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一刀领命下去,罗隐手握一把精致的匕首,随手把玩。一只蚊子飞过,罗隐果断掷出匕首,准确无误的将蚊子钉在墙上。

二房这边,交了五千两银钱,总算将罗四郎给赎了回来。却没想到罗修早就提着鞭子等着罗四郎。等罗四郎一踏进二房的院门,罗修一鞭子就抽了过去。罗修不听任何解释,更不听任何求情,劈头盖脸的往罗四郎身上抽打,罗四郎痛得大呼小叫。可是他叫得越凶,罗修就越愤怒,抽的力度越来越大,大有将罗四郎抽死在当场的趋势。

“罗修,你给我住手,否则我就死给你看。”罗张氏手握一把大剪刀,抵在自己的脖颈动脉处,只需要再用上一点力度,就能刺破皮肤,血管,血液就会如同激流一样喷洒出来。届时就是神仙下凡,也难以拯救。

罗修目露危险的光芒,满脸寒气,“你威胁我?你为了这个不孝子威胁我。”说完,一脚狠狠的踢在罗四郎的肋骨上。

罗四郎跌倒在地上,痛呼出声,“娘,你救我。父亲要打死儿子啊。”

“闭嘴。”这是罗修。

“你才闭嘴。”罗张氏冲罗修吼道:“你赶紧放开四郎,他自小没吃过苦,怎么受得住你这样打。你这是要打死他啊。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罗修,我告诉你我也不活了。”

罗修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丢下鞭子,“好,好的很。我就看你们母子两怎么折腾。”罗修又是失望,又是愤怒,起身离去,不愿意再给罗张氏一个眼神。

罗张氏顾不了罗修的感受,急忙丢下剪刀,跑到罗四郎身边,将罗四郎扶起来,“儿啊,你怎么样了?”

“痛痛痛,娘,儿子好痛啊。”罗四郎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趴在罗张氏怀里痛哭。站在角落里的罗文氏见了,深深的觉着羞愧,鄙夷。一点男人样都没有,她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窝囊废,败家子。什么国公府的贵公子,根本就是个绣花枕头,草包一个。

罗二郎捡起地上的剪刀,抿着唇,心情很不好。一抬眼,正对上罗文氏嫌恶的表情。罗文氏呆愣了一下,赶紧低下头,显得很心虚。

罗二郎抿唇一笑,不动声色的来到罗文氏身边,将手中剪刀递上去,“还请四弟妹收好,切勿再让母亲有机会拿到这些危险的东西。”

罗文氏红着脸,觉着很羞愧,“二伯,对不起。”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何要说对不起。”罗二郎挑眉一笑,显出几分轻佻。

罗文氏的心,蓦地一跳,赶紧低下头,怯生生的说道:“都因为相公,才会…”

“这不怪你。四郎从小就是这么个性子,有你在他身边这些年,其实他已经收敛了很多。至于这一次,就当是个教训吧。其实你也别太伤心,不如想开一点,就会发现身边还有许多值得去关心的事情。”罗二郎含笑说完这番话。

罗文氏脸红如血,这一次是因为羞涩。她从罗二郎手中接过剪刀,两人的手不小心碰触了一下,罗文氏惊慌的缩手,像是受了惊吓一样。

罗二郎疑惑的看着她,“四弟妹可是身体不舒服?太阳太大了,四弟妹还是尽早回房歇息吧,以免中暑。”

“多,多谢二伯。”罗文氏快速的拿过剪刀,却不料罗二郎并不松手。

罗文氏疑惑的看着罗二郎,罗二郎笑道:“保重自己。”然后松开了剪刀。那一瞬间,两人的手再次的碰触在了一起。

罗文氏愣愣的目送罗二郎远去,然后满腹心事的跟着罗四郎回自家院落。罗四郎一直痛呼,对罗文氏呼来喝去的,要求罗文氏全程伺候。罗文氏忍耐了下来,沉默不语的伺候着罗四郎。

罗四郎挨了一顿打,又在倚翠楼受了惊吓,这会心情各种不爽。见罗文氏那表情,就怒道:“做什么棺材脸,老子还没死。你这个丧门星,老子自从娶了你,就没过个几天顺心日子。喂,说话啊,老子这样骂你,你都不知道说话吗?”

