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妍公主把头埋在了膝间痛哭。
“你好好听着我的话,”白承泽说道:“父皇为何要将你下嫁给安元志,这个原因你很清楚。安元志本身也是被父皇看重的人,这个人少年英才,日后必定前途无量,你做他的夫人,一定也不辱没你的身份。”
526死无对证
“五哥,”云妍公主听白承泽夸安元志,其他的感觉一点没有,只觉得不可思议。自己为什么要嫁给安元志,难道自己的这个哥哥到了现在都不知道内情吗?还是说,因为安元志是被他们父皇看重的人,所以不管安元志对她做了什么,她的这个哥哥都可以接受?
“安元志与你在永宁殿之事,”白承泽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这事其实是母妃的错,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
“母妃的错?”云妍公主激动之下,又想跳起来跟白承泽拼命,“这怎么可能是母妃的错?!”她跟白承泽叫道:“这明明是安锦绣那个贱人害我!”
白承泽皱一下眉,云妍公主的头上缠着纱布,扭曲着原本很漂亮的一张脸,这样的妹妹,有可能抓住安元志的心吗?白承泽暗自摇了摇头,指望从云妍这里下功夫,把上官勇和安元志再争取过来的想法,在这时,被白承泽自己彻底掐断了。
“那个贱人!”云妍公主说起安锦绣来,就更加的激动了,“她迷住了父皇的眼睛,难不成把五哥你的眼睛也迷住了?!”
白承泽又是一记耳光打在了云妍公主的脸上,这一下他可是一点也没有留力气了。
云妍公主被白承泽打的,头撞在床后的墙上,嘴里的血吐在床上,将床单染红了一片。
“她是父皇的爱妃,”白承泽道:“你骂谁是贱人?”
云妍公主怒气冲冲地扭头看白承泽,对上白承泽森冷的目光之后,突然就胆战心惊了起来,“你,”云妍公主下意识地揪紧了自己的衣领,仿佛这样她才能感觉安全一些,“你要杀我?”
“我说过,你想死,我成全你,”白承泽冷道:“你出嫁之后,母妃还得留在宫中,你这样跟安妃娘娘作对,你有想过母妃的处境吗?”
“你不管母妃了?”云妍公主问白承泽道。
“我天天都住在宫里吗?”白承泽反问云妍公主道:“母妃之前太宠你,看来身为长辈果然不能太宠子女,你看看你已经蠢到了何种地步!”
云妍公主的脸这时肿了起来,左眼肿成了一条缝,嘴巴里一股血腥味,让她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醒了吗?”白承泽不为所动地道:“没有醒,我可以再叫你一遍。”
“你走吧,”云妍公主在床角缩成了一团,道:“你不是我的五哥。”
“你再说一遍,”白承泽冷道。
云妍公主哪还敢再说话?兄妹两人就一个坐在床边,一个缩在床角,僵持住了。
云妍公主所住庭院的旁边,是一处花园。三位贵妃娘娘这时坐在花园的一座小亭里。布缦低垂,亭里还放着炭盆,所以就算亭外寒风凛冽,在亭里坐着的人,却一点寒意也感觉不到。
比起安锦绣和齐妃来,宋妃显得坐立不安。
齐妃一杯热茶品完之后,问宋妃道:“对公主殿下,你也尽力了,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还有人会怪你不成?”
宋妃神情间的不安稍稍收敛了一些,只是坐得时间一久,这位贵妃娘娘就又坐不住了。
安锦绣一直坐着盘算着自己的心思,看了宋妃一眼后,开口道:“你不必担心,现在不管公主殿下说什么,五殿下都不会信的。”
“放心吧,”安锦绣冲宋妃安慰性地一笑,道:“现在让五殿下头疼的事是,如何让他的好妹妹听话,其他的,他不会在意。”
齐妃说:“你们在说什么?”
