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傲果然没让她失望,道,“北堂馨月,本王一声令下,你就可以跑了,能跑多快跑多快,之后他们就开始放箭,待到箭放完,你还没有死,本王就饶你一命,如何?”
北堂馨月冷汗如雨,脸如死灰:粗看之下,竟有不下两百名弓箭手,就算每人射一箭,她也能被射成刺猬,怎么可能躲得过!她咬牙,狠狠道,“王爷,你是非要我死吗?”
“这是本王给你的唯一机会,”赫连傲嘲讽冷笑,“否则本王直接杀了你,你能躲得过?”
“你这根本就不是给我机会!”北堂馨月自知必死,也没了求饶的卑微之态,猛地跳将起来,嘶声大叫,“你是用这法子替凤若桐出气,是不是?她派弓箭手躲杀凤若桐,铁王就让她死于乱箭之手,这叫“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当她白痴吗,还看不出来?
赫连傲狂笑,“北堂馨月,你还不算太笨!不错,本王就是要你自己尝尝,被万箭穿身的滋味儿!怎么,你是不是不服?或者你可以不必跑,直接被射成刺猬,本王也无所谓。”
你——北堂馨月剧烈喘息,脸白如纸,却又控制不住吓的直哆嗦,拼命想着逃生的法子。铁王对付人的手段,果然够狠够绝,父亲现在又自顾不暇,他们父女带出来的人又全都倒戈相向,还有谁可以救她?
凤若桐也很是意外,赫连傲会用这样的方法替自己出气,尽管知道如果不是王爷和陶跃他们相救及时,自己早已死于北堂馨月算计之下,可要她眼睁睁看着一个人被乱箭穿心,她还是有些浑身发冷,甚是不忍,“王爷,还是不要这样对北堂郡主了,太过残忍。”
“不用你假好心!”北堂馨月恶狠狠地叫,“凤若桐,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让铁王这样做的吧,你好出一口恶气,对不对?你是不是觉得,这猫捉老鼠的游戏很好玩?你不要太得意,早晚有一天,你会落到比我还惨的下场!”
凤若桐登时气白了脸,“北堂郡主,你太小人之心了!我是好心向王爷替你求情,你却自寻死路,怨不得我。好,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当我什么都没说过!”说罢将车帘放下,闷闷地生气。
北堂馨月呆了呆,暗暗懊悔自己方才太过性急,说不定是生生把自己唯一的生路给堵死了,这可怎么办!“凤——”
“北堂馨月,你可以开始跑了,”赫连傲岂会给她机会再伤害心爱之人,冷声道,“或者你也可以在原地等死,都无所谓,本王数十声,之后他们就会放箭,你自己看着办。”
北堂馨月大惊,“我——”
“一。”
“王爷——”
“二。”
“但是——”
“三。”
眼看所有弓箭手都已经抬箭对准了自己,北堂馨月知道再求饶也没用,尽管逃生的机会微乎其微,不过到这种时候,不拼一把,难道真的等死吗?一念及此,她再不犹豫,拔足狂奔起来。
凤若桐听着外面的动静,还是不放心,就掀开车帘来看,北堂馨月还真不笨,尽是挑树木密实的地方跑,毕竟那箭不会拐弯,而这些弓箭手想来还没有那么大本事,能够一箭穿过树木,再射中她,也能替她挡一挡。
赫连傲却早料到她这些手段,不急不徐地数着,待到数到“八”时,所有弓箭手都抬箭瞄准了前方狂奔的北堂馨月,紧张的手都有些抖。
“放箭!”赫连傲一声令下,顿时漫天箭雨,向着北堂馨月急射过去。
河穆王眼看着女儿就要被乱箭穿身,倒是不计她刚刚弃他于不顾,一边抵挡侍卫的进攻,一边大叫,“馨月!快跑!馨月,快,快,趴、趴下!”