罗文氏丢下毛巾,抬头面对罗四郎,直接问道,“那女人漂亮吗?”

罗四郎先是一愣,接着呵呵一笑,轻佻的抬起罗文氏的下颌,“其实要论容貌,她可能还比不上你。不过人家懂得讨好男人,在床上能够没脸没皮的陪着我胡混。你呢,空长了一张好脸蛋,在床上就跟死鱼一样,你觉着哪个男人会喜欢这样没情趣的女人。”

罗文氏涨红了脸,她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她很气愤,她一巴掌打掉罗四郎的手,“放开你的脏手。”

“你给老子站住。还没伺候完,你想去哪里?”罗四郎板着脸怒斥。

罗文氏回头仇视罗四郎,冷笑一声,“老娘不伺候了,你去找那没脸没皮的女人伺候你啊。”撂下这话,罗文氏急切的跑了出去。她实在是受不了罗四郎这个鬼样子。她回到自己的房里,趴在妆台上哭了一通。

哭完后,抬起头,就着镜子,看着自己。眼睛红肿,眼泪还挂着眼角,妆容全都花了,红红白白的,可笑得很。头发也乱,簪子也歪了,就连耳环也是半脱离的状态。这个模样,真是狼狈的让人不忍直视。可是就算这样,她依旧是明亮鲜艳的,她五官生的好,容长脸,肤白,眉眼又灵动,一切组合在一起,就是一副画,一副美景。她是美丽的,她轻抚自己的面容,谁不能否定这个事实。在妯娌中除了不能同沈静秋相比外,她自信她可以碾压其他所有人。可是就是这样好的容貌,好的家世出身,却配给了罗四郎这么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还遇上罗张氏那样如同吸血鬼一样的婆母。

罗文氏又哭了一通,心情很低落。独自垂怜,为何上天没有让她遇上一个好男人。蓦地,罗二郎的脸出现在脑海中,罗文氏紧张的脸发烧,四下看了看,生怕有人看出她的不妥,得知她心里头不洁的想法。

罗文氏拍拍脸,等心情平复后,才让丫头打来热水洗漱。她一再提醒自己,不能乱想,绝对不能乱想。罗四郎龌龊,她不能跟罗四郎一个样,她是名门贵女,不能做出不合修养的事情。就算只是在脑子里想一想,也不可以。

罗四郎在床上躺了几天,就感觉浑身都要长霉了。他想念外面的花花世界,想念那些猪朋狗友。可是他出了事情,那些猪朋狗友全都不见了,一个个都是势利眼。闲着没事的时候,罗四郎就将自己的私房钱清点了一番,结果发现全身上下统共才五十两银子。

堂堂国公府四公子,只有区区五十两,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罗四郎想法子,想从罗文氏手里抠点钱出来,可惜罗文氏油盐不进,一个子儿也不肯拿出来。罗四郎软硬兼施都没能起到作用,只好将主意打在罗张氏身上。

罗四郎想同罗张氏手里搞钱,稍微多个心眼的人都能看出来。而且看样子罗张氏貌似不会拒绝罗四郎的要求。

小张氏对此很不满意,私下里同罗二郎抱怨,“姑母也太偏心了。之前就替四叔叔支付了五千两。那可是五千两银子,那里面也有我们的一份,凭什么全给了四叔叔。现在姑母又要给钱给四叔叔。一次两次就算了,时日长了,等四叔叔将姑母手里的钱都榨干了,我们还能分到什么。二郎,你别忘了,姑母手里的头钱也有我们的一份。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四叔叔将我们的钱也败光吧。”

罗二郎笑道:“你放心,我会找母亲谈一谈。”

小张氏松了一口气,“实在不行的话,不如让姑母将我们的那一份先给我们,如此一来,四叔叔无论开销多少,都同我们没关系。”

“别胡说八道。父亲他们都没有分家,就更别提我们了。”罗二郎安抚了小张氏,出门去了。

罗二郎在花园里遇见了出来散心的罗文氏。罗文氏眼神飘忽,显得很心虚。罗二郎就关心的问,“四弟妹是身体不舒服吗?”

