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攸关,却比方才碧荷博取同情的手段要高明许多,顿时有人开始附和柳夫人的话。
裴元歌冷眼看着那些话,对她们的心思知道得再清楚不过,不过是想塞人进春阳宫,卖女求荣罢了!她如今没有身孕,这些人便会舀子嗣做文章;若是她有了身孕,这些人又会说她怀着身孕无法服侍泓墨,更应该体贴大度,为泓墨立侧妃纳妾,反正怎么说都是道理。
可她,偏偏就不让她们如意!
“原来柳府的规矩的是这样的,成婚半年未曾有孕,便是身子受损,无法繁衍子嗣。也难怪柳夫人膝下是庶女为长,柳二小姐只是次女呢!”裴元歌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揭开了柳夫人的疮疤。
闻言,柳夫人果然面色一变,那些妾室庶女何尝不是她心头的刺,被裴元歌这般讥讽,如何能够好过?
“为人妻子自该大度,当时妾身进府一年尚未有身孕,也是为柳府开支散叶,这正是妾身该做的事情。”但尽管心中刺痛,柳夫人还是顾着大局,勉强地道,“何况九皇子妃是九殿下之妃,皇室之中子
嗣更是重要,九皇子妃更该宽容大度才是。”
“哦,原来柳夫人是在入府一年后才给柳大人纳的妾室,不是半年啊!”裴元歌恍然大悟。
青黛当即接话道:“刚才听柳夫人说得义正言辞,只将自己当做贤良淑德的表范了,奴婢还以为,您贤惠到刚进门就给柳大人纳妾了呢,原来是一年后才纳的妾?可是如今我家皇子妃嫁过来才刚半年,您就赶着让我们家皇子妃给九殿下纳妾,柳夫人您可真是宽以待己,严以律人啊!”
被青黛这一嘲讽,柳夫人顿时满脸通红,道:“妾身也是关心九殿下,才会着急!”随即察觉到不对,沉下了脸,对青黛喝道,“好说歹说,我也是朝廷二品诰命夫人,你不过是个小小女官,竟然敢教训我!九皇子妃,你就是这样管教身边的丫鬟的?”
“原来柳夫人也知道身份品级之差啊?本宫还以为柳夫人忘了呢!”裴元歌冷笑,面色陡然一沉,冷寒若冰,“那本宫倒要问一问,柳夫人是什么品级?本宫是什么品级?什么时候轮到柳夫人来管本宫的事情来了?”
柳夫人顿时哑口无言,裴元歌是皇子妃,皇室中人,而自己只是朝廷二品诰命夫人,如何能够插手裴元歌的事情?随即又道:“妾身也只是路见不平,忍不住说了几句而已!如今李小姐已经**九殿下,堂堂朝廷官员之女,九皇子妃总要给个说法才是!”
“难道说方才本宫说的话,柳夫人没有听到不成?”裴元歌压低了声音,带着一股难言的威仪,“九殿下对李小姐从来无意,就算如今房内真出了事情,也是李小姐耍手段所致,九殿下万万不可能理会她!出了这样的事情,该是李夫人和李大人跟本宫和九殿下一个交代才是?柳夫人倒好,这般关心九殿下,却是逼迫本宫给李小姐一个交代?敢问柳夫人,若是府上出了这样不知羞耻,攀附主子的丫鬟,柳夫人也都会这般大度地向她们交代吗?”
柳夫人顿时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不像是刚才的纳妾之事,她还可以掩饰说自己的大度,但这般丫鬟妄想,爬床的事端,却是无论在哪个府邸都不能容忍的,若是这般被撞到,必然要打死的!若是连这般背主的丫鬟都给开脸,那日后定然会形成风气,弄得府内乌烟瘴气…。她一再想要绕开李明芯失礼失德在先的事情,但没想到,几句话又被裴元歌绕了回来!
这个裴元歌好生狡猾!
“九皇子妃何必这般顾左右而言其他?你分明就是嫉妒,不愿意为九殿下纳妾!”柳夫人索性撕破了脸,直白地道,“九皇子妃,嫉妒可是犯了七出之条,您三思而后行啊!”
