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太师却突然又道:“娘娘要你来见元志,为了何事?”
袁义又站下来说:“太师,娘娘怕少爷犯下大错。”
“哦?”安太师假装不明白,说:“元志会犯下什么大错?”
袁义说:“太师,娘娘说您能听懂我的话。”
安太师冲袁义挥了挥手,说:“你去见元志吧。”
袁义从安太师的书房里退了出去。
安太师长出了一口气,现如今也只有安锦绣,能让安元志听话了。
安元志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埋头翻着安太师入夜之前给他的东西,右手边上还放着一个算盘。听见书房门响了一下,安元志马上就面带煞气地抬头,道:“我不是说谁也不准…”话说了一半,发现来人是袁义后,脸上才带上了笑容,说:“你怎么来了?”
袁义走到了书桌前,看看木制的小算盘,说:“少爷在做什么?算帐?”
“哦,”安元志说:“这是我父亲给我的,他从兵部拿回来一本帐,上面是周宜最后一次带兵去白玉关抗敌时,花掉的银两明细帐。”
袁义说:“太师怎么会让你看这个?”
安元志把帐本一合,笑道:“我不是在军中混着么,总要什么都知道一点。不说这个帐的事了,你怎么来了?”
袁义说:“是主子让我来的。”
安元志起身,拉着袁义在书桌旁的坐榻上坐下了,小声道:“我姐又给我做东西了?”
袁义看了安元志一眼,说:“主子哪有空天天为你做东西?”
“也是,”安元志说:“我这个弟弟不能跟她相公,也就是我姐夫比么。”
袁义说:“少爷,你这会儿还能笑得出来?”
安元志说:“奇怪了,我为什么笑不出来?”
“秦氏的事,主子知道了,”袁义说:“又被气得不清,今天晚上又没吃饭。”
安元志这才把脸上的笑容一收,说:“她傻啊?为了秦氏不吃饭?”
袁义说:“要不是秦氏和太子妃,主子和将军也落不到今天的这个地步。”
安元志说:“你回去跟我姐说,秦氏的事就交给我来办吧,一个内宅的妇人,我还治不了她吗?”
袁义忙就小声道:“主子让我跟少爷你说,秦氏你不能杀。”
“杀?”安元志一撇嘴,说:“她还真能想。”
“我觉得按着少爷的脾气,你一定会下手杀她的,”袁义一脸严肃地道:“少爷,主子说了,不管这个秦氏做过什么,她总归是你的嫡母,杀母这种事,你一定不能做。”
安元志揉揉鼻子,说:“我就是想杀人,也不会亲自动手啊。”
袁义摇头,说:“主子说少爷不能起这个心思。”
“为什么啊?”安元志说:“我不动手,让别人动手也不行?”
“少爷要是做大事的人,”袁义学着安锦绣的话,跟安元志道:“杀母这个事,要是落到头上,这辈子不说,可能下辈子都洗不干净。”
“我这辈子都不知道怎么过呢,还管下辈子?”安元志好笑道:“袁义,我姐是个女人家,心肠总归软,你也跟她一样?”
袁义说:“少爷你成亲,家中嫡母却死了,这事秽气。”
安元志说:“我不怕,杀人我都不怕,我怕秽气?”
袁义说:“主子说了,举头三尺有神明。”
“嗯,”安元志说:“那就让神明来收拾我吧。”
“少爷!”袁义加重了语气,喊了安元志一声。
“行了,”安元志冲袁义摆了摆手,“你别娘们兮兮的,这个秦氏我不收拾她,我觉都睡不着。”
“主子说,秦氏不能死,”袁义又跟安元志丢了一句话。
安元志说:“为什么啊?这个女人也重要起来了?”
袁义说:“五殿下现在正盯着你呢,秦氏一死,主子怕五殿下拿这事再害你一回。”
安元志没好气地一笑,说:“我傻啊?这事能让白承泽查出来?那我不如直接去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袁义问安元志道:“他能在江南让水匪来杀你,怎么就不能诬你杀母?这个,好像也不是诬陷你。”
安元志这才不说话了。
袁义说:“少爷,你就听主子的话吧,主子说了,秦氏若是不能留,她会对付这个女人,让你不要管内宅之事。”
安元志深吸了一口气,说:“她不想我手上沾嫡母的血,我就愿意让她的手沾血了?”