“不,不是的。”罗文氏紧张的说道,脸色微微泛红,心跳如雷鼓。

罗二郎轻声一笑,“四弟呢,我想找他说话。”

“相公出去了,说是二伯你找他有事。”罗文氏说完,恍然大悟,自己被罗四郎给骗了。

罗二郎皱眉,“之前我根本就没有派人来找他。四弟妹放心,我会将四弟找回来的。”说完,很随意的在罗文氏肩头拍了下。

罗文氏紧张得差点跳起来,冲罗二郎尴尬一笑。罗二郎好笑的看着罗文氏,“四弟妹这样好的女子,四弟却不知道珍惜。我真替四弟妹感到不值。若是四弟妹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我会尽力帮你。”

“我,我…多谢二伯。”罗文氏攥着手绢,手心都在冒汗。

罗二郎上前一步,罗文氏没有退却,可是她却紧张得浑身颤抖。罗二郎低头,压低嗓音,悄声的说着话。

罗文氏根本没听罗二郎在说些什么,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罗二郎的表情还有他的嗓音吸引了。她到今日才发现,罗二郎的嗓音天生低沉暗哑,说话的时候,显得格外有魅力又可靠。还有他的表情是那样的真诚,眼中的关心是实实在在的,绝对没有作假。还有罗二郎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不像罗四郎身上总是充斥着别的女人的味道。

罗二郎的手如春风一样拂过罗文氏的脸颊,又顺手拿走罗文氏手中的手绢,笑着说道:“保重身体,这个就当是纪念。”然后潇洒的转身离去。而罗文氏的一颗心也跟着罗二郎飞走了,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心腹嬷嬷找到罗文氏,罗文氏才收回那飘走的一颗心。可是就算心已经收回来了,整日里她还是心神不灵,满脑子都是罗二郎英俊的面容,真诚的表情,轻抚脸颊时候的触感,还有那条被顺走的手绢。

他是什么意思呢?是单纯的关心,还是就如同她想的那样,他想和她…罗文氏不敢再想下去。因为她感觉到了强烈的羞耻感,身体跟着一阵战栗。伴随着羞耻感的还有强烈的快感和激动。总之,唯独没有愤怒。

罗二郎强烈的表达了那种意思,她应该感到愤怒的。可是为什么她却没有。难道她骨子里就是一个淫荡下贱的女人吗?可是面对罗四郎的时候,为何她又显得那样的矜持,无论如何都放不开。

罗文氏被这个问题困扰着,整整三天,她才想明白,之所以会这样,那是因为罗二郎才是她心目中的那个如意郎君,那个人才符合她心目中对丈夫的渴望。而罗四郎不过是一坨烂肉,还是一坨腐烂发臭的烂肉。

想明白了,罗文氏整个人也都轻松了下来。此时此刻,她迫切的想要见到罗二郎,想要看看他英俊的脸庞,挺拔的身姿,听听他说话的嗓音。总之她强烈的渴望罗二郎身上的一切。

与此同时,罗文氏发现一个很悲伤的也是在情理中的事情,罗四郎已经消失了三天。在这三天里,罗四郎没有回来过。

罗文氏深深叹气,很是无奈。禀报了罗张氏后,罗文氏就派人去倚翠楼寻罗四郎。以免罗四郎又欠下五千两的欠款。

结果下人在倚翠楼扑了个空,罗四郎根本就来倚翠楼。下人急忙回国公府禀报罗文氏。罗文氏听了后,感慨了一句,罗四郎果然是个凉薄之人。瞧罗四郎那副色与魂授的模样,还以为他还惦记着倚翠楼的头牌。结果罗四郎提起裤子,就将那头牌丢丢到了九霄云外。

罗文氏挥挥手,让人继续去找,秦楼楚馆,总有一个地方能够找到罗四郎。不过还没等下人们再次出发,罗四郎就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意气风发的回府了。当着罗文氏的面,直接甩了五百两银牌给罗文氏。

罗文氏疑惑的问道:“这些钱从哪里来的?”

