人去青楼啊。”
“大爷的事,轮的到你开口吗?”站在为首男子身后的一个大汉冲庆楠道:“你是哪条路上的?”
哪条路上的?庆楠嘴角抽了抽,跟上官勇小声:“他们不会是跑江湖的吧?”
“赶紧滚!”为首的男人指着上官勇道。
在东宫被玩过一次之后,庆楠现在对英雄救美这事儿已经没兴趣了,但他不能看着上官勇被人指着鼻子骂,当下就把袖子一撩,说:“你们是想死吧?”
上官勇看了看自己身在的这条走廊,他们这里闹成这样,这走廊里的包间不少,竟然都没人出来看一眼。
这边庆楠跟那个男人准备开打了。
“求,求求你,”小歌女在上官勇的身后颤声道:“救救奴家和爹爹。”
“庆楠,”上官勇喊住了要挥拳头的庆楠。
庆楠说:“大哥你不用管,这几个人不够我打的。”
“你找死!”为首的男人也亮出了拳头。
上官勇这时把躲在了自己身后的小歌女往外一拽,直接就把人推到了为首男人的怀里,说:“这个女人你要你就拿去吧。”
在场的人,连同庆楠在内都傻眼了。
上官勇掸了一下衣袖,跟庆楠说:“我们走。”
小歌女坐到了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庆楠心想,自己的上官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了?救下这小歌女,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他们也不做?
为首的男人这时也反应过来,抓小鸡一样把小歌女从地上抓了起来,笑了一声道:“求救求到一个没种的怂货头上?小贱人,这一回还有谁能救你?”
小歌女右手手指弯起,狠狠地挠了这男人一下。
男人的脸上现了五条血痕,痛得叫了一声,把这小歌女往地上就是一丢,“打!给我狠狠的打!”男人捂着脸命令自己的左右道。
小歌女几乎是在地上爬着到了上官勇的跟前,再抬头面对上官勇时,已经是一脸的泪痕了。
这时包间里的那个老者又跑了出来,刚跪下想讨饶,被一个大汉一脚又踢到了地上。
“爹爹!”小歌女大声哭喊起来。
一对卖唱为生的父女俩,老的老小的小,看着孤苦又无助,庆楠看得有些不忍心了。
上官勇却催庆楠道:“你走不走?”
“求求大爷,”小歌女看着上官勇哭道。
上官勇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要走。
“你不要逼我!”小歌女这时冲为首的那个男人喊道:“不然我去死,我死了你是不是能放过我?”
庆楠这时走到了上官勇的身边,听了这小歌女的喊后,忍不住回头又看了这小歌女一眼。
为首的男人上前几步,一脚踢到了小歌女的身上。
看着又到了自己脚下的小歌女,上官勇皱一下眉头,突然就伸手将这小歌女从地上拎了起来,说了句:“你想死,不如我成全你好了。”
“大哥?”庆楠觉得自家大哥还没到这种地步吧?真成屠夫了?
小歌女只觉得咽喉处一紧,顿时就呼吸不到空气了。
上官勇掐着小歌女的咽喉,回头跟几个男人道:“这个姑娘也不是什么绝色,你们看中她什么了?”
几个男人看小歌女被上官勇掐得脸色发了紫,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了。
小歌女觉得自己真会死在上官勇的手上,舌头因为缺氧而伸出了嘴巴之后,小歌女终于忍受不了,手指弯成了一个弯钩,突然就速度极快地击向了上官勇的双眼。
上官勇看着很从容地一手格开这小歌女攻向他的手,一手就将小歌女扔到了为首男人的脚下。
小歌女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大咳不止。
“娘的!”庆楠骂了一声,说:“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男人神情间的嚣张,这时消失地干干净净了。
楼梯上这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上官勇和庆楠带着的几个亲兵冲了上来。
庆楠看到这几位出现,张嘴就骂道:“你们都死哪儿去了?!”
上官勇的一个亲兵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上官勇,说:“马惊了,我们去看马了。”
马好好的怎么会惊?庆楠望向了对面的几个人,眯了眯眼睛,手摸到了自己的腰刀上,道:“说吧,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
“不要留了,”上官勇这时开口道。他与庆楠今天说的话,不能让别人听去,虽然凭着他们两个耳力,身遭要是藏着人,他们两个不可能不知道,但在这个时候,他们还是把事情做到万无一失的好。
“卫国侯爷,”为首的男人这时突然对上官勇道:“这只是个误会。”
庆楠脑子转了转,突然就拨刀向这个男人砍去,嘴里喊了一声:“你们敢剌杀我大哥?我弄死你们!”
