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看荣双跟自己点了点头,没让荣双说话,就让荣双退了下去。
安锦绣说:“荣大人怎么走了?”
“小九儿没事,他不走做什么?”世宗道:“你回去守着小九儿吧,明天他是要没事了,把他带过来给朕看看。”
“圣上不要臣妾陪了?”安锦绣这会儿又不急着走了。
世宗碰了碰安锦绣的手,说:“明天再过来,回去就休息,听见了没有?”
安锦绣这才告退,走的时候,还是回头看了世宗好几眼。
等安锦绣走了后,世宗是狠狠地捶了床榻,气得脸上血色尽褪。
“圣上!”守在一旁的向远清忙跪下求世宗道:“圣上你现在不能生气,不管有什么事,还是先养好身子再说吧!”
“该死的,这些该死的!”世宗怒骂道。
苏养直跟荣双一起跑了进来,都跪地求世宗不要生气。
“那字迹是谁的?!”世宗恶狠狠地问苏养直道。
“臣找到了一份折子,”苏养直跪行着到了世宗的床榻旁,将信和一本白承泽亲手写的折子都举到了世宗的跟前。
两个九字,一模一样。
苏养直不敢说话,两个太医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口。
世宗盯着两个九字看了半天,深吸了一口气,说:“这事不要往外说了。”
苏养直忙道:“臣遵旨。”
这个九字,是白承泽指示这暗卫去加害白承意吗?八皇子被人干净利落地害了后,世宗不得不这么想这个九字的含义。
“命韩约带着人去守千秋殿,”世宗命吉和道:“有擅入者,斩。”
236想不想坐他的位置?
安元志用完了晚饭,从临时供他们这些兵将休息的宫室里走出来,就看见上官勇站在庭院里发呆。安元志看了看四周,走上前,小声道:“姐夫怎么不去看看我姐?”
“嘘,”上官勇忙让安元志闭嘴。
“这里没有外人,”安元志说:“我这样说话也能被人听到?”
“现在不是时候,”上官勇仰首望天道:“你也不要去找她,这个时候去只会害了她。”
安元志也抬头看天,星空之上,一轮明月高悬,那月光就这么清冷地照下来,给夜色平添了一抹孤寒。安元志往上官勇的身边靠了靠,说:“你说我姐的那招有用吗?”
上官勇摇了摇头,说:“皇家的事,我想不明白。”
“说到底就是为了那把椅子,”安元志说:“也不知道我姐在想什么心思,她是要为九皇子谋位吗?”
上官勇低下头。
“姐夫你怎么不说话?”安元志看着上官勇问道。
“你姐也是没办法,”上官勇这才说道:“这宫里是吃人的地方。”
安元志不忿地踢了一脚身旁的花台,跟上官勇说:“姐夫,我就不信,我一辈子就得活的这么小心翼翼!”
上官勇拍了拍安元志的肩头,这个世上真正能活的恣意潇洒的能有几人?大家不都是小心翼翼地活着?上官勇很想安锦绣,只是这个时候,他就是得忍着,这不也是一种小心翼翼?
安锦绣这个时候坐在白承意的小床旁,亲了亲白承意的小脸,问袁义道:“那香包没沾他的身吧?”
“没事,”袁义说:“香包一直放在我的袖子里,荣双不会看出来的。”
安锦绣喃喃地道:“这样就好。”
“圣上会罚沈妃和五皇子吗?”袁义问安锦绣道:“他不会不问这事吧?”
“主子,”紫鸳这时跑了进来,跟安锦绣说:“大总管带着韩约来了,圣上让韩约带兵来看千秋殿。”
安锦绣看着袁义说:“这就是圣上的动作。”
“只是派韩约来看着?”袁义不满道,他们费了这一天的劲,最后就得到一个让韩约来看守的结果?
安锦绣冲袁义摆摆手,跟紫鸳说:“你带大总管过来,让韩约在前厅等我。”
紫鸳又跑了出去。
“圣上对白承泽起疑心了,”安锦绣这才跟袁义说:“这是我能要的最好的结果了。”
袁义说:“那沈妃娘娘呢?”