袁义只得道:“想杀秦氏也不急于这一时,大不了,最后我出手,杀她这样的,举手之劳。”
安元志说:“那你现在就去吧。”
袁义看一眼安元志,说:“你说真的?”
安元志说:“我没事逗你玩吗?”
袁义说了一声好,站起身就要走。
“别,”安元志把袁义的手一拉,说:“我在逗你玩。”
袁义站着看安元志。
安元志冲着袁义咧嘴一笑,把袁义又拉坐了下来,说:“我知道杀人是你老本行。”
“我不是杀手出身,”袁义再次跟安元志强调道。
“是,”安元志说:“你是死士出身么,比杀手更凶残。”
袁义眨了一下眼睛,说:“少爷,你现在到底是在生气,还是在高兴?”
安元志拍一下袁义的手,说:“我一想到秦氏闹出的妖蛾子,我就想弄死她,你说我现在是高兴还是生气?”
袁义说:“我看你像高兴。”
“我不像我姐那么想不开,”安元志嗤的笑了一声,说:“我不能让秦氏这个女人膈应到我,你回去跟我姐说,该吃吃,该睡睡,被这个女人气到,不让这个女人得意了吗?”
袁义拿开了安元志覆在他手背上的爪子,说:“反正你不能杀母,这个罪名少爷你担不起。”
“行了,”安元志不耐烦道:“你现在怎么越来越像个女人了呢?”
“我知道少爷的志向远大,”袁义说道:“所以少爷你需要一个好名声。”
安元志把袁义的下巴往自己这里一扳,说:“我有什么志向?”
袁义说:“反正我觉得少爷你脑后有反骨。”
安元志松开了袁义的下巴,神情认真地看着袁义,他是不甘心做白氏皇族的奴才,只是没想到,会是袁义第一个跟他说这种,他安元志脑后有反骨的话。
“我没说错吧?”袁义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一笑,说:“我有个屁志向,现在能不能活着都成问题了,我能反谁啊?”
袁义看着安元志还是不死心的样子,又跟安元志说:“实在不行,你等成了婚之后,再对付秦氏,这样主子心里能好受点。”
安元志说:“我就是娶一个云妍,她就是个放在家里养着的东西,我姐到底在在乎什么啊?”
“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袁义说:“你怎么就不懂主子的这份心呢?你要不写那个折子,主子能想办法弄死这个公主。”
“准她杀公主,就不准我杀秦氏?”安元志说:“这是什么道理?”
袁义说:“云妍公主跟你们非亲非故,秦氏是少爷你的嫡母啊。”
“你能不跟我说嫡母这两个字吗?”安元志说:“我听到这两个字,我就想弄死她!”
袁义揉一下太阳穴,跟安元志说话,说得他头疼。
“你回去跟我姐说,说我知道了,”安元志说:“我一定不动秦氏,让她好好吃饭。”
“你这话当真?”袁义问道。
安元志说:“就听你的,这事等我成了婚之后再说。你知道吗?那个女人还想着我成婚那天,带着云妍去给她磕头请安呢,你说这女人是不是疯啊?”
袁义说:“这个主子已经知道了,秦氏没见识,主子说太师不会你让去的。少爷,你就听主子的话吧。”
548你赢了
安元志心里有些憋气,但还是跟袁义点了点头。
袁义说:“你要是真做了杀母的事…”
安元志打断袁义的话,说:“我娘亲入土好几年了,你能别跟我说的这么血乎吗?”
袁义只得说:“反正你要是杀了秦氏,主子会被你急死。她要不是在宫里出不来,今天她就自己来见你了。”
安元志往坐榻上面仰面一躺,说:“好名声对我有多重要?”
袁义说:“这个少爷你自己清楚,一个杀了自己嫡母的人,外人不知道内情,只会觉得少爷你生性狠毒,谁会愿意跟少爷你交好?”