这就是赤一裸一裸的威胁了。
而处于利益考虑,为了让李明芯成为春阳宫妾室的先头军,竟然也有不少人附和。
温逸兰气得脸通红,也不顾裴元歌的拦阻,喝道:“你们要脸不要?李明芯使手段想要诋毁九殿下,污损九殿下的声誉,是她德行有亏,与元歌何干?你们不去追究罪魁祸首,反而在这里逼元歌接受李明芯?这算什么道理?若是元歌今儿真的接受了李明芯,是不是往后你们家的女儿也要开始和九殿下情投意合了?都是朝廷诰命,不要为了一时利欲熏心,连几辈子的体面都不顾了!”
她这话说得十分尖锐,顿时将好多人说得面红耳赤。
而在场众人,也有十分严谨端庄的人,原本就觉得柳夫人和那些人越说越不成话,只是顾忌着柳氏,不敢公然开口反驳,如今见温逸兰开口,便也纷纷附和起来,一时间将柳夫人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就在这时,裴元歌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意。
“柳夫人,你倒是口口声声说李明芯**于九殿下,难不成是你亲眼看到的?”裴元歌慢吞吞地开口,“如今房门紧闭,屋内究竟什么情形,谁也不知道,你这样说是不是言之过早了?”
“笑话!九殿下和李小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么久,刚才屋内又断断续续地传来女子低吟的声音,若不是李小姐失神给了九殿下,还能是怎么回事?”柳夫人反驳道,“到了这个时候,九皇子妃您还要自欺欺人,实在令人好笑。”
而这番话,不要说柳夫人,连温逸兰和紫苑等人也都不解。
若是李明芯没有得手,屋外吵得这样热闹,九殿下该早就出来了才是,怎么可能一直不声不响?而且屋内的确传来了女子夹杂着痛楚的呻一吟声,十有**是九殿下被算计了。为什么裴元歌还要这么说?
“不是本宫自欺欺人,而是…”裴元歌依然笑得诡异,“本宫相信,九殿下绝不会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情来。如果柳夫人不信的话,不妨自个儿进去看看!算了,柳夫人还是别进去了,免得…。”她故意顿住,幽幽地叹了口气。
见裴元歌一脸笃定的模样,柳夫人顿时心思忐忑起来。
难道说真有什么缘故?
不,这一定是裴元歌在自欺欺人!柳夫人告诉自己,是有人亲眼看着九殿下进了这间屋子,一直都没有出来,屋内又有女子的低吟声,显然是成了事的!想到这里,她笃定地道:“既然如此,妾身就进去看看。无论如何,李小姐也是官家嫡女,这件事总要有个交代才是,九皇子妃想要这般轻轻揭过,那是不可能的!”
说着,便气冲冲地推门进去,只朝着殿内卧室的方向冲个过去。
众人都有些好奇地朝里看着,却只能看到迎面的四折刻梅兰竹菊的红木大屏风,将里面的情形遮得严严实实,一点也看不清楚。
“啊——”
就在这时,屋内忽然传来了柳夫人的惨叫声,十分凄厉,随即是“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救…救命啊…救…救命啊…。”断断续续的呼救声从里面传来,却是疼痛得已经变了音的,若不是众人都亲眼看到柳夫人走进去,谁也认不出来这是柳夫人的声音。
裴元歌叹息,吩咐道:“去请太医过来吧!”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越发让殿外的人好奇了,再加上有些和柳夫人关系密切的,更是急着进去查看柳夫人的情形,因此一窝蜂地都要进去。
裴元歌遥遥望着,忽然开口道:“众位夫人,本宫劝你们,还是缓缓地进去,而且最好不要进入内室,免得遇到了不测,到时候别怪本宫没有提醒你们!”
听到裴元歌的话语,再想到李夫人的惨叫声,众人顿时谨慎起来,听从了裴元歌的建议。
“元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九殿下和李明芯没出事,对吗?真是太好了!”温逸兰很担心因为这件事,元歌和九殿下之间会生出嫌隙。但现在看裴元歌笃定的模样,似乎清楚里面的情形,而李明芯应该没有占到便宜,顿时欢呼雀跃,“我们快进去看看怎么回事吧!”
裴元歌却拉住了她的手,叮嘱道:“跟在我身边,不要靠得太近!”