“她?”安锦绣一笑,“没有了白承泽,她便什么都不是,我们不必在意她。”
袁义皱眉道:“只是疑心就够了?圣上也疑心主子你了啊。”
“这不一样,”安锦绣说:“我只是一个妃子,生死都不由我选,而白承泽是皇子,一个皇子失了圣心,离那把龙椅就远了。”
“他真会害九殿下吗?”袁义又问道。
“他看见将军跟我在一起说话了,”安锦绣说:“他的心思我能猜得到,只要承意死了,将军就还是他手里的一张牌,他一定会害承意。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防是防不住的,在他动手之前,我们不如把他的心思捅到圣上跟前去。”
“这样五皇子就不敢动手了?”
“代价太大的事,白承泽不会做,”安锦绣说到白承泽时,神情阴沉,“这个人,我…”
“主子想说什么?”
安锦绣回转了神色,莞尔一笑,她与白承泽纠缠了一辈子,这辈子再撞上,不知道谁会赢谁会输啊。“没什么,就是在想,我们能早一点出宫就好了。”
袁义替白承意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如果可以,他也一刻不想在这座帝宫里多呆。
吉和跟着紫鸳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看见安锦绣就说:“娘娘,圣上派了韩约大人来护卫您了。”
安锦绣在凳子上转了一个方向,面对了吉和,说了一句:“你这次做的很好。”
“这是奴才的本分,”吉和忙道:“奴才就怕做的让娘娘不满意。”
“随我去见见韩约,”安锦绣起身道。
吉和忙就跟在了安锦绣的身后,回头看看袁义,见袁义还是守在白承意的小床边没有动,便跟安锦绣道:“娘娘,您这样一闹,会不会激怒五殿下?”
“他怒了又能拿我怎样?”安锦绣走出了自己的寝室,屋外的空气里充满了花香,再被夜风这么一吹,这花香几乎无处不在,充斥了千秋殿的每一个角落。
“娘娘说的是,”吉和应和安锦绣道。他在安锦绣入宫时,是跟安锦绣玩过一点手段,比如在千秋殿里安排一些自己的人手,只是不久之后,这些人就被世宗下令逐出了千秋殿,理由还不是安锦绣不满意,是世宗看不上这些人。那个时候,吉和就后悔跟安锦绣玩这一招了,现在再想跟安锦绣表忠心,就太难了。
“你自己也小心点,”安锦绣边往前厅走,边说道:“你是贴身伺候圣上的人,殿下们都盯着你呢,嘴不严,你这条命就谁也保不住了。”
吉和赔着笑脸跟安锦绣说:“奴才知道娘娘是为了奴才好,娘娘,圣上的身子看着没有好转,但是奴才听荣大人说,已经无性命之忧了。”
“圣上中的毒解了?”
“荣大人说要用什么药以毒攻毒,”吉和回话道:“向大人却说这毒不能冒险,只能压制,最后还得看圣上怎么选。”
安锦绣说:“圣上选了?”
“圣上还没下决定。娘娘,您说圣上怎么会在这事上犹豫?拿不定主意,可以再找太医来问问啊,太医院又不是只有向荣二位。“
安锦绣往前走着,世宗这个时候不下决定,是在等援兵到,等可以重新掌控朝堂了,那个时候再赌命也不迟。“圣上不想太多人知道他已经清醒的事,”安锦绣跟吉和说:“你在御书房就不要多问了,省得让圣上对你生厌。”
吉和跟在安锦绣的身后唯唯诺诺。
“九殿下是还小,比不上他的哥哥们,”安锦绣进前厅之前,特意停下来跟吉和说:“不过圣上一定能过这一关的,所以大总管就算有什么别的心思,也要三思而后行。”
吉和忙就要跟安锦绣再表忠心,安锦绣却已经走进前厅里去了。
韩约站在前厅里,千秋殿的这间会客的前厅里,按世宗的吩咐布置得很奢华,韩约却没四下里乱看,规规矩矩地垂首而立,听见安锦绣进来,忙就给安锦绣行礼。
安锦绣没办法跟韩约面对面的说话,两个人的中间隔着一道屏风,谁也看不到谁。“身上的伤好些了吗?”安锦绣让韩约起身后就问,御书房那一战后,韩约脱力之后,足足昏睡了两天两夜。
“奴才已经无事了,”韩约听着安锦绣说话的声音,还是有气无力的,便道:“娘娘的身子还是不好吗?”