飞奔中的北堂馨月隐约听到了父亲的话,心中顿时雪亮,听得身后哧哧的破空之声,也不及细想,纵身向前一扑,趴倒在地。而几乎是在同时,无数枝箭从她头顶飞过,掉落满地。
赫连傲赞赏地看了河穆王一眼,“不错,果然不愧是我天龙国的战将,很有经验。”
河穆王此时身上又已经多了好几道伤口,鲜血不停地流出来,疼痛加愤怒,他也支撑不了多少时候了,嘶声喝道,“赫连傲,你敢如此相待于我?我是皇上的结拜兄弟,你、你若是敢杀我,皇上面前你、你也不好交待!”
赫连傲纵声狂笑,“河穆王,方才本王的话你没有听清楚吗?皇上早已给本王下了密令,你若反叛,可就地正法,不必押你回京,如今你谋反之事,罪证确凿,本王怎么处置你都不为过,你还想拿皇兄来压本王?”
“我不相信!”河穆王狠狠砍倒一侍卫,大声吼道,“你胡说八道!我、我才没有谋反,明明是你冤枉我!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不必了,皇兄不想见你,”赫连傲面色瞬间酷寒,“你背叛皇兄,本王都看不过眼,还见皇兄做什么?”
“你——”河穆王一个不留神,又被砍中一刀,登时疼的脸发青,顾不上说话,全神应对。
那旁北堂馨月听得身后的箭声停止了,以为自己躲过了,心中大喜,立刻跳起来接着跑。结果没跑两步,破空之声再次传来,她身形本来就还没稳住,想要再趴倒已经来不及,就觉得后背一阵尖锐的疼痛,已经被一箭射中。
“啊!”她疼的大叫一声,踉跄往前跑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低头看一看,一小截带血的箭尖从左边胸膛穿出,肺叶里像是着起火来,每喘息一下,都剧烈疼痛到无法忍受,她吐出一口血,心道挨这一下就算了,能逃命就行。
赫连傲看着她跌跌撞撞向前跑,嘴角是一抹冷峻肃杀的笑意,冷声道,“继续放箭。”
凤若桐叹息一声,终是有些不忍,有心替北堂馨月说情,却也知道她如果今天侥幸逃过,加上河穆王是死在王爷手上的,她一定还会回来寻自己报复,后患无穷。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虽然不是好杀之人,但什么人该放过,什么人就要赶尽杀绝,她还是知道的,就没有出声。
弓箭手们立刻搭箭,又是一轮箭雨过去,受伤的北堂馨月再也不可能躲过,哧哧两声过后,她右肩左腿又同时中箭,疼的眼泪都流了下来,也不管什么面子,大声哭叫起来,“住手!都住手!不要,我不要了,啊!”
“你不要?当初你让人射杀若桐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吗?”赫连傲对她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只要他不开口,弓箭手们就都不敢停。
哧哧之声不绝于耳,北堂馨月愤怒莫名,王爷居然耍她?说好的只要箭放完,她还没死,王爷就放她一命,可这一拨又一拨的,不把她射死,就不算完是不是?她忍着疼痛,猛然回身,才要质问,就觉得心口一痛,已被一箭射中。“啊——”才叫出半声,她嘴里就涌出大量鲜血,眼看着是不行了。
然而箭却还没有停下,所有弓箭手这下都找准了目标,不停地向她放箭,左右不离她一丈远,她身上更是被射中无数枝箭,真真成了“万箭穿心”,这种痛苦,恐怕不是亲身经历,都不可能想像吧。
“馨月!”河穆王肝胆俱裂,眼看着女儿被射成了刺猬,他又怒又心疼,嘶声大吼,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挥舞起大刀,生生把周围的侍卫逼退,就要往女儿身边抢过去。
然他毕竟已经伤重,只顾着要赶过去,却顾不上身后的敌人,才跑几步,被一刀砍中大腿,痛的大叫一声,扑倒在地。
这下完了,侍卫们见他倒下,顿时像疯了一样把他围住,刀剑齐下,不管砍到哪里,抢着立功。