安元志说:“这么隐密的事,怎么可能传的天下皆知?你信吗?我要是真杀了秦氏,我父亲还得替我瞒着。”
“有些事瞒不住的,”袁义说道:“我觉得主子说的对,这个时候万事小心,不要让人抓到把柄最好,能不做的事,就不要去做。”
“忍?”安元志望着袁义说。
袁义点头,“忍字头上一把刀,少爷,再难过,你也要忍。”
“知道了,”安元志说:“我忍。”
“那我走了,”袁义总算得了安元志一句不像是在敷衍他的话,起身就要走。
安元志却把袁义一拉,说:“阿莲的事,我姐知道了吗?”
“知道了,”袁义说:“主子说一个未婚先孕的奴婢,不杀不足以正门风。”
安元志笑,说:“这是说给外人听的吧?”
袁义说:“是,安府奴婢阿莲之事,现在全京都城都知道了,不怕五殿下那些人在这事上做文章。”
“那安元信呢?”安元志又问道。
袁义说:“只要三少爷不承认,阿莲人都死了,这事死无对证啊。”
“他自己把这事儿嚷得全府皆知了,”安元志说:“还死无对证呢?”
“这种只是流言,”袁义说道:“流言蜚语怎么能当真?”
“这又是我姐说的?”
“是,”袁义点头道:“主子把事情都安排好了,现在只是担心少爷你。”
“那江南之事呢?”安元志说:“我姐怎么说?”
袁义说:“圣上还没定下去江南的人选,主子说不用担心这个,不管谁去,不管这个钦差查出什么来,只要圣上还想用将军,那将军就不会有事。”
安元志用双手搓了一把脸,跟袁义叹道:“你说我姐这么好的女人,怎么就落到帝宫里去了?”
袁义默了一会儿,说:“主子怎么能想到秦氏和太子妃会这么害她?正常人都想不到的。”
“两个贱人!”安元志小声骂了一句。
“我不能久留,”袁义说着话又要走。
范舟这时在门外道:“少爷,太师派人来给袁总管送东西了。”
安元志坐起了身,说了声:“进来。”
在安太师身边伺候的一个小厮,拎着两个礼盒走了进来。
安元志也不等这个小厮行礼,就道:“把东西放下,你回去跟我父亲复命吧。”
这个小厮不敢不听安元志的话,把礼盒放在了地上后,就退了出去。
安元志起身,把礼盒的盖子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一叠银票之外,两个盒子里分放着街面上的小玩具,和一些从江南来的织物。
袁义走过来,看看盒子里的东西,把银票拿出来收在了身上,又看一眼盒中的小玩具,说:“再过些日子,圣上就要给九殿下安排师父了,怕是没工夫再玩这些了。”
“看不出来,圣上还挺疼九殿下的,”安元志笑着说了一句,心里却突然想到那时在家庵的地窖里,自己剖开夭桃的肚子,取出白承意的场景,挑了挑眉头,安元志问袁义:“我姐就不想让九殿下当皇帝吗?”
袁义先是很茫然地看着安元志,然后说:“少爷,你怎么又在说胡话了?九殿下才多点大?”
安元志弯腰把两个礼盒的盖子都盖上了,说:“我不跟你废话了,你回宫吧。”
袁义单手拎了两个礼盒,跟安元志一起走出了书房,说:“少爷你回屋吧,不用送我。”
“没事,”安元志接过范舟递过来的雨伞,说:“我送你出去。”
“不用。”
“这事你也要跟我争?”
袁义看安元志冲自己瞪眼了,只得让安元志为自己打着伞,两个人一起走下了书房廊下的台阶。
安元志一直把袁义送到了府门外,看着袁义穿了蓑衣,上了马,往帝宫的方向一路跑远了,才大声地叹了一口气后,转身回了府。
袁义打马出了安府所在这条街后,再看看自己的周围,那个来时跟了他一路的人,没有出现。
安元志走回到了自己的庭院外,就看见在大雨里站着一个安府的下人。
王老实,也就是阿莲的父亲看见安元志走回来后,忙就跪在了安元志的跟前。
安元志说:“你就是王老实吧?”