“我也就是这样了,”安锦绣一笑。
“娘娘,”吉和跟安锦绣说:“奴才将韩大人带到,奴才就告退了。”
韩约是从庵堂就开始跟着安锦绣的,在吉和想来,这两个人一定有话要说,自己还是识相地走开比较好。
安锦绣也没留吉和,让一个千秋殿的小太监送吉和出去。
吉和出去后,韩约明显放松了不少,跟安锦绣说:“娘娘,那天奴才看娘娘走到福王的马前,奴才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想起自己给福王的那一刀,安锦绣摇头好笑道:“我那一下不算什么,最后还是得靠你们。”
“娘娘,”韩约大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了安锦绣一些,压低了声音说:“现在宫里的人心不稳,娘娘还是小心为好,奴才一定带人守住千秋殿。”
“你手下现在有多少人?”安锦绣问道。
“加上苏大人新分给我的人手,奴才手下现在有一千人,”韩约说。
一千人守千秋殿是足够了,只是要在如今世宗都要等援兵来自救的帝宫里,一千人不足以保住自己这帮人的命。安锦绣手指敲了敲椅把,对韩约说道:“林章这些天在做什么?”
“林章?”韩约一时想不过来安锦绣怎么会突然提起林章。
“嗯,那位林副统领最近在忙什么?”
“他,”韩约说:“奴才看他已经是五殿下的人了,苏大人现在已经不让他靠近御书房了。”
安锦绣说:“他手下有多少人?”
“这个奴才没有数过,”韩约说:“听说他带人打中宫的时候损失了不少人手,现在他的手中应该还有三千人吧。”
“想不想坐他的位置?”安锦绣突然就问韩约道。
韩约呆了一呆,他现在在大内待卫里,官位也不小了,只是大内待卫副统领这样的官,离他还是太远,那可是皇帝的亲信啊。
“不敢想?”安锦绣隔着屏风冲韩约笑了一声,“我以为你应该是个不甘平庸,想当将军的人。”
韩约听见安锦绣笑后,回过神来,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对安锦绣道:“奴才谢娘娘提拔。”
“我能有多大的本事提拔人?”安锦绣说:“起来吧,这还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韩约从地上站起身来,道:“娘娘要奴才怎么做?”
“林章既然要做五殿下的臣,那他还当什么大内侍卫副统领?”
韩约说:“娘娘要奴才去揭穿这事?”
“林章与将军上官勇有仇,”安锦绣说道:“你去找他,他会帮你。”
上官勇这个名字从安锦绣的嘴里说出来,让韩约又呆了一呆,安妃娘娘原是上官妇的传闻才过去多久?“上官将军会相信奴才吗?”韩约问安锦绣道。
“只要能杀林章,他就会帮你,”安锦绣说道:“杀了林章,你就能坐他的位置。”
237断子绝孙的货
要怎么杀林章?
韩约找到上官勇的时候,觉得这是一件很难办的事。先不说上官勇能不能信任自己,他们要对付的林章身后还站着一个五皇子呢,这个时候的朝政由四皇子和五皇子执掌,他们能得罪白承泽吗?
上官勇看到韩约来,不用问,他也知道这是安锦绣让韩约来的。
“将军?”韩约以一种豁出去的心情把要说的话说完了,都不敢看上官勇,他怕上官勇把自己一脚踹出去。
听了韩约的话,上官勇和安元志都是一愣,然后安元志就激动了起来,说:“要杀林章了?我早就想弄死他了!”
不杀林章,他们怎么报平安和上官宁的仇?
韩约说:“安五少爷,你跟林章也有仇?”
“有仇,”安元志说:“仇大了,我…”
“元志,”上官勇叫了安元志一声,让安元志住嘴,他们跟林章的仇,能跟韩约说吗?
“我去!”安元志说:“杀一个林章罢了,我一个人就能行!”
上官勇说:“你一个人要怎么杀?”
韩约看看上官勇,再看看安元志,后知后觉地想,这两位是同意帮他杀林章了?
安元志狠道:“我找个没人的地方下手!杀他能有多难?”
上官勇说:“林章的武艺不弱,他还是大内侍卫副统领,你不怕下手的时候惊动了宫里的人?你要怎么收场?”