宋妃说:“我不放心,云妍这个丫头的嘴巴可不饶人。”
安锦绣道:“谎话说多了的人,再说真话也不会有人信了。”
齐妃拉了安锦绣一下,说:“你们两个这是当着我的面打哑谜?”
“宋妃娘娘在担心,她没教好云妍公主殿下,会不会被五殿下记恨上,”安锦绣跟齐妃笑道:“说起来,你这个五殿下的养母,是不是应该为宋妃娘娘说几句好话?”
“什么养母,”齐妃没什么兴致地道:“也就是做给外人看的。”
宋妃这时把亭上的布幔一掀,冲外面道:“去看看公主殿下那里怎么样了。”
一个太监忙就跑走了。
安锦绣这时起身道:“这亭里太热了,我出去走走。”
齐妃说:“那我陪你。”
安锦绣把齐妃的肩膀一按,道:“你陪着宋妃娘娘在这里说说话吧,我心里烦,想一个人静一静。”
宋妃把齐妃的手一拉,望着齐妃摇了摇头。
齐妃这才坐着不动了,但嘴上还是跟安锦绣道:“你说你一天到晚,心里装着这么多事做什么?年纪轻轻不知道享受!”
安锦绣一笑,走了出去。
宋妃掀着布缦,一直看着安锦绣带着袁义走远了之后,才放下布缦,跟齐妃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什么也不用愁吗?”
齐妃说:“我跟你们当然不能比,我没儿子要操心,可不就天天这样混日子?要不然,宋姐姐,你给我找点事做做。”
“罢了,”宋妃道:“我跟你说不明白。”
“你再忍那位五天好了,”齐妃说:“她出了宫门,就是浔阳安氏的人了,你也就解脱了。”
宋妃摇头,“我现在就怕这位祖宗,再闹出什么事来。”
“我只可怜安五少爷,”齐妃说了一句:“天下间那么多的好女孩,他没福气娶啊。”
“慎言吧!”宋妃瞪了齐妃一眼。
齐妃有点耍无赖地道:“这话我是在你芳华殿说的,要是被传了出去,那就是你芳华殿出了内鬼,你得想办法替我解决了。
“消停点吧,”宋妃小声道:“我现在心里也烦着呢!”
安锦绣带着袁义走出了花园,很快就又走进了一个安着一座大假山的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人声。
袁义侧耳仔细听了听,跟安锦绣小声道:“这院子里没旁人在。”
安锦绣把面前一簇矮灌木丛的,一根落光了叶子的枝条折了下来,拿在手里,跟袁义说:“这就是元志要娶的人。”
袁义说:“主子,少爷自己想好的事,你就不要多想了,少爷他心里应该有数。”
“他有什么数?”安锦绣突然就挥着枝条打了一下灌木丛,泄愤一样,说:“他就不明白婚姻是什么!”
袁义想劝安锦绣,都想不出什么好话来劝。
安锦绣看着被自己抽得枝条乱晃的灌木丛,突然又泄气一般地,把手里的枝条扔到了地上,说:“这下子该怎么办?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袁义说:“要不,要不还是我去把云妍公主解决掉吧。”
“不行,”安锦绣摇头:“我不能让你去送死。”
袁义说:“想杀她太容易了。”
“今天她闹了这一场,一定是有人让她闹的,”安锦绣压低了声音道:“这个人不找出来,我们就不能轻举妄动。”
袁义听了安锦绣的话,就是一惊,说:“那个人又出手了?”
安锦绣往假山那里走去,道:“你去东宫也看过了,那里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是太子,不是安锦颜,这个人到底是谁?”
“这不会是云妍公主自己想闹事吗?”袁义小声道:“芳华殿已经被宋妃清过一遍了,外面的人还能进来?”
“一个已经认命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又发了疯?”安锦绣道:“但愿这一次白承泽能问出些什么来吧。”
袁义这才有些明白,安锦绣为什么要让白承泽来了,说:“五殿下就能问出来了?”