几个亲兵看庆楠动手了,上官勇站在一旁没有阻拦,忙也亮了兵器,冲了上去。
553前路迷茫
两方人一动上手,庆楠就发现这帮人的功夫都不弱,“你不是快死了吗?”庆楠问架住了自己刀的老头儿:“你他妈是杀手还是弹琵琶的?”
老头儿这时哪还有方才的那副可怜相?开口冷冷地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跟他们废什么话?”上官勇在后边道:“庆不死,你是不是在京城里呆太久了?”
在京城呆太久的意思,就是说自己的武艺现在变弱了?庆楠把手中的刀往后一撤,随即极快地反手一刀,狠狠地砍向这个老头儿。
上官勇手也按在刀柄上,目光落到了方才那个小歌女的身上,自己的两个亲兵打她一个,还是没能把这个女人拿下。
这时袁威撞开了走廊南边关着的窗户,飞身进了走廊,袁白紧跟其后。
上官勇已经准备拔刀,看见袁威和袁白到了之后,人往后退了一步,刀又归了鞘。
袁威和袁白两个进来之后,也不说话,直接操刀就上了。
上官勇推开了身后的窗户,虽然下着大雨,时候也不早了,可酒肆外的街上还是站了不少人,都在往他们所在的三楼这里张望。上官勇一眼就看见了,迎他跟庆楠进酒肆的酒肆老板正抄着手,在楼下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走着。
“卫国侯,我们是…”老头儿要跟上官勇喊。
庆楠一刀兜头劈下来,老头儿拿刀往上架,却不想庆楠的刀到了中途,又手腕一翻改劈为剌,一刀剌向了老头儿的胸口,“你个剌客!”庆楠恶狠狠地喊着:“我操你的祖宗!”
老头儿侧身又躲。
袁威从后面一刀又砍了过来,一刀砍在了老头儿的后心上。
庆楠的刀顺着老头儿手里的刀滑下来,刀在老头儿的腹部上横着划了一个口子,说了一句:“这下子你还不死?”
老头儿倒在了地上,肚肠呼啦一下,像是被什么人,从肚子里一下子顺着切口,推到了体外,在地上流了一大滩。温热的人体内脏,遇上了体外的低气温后,冒起了白色的热气。
上官勇一直没有回头,只是一脸漠然地看着窗外,他站在这里居高临下,可以把酒肆所在的这条街上所有的景物,看得一清二楚。这个小歌女明摆着是想到他的身边来,这是谁的安排?世宗吗?还是哪位皇子?面前的景物都能看得清楚,只是眼前发生的事却让上官勇看不清,这让上官勇心乱如麻。
小歌女最后被袁白一刀砍在脖子上,上官勇没掐死她,她倒是死在了袁白的手上。
袁威把刀归了鞘,走到了上官勇的身旁,小声道:“跑出去两个,都被我和袁白处理掉了。”
“没有其他人了?”
“没有了,”袁威跟上官勇说:“我和袁白一直就在外面盯着。将军,我们是看着他们进来的,我们没想到他们有问题。”
上官勇说:“那这酒肆的人是怎么一起出去的?”
“你和庆将军进来后,这酒肆里的人就陆陆续续地出去了,”袁威说:“我们先还以为是天不早了,食客们都结帐走了呢。”
“大理寺的人来了,”上官勇这时看着街西头那里说道。
庆楠在确定地上的人都断气了之后,跑到了上官勇的跟前,伸头也往街西头看了一眼,说:“我们这里完事了,这帮废物倒是来了。”
袁威说:“将军,我们一会儿要怎么说?”
“他们是剌客,”上官勇说了一句。
袁白这时跑上来道:“大理寺的人能信吗?”
谁会吃饱了没事干,结队来剌杀一个侯爷?
“这帮人是谁派来的啊?”袁威问上官勇。
上官勇说:“这个我也想知道。”
庆楠看那队大理寺的衙役往这里越跑越近了,说:“管他们是谁,反正他们要杀我们,我们不能站着让人杀吧?”
袁威说:“对,一会儿我们就这么说。”
“一会儿我来说话,庆楠,你带着你的人走吧,”上官勇跟庆楠道。
庆楠这时往后退了一步,说:“出了这种事我怎么能走?”庆楠回头看一眼在地上躺了一地的尸体,突然就又拔了刀。
袁威说:“庆将军,你还想干什么啊?”