安元志挠头了,想想也是,林章手底下还有一帮人呢,林章这个时候只要不是傻子,就一定不会让自己落单,他要怎么下手杀人?
“这人是你要杀的?”上官勇问韩约道。
韩约点了点头,没把安锦绣说出去,下意识里,韩约就觉得安锦绣离上官勇十万八千里最好,这两个人最好不要有一点瓜葛,要是让人知道了上官勇帮安妃娘娘办事,外面能传出什么样的流言来,韩约想想都怕。
“你怎么想起来找我的?”上官勇又问韩约道。
“林章有二心,我怕他对圣上不利,这个时候我也找不到什么人能帮我,”韩约在来的路上,这个借口就已经想好了,“上官将军奉旨守卫帝宫,所以在下就想请上官将军帮一个忙。”
“你就不怕我有二心?”
韩约站起身,冲上官勇一抱拳,说:“韩约知道上官将军忠心为国,韩约冒昧前来,还望上官将军见谅。”
“杀林章,真的只是你的意思?”上官勇还是问。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上官勇说:“林章之事我会尽快解决。”
韩约从上官勇的地方出来才发觉不对劲,这事他怎么成报信的了?听上官勇和安元志的意思,杀林章好像没他什么事了。
“这小子没供出我姐,看来是个有骨头的,”安元志在韩约走了后,跟上官勇道:“姐夫,我姐这次没用错人吧?”
上官勇对于韩约为人如何没做评价,说:“要杀林章,不能在宫里动手。”
“可林章他现在不出宫啊,”安元志说:“我们能把他诓出宫去吗?”
上官勇没及说话,有人在门外敲门了,安元志刚一开门,袁义就从门外闪身进来,说:“关门。”
安元志伸头出去看了看,看门外无人,才把门关上了。
“将军,”袁义往上官勇的跟前一站,匆匆一抱拳。
“韩约刚刚才走,你看到他了?”安元志走过来问。
“我看到他走才进来的,”袁义说:“他把要杀林章的事说了?”
“说了,”安元志说:“只是我们现在不好下手啊。”
“主子让我来跟将军说,必须得韩约亲手杀了林章才行,否则难保韩约富贵之后,还与我们一条心。”
安元志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靠背椅上,说:“我们杀林章都难了,逼韩约亲自动手,这不是更难?我姐当我们是神仙?”
“让林章知道韩约要杀他,取而代之,”袁义说:“这样韩约就一定会亲自动手杀林章了。”
“这是她的意思?”上官勇问道,喊安锦绣一声娘娘,他是再也喊不出口。
袁义点头,说:“夫人说了,韩约若是能取代林章,几位殿下一定会想方设法拉拢韩约,九殿下年纪太小,还没有让人忠心的本钱。”
安元志这时说:“林章现在是五皇子的人,韩约下手杀了林章,他跟五皇子成了仇人,就是五皇子不计较林章之事,韩约也不敢上五皇子的船了,只是,其他皇子呢?我姐凭什么认为韩约不会投到其他皇子的门下去?”
“夫人说我们知道韩约动手杀林章的目的,为了争权夺利斩杀同僚,只要圣上还在一天,韩约就不敢生异心。”
安元志看向了上官勇,说:“韩约能是林章的对手吗?”
上官勇摇了摇头,他对韩约并不了解。
“将军,”袁义说:“夫人说韩约有这个本事,只要将军在旁边看顾着他一些就可以了。”
安元志说:“我姐就这么信他?”
袁义想了想安元志的话,说:“夫人是很看重他,还准备把紫鸳嫁给他。”
韩约出身没落贵族,紫鸳虽然是下奴出身,但现在已经是千秋殿的女官,这身份配韩约绰绰有余。安锦绣把紫鸳当妹妹看,她能舍得把紫鸳嫁给这个人,袁义的这个看重,可就不是一般二般地看重了。
“我知道了,”上官勇说:“我会看顾韩约的。”
袁义又把身上背着的包袱解下来,递给了上官勇,说:“这是夫人为将军做的鞋袜。”
安元志跑了过来,说:“我的呢?”
袁义看看安元志,说:“夫人身体不好,少爷的鞋袜,府里应该有人为您准备吧?”