听到裴元歌叮嘱温逸兰的话语,紫苑和楚葵猛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彼此对视一眼,眼眸中掠过一抹恍然,也大概猜出了李明芯如今的情形,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活该,谁叫李明芯存心不正,居然想要对九殿下下药,借此缠上九殿下,活该她有这样的下场!那个柳夫人也一样,李明芯做了那么下作的事情,柳夫人居然还想逼皇子妃接纳李明芯,活该被九殿下教训。
众人慢慢进入偏殿,看到眼前的情形,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光洁如新的地面上,靠近屏风的位置横躺着一个女子,鬓发散乱,身体有些扭曲,似乎已经昏厥过去,却仍然满脸的痛苦之色,正是李明芯。她的衣着仍然完好,显然根本没出什么事情;而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柳夫人同样躺在地上,扶着腰身不住地呻一吟,却是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再往里面望去,只见九殿下一身红衣,站在刻百色花卉的酸枝木八宝阁间,背部抵着墙,正警戒地盯着眼前的人。他看起来似乎是清醒的,但是幽黑的眼眸看不到一丝光亮,似乎根本就看不到眼前的人,那幽黑闪亮的眼睛,如同深夜丛林中猛兽的眼睛,冰冷,暴虐,警戒,似乎随时准备择人而噬,令人不寒而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倒是看着柳夫人呻一吟的模样,众人算是知道先前女子的低吟声从何而来。想必是李纤柔跌倒在地时,痛苦的低吟声,却被众人误以为是欢好的声音。后来因为伤势过重,昏迷过去,所以声音不再响起。
看到李明芯生死不明,李夫人心如刀绞,痛声喊道:“芯儿——”就想要冲过去。
“李夫人,本宫劝你不要过去!否则的话,只怕你也要跟令爱一样了。”裴元歌适时地道,转而迎上了柳夫人的眼睛,叹息道,“刚才柳夫人口口声声说关心九殿下,若是真关心九殿下,就该知道九殿下有个痼疾,一旦发烧昏迷,或者神志不清的时候,就会如同眼下这般,根本认不出眼前的人,只是凭借本能,不管谁靠近他都会被他攻击!九殿下这个痼疾,宫内知道的人不少,柳夫人更是从小看着九殿下长大的,难道反而不知道吗?”
经她这样一说,众人中有与皇室关系密切的人,顿时都想起了这件事。
毕竟,宇泓墨这个毛病太过明显,每次遇到高烧,或者神志不清的时候就都会发作,年纪小的时候还好压制,越是年纪大,武艺越高强,越无法压制,每次都闹得动静很大,基本可以说皇宫之内人尽皆知。只不过这三年来,九殿下似乎很少出这样的事端,因此众人都渐渐遗忘了。
这也就难怪李明芯和柳夫人会是眼下这副情形了。
说起来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李明芯居然给九殿下下药,想要趁九殿下神志不清的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孰料九殿下有这样的怪癖,李明芯一靠近过去,九殿下可不就动手了吗?以九殿下的武功,只怕李明芯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就被踢飞了,又怎么可能出事端?
若是九殿下神智清醒,根本不会理会李明芯;但若是九殿下中了李明芯的药,那就是眼下的情形。
难怪刚才九皇子妃那么笃定,九殿下和李明芯之间不可能发生什么呢!
紫苑和青黛都是见过宇泓墨发作时的模样,只是一时没有想起来,但在看到宇泓墨那般礀态的第一眼,就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有人第一次听说宇泓墨有这个痼疾,只觉得是在说天方夜谭,因此好奇地想要探过去,结果才刚一动,便见九殿下目光梦的转了过来,充满了阴冷之意,宛如从地狱冥界出来的鬼眼,惊心动魄,令人半点也不敢动,再看看李明芯和柳夫人的下场,倒是相信了这个说法。
“九皇子妃,眼下怎么办?”李夫人忧心忡忡地道,她的女儿还躺在那里,生死未明呢!
这时候,紫苑等四人忽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微微地笑了起来。
“泓墨!”就在众人都不知所措的时候,裴元歌忽然开口,轻柔地唤道,随即一步一步地朝着宇泓墨走了过去,立刻引起了人们的一阵惊呼,地上还躺着两个重伤着,难道九皇子妃还不知道厉害?居然这般走过去,难道就不怕成为第三个被九殿下踢飞的人吗?