罗四郎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笑道:“这是老子赚的。”

“靠什么赚的?”罗文氏好奇的问道。

罗四郎呵呵一笑,“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老子累了,赶紧弄点吃的来,吃完后我还要睡一觉。”等睡醒后,他还要继续去赌坊里奋斗。直到这个时候,罗四郎才确定,他的人生起点就在赌坊。罗四郎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容,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成为赌神,大少四方的白日梦。至于女人,罗四郎暂时失去了对女人的欲望。

罗文氏给罗四郎置办了一桌酒菜,陪着罗四郎喝了两杯。等罗四郎吃饱喝足睡下后,罗文氏偷偷的搜查了罗四郎换下来的衣衫,荷包,所有配饰。最后找到了两千两银票。罗文氏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将银票放了回去。自始至终都没有惊动罗四郎。

罗文氏迫切的想要找一个人说说话。她带着心腹嬷嬷去了花园,期盼着能在花园里偶遇罗二郎。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样,罗二郎也来到了花园。于是两人顺理成章的偶遇了。

罗文氏将心腹嬷嬷打发走,心腹嬷嬷疑惑不已,担心的问道:“少奶奶,你这是…”

罗文氏严肃的对心腹嬷嬷说道:“无论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都当做不知道,更不能说出去。知道吗?”

心腹嬷嬷心头害怕,“夫人,这要是被人发现了…”

“你不说,谁会发现。”罗文氏怒斥。甩开心腹嬷嬷的手,义无反顾的朝罗二郎走去。

来到罗二郎身边,罗文氏克服紧张,柔声说道:“见过二伯,还请二伯将手绢还给我。”

“就当是你送我的,不好吗?”罗二郎轻声一笑,大胆的握住罗文氏的手。罗文氏只轻轻的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

很好,第一步试探成功了。罗二郎已经确定,罗文氏已经掉入了一个名为‘温柔’的陷阱里。于是他再次大胆的轻抚罗文氏的脸颊,犹如对待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一样。

罗文氏浑身战栗,罪恶感同快感交织出现。这就是她想要的感觉,一个英俊的男人,温柔的抚摸着她,当她如珠似宝,不忍心有半点的不好。罗文氏呻吟一声,身体发软,湿透,缓缓的朝罗二郎倒去。

罗二郎猛地搂住罗文氏的腰,散发出强烈的占有欲。

是的,是的,就是这种感觉。罗文氏激动地浑身颤抖,身子软地已经无法站立。罗二郎突然打横抱起罗文氏,朝花园最僻静处的小木屋走去。

“放心,里面已经收拾过了。”罗二郎咬着罗文氏的耳垂说道。

罗文氏将自己埋在罗二郎的怀里,她没想过会走到这一步,这太快了。可是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她默默的算着时间,她已经同罗四郎有将近三个月没有同房了。她的身体在渴望,渴望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拥抱她,占有她,蹂躏她。所以,罗文氏很顺其自然的放弃了拒绝,将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了罗二郎。

干柴遇上烈火,其结果可想而知。强烈的罪恶感同身体上的满足感,一直撕扯着罗文氏的身心。当一切落幕后,她显得很苦恼。她竟然背着丈夫,同丈夫的兄长有了关系。那她同她所嫌弃的那些女人又有什么区别。她堕落了,她再也不是贞洁娴熟的罗四少奶奶。可惜这点罪恶感,在罗二郎温柔缠绵的热吻中,消失得一干二净。从此以后,她要专心做一个坏女人,同时还要做一个好女人,只对罗二郎一个人好的好女人。