凤若桐几曾见过这等情景,饶是侍卫们把河穆王围的密不透风,她并看不见是什么情形,却仍旧吓的手脚发软,脸色惨白,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眼前人影一闪,赫连傲挡在她身前,把她的小脑袋,轻轻推进车里,柔声道,“若桐,这些事情我来处理,你别看了,在车里好好待着。”
“…好。”凤若桐嘴张了几张,才勉强发出声音,只觉得喉咙里偈是要着起火来,好不难受。
河穆王一开始还能痛叫出声,待身上挨了无数下之后,痛到极致,反而感觉不到了,只觉得生命从他体内一点一点消失,从人群的缝隙里,他隐约能看见身中无数枝箭的女儿早已一动不动,身体反而因为这些箭的支撑,半立在那里,仰脸向着天,仿佛在无声控诉一样。
馨月,咱们父女终究还是丧命在铁王手里了,现世报啊,现世报!河穆王发出几下嘶哑的笑声,之后就不动了,也是个死不瞑目的。
“死了!死了!”侍卫们都兴奋莫名,仿佛河穆王一死,他们的命就能保住一样,抢着去割他的首级。
最终也不知道是谁将之割下,提到了赫连傲面前,邀功似地道,“王爷请过目。”
赫连傲瞄了一眼,冷声道,“好好放置,待回京之后,要让皇兄过目。”
“是,王爷!”
赫连傲看一眼不远处的北堂馨月,冷声道,“不得替他们父女收尸,整顿人马,立刻启程回京!”
所有人都又一次见识了他的冷酷手腕,哪敢多言,立刻收拾一切,人人心中都已有数,宁得罪天王老子,不要得罪铁王,宁伤害自己亲人,也不要动铁王妃分毫,否则必定是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啊…
一路上,凤若桐都紧紧偎在赫连傲怀里,尽管火盆里的炭火烧的很旺,她还是觉得浑身发冷,从骨子里往外颤栗,几乎无法忍受。
“若桐,你是不是觉得我狠?”赫连傲抱紧了她,“今天的事,吓到你了?”其实他这还是给了这父女俩痛快,尤其是北堂馨月,就凭她数次要杀若桐,他本该让她受尽折磨,再凄惨无比死去的。
凤若桐摇头,“不是,我知道你是为我,而且北堂郡主不止要杀我,还要害我父王,父仇不共戴天,我原本也没想放过她。不过…”她苦笑,“我是不是很没用,为自己的仇人惋惜?”终究是两条命呢,就这么生生在她眼前没了,她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就觉得很不开心,心里沉甸甸的。
、第章 383章 经风经雨见彩虹大结局
赫连傲温柔笑笑,亲她一下,“你不是没用。不管旁人害你多少,你终究见不得他们在你面前丧命,是还没吃够北堂馨月的亏?”
“我的心也不软,”凤若桐被他取笑,不服气起来,“谁欠了我的,我不是一样都讨回来了吗,像我的妹妹们,哪一个不被我报复过?”
“那又怎样?”赫连傲挑眉,一语道破,“她们又有哪一个是直接死在你手上的?”
凤若桐怔了怔。仔细想了一下,还真没有,“可话也不能这么说啊,她们都被我收拾惨了,我其实也是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恶人,打的虽然是报仇的幌子,害了旁人却是不争的事实,以后我死了,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那又怎样?”赫连傲还是这一句。尽显狂傲之态,“我们不对旁人动手,他们就会杀了我们,难道我们乖乖任由他们杀,就是良善之人。就能得善果了?全是屁话!这世道从来都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如果替自己打算,不为旁人所杀而杀人就要下地狱,那就下,无所谓!”说完又嘻嘻笑道,“反正你无论上哪,都有我陪着。你怕什么。”
“那倒是,”凤若桐被他这一说。心里好过点了,拿脸在他胸膛上蹭了蹭,“王爷,你可记住你的话,无论我去哪,你都陪着我,这辈子我认定了你,你是怎么都甩不掉我的,要不然我就自行了断,下辈子也不让你找到我!”
“放心,那种不会发生!”赫连傲拍着胸膛保证,“你只会是我一个人的,谁都抢不走!若桐,咱们回京,待千柔大婚一过,咱们接着就成亲,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赫连傲的女人!”