上官勇看安元志盯着自己手里的包袱看,把包袱放身后去了。
安元志有点吃味了,他听庆楠说过,汉子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他姐这是有了姐夫忘了弟啊,“姐夫你用的着这样吗?”安元志跟上官勇说:“我们的脚不一样大,我就是抢过来也用不上啊。”
袁义噗的一乐,他发现安元志到了军营里后,性子比在安府作少爷的时候活泼多了。
“她还好吗?”上官勇笑着摇了摇头,问袁义道。
“夫人的身子还是那样,要将养,”袁义说:“只是这个时候,她没办法静下心来。”
“她的膀子呢?”上官勇问。
“断了,”安元志说:“向太医给接的,等骨头长好就没事了。”
“我那天应该早些到的,”上官勇懊恼道。
“夫人这次已经是命大了,”袁义想到那天直冲安锦绣射过去的飞箭也后怕,跟上官勇道:“韩约守着千秋殿后,圣上身边的人都撤走了,将军若是有空,可以去看看夫人。”
上官勇点点头。
袁义话也带到了,东西也送到了,又偷偷摸摸地走了。
“我去找林章,”安元志说:“我跟这人说过话,姐夫我走了啊,”安元志说着话,不等上官勇点头,就跑了出去。
房里只剩下上官勇一个人了,上官勇才把放在自己身后的包袱拿到身前来,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双阔口的布鞋,三双白袜。
上官勇试了试这鞋,没舍得穿着这鞋往地上踩,特意踩在了他原先穿着的旧靴上。安锦绣没问过自己穿多大的鞋,上官勇也没觉着安锦绣在意过自己的脚,不过这鞋穿在他的脚上正好合适。
上官勇一笑,把布鞋脱下来,拿在手里看了半天。这鞋和三双袜子,上官勇是舍不得穿的,要跟安锦绣为他做的那件衣服放一起收着,好让他想安锦绣的时候有个念想。
“唉!”不知道过了多久,上官勇长叹了一口气,将鞋袜放进包袱里重新扎好,收进了自己的行李里。
袁义说千秋殿那里世宗的人都撤走了,可上官勇知道自己这里还有世宗的人在盯着,袁义的轻功超群,人也机警,过来一两次不会出什么问题,可是自己这个一军之主,走到哪里都有尾巴跟着,甩都甩不掉,上官勇深知自己现在还是没办法去看安锦绣。
庆楠推门走了进来,在帝宫里呆着,他们一律不准喝酒,连大声说话都不允许,庆楠就这么几天,已经快被憋死了。
“怎么还不休息?”上官勇没事人儿一样问道。
“睡什么啊,”庆楠往上官勇的下首处一坐,抱怨道:“这皇宫里也太静了,我躺床上都心慌,这里面不是住着万把号人吗?怎么一点人声我都听不到呢?”
上官勇说:“谁敢在皇宫里大声说话?”
“还有盯着我们的那些人,”庆楠烦燥地摇着头,“既然让我们来守卫皇宫,干嘛还要把我们当贼看着?逼宫造反的又不是我们!”
“少说两句吧,那些人又没打扰到我们,”上官勇看看庆楠进屋后,没被关上的门。
“你还怕那帮人偷听我们说话?”庆楠也顺着上官勇的目光看过去,说:“大哥,你的胆子怎么越来越小了,我们兄弟以前怕过什么啊?”
以前自己忠君,现在自己想的是怎么叛君,心境不一样了,胆子能一样吗?上官勇苦笑了一声,说:“不要跟宫里的人斗上,我们斗不起。”
“我知道,”庆楠翘着二郎腿,晃着脚说:“我们这帮人连御林军都比不上,要不是安五少爷在这里,我们这帮当兵的还不知道得挨人多少白眼呢。其实我就是骂了这帮人,大哥你说,圣上会砍我的头吗?”
上官勇说:“你想干什么啊?”
庆楠哼哼了两声,说:“我今天听说了,圣上的暗卫里有不少是太监。”
上官勇说:“是太监又怎么了?”
“断子绝孙的货!”庆楠冲到了门口,冲着院墙骂道:“老子再不济,也有儿子送终!再盯下去,迟早一天瞎眼!”