国公府的每个角落都是自己的秘密。今日小木屋很幸运的承载了一个关于叔嫂通,奸的秘密。

罗文氏带着一脸未曾褪下的红潮回到了自己的院落。罗四郎还在睡觉,他却不知道,就在今日,她的妻子已经给他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罗文氏让下人打来热水,沐浴更衣,身体还在很诚实的回味着那战栗的感觉。沐浴完毕,穿戴整齐,小心的掩饰住内心的窃喜和得意,开始如常的吩咐下人们做事。

罗四郎在家休息了一天,然后出门继续到赌坊酣战。这一次,罗四郎没有上次的好运气,不到一天时间,他就输光了所有的银钱,还倒欠赌坊一万两。不过罗四郎并不清楚他自己究竟欠了多少钱,他已经赌红了眼,借钱的次数又太多。反正那些都不重要,搞到本钱翻身才是正经的。

罗四郎回到国公府,翻箱倒柜找值钱的东西。被罗文氏发现,罗文氏大骂他。

罗四郎急切中,说出了真相,“这个给我,我要去翻本。”

“你在赌博?”罗文氏不敢置信,“你怎么会去赌博。罗四郎,你给我站住,那是我的首饰…”

罗四郎跑的比兔子还快,然后哭哭啼啼的去找罗张氏诉苦,告诉罗张氏罗四郎在赌博的事。

罗张氏惊住,“他刚从我这里拿走一千两,说是有急用。”

罗文氏哭,“婆母,四郎在骗你,他是去赌博。他将儿媳的首饰全都拿走了。呜呜…”

罗张氏阴沉着一张脸,“这件事情务必要瞒住,不能说出去。”

罗文氏不解的看着罗张氏,都忘了哭泣。

罗张氏怒斥,“蠢货。四郎才出事几天,如今又沾染上赌博的恶习,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你公爹会打死他的。国公爷那里,一怒之下,说不定会将四郎逐出门墙。我想你不会想做罗家的下堂妇吧。”

下堂妇?这同她有什么关系。罗文氏不解。

罗张氏冷哼一声,“四郎要是被国公爷逐出了门墙,那么你这个四少奶奶也就名存实亡。到时候逼不得已,只能请你回文家。”

“不可以。”罗文氏叫道,“我替相公生儿育女,就算相公犯了错,也不会牵连到我的头上。”

罗张氏板着脸怒斥,“你相公都倒霉了,你身为妻子的能有好日子过吗?你这个榆木脑袋,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罗文氏瑟缩了一下,此刻她无比的想念罗二郎。要是罗二郎在的话,她或许就不用承受罗张氏的怒火。

没想到老天爷显灵,罗二郎竟然在这个时候从天而降,犹如是来拯救她的天神。罗二郎不动声色的朝罗文氏看了眼,然后对罗张氏说道:“母亲,四弟的事情儿子都知道了。你现在骂四弟妹也没用。不如先让她下去,儿子同母亲一起商量如何处置四弟的事情。”

罗张氏不耐烦冲罗文氏挥挥手,“赶紧下去,不要再这里碍眼。”

罗文氏眼里饱含热泪,感激的看着罗二郎。罗二郎顺着看了过来,罗文氏心跳加快,脸色泛红,呼吸急促,手心冒汗,却有种隐秘的快感。急忙低下头,急匆匆的走了。临出门之前,罗文氏回头看了眼,两人之间很隐秘的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懂的眼神。既然罗四郎不在,那么今晚…想到罗二郎的怀抱,罗文氏笑了。为了她的幸福,就让罗四郎在外面多赌几天吧,最好是再也不用回来了。

沈静秋的书案上,放了一摞的欠条,欠债人无一例外全是罗四郎。

江瑶清点了一番,咋舌道:“这才多少天,已经欠下五万两了。夫人,我们是不是该收手了。”