“不知道,”安锦绣说:“看他的本事吧。”
袁义摇头,这座帝宫,他是真的待烦了。
“东宫那里还是得盯着,”安锦绣突然又跟袁义道:“我总觉得安锦颜太老实了,这个女人不应该这么老实的。”
袁义说:“东宫里现在也没什么人理她,太子妃已经被太子打入了冷宫,她还不认命吗?”
“认命?”安锦绣讥讽地一笑,道:“认命,她就不是安锦颜了。”
“我知道了,”袁义道:“我会盯着东宫的。”
安锦绣望着面前的假山石发呆,盯着东宫就有用了?她好像还是应该去做些什么,突然就从暗地里冒出一只黑手来,她怎么想,这事都跟东宫逃不开干系。
寝室里,白承泽终于开口问云妍公主道:“你老实跟我说,是谁给你出主意,让你想到在过云殿害安元志的?”
云妍公主说:“你果然是跟安锦绣那个贱人是一伙的。”
白承泽也不说话,直接在云妍公主的左边脸上又打了一记耳光。
云妍公主挨了这一记耳光后,缩在床角半天又是无言。
白承泽也不急,就坐在床边上等着。
云妍公主哭了一会儿,自己抹干净了眼泪,抬头看向了白承泽道:“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再说一句贱人试试,”白承泽冷冷地道。
云妍公主刚擦干的眼泪又掉出了眼眶。
“说吧,”白承泽说:“那个人是谁?”
云妍公主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听那个人的话了?”
“好容易有一个人愿意帮我,”云妍公主肿着一张脸,突然就望着白承泽一笑,说:“我为什么不信那个人的话?”
“可是这个人没有帮到你。”
“至少他帮了。”
“这个人是男是女?”白承泽又问道。
“不知道,”云妍公主道:“我没跟他说过话。”
“这个人通过小曾子跟你联系?”
“阿曾这个宫女,也是小曾子去找的?”
云妍公主点了一下头,说:“我知道安锦绣也在找这个人,可惜啊,小曾子和阿曾都死了,死无对证了。”
527所谓夺嫡
“真的不知道?”白承泽道:“那个人其实也想害我和你二哥,还有母妃的。”
云妍公主这会儿对于白承泽的话,已经不信了,只是摇头道:“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白承泽伸手把云妍公主往自己这里一拽。
云妍公主想挣扎,只是在白承泽的手里,她的挣扎根本就像是一场小孩子对着大人的游戏,没有任何意义。
“那你说说,”白承泽让云妍公主看着自己道:“那个人是怎么让小曾子给你带话的。”
云妍公主有些害怕,也有些倔强地看着白承泽。
“说!”白承泽喝了云妍公主一声。
“小曾子只是替那个人问我,我是不是真的不想嫁给安元志,说如果我不想,他可以帮我。他还问我,是不是恨安锦绣那个贱…”这一句贱人就要说出口的时候,云妍公主及时住了嘴,被迫看着白承泽的双眼里,又流露出了惧意。
“说下去,”白承泽道。
云妍公主哽咽了一下,说:“那个人问我,是不是恨安锦绣,想不想让安锦绣付出代价,说我的这些愿望,他都可以帮我完成。”
白承泽说:“就这些?”
“是,”云妍公主说:“我说我想,小曾子第二次来找我的时候,就跟我说了过云殿的事,他说上官勇得胜归朝之后,父皇会在东鹤殿为他们摆下庆功酒宴,酒宴上的那些歌舞伎都是父皇要赏他们的奖赏,那个人有办法将安元志引到过云殿去。”
白承泽点了点头,说:“看来这个人没骗你,他真的帮了你。”
“是啊,”云妍公主道:“这说明,我没有信错人。”
白承泽用看蠢货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妹妹,道:“你就没有发觉,你是在被人利用吗?”
云妍公主道:“我的日子过不好,我也不要安锦绣的日子能过得好。”
白承泽非常不解地道:“安锦绣到底是哪里招惹到你了?”