凤若桐嫣然一笑,“嗯。”
——
河穆王与雪池国太子勾结,意欲谋反之事,景熙帝并未向朝臣透露,故所有人都不知情,只当河穆王府上下都已葬身火海,除扼腕叹息之外,并无引起其他躁动来。
当然,被河穆王调动,分批欲离开京城,投奔雪池国的三千兵成,也因为赫连傲的先一步安排,还没出京就都被拦下,严令他们不得多言,否则格杀勿论。
这些人差点就成了通敌叛国的罪人,得铁王之恩,既往不咎,自然个个都出了一身冷汗,只盼着不被问责,对此事还不三缄其口,谁敢主动去提啊,找死吗?
如今二皇子、河穆王这些隐患已除,赫连天阳被立太子,萧靖雪也成了侧妃,朝廷中终于安稳下来,景熙帝惋惜于河穆王行差踏错之余,也算是安了心,可以好好操办一下弟弟妹妹的亲事了。
“将河穆王的首级好好安葬了吧。”景熙帝叹息一声,不愿意再看昔日兄弟今日惨状,移开了视线。
赫连傲冷哼一声,“乱臣贼子,就该是如此下场,皇兄何必替他难过。”河穆王父女如今曝尸荒野,正是对他们所做所为的惩罚,自作孽,不可活。
景熙帝白了他一眼,“总之死者为大,此事又不曾声张,你难道还想将河穆王的首级挂上城墙不成?让人安葬了吧,算是了结了朕跟他之间最后这点兄弟情分。”
如此,赫连傲也不再反对,让人照办,“皇兄,雪池国太子与河穆王勾结之事,其皇上可知情?要不要臣弟前往试探一番?”
景熙帝目光有些冷,“雪池太子已被押在天牢,想来其皇上就算知道此事,也不会承认,毕竟他们刚经历了兵变,民心不稳,当以安内为要。”
赫连傲点头,“正是如此,臣弟会让人密切注意雪池国动静,一有情况,马上回报。”
景熙帝自是相信他的办事能力,不再多说,转了话题,“若桐认祖归宗之事如何了?”
赫连傲颇有些得意,将事情前后一说,末了道,“那高皇后跟卫王妃都是妇人见识,还想阻拦臣弟跟若桐在一起,若不是看在若桐和岳父大人面子,臣弟会让她们好过才怪。”
“你少不知轻重,高皇后到底是一国之后,你难道还要动她不成?”景熙帝有些接受不能,“不过朕没听错吗?十一弟,你已经跟若桐洞房了?”还没成亲就先洞房了?他是有多着急!
“是啊,”赫连傲得意洋洋,“若桐已经是臣弟的人了,这下高皇后他们全都傻了眼,再怎么反对也没用,哈哈!”
景熙帝哭笑不得,“你呀,这法子也就你用得来,有什么好得意的!”这个十一弟,也太任性了,哪有这样行事的!就算他不受礼法约束,也得替若桐想想吧?旁人还不把她看成是随随便便的女人,于她声誉有损吗?