倒也有和裴元歌不合的人幸灾乐祸,觉得她是自寻死路。
然而,令众人惊讶的是,原本眼神幽黑血戾的宇泓墨,听到裴元歌的声音,神情却微微一动,似乎努力地想要分辨出眼前的人,浑身的暴虐和杀意顿时微微消散。他转向裴元歌的方向,眼眸依旧幽黑而茫然,神情却突然间生动了许多,轻声问道:“是…元歌吗?”
“是我,泓墨!”裴元歌柔声应道,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随着她的慢慢走近,宇泓墨却没有丝毫动静,直到她的手轻轻地握住他伸出的手,随即宇泓墨一个用力,将裴元歌拥入怀中,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后,他终于安心,微微一笑道:“元歌,是你!”随即像是紧绷的弦突然失去了张力,软弱无力地瘫倒在裴元歌身上。
裴元歌早有准备,努力地扶住了他,到旁边的床上,将他安置好。
周围众人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那些人的表情,青黛骄傲地道:“九殿下神智不清的时候,谁都不能够靠近他,只有我们皇子妃可以!”她没有再说其它的话语,但言外之意大家都明白。
无意识时的表现或许是最真实的,九殿下防备着任何人,却惟独接受九皇子妃。
因为,那是他最相信的人!
有了今天这一幕,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任何人能质疑九殿下和九皇子妃的感情。
谁也不能够!
看着地上躺着的李明芯,和呻一吟声不断的柳夫人,再看看端坐在床边,为九殿下拉过被褥盖上的裴元歌,一时间众人心中都浮现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似乎这辈子,九殿下和九皇子妃之间,再也容不下任何人,没有任何人能够取代九皇子妃在九殿下心中的地位!
意识到这点后,原本还想要把女儿送进春阳宫的人顿时都打消了念头。
就算要卖女求荣,也要能够求得来荣才行,以眼下的情形看,九殿下不点头,谁也不能够平手段进入春阳宫,就算进去了也不可能得宠,反而会碍了九殿下和九皇子妃的眼,何苦白的罪人呢?再想得深入一点,九殿下有这个毛病,九皇子妃想要借刀杀人太容易了,连借口都不用找哇!
眼前的李明芯,和柳夫人不是现成的例子吗?
没多久,太医便匆匆赶来,他也是老太医了,曾经受命医治宇泓墨的痼疾,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惯性使然,无药可医。因此,只看眼前的情形,他就猜出了事情的经过,倒是看着宇泓墨旁边的裴元歌,老太医愕然怔住了,既然有人受伤,说明九殿下又发作了,按理说,要么到精疲力尽的时候,要么就只能武力压制,但眼下的情形看起来都不像,那九殿下是怎么安静下来?
难道是因为九皇子妃?
老太医暗自猜测着,跪下道:“卑职拜见九皇子妃!”
“太医不必多礼!”裴元歌忙道,示意他上前为宇泓墨诊脉。
看到裴元歌安然无恙地坐在宇泓墨旁边,老太医鼓起勇气,慢慢地靠近过去,并不见九殿下有动静,这才稍稍安心,请脉诊断,片刻后道:“九皇子妃不必担心,九殿下只是中了迷药,因此昏迷过去,并无大碍,等到药效过去便无恙了。如果九皇子妃不放心的话,卑职也可以开服药,尽快解除迷药的药性。”
“有劳太医!”裴元歌温声道,“还有那边的茶水,请太医分辨下是否被下了药?”
太医依言过去,取过茶水放在鼻下嗅了嗅气味,又沾了点放在嘴里尝了尝,点点头道:“九皇子妃所言无误,这茶水中的确被下了药,药性与九殿下体内的相同。既然知道中的是什么迷药,事情就更好办了,待卑职开出药方来,只一剂药便能够将药性解除!”
说着,便龙飞凤舞地开始写药方。
等到宇泓墨的药方舀去煎药了,李夫人才怯怯地上前,红着眼睛道:“还请太医为我家芯儿诊断一番!”