“我就是看不得那个女人活着,”云妍公主道:“是她挑拨了我跟父皇的关系,让母妃失了妃位,我为什么不恨她?她还打过我!连宋妃也打过我!”
“她们打你?”
“没错,她们打我!”话说到这里,云妍公主又激动了起来。
“她们为什么打你?”白承泽问道。
云妍公主说:“你不信我的话?”
白承泽看看云妍公主的额头和咽喉,道:“我不信。”
云妍公主立刻闭上了嘴,既然白承泽不信,她又何必再说?
白承泽看看云妍公主的这间寝室,从床边上站了起来,跟云妍公主道:“你是不是一定要见父皇?”
云妍公主忙就点头道:“我要见父皇。”
“好,”白承泽道:“你梳洗一下,我带去你去见父皇,有什么想告的状,你想想好,不要见到父皇之后,漏告了一状。”
云妍公主说:“我不会跟父皇说,你打我的。”
“无所谓,”白承泽道:“你尽管告诉父皇吧,只要他愿意见你,你想告谁就告谁。”
云妍公主回避了白承泽看向自己的目光,把头扭向了床后的墙壁。
白承泽走出了云妍公主的寝室,跟守在外面的宫人嬷嬷们道:“去伺候公主梳洗。”
宫人嬷嬷们不敢多言,给白承泽行了礼后,鱼贯进入了云妍公主的寝室。
白承泽站在了廊外的院中,站在院门口的袁章,看看左右,见几个太监都像泥像一样站在那里,便跑到了白承泽的跟前,给白承泽行了一礼,小声道:“五殿下,奴才袁章。”
白承泽看看这个小太监,一听这个小太监的名字,他就知道这个小太监是谁的人了,问道:“什么地方?”
小袁章反而一愣,他以为自己得费些口舌,才能让白承泽相信自己呢,没想到白承泽直接就问了他要说的事。
“说啊,”白承泽看这个小太监望着自己发愣,便又说了一句。
袁章忙小声跟白承泽说:“五殿下,请跟奴才来吧。”
白承泽看了看自己的周围,在他周围站着的这些太监,根本连头都不敢抬。“带路吧,”他跟袁章说道。
袁章忙就带着白承泽往外走。
安锦绣坐在假山石的半腰上,袁义站在她的身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抬头看着今日灰蒙蒙的天空,各想着心事。
白承泽到了这假山石下,抬头看看安锦绣坐着的地方,纵身一跃,便到了安锦绣的身前。
袁义看见白承泽到了后,给白承泽行了一礼,不等安锦绣开口,便退了下去。
白承泽问安锦绣道:“你坐在这里不冷吗?”
“不冷,”安锦绣说:“这里是个说话的好地方,院外的人看不见我们,院中要是藏着人,我们也可以知道。”
白承泽往安锦绣的身旁走近了几步,指着安锦绣的左手边,道:“那里有一个假山洞,我们不如去那里说话。”
安锦绣低头看看站在假山石下的袁义,说:“就在这里吧,我们孤男寡女的,在这里说话已经是死罪了,再躲到洞里去,五殿下是嫌我们的罪名还不够重吗?”
白承泽坐在了安锦绣的身旁,笑了一笑,说:“我父皇病重了,国事他都来不及安排,他还有心情管后宫之事吗?”
安锦绣道:“就算圣上病重,我也是他的妃子。”
“这话你对着上官勇会说吗?”白承泽问道。
安锦绣冷道:“我如今还能再见到他吗?再说,他心里明白,嫁与他的那个安锦绣早就死了。”
“是啊,”白承泽道:“那个上官安氏已经死了。”
安锦绣道:“跟公主殿下问出来什么没有?”
白承泽摇头,“她没有跟那个人说过话,就更不可能见过面了,他们之间的联系都是通过那个小曾子。”
“这个小曾子一向在宫里没有相交之人,”安锦绣道:“这个小太监就这么厉害?”