王老实忙道:“奴才是。”
“怎么不打把伞呢?”安元志说了一句:“跟我进来说话吧。”
王老汉战战兢兢地跟着安元志走进了书房。
安元志把书桌上的算盘往旁边一推,坐了下来,打量了王老实一眼。
王老实又要给安元志跪。
安元志说:“不用跪了,我不讲究这些。”
王老实又站直了身体。
安元志看看这个在安府里也是个小管事的人,王老实的神情里带着认命一般的绝望。安锦绣不让他杀秦氏,那他想用王老实为女报仇这个由头,撺掇这个下人去杀秦氏的事就不能做了,真是可惜。
王老实被安元志看得心里透凉。
安元志说:“我听说你是学过拳脚工夫的?”
王老实说:“小人学过一些。”
“我听我二叔说过你,”安元志望着王老实一笑,指着一旁的空座道:“你坐下说话吧。”
王老实说:“小人不敢。”
“死你都不怕了,还怕坐吗?”安元志问王老实道。
王老实一听安元志这话,真就走到安元志给他指的空座前,一屁股坐下了。
王老实经常被安太师派着,在京城安府与淮州安府之间送信,押运钱财货物。安书泉在安元志的面前夸过这个下人老实可靠,武艺也还不错。安元志歪着头,又看了王老实半天。
王老实最后被安元志看得心焦了,开口问安元志:“五少爷,你要小人怎么个死法?”
安元志说:“你女儿太傻了。”
王老实把头一低。
安元志说:“恨我们安家吗?”
“不是不恨,是不敢?”安元志笑道:“你还真别恨我父亲,是你女儿自己瞎了眼,脑子也不好使。”
王老实涨红了脸,说:“阿莲已经死了,五少爷。”
安元志说:“正因为她死了,我才要让你知道你女儿是怎么死的。”
王老实说:“她是被药死的。”
“我父亲让三少爷选,”安元志说道:“让他要不带阿莲走,要不还是好生当他的安府少爷,最后三少爷没选阿莲。”
王老实脸颊抽动了一下,说:“阿莲一条贱命,本就不值钱的。”
“你女儿未婚怀孕,我父亲怎么能留下她败坏我安府的门风?”安元志说道:“我不知道秦氏答应了你女儿些什么,也不知道安元信跟你女儿说了多少山盟海誓,我只知道,是这两个人把你女儿逼上了绝路。”
王老实说:“是她自己不安分,不怨主子们。”
“你那个老婆也是知道这事的吧?”安元志又问道。
王老实点点头。
“我父亲是不想留你们夫妻二人的,”安元志走到了王老实的跟前,说:“不过大管家跟我说,你之前并不知情。”
王老实也不说是不是,只是问安元志道:“五少爷,你想要小人怎么个死法?”
安元志说:“这个没脑子,又生不出儿子来的婆娘你还要吗?”
王老实木着一张脸说:“她再不好,也是小人的媳妇。”
“是个汉子,”安元志一拍王老实的肩膀,道:“这样吧,你跟我打一场,只要你打赢了我,我就劝我父亲,饶了你们夫妻两个的性命。”
王老实不明白安元志这是要玩哪一出,说:“五少爷,小人直接死就行。”
“我给你一个活的机会,你不想要?”安元志说着一拳就打向了王老实。
王老实侧身将将躲过了安元志的这一拳。
安元志说:“身手看来还行,王老实,打赢了我,你就跟你婆娘就不用死了。”
王老实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信安元志的话,只是这好像是他唯一还能活下来的机会,不拼一回,不是对不起他自己和家里的那个女人?
范舟在门外,听见书房里传出了打斗声,喊了安元志几声,也不见安元志理他,忙就一头冲了进来。
“出去!”安元志一边跟王老实比划着拳脚,一边冲范舟吼了一声。
范舟说:“这个下人,你不要命了?敢跟少爷动手?”范舟说着,就要上来帮忙。
“站那儿不准动,”安元志说:“我还用你帮忙吗?”
范舟说:“少爷,这个下人想杀你?”
“你哪只眼看出他想杀我来着?”安元志说:“我们两个在比武?”
范舟傻眼了。
王老实这会儿比他方才进屋那会儿还要绝望,他的拳脚功夫,对付一般的小毛贼还行,跟安元志比,那就真是差太远了。
安元志一脚踹出来,王老实再也躲不过去了,被安元志直接踹到了地上,将两张椅子和一张茶几,一起带翻在地上。
范舟看王老实倒地了,跑到了安元志的跟前,知道安元志的伤一直也没有痊愈,所以范舟一脸关切地问安元志道:“少爷,你没事吧?”