“笨蛋,”庆楠说:“遇上这种事,我们也得让人看起来很惨才行。”
“啊?”袁威没听明白庆楠这话。
庆楠又看了看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的亲兵们,说:“都别擦血了,就这样让人看。”
几个亲兵都停了手,其中一个跟着庆楠的亲兵说:“将军,我们就这样让血流啊?”
“流这点血死不了的,”庆楠说着话,拿刀在自己的鼻梁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袁威下意识地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袁白望着庆楠眼都不敢眨,说:“庆将军,你鼻子没断吧?”
庆楠拿开了刀,鼻血长流,一下子就将他的衣襟给染得通红。
“你,唉!”上官勇敲了窗台一下。
大理寺的衙役跑到了酒肆的楼下,带队的班头跟酒肆老板说了几句话后,就带着人冲进了酒肆里。这队衙役上了三楼,看到地上的这些尸体后,马上就紧张了起来。
“别看死人了,”袁威走到了这帮衙役的跟前,说:“看看活人吧。”
班头看看站着的几个人,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想知道,”袁威说道:“我家侯爷跟庆楠庆将军在这里吃酒,正要离开时,这帮人就冲了出来。”
庆楠?班头在脑子里把人过了过,就想起来庆楠是谁了,再一想能跟庆楠一起吃酒的侯爷,这班头忙就往上官勇的跟前走了几步,给上官勇行礼道:“小人见过卫国侯爷。”
“免礼吧,”上官勇说了一声。
庆楠用手捂着自己流血不止的鼻子,道:“这帮剌客的来历一定要查清楚!妈的,敢行剌我大哥,我杀他全家!”
这班头忙又给庆楠行礼。
上官勇对庆楠的亲兵说:“你们将军受了伤,伺候他去看大夫吧。”
“大哥,我没事,”庆楠跟上官勇说,手一松,又一滩鼻血流到了地上。
“我改日去看你,”上官勇说:“快去看大夫吧。”
袁威说:“是啊,庆将军,你这鼻子不会断了吧?”
庆楠心说,我有这么蠢吗?媳妇还没有呢,我先把自己弄破相了?
庆楠的几个亲兵,这时一起走到了庆楠的跟前,说:“将军,我们去看大夫吧。”
“他们也要看大夫,”上官勇说着扔给了庆楠一个钱袋,“你们这是代我受过,这是赏钱,一会儿你作主分给兄弟们。”
几个亲兵身上都带着伤,但都一脸不在乎地给上官勇行礼称谢。
“快去吧,”上官勇冲庆楠挥了一下手。
“看见没有?”庆楠指着自己血流个不停的鼻子,跟大理寺的衙役班头道:“这帮人让我见了血,老子上沙场都没受过这样的伤,一定要给我查清楚了,我要知道这帮混帐是什么人!”
班头忙就道:“小人明白。”
“大哥,我先去看大夫了,”庆楠又冲上官勇躬了躬身,带着自己的几个亲兵走了。
庆楠走了后,上官勇跟班头道:“尽快查出这些人的底细吧。”
“是,”班头应声道。
“我们走,”上官勇带着袁威、袁白和几个亲兵就要走。
班头追在上官勇的身后说:“侯爷,他们没有与您说什么吗?”
上官勇又停下来说:“他们中有人装成了歌女想要接近我,被我发现之后,我们双方就打了起来。”
班头回头看看地上的尸体,尸体里是有一个歌女打扮的女人。
“你还话要问吗?“上官勇问这班头道。
班头打量上官勇的神情有些不耐烦了,忙道:“小人不敢,侯爷,这里就交给小人吧。”
上官勇带着人就出了酒肆。
酒肆老板看到上官勇出来后,连头都不敢抬。
上官勇把饭钱和打赏扔到了老板的怀里,说了句:“抱歉了。”
等酒肆老板手捧着银两回过神来时,上官勇已经带着人上马走了。
“老板?”几个伙计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老板。
老板摇摇头,说:“这些钱够我请高僧来做场法事了。”店里死了人,不请高僧来做场法事,去掉死人的秽气,有哪个食客肯上门?老板手捧着上官勇给的钱,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庆幸,这位大爷还知道给钱?
上官勇骑马出了这条街后,跟袁威道:“你去跟着那帮衙役,看看是什么人来收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