“这也难说,”白承泽道:“他不与人交往,这也许就是他的主子吩咐他这样做的。”
“小曾子兄妹二人都死了,”安锦绣道:“这个幕后之人就查不出来了?”
“这个人知道上官勇他们得胜归朝的日子,”白承泽小声道:“可以把手伸到歌舞司那里去,安排他想用的歌舞伎,还能安排让元志中药,去过云殿泡冷水去药性,再安排那个叫阿曾的小宫女过去。”
安锦绣越听白承泽的话,眉头皱得越紧。
白承泽说:“锦绣,这个人能在宫里安排下这件事,这个人在宫中一定不是小角色。”
安锦绣看向了白承泽,直接问道:“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
白承泽手往东边指了指。
“你也觉得是东宫?”
“只能说那边的嫌疑最大,”白承泽道:“其他的人,我暂时还想不出来。”
安锦绣说:“我让袁义去东宫看过了,没有发现什么。”
“再看看吧,”白承泽说道:“云妍出嫁之后,我看这个人还能再弄出什么事来。”
“她肯嫁了?”说起了云妍公主,安锦绣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她就是死了,尸体也会送到安家去的,”白承泽道:“这门嫁事,她与元志都没有后悔的余地。”
“委屈公主殿下了,”安锦绣冷冷地说了一声。
白承泽扭头看向了安锦绣,道:“你为了云妍之事,怨我了?”
安锦绣说:“不敢。”
“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之事,”白承泽说:“就算元志跟云妍的日子过不下去,他也可以再找他喜欢的女人,你无需为元志担心。”
“那云妍呢?”安锦绣问道:“元志可以再找女人,你的这个妹妹该怎么办?”
“永宁殿那次,是我母妃对不起你,”白承泽轻声道:“云妍**给元志,她不嫁元志又能嫁给谁?”
“这么无情,”安锦绣望着白承泽一笑,说:“这可不是一个当兄长的应该说的话。”
“锦绣,”白承泽看着安锦绣道:“我们皇家人有很多时候无可奈何,这不是我无情。”
身边的这个人是不是无情,安锦绣心里清楚,这个问题根本不用讨论。安锦绣望着东边,道:“你有办法去查查东宫吗?”
白承泽道:“对这事,你这么紧张?”
“过云殿的事要是真发生了,不但元志得死,整个安家都得获罪,安家没有了,我与九殿下还能再活吗?”安锦绣说道:“这个人想我死,我怎么能不紧张?”
“我知道了,”白承泽的手伸到了安锦绣手的上方,却始终犹豫着,要不要落下来。
“我等你的消息,”安锦绣却没有注意到白承泽的这一举动。
白承泽犹豫了再三,还是收回了手,道:“只是对我来说,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藏在暗处的这个人,而是我四哥。”
“圣上的身子还好,”安锦绣道:“五殿下你还有时间。”
“时间不多了,”白承泽道:“而且…”白承泽想跟安锦绣说,他与世宗叫板之事,转念一想,又把这话咽了回去。
安锦绣说:“而且什么?”
“没什么,”白承泽道:“我四哥还有再找你吗?”
“他没有五殿下这么大的胆子,”安锦绣扭头冲白承泽笑道:“见我这个后宫之人一面,是要冒性命之险的,更何况,四殿下现在正得着圣上的青眼,他没必再找我”
“嗯,”白承泽道:“父皇已经在让他辅政了。”
“所以你说你的时间不多了?”
“还好,”白承泽道:“就算不得我父皇的青眼,我也不至于让他们随意地搓扁捏圆。”
“殿下的意思是?”
白承泽跟安锦绣轻声道:“所谓夺嫡,到了最后都是兵戎相见。”
528鸦鬓簪花
安锦绣望了白承泽一眼,最后又抬头看向天空,跟白承泽道:“这些东西我不懂,我只知道这样一来,会死很多人。”
“白笑生逼宫那会儿,我觉得锦绣你不像是个怕见死人的人,”白承泽说道:“你如今又转了性子?”