安元志按了一下又有些发疼的腿,跟王老实说:“你赢了。”
549收买人心
王老实坐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范舟也不明白安元志要做什么,这怎么看,也不像是王老实赢了的样子。
安元志看看被他跟王老实弄得一团糟的书房,弯腰冲王老实把手一伸,道:“地上很凉快吗?起来吧。”
王老实呆呆愣愣地让安元志把他拉了起来。
“去叫人进来,把屋里收拾一下,”安元志拉起了王老实,又跟范舟说道。
范舟说:“少爷,你想干什么啊?”
安元志指指倒在地上的椅子和茶几,说:“屋子乱成这样,你没看到?”
范舟一脑袋问号的出去叫人了。
屋里就剩下安元志和王老实两个人了,安元志笑了一声,走回到书桌后面坐下了。
王老实又傻站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遇上什么事了,往书桌前走了几步,双膝一弯就给安元志跪下了,哽咽道:“五少爷,小人叩谢五少爷的救命之恩。”
安元志手指在算盘上玩一样地拨弄了一下,说:“你凭本事打赢了我,要谢我什么?”
王老实额头抵在地上,没有抬头。
“以后就跟着我吧,”安元志道:“这府里也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倒不如跟了我,说不定日后还能更上一层楼。”
王老实又给安元志磕头道:“小人这辈子到死之前,都给五少爷做牛做马。”
“这是安府的规矩,不把下人当人,”安元志笑道:“我要你跟着我做人,不是更好?”
王老实抬头看向了安元志,眼中带上了泪光。
“你死了一个女儿,我很抱歉,再怎么说我也是姓安的,”安元志说:“不过你这年纪再生一个小子,不是什么难事。”
王老实说:“小人能伺候五少爷就已经知足了。”
“说起来我们两个的仇人都是同一帮人,”安元志在王老实的跟前毫无顾忌地道:“身份这玩意儿,有的时候的确很要命,不是吗?老实,不想认命,你就得跟命这东西争一争。”
王老实说:“是,小人听五少爷的。”
“起来吧,”安元志跟王老实说了这几句话后,觉得王老实这人还挺合他的眼缘。有点身手,而且脑子是个清楚的,不是死心眼,媳妇再不好,也能做到不离不弃,是个讲情义的人,这样的人,他用着应该能顺手。
王老实老老实实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范舟这时带着几个小厮走了进来,几个小厮看着被人砸过一样的书房,心里都咂舌,可是当着安元志的面,谁也不敢说话。
“你们把这里打扫一下,范舟去叫大管家过来,”安元志又指使范舟道。
范舟看看王老实,说:“少爷,你怎么把人弄哭了?”
“滚蛋!”安元志骂了一声。
王老实又一次涨红了脸,赶紧伸手去擦眼睛。
范舟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几个小厮想打扫屋子吧,安元志还老爷一样地坐着,这要他们怎么打扫?
安元志看几个小厮站着不动,说:“你们干什么?还想我帮你们干活?”
几个小厮都唯唯诺诺地不敢吱声。
王老实说:“少爷,你坐在这里,他们不好打扫,有灰的。”
安元志摇摇头,起身往外走,说:“老实,这屋子里坏掉的东西,得算在你的帐上,从你的月钱里扣啊。”
王老实好容易保住了命,还能在乎这点钱财?忙就道:“小人赔。”
安元志站在了书房门外,看看廊外的雨,说:”我不喜欢听小人这两个字。”
王老实说:“奴才知道了。”
安元志说:“奴才这两个字我也不喜欢。”
王老实说:“少爷,奴才就得守奴才的本分。”
“算了,”安元志说:“随你乐意,看来范舟这小子是个没规矩的。”
王老实没有在安元志身边走动过,不知道范舟是个什么底细,没敢接安元志这话。
两个人在廊下没站上一会儿,范舟又一头从外面冲进了院里,手里打着伞,还是把自己弄得湿漉漉的。
安元志说:“大管家人呢?”
范舟一直跑到了安元志的跟前,说:“少爷,大管家在后头,他没我跑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