其实他还真不知道,如今赫连傲早已是扬名琅琊国,无人不知了,试想有多少人会先洞房再成亲的?就算有,也是偷偷摸摸,唯恐被别人知道,可赫连傲倒好,居然嚷嚷的无人不知,拿这事儿堵高皇后他们的嘴,硬是成为了奚耶族有史以来,第一个娶了奚耶族女人的非奚耶族男人,真成了前无古人了。
“总之臣弟已经跟若桐成了好事,皇兄就不用担心了。”赫连傲挑挑眉,当初皇兄还说他不会,还要教他,现在怎样,自己以实际行动证明了,没问题,绝对将爱妃拿下。
“臭小子!”景熙帝一拳擂在他肩窝上,“好好对待若桐,不然母后也不会饶了你。”
赫连傲信誓旦旦,“皇兄放心,臣弟知道该怎么做。”
“如此甚好,”景熙帝点头,“腊月初十就是好日子,要是过了这天,就得到年后了,你跟若桐就这一天大婚吧。”
赫连傲大喜,一揖到地,“是,多谢皇兄成全!”当然这之前,要先给千柔和夜洛离操办完大婚仪,接着就是他和若桐,一切都顺顺当当,很好。
凤府。
“什么,他们拿血瞳来说事?”白姨娘顿时有些慌,“那——”自己当初只是想着换一双好的眼睛给若桐,却万没想到还会耽误了若桐认亲,这是存心让她不好过吗。
凤若桐赶紧安慰道,“放心吧,白姨娘,那只是高皇后和卫王妃想出来的梗,就是不想我认祖归宗,不过有父王和王爷在,怎么可能让她们的计谋得逞,再说琅琊国皇上又不是笨蛋,分得出轻重,不会任由她们两个乱来的,我现在已经入了高家族谱了,你就放心吧。”
“那还好,吓死我了。”白姨娘拍拍胸口,这才放了心。
薛氏颇有些不平,“认了祖就好,既然卫王府容不下你,以后少回去也就是了,高王爷若是想你了,就来看你。反正你这就跟铁王成亲,以后都留在天龙国,回去的时候也少,不用担心。”
这倒是正好,女儿成了亲就会留在铁王府,离的她可近,以后想女儿了,就直接过去看看,多好。要是女儿留在琅琊国,那她想见女儿一面,还真是难了。
“嗯,母亲放心吧,我成了亲之后,还是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尤其是我的弟弟妹妹,才几天不见,怎么就这么可爱了呀!”凤若桐对这一双小人儿真是喜欢的不行,摸摸这个,捏捏那个,嘴巴就没合上过。
想想才出生那会儿,俩小家伙皱皱的,丑丑的,可这些天不见,真是漂亮了许多,还会撇嘴表示不高兴了,饿了就哇哇哭,可有精气神了。
白姨娘微笑着,虽然不能亲眼看看这两个孩子,不过只要想到大姐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她就由衷地感到高兴,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自己的孩子,当然怎么看怎么好了。”话是这么说,可薛氏比任何人都高兴着呢,虽然老爷找了奶娘来,可她能自己喂,还是自己亲自来,不舍得让一双儿女受半点委屈。
“本来就好嘛,”凤若桐小心地抱起男娃,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问道,“母亲,父亲给弟弟妹妹起名字了吗?”
说到这事儿,薛氏就忍不住笑,“男孩的名字本来就定下的,只是没想到是龙凤胎,所以老爷就让他一个人占了两人的名字,就叫凤麒麟,女孩么,老爷说直接叫凤凰。”
“不要吧?”凤若桐也咯咯笑起来,“弟弟的名字好,可妹妹这名字太招摇了,不好不好。”
“可不是吗,”白姨娘也笑了,“老爷原本还想让女孩叫若桐呢,说是你认了祖,就改名若凤了,可大姐说你肯定听着不习惯。”
凤若桐撇撇嘴,“是父王非要我改名,不然没法入高氏族谱,‘若桐’这名字叫了十几年,骤然一改,当然是不习惯,所以我跟王爷都说好啦,平时还叫若桐吧,在父王面前再改口不迟。”