太医却向裴元歌望去,裴元歌淡淡道:“先给柳夫人诊断吧!另外派人去通知贵妃娘娘一声,也好叫柳府的人知道。”
说话间,外面已经传来了通报声:“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余音之中,皇帝已经大踏步地进来,看到屋内围了一圈的人,再看看地上的李明芯和柳夫人,以及昏迷不醒的宇泓墨,眉头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厉声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跟在他后面的柳贵妃看到眼前的情形,顿时也大吃一惊。她也是对宇泓墨极为了解的人,立刻便明白是怎么回事,暗叫失算。
这场设计原本是她安排的,李明芯的心思,她早就知道,为了破坏李明芯和商郁瑾的联姻,故意经常宣召李明芯入宫,不动声色地激化她对裴元歌的矛盾,引爆她对宇泓墨的心思,让后让宫女撺掇李明芯做出今日的事情。而另一方面,她早就派人暗暗散布李明芯和宇泓墨的谣言,等到事情一发,就立刻引爆谣言,到时候不但能够毁掉李明芯和商郁瑾的婚事,还能让宇泓墨染上一身腥。
然而,千算万算,她却漏了宇泓墨一旦神志不清便六亲不认的毛病。
一步错,步步错!
不过,无论如何,总算是毁掉了李明芯联姻之事,也算是个收获,柳贵妃自我安慰着,忽然错眼看到躺在地上的柳夫人,顿时面色大变,惊叫道:“柳夫人,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柳瑾一的夫人也会受伤?如今柳瑾一已经被禁足,若是柳夫人再出事端,柳府岂不是被柳恒一夫妻独霸了吗?
跟随皇帝而来的,自然还有原本设宴宴请的众人,其中的主角便是商郁瑾。
看着地上生死未明的李明芯,商郁瑾拳头紧紧握起。
见无人说话,皇帝将目光转向裴元歌,问道:“元歌丫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泓墨会昏迷?而柳夫人和李小姐会受伤?”
裴元歌悄悄拧了自己一把,逼出几点眼泪,这才哀哀怯怯地看着皇帝,泣道:“还请父皇询问李夫人吧!这件事,妾身实在…。实在说不出口,也不想说!”说着,便扭过头去,似乎不胜其痛。
“李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李夫人顿时一个战栗,知道这次女儿闯下大祸,颤颤巍巍地说不出话来。
倒是温逸兰,见众人都不开口,她便上前道:“既然没有人说,如果皇上不见怪的话,就让妾身来说吧!”说着,便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包括碧荷如何狡辩,柳夫人如何逼迫,最后道,“还请皇上别怪元歌不回话,这件事实在是他们欺人太甚!”
随着她的话语,皇帝的神色越来越阴沉,忽然一拍桌子,厉声喝道:“李树杰你可知罪?”
早在看到眼前的情形时,李树杰就意识到了不妙,被皇帝突然一喝,顿时腿一软,下意识地跪倒在地,连声道:“臣教女不严,有负圣恩,还请皇上恕罪!”
------题外话------
雅安芦山地震,为灾区人民祈福,希望他们平安!
第301章
“两国联姻,素来是以皇室贵女为先,因为荆国的五殿下亲口求娶李明芯,朕才给了你们李府这个体面,你居然如此疏失?若你不愿意这门亲事,当初尽可以明说,难道荆国五殿下还会逼你不成?也至于现在闹出这样的事端!”皇帝冷着脸,神情颇为恼怒,这件事让大夏和荆国都颜面无光。
李树杰立刻改口道:“臣知罪,是臣教女不严,请皇上降罪!”
“皇上明鉴,这件事与我家老爷不相干,都是妾身的错!”李夫人突然跪倒在地,哀声道,“李府能够有幸与荆国联姻,我家老爷感沐圣恩,常常教导芯儿要谨记皇上的恩德,言行守礼,不能堕了我大夏的风范。实在是小女顽劣骄纵,妾身又太过纵容她,才会让她出府,闹出这场事端,都是妾身教女不严,铸成大错,妾身愿意自请革去诰命,以赎罪过,请皇上应允,请贵妃娘娘应允!”
声音哀切,表情凄婉,一片拳拳爱女之心,令人不忍猝闻。
“放肆,圣驾之前,怎容你如此无礼?”李树杰轻声呵斥道,“虽然我不经常插手内务,但芯儿毕竟是我的女儿,此事又伤及大夏和荆国的颜面,要如何处置,皇上自有定夺,你怎么能自作主张?还不快退下!”