“那时是被逼无奈,”安锦绣道:“至于现在,我不能问,也不敢问。”
白承泽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安锦绣,道:“不管结果怎样,我答应你的事,总不会负你。”
安锦绣一笑,道:“今天晚上也许又有一场雨了。”
白承泽下意识地看向天空,灰蒙蒙的天幕上,一行飞鸟掠过他的视线,往更远的地方飞去。白承泽深吸了一口冬日里清冷的空气,再看身边的安锦绣时,神情有些恍忽。身边坐着的这个女子,让白承泽突然就感觉他们很久很久以前,也这样坐着仰头看过天空,安锦绣还是如今天这样,鸦鬓簪花一朵,回眸一笑,春光无限。
“殿下好自为之吧,”安锦绣双手撑着身下的山石就要起身。
白承泽伸手扶住了安锦绣,道:“锦绣,你是不是还是不信我?”
安锦绣面带笑容,只是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被冰冻着,看不出一点情绪,“怎么会,”她跟白承泽道:“殿下男儿丈夫,说出的话,自然会做到。”
“你…”白承泽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言语向安锦绣表达,他这会儿的心情,烦燥,不安,又带着一些期待,再细想之下,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着些什么。
“主子,”袁义这时又到了安锦绣的身边,小声道:“是要走了吗?”
安锦绣不着痕迹地推开了白承泽扶着她的手,往后退了两步,跟白承泽道:“不管殿下做何打算,我都希望殿下你三思而后行。”
白承泽站在假山石上,看着袁义护着安锦绣下了假山,快步走出了这个庭院。白承泽怅然若失地抬头再看天空,就见天边乌云开始堆积,就如安锦绣方才所说的那样,京都城很快又要迎来一场雨了。
“五殿下问出来什么了?”袁义护着安锦绣走出庭院之后,小声问安锦绣道。
“没有,”安锦绣道:“云妍公主没有见过那个人。”
袁义说:“没有见过面,她就能信那人的话了?”
“所以说她没脑子,”安锦绣道:“不过五殿下也觉得东宫可疑。”
袁义又仔细想了想他那日在东宫的所见所闻,跟安锦绣道:”东宫除了死气沉沉外,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太子殿下终日饮酒作乐,不闻窗外事,太子妃独居一室,也是终日不出寝室一步。主子,这两个人像是在背后装神弄鬼的样子吗?”
“再等等看,”安锦绣道:“如今我们只能等了。”
“有人过来了,”袁义这时往路尽头的拐角那里看了看,提醒了安锦绣一声。
安锦绣站了下来,很快宋妃和齐妃就带着人从拐角那里转了过来。
“你去哪里了?”齐妃远远地见到安锦绣后,就大声问道。
安锦绣等这两位贵妃娘娘走到她的跟前了,才道:“也没去哪里,就是随便逛了逛。”
“五殿下要带公主殿下去见圣上,”宋妃脸色不是很好的说道。
“那就让他们去好了,”安锦绣道:“由兄长带着,想必公主殿下也不会乱跑的。”
“怎么能让她…”
“宋妃娘娘,”安锦绣打断了宋妃的话,道:“圣上不会见她,所以你什么也不用担心。”
“五殿下人呢?”齐妃这时问道。
“不知道,”安锦绣说:“他不是跟公主殿下在一起吗?”
宋妃转身就走。
“你,”齐妃想喊,回头又看安锦绣,说:“她这是怎么了?”
“还不跟上去伺候?”安锦绣对伺候宋妃的宫人嬷嬷们道。
几个宫人嬷嬷忙就追着宋妃走了。
“她就把我们丢在这里了?”齐妃瞪着眼睛道:“公主疯了,她也疯了?”
“我们回去吧,”安锦绣说道:“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戏可看了。”
“我就不是来看戏的,”齐妃跟着安锦绣边走边道:“我就是为我们的公主殿下操心,五天之后就要出嫁了,她现在把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五天之后,她能出去见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