薛氏笑笑,没什么意见么,名字嘛,也就那么一叫,没什么打紧,也就老爷那么在意,非把自己的姓氏加进若桐的名字里去,跟小孩子一样。
“啊,我想到了,”凤若桐喜滋滋道,“妹妹就叫凤落桐吧,跟我的名字差不多,喻意还好。”
薛氏高兴地点头,“我听着好!本来老爷也是舍不得你离开,女儿就叫落桐,以后他叫着也当是叫你好了,呵呵。”
“落桐,妹妹!”凤若桐把弟弟一摞,转而抱起妹妹,亲亲热热叫起来,“你乖乖的哦,等你长大了,姐姐买糖给你吃啊。”
薛氏微笑着看着她,总算是完全地放下心来,遥想当年,若桐还只是襁褓中的孩子,如今一晃眼,也这么大了。现在好了,所有灾祸都已经过去,她也得到了自己应得的一切,以后一家人和和乐乐,平平安安,她就再无所求了。
——
腊月初八,天公作美,艳阳高照,暖和的很,宫中上下也早已是彩灯高挂,红绸满天飞,一派喜气洋洋。
太后喜的合不拢嘴,一边替信阳公主梳发,一边念念叨叨,“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信阳公主娇羞满面,一身大红嫁衣的她千娇百媚,两腮若桃花,我见犹怜。“母后别辛苦啦,这样就好了。”
“看到你终身有托,哀家再辛苦也值得,这梳头不能马虎,哀家要说完。”太后认认真真把所有的吉祥话儿都说完了,这才满意地道,“好了,哀家的女儿就是没人比得过,瞧瞧这小脸,多好。”
信阳公主笑的脸更红,“母后这话要是给十一哥听到,他又该急啦!”在十一哥眼里,当然是若桐天下无双,没人能比得上。
太后也忍俊不禁,“傲儿的亲事也就这两天啦,哀家一下子了了两桩心愿,总算是放心啦。千柔,你和若桐都要快快给哀家生孙子和外孙,哀家等不及要抱啦。”
信阳公主羞的抬不起头,“母后急什么呀,该有时就有了嘛。”
“好,好,呵呵…”
时辰差不多,喜娘领着新娘子出来,早已等候在外的夜洛离也是一身新郎倌的喜服,喜气洋洋的脸上满是心满意足地笑,一见信阳公主出来,立刻迎上去,“千柔。”
“洛离。”信阳公主低着头,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气。
喜娘高声叫,“时辰到,新娘子上花轿啦!”
所有鼓乐手顿时吹吹打打,信阳公主被搀上花轿,一路欢喜着,往扶云山庄而去。
赫连傲和凤若桐早已等在扶云山庄,夜家男主人夜云霆及夜夫人都是一身艳丽的装扮,笑容满面地等待着儿子把媳妇给接进门来。
真是没想到,儿子一直对周围的女子看不眼,易水柔和蓝初霜两人对他纠缠了那么久,他也没有半分意思,到头来居然把皇室公主给娶回来了,这可是夜家天大的福气呀。
最重要的是,信阳公主虽然贵为长公主,却一点脾气和架子都没有,到扶云山庄来过几趟,更是温和亲切,不拘谨,不拿捏,随和的像是自家人一样,夜氏夫妇对这个儿媳妇,简直太满意了,直说是夜家烧了高香呢。
夜夫人看一眼一旁微笑静坐的凤若桐,心中也不免好笑,当初她是看出儿子对凤若桐有意,也替他相中了这个媳妇,谁料铁王先一步把人给抢了,自不免有些遗憾。不过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没能娶到若桐,娶了个同样合心意的长公主,她也没什么遗憾了。
“铁王妃。”
忽然响起的语声似乎带了些怒气,凤若桐微一惊,难道又有谁想找她麻烦吗?还有完没完了?转过头一看,原来是易水柔和蓝初霜两人,俱都是一副气不过的样子,看来她们倾心夜洛离这么久,最终输给了信阳公主,虽然不敢造次,心中终究是不甘愿的吧。“两位有何指教?”
赫连傲眉一扬,才要发作,凤若桐已翻腕住他的手,他撇了撇嘴,没言语。今天是千柔的好日子,只要这两人别闹的不像话,他也不想扫了夜家的兴。
蓝初霜扯着大嗓门道,“王爷请息怒,臣女并无意对王妃不敬,只是有件事情想要请教。——王妃可还记得,当初给我们两个出的难题?”