238慈父
庆楠的叫骂声从院墙里传出来,让多少人恨得牙痒痒,让多少人哭笑不得,这些外号庆不死的这位都没去想,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大哥,说:“我骂完了,回去睡了。”
上官勇冲庆楠挥了挥手,按安元志的说法,世宗这个时候正装晕等援兵呢,现在应该没人有心情来管庆楠,为太监们出头。
安元志找到林章的时候,就看见林章跟白承泽一前一后地走着,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太小,让安元志想偷听也偷听不到这两位在说些什么。
“元志?”白承泽看见安元志后,片刻愣神都没有,很亲热地喊了安元志一声。
安元志笑着走上前,说:“五殿下怎么会跟林大人走在一起?”
白承泽笑道:“碰见了,就说几句。元志,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安元志说:“我来找林大人的。”
“安五少爷找我有什么事?”林章问安元志道,他看见安元志就想躲,只是这个时候要是躲开了,不更显得自己心虚?
“韩约来找我姐夫了,”安元志说:“他说你有二心,要我姐夫帮他。”
“这个混帐!”林章开口就骂。他以为上官勇会趁此机会冲他下黑手,为家人报仇,没想到最先想自己死的人,竟然是韩约!
白承泽哦了一声,说:“那你姐夫怎么说?”
安元志耸耸肩,说:“我姐夫说这种事他不好管,让我来告诉林大人一声。”
“他不帮韩约?”林章不相信地道。
“你们大内侍卫之间的事,我们帮谁也不好吧?”安元志说:“五殿下,您看呢?”
白承泽不动声色,点了一下头,说:“上官将军插手宫中侍卫之事,的确不妥。”
安元志看着林章说:“你看,五殿下也觉得你们自己解决比较好。”
林章眯着眼看着安元志,没吱声,心里已经在盘算,要怎么把韩约除掉了。
安元志跟着白承泽一起往前走,说:“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五殿下说一声。”
“什么事?”白承泽手拨了一下一根垂到了他头上的树枝。
安元志一把把这根碍事的树枝扯了下来,往地上一扔,说:“我父亲找我了。”
“你去忙你的吧,”白承泽回头跟林章说了一声。
“我父亲还是不能不顾我的那位嫡姐,”安元志看着林章的背影跟白承泽说:“我是不想认那位太子妃娘娘的,不过孝道我不能不讲。”
白承泽迈步又往前走,说:“太师想解东宫之围?”
“是,”安元志说:“我是安家的庶子,安家的富贵其实跟我没有多大关系,只是这次我父亲都求我了,我不能不做。”
白承泽回头看安元志一眼,说:“那元志你想怎么做?”
“我还能怎么做?我姐夫手里有兵,我带些兵冲进东宫去,”安元志说:“围着东宫的人里面有五殿下的人,元志想请五殿下把手下撤走。”
安元志这样直接地提要求,把白承泽逗乐了,说:“元志啊,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我就是觉得太子殿下也蹦跶不了几天了,五殿下暂时放他一条生路又能怎样?”
“你当着我的面这么说太子?”
安元志扬了扬一边的嘴角,露出一丝坏笑,说:“五殿下不是在御书房的高台下,说过那是你最后一次叫太子殿下兄长了吗?”
白承泽哈的笑一声,说:“所以你就觉得我与太子没有兄弟之情了?”
“我跟我的兄长们从来就没有过兄弟之情,”安元志说:“五殿下,您就给我一句话吧。”
“元志,你是安家人啊,”白承泽说道:“与我说这话不合适。”
“除了我那个死了的姐姐,我在安家没有亲人,”安元志认真了起来,跟白承泽说:“五殿下,比起太子殿下,元志觉得你更好。”
白承泽说:“只可惜你父亲不这么想。”
“他那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安元志不耐烦地说:“我跟他不是一路人。”
两个人的面前这时出现了一个小池塘,白承泽看着蜻蜓贴着水面飞行的样子,跟安元志说:“看来天又要下雨了。”
“这是老天爷的事,我管不了,”安元志说:“五殿下,你能不能帮我这一次?”
“那里还有我其他兄长的人,”白承泽说:“只有我一人帮你,能有什么用?”
“我父亲说宫里有人会保我,”安元志站在池塘边,踢着脚下的石子下水,“我觉得我父亲不会害我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