李夫人咬了咬唇,泪眼盈盈地看着殿内众人,突然间又朝着商郁瑾跪倒,磕头道:“荆国五殿下,今日之事都是妾身的罪孽,无论五殿下要如何处置妾身,妾身都愿意承受,只求莫要因此伤及荆国和大夏的情意!”
没想到矛头一时转向自己,商郁瑾神色犹豫,沉眼看着殿内的情形,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向皇帝拱手道:“这原本是大夏内务,我不该插手,只是事情牵扯到了我的未婚妻,因此不得不冒昧说几句。大夏国主,说起来今日之事,也是我的过错,我虽然倾慕李小姐,有意求娶,但却忘记询问李小姐的心意,不知道她已经有了倾慕之人,夺人所爱,才会酿成今日的惨剧。虽然我也深觉羞愤,但李小姐已然重伤,算是得到了惩罚,还请大夏国柱不要再降罪李大人和李夫人,否则我实在惶恐不安。”
他的声音十分诚恳,使得原本因为殿内之事眉头紧皱的众臣,表情都微微缓和。
遇到这样的事情,荆国五殿下居然还为李树杰夫妇求情,实在是心地仁善,雍容大度,不愧是荆国皇室中的佼佼者,果然气度不凡。
“既然五殿下这样说,朕也明白五殿下的心意,自然妥善处置!”皇帝神色也有些缓和,毕竟商郁瑾这样说,多少全了大夏的颜面,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荆国五殿下如此大度,倒越发让朕觉得愧疚,既然五殿下有意与我大夏联姻,不如另择名门贵女,也算是朕对五殿下的一点补偿。”
商郁瑾犹豫片刻,道:“多谢大夏国主的好意,不过有李小姐的前车之鉴,我不敢再随意求娶了。”
“这只是个意外,五殿下不必放在心上。”皇帝声音缓和,“若是五殿下仍然不放心,不妨在京城多留一段时间,看准了人,朕再下旨赐婚,岂不是两全?”
商郁瑾权衡着,忽然笑道:“那就多谢大夏国主的好意了。”
“今日之宴,原本就是为五殿下所设,不如忘了这场扫兴的事情,到前面殿阁痛饮几杯?”皇帝邀请道。
商郁瑾拱手道:“那就多谢大夏国主的盛情。”
“父皇,妾身有事禀奏。”裴元歌忽然开口道,袅袅起身,将宇泓墨如今的情形说过,又将她不能离开的原因禀明,“所以妾身想要留下来照顾九殿下,无法参加宴席,还望父皇准许!”
听到裴元歌能够安抚宇泓墨,皇帝也讶然地睁大了眼睛,他也是深知宇泓墨神志不清时六亲不认的行径的,没想到却对元歌如此…“既然如此,你就陪同泓墨回春阳宫,好好照顾他吧!”
“多谢父皇!”
裴元歌应道,心中却在思索这整件事的经过,对于李夫人有些警惕。
她也曾经和李夫人见过几次面,只觉得她十分柔婉,凡事都不开口,似乎是个老实人,在一众长袖善舞的贵妇之中很没有存在感。但方才她和李树杰的一唱一和,聪明机警却着实令人惊讶。
李明芯做出这样的事情,已经是铁证如山,无法狡辩了,因此李树杰丝毫也不辩解,只自称罪名。而李夫人却很明智,知道眼下保住李树杰才是最重要的,毕竟是李树杰才是李府的顶梁柱,因此果断开口,将事情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尽量撇清李树杰。
这样一来,众人最多会说李树杰娶妻不贤,或叹息,或幸灾乐祸,却不会对李树杰本人有太?p>笠饧舛岳钍鹘芡笤诔玫牧⒆闶呛苤匾摹?p>
而且,听到李树杰提起荆国,就立刻醒悟要向荆国五皇子求情。毕竟李明芯是商郁瑾的未婚妻,这件事最丢脸的是商郁瑾本人,而商郁瑾又是荆国五皇子,如果他能够为李树杰夫妻求情,皇帝顾念着两国相交,说不定就会对李树杰从轻发落。
这个李夫人的心思也算转得快了!
而商郁瑾能够忍下这件事,借机示好李树杰,同时昭显自己的气度,也够隐忍,够狡猾的了!