易水柔提醒道,“就是如何将一根头发从玲珑玉钗中穿过。”
凤若桐恍然,不禁暗暗好笑,这都过去多久了,俩人还记着呢,看来是一直没能窥破其中奥秘,而今夜大哥更是跟千柔拜堂了,她们实在是憋不住,要问个究竟。
也罢,诸事都是要圆满的,事已至此,她们两个也不可能再闹,告诉她们也罢。她微一笑,“我还记得,既然两位想要知道,那就告诉你们也无妨,其实说穿了,不值一哂。”
所有人也都看将过来,见她将头上那枝珠钗拔下,从顶端摘下一颗原本用金丝穿着的小珠子,大小刚好能从中空的玉钗当中穿过,然后拔下一根头发,将一头穿过小珠子中间的孔,轻轻系住,再将珠子放进玉钗,慢慢转动,那珠子即随着玉钗的螺旋走势,一圈一圈转过去,最后从另一头滚落出来。
“啊!”易水柔惊喜大叫,“穿过了,穿过了!”
“原来是这样,王妃果然聪明,佩服佩服。”蓝初霜也拍着手掌大笑两声,这么久了,她快被这个问题给憋死了,这下豁然开朗,顿时通体舒泰,以后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夜氏夫妇等人也都笑起来,纷纷夸赞凤若桐不但貌美,而且聪慧无双,夸得她相当不好意思,“诸位过奖了,其实我只是耍了一点小聪明,算不上聪慧。两位小姐也是一时未转过弯,算不得什么。”
“不,王妃就是很聪明,”蓝初霜倒不跟她计较以前的事,真心夸赞,“咱们甘拜下风!”
“蓝小姐过奖了。”凤若桐微一笑,将珠钗戴了回去。
爱妃被夸赞,赫连傲脸上倍儿有光,揽着她的肩膀,得意地直晃。
“新娘子到了!”
喜娘一声叫,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纷纷挤着看。蓝初霜和易水柔彼此交换一个虽有些不甘,但也无奈的眼神,随着人群过去。罢了,谁让咱们入不了夜哥哥的眼,只能一边儿看着了,希望以后还能碰到像夜哥哥这么好的男人,到时可不能再错过了。
一对新人在众人的鼓掌叫好闹腾声中,拜完了天地,被送入了洞房。夜氏夫妇高兴莫名,夜夫人更是喜极而泣,就盼着过上一两年,小两口能给他们添几个孙子孙女,那就太圆满了。
洞房里红烛吡吡燃着,火苗跳动,映衬着这一屋子的喜气。
夜洛离对付完外面的酒宴进来时,已微有些醉,挑了信阳公主的红盖头,笑的傻傻的,像个孩子,“千柔,呃,我终于娶到你了。”
窗户下,赫连傲拉着凤若桐偷听墙根,乐的颠儿颠儿的。
凤若桐一边努力听清屋里的动静,一边道,“王爷,咱们这样不太好吧?跟做贼似的。”
赫连傲忍不住笑喷,“不好你还听那么起劲?口是心非。”
凤若桐笑的快要坐到地上,捶他腿,“讨厌呀你,谁叫你硬是拽我来听的,不就是夜大哥跟千柔说些情话嘛,有什么好听的。”咦,怎么没有动静了,千柔不说话是想闹哪样啊?
赫连傲耸耸肩膀,“学着点呗。”
“学什么?”凤若桐不以为意,随口问一句,悄悄起身,从窗户缝里往里看。
赫连傲摸一下鼻子,没言语,才不告诉若桐,他要学着到时候在洞房里要说些什么呢,不然显得自己多无知,多没面子。现在想想,那会儿皇兄问他会不会洞房的时候,他真不该逞强说会,跟皇兄学两招就好了,要不然真到了洞房的时候,他应该对若桐说什么呀?
不过倒也没所谓了,反正他跟若桐都已经“洞房”了,到时候还说什么说,直接压倒就是了呗,耽误那功夫做什么。
信阳公主娇羞满面,看一眼他迷离的醉眼,故意打趣道,“哎呀,瞧你说的,好像你娶到我有多不容易是的,你是披荆斩棘啦,还是打跑情敌啦?你这小冤家,还不是我一直对你有意,巴巴在这儿等着你来娶吗,你还委屈了?”
夜洛离忍不住大笑,抱住她狠狠亲了一口,“是是,这么晚才来娶你,都是我的错,夫人莫恼,我一定好好补偿你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