虽然他这样说,将事情轻轻揭过,但这件事的影响毕竟还是在的,李树杰也好,因为碧荷牵连在内的柳贵妃也好,都会因为这件事大伤元气,尤其是李树杰。他在京城的根基本就不稳,如今又因为这件事颜面尽失,短时间内想要联络群臣,扩张势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在这件事的影响彻底消除之前,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夹起尾巴做人!
至于柳贵妃,有碧荷牵连在内,也不可能轻易逃过这件事。
而事情也正如裴元歌所料,事后李夫人被褫夺诰命,李树杰贬官成为吏部郎中,而柳贵妃则因为掌宫不利,无法管教下人的罪名,又被谢充媛夺得了协理六宫之权,刚刚才舀到手没多久的权柄又被人抢走,心中的警惕和憋屈就别提了。
至于李明芯和柳夫人,谁也没有提起她们,直到裴元歌也扶着宇泓墨乘华轿回春阳宫后,才有宫女悄悄进来,将李明芯和柳夫人扶起来安置好,又急忙去请太医来瞧。
这两人都是纤纤弱女,宇泓墨却是被誉为大夏第一人的武将,又是在神志不清时,出手丝毫也没有留情面,李明芯和柳夫人如何能够承受得起?尤其是李明芯,据太医诊断,脊骨尽碎,即便能够救回来,也会终身瘫痪,这样的未婚女子,谁家会求娶?李明芯这辈子也就算完了。
而柳夫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救得及时,也伤到了腰骨,无法行走。
而大户人家的媳妇,最终颜面,又有谁会将一个半身不遂的媳妇捧上台?因此柳夫人注定只能留在自己的院落中,再也不可能插手柳府的事情。偏她生育有二子一女,柳府不能休弃,只能好好地养着这个废人,而她残废后脾气又变得十分暴躁,经常发脾气砸东西,十分不像话,连柳老夫人都慢慢厌了长房,开始偏向二房的柳恒一夫妻。
弄得柳瑾一都郁闷为什么她不干脆死掉算了,至少死了他还能再娶,活着却是占着柳夫人的名分,又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反而让二房的柳恒一夫妇占去了便宜。
两人落得这样的下场,李府和柳府却连责怪宇泓墨都不能够。
谁叫李明芯给九殿下下药?九殿下当时神志不清,只是下意识地动作而已,弄到最后,反而是柳府埋怨李府行事无状,闹出这样的事端连累了他们;而李府则怨恨柳贵妃,明明抚养宇泓墨这么久,知道宇泓墨这个毛病,为什么却不拦阻自家女儿?毕竟当时在场的碧荷可是柳贵妃宫中的人!
一来二去,两家关系越来越紧张,硝烟味弥漫。
这都是后话,裴元歌等人回到春阳宫,到了将近黄昏的时候,宇泓墨终于苏醒过来。
确定他无事后,裴元歌终于忍不住问道:“泓墨,李明芯没脑子,给你下药我不奇怪,我奇怪的是,以你的聪明机警,怎么可能中了李明芯的套?更何况之前我还派人提醒你。”说着,有些怀疑地道,“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元歌你果然跟我心有灵犀!”
在自己的正房,房内又只有裴元歌,宇泓墨也不再遮掩,笑吟吟地道:“我正在沐恩殿前和人说话,忽然有个小太监跑来说你出了事,托他带个消息。我哪有那么傻呀?你若是有事找我,自然是托身边的人传话,怎么可能随便揪个小太监?我就想看看这是谁又使得什么招数,就跟着他过去了。结果到了那间偏殿,闻到茶水里的味道,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年幼时和王美人同住,经常出事,因此对各种食物相克,迷药毒药之类的东西很敏感。
“敢给我下迷药的人,八成不是京城人士,想来想去也就李明芯嫌疑最大,反正我正想要拦阻她和商郁瑾联姻,既然她给了我这么好的机会,我若不抓住,岂不是太亏了?”宇泓墨微微一笑,容光潋滟,“所以我干脆顺水推舟,喝了这迷药,索性我那毛病人人都知道,就算出了事端,别人也只会说李明芯自作自受,怪不到我身上来!”
而且,他也有心给众人个警醒。
自从他娶妻后,顿时有不少权贵人家动了心思,想耍各种各样的手段塞人到他这里来,他正好趁这个机会加以震慑,告诉他们就算他们真的耍手段把人塞进来了,他也有足够的理由把人弄死而不留后患,不怕死就尽管来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