沈静秋摇头,“还不够,等他欠到十万两的时候你再来提醒我。”

江瑶小声的说道,“夫人,这些欠条足够将二房的现银掏空。而且奴婢认为,如果到了十万两,二房未必肯舍得拿出这笔银子来。就算二夫人肯,二老爷也肯定不会答应。还有二少爷,八少爷他们。二房可不止四少爷一个儿子。”

“你说的对,所以我改变主意了。”沈静秋笑道。

江瑶惊呼,“夫人不打算要回银子吗,这可是好几万两银子。”

沈静秋设局骗罗四郎,自然是要出点本钱的。不过沈静秋有钱,自然不用担心钱不够用的问题。

沈静秋轻声说道:“投进去的钱,肯定能收回来,顺带还能收点利息。你算一算,罗四郎本人已经掏了多少钱出来。”

“算上现银同首饰,足有六七千两了。”

沈静秋笑道:“瞧,我就说赌坊才是真正的销金窟。短短时间,已经从罗四郎身上榨了六七千两,足够支付赌坊的那部分银钱。剩下的就是纯赚。让你大哥继续,至少要从罗四郎身上榨个三五万下来。等到那时候,罗四郎的欠条也该有十几万了,是时候收手了。”

江瑶小心翼翼的问道,“奴婢能问问夫人,夫人打算怎么收手吗?”

沈静秋笑道,“秘密。”

听到咯吱咯吱的动静,沈静秋知道罗隐来了。当即和江瑶一起,急忙将欠条都收了起来。然后拿出一本话本传奇,装作正在看书的样子。

罗隐进屋,瞧着沈静秋装模作样,不得不忍着笑意。他真想告诉沈静秋,他绝对不会干涉她现在所做的一切,而且还会在暗中给予她相应的帮助。比如防止赌坊暗中使诈,用点手段迫使罗四郎从二房拿出更多的银钱来赌博,诸如此类的。

罗隐有种隐秘的快乐,两个人都有一个小秘密,但是只有他心知肚明一切。仿佛像是找到了一种新的情趣。所以等罗隐来到沈静秋身边的时候,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静秋,我们一起沐浴吧。我会给你擦背。”

沈静秋瞪大了眼睛。罗隐含笑点头,是的,就是她所理解的那个意思。

沈静秋的脸颊微微泛红,挑眉一笑,看着罗隐的双腿之间。罗隐自信的笑着,他很确定他很行,无比行。就算不良于行,也不能影响夫妻生活。

第182章 生不如死

本是正在欢愉的两个人,突然间,罗隐就将沈静秋狠狠的推开,一个人滚落地上,咬牙,翻滚,卷缩。嘴唇已经被咬破出血,身体在颤抖,冷汗大颗大颗的从额头上落下,可是罗隐却一直不发一言。

沈静秋慌神了,“五郎,五郎你说话。你到底怎么了”

“啊…”罗隐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表情早已经扭曲狰狞。他突然抬起头,用平生的力气朝地板上撞去,砰砰砰,完全是要自尽的模样。

沈静秋吓坏了,“五郎,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这样。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五郎,你说啊!”

“毒,毒…”罗隐口吐白沫,眼睛泛白,身体颤抖地越发厉害,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

沈静秋不再犹豫,她紧紧的握住罗隐的手腕,将体内的灵力灌入罗隐的体内。而此刻,她顾不得灵力耗尽后的痛苦,她只想救罗隐,想替罗隐减轻痛苦。可是沈静秋却被惊吓住了,罗隐身体内气息混乱,四处乱串,经脉膨胀,好似下一刻就会有暴血而亡的可能。不仅如此,沈静秋还发现罗隐有走火入魔的趋势。难道罗隐是服用了什么药物,还是他修炼了什么邪魔功夫。

沈静秋没办法冷静的思考,她要集中注意力,引导灵力替罗隐梳理那些混乱的气息,压制他的丹田,净化他的血脉,确保他不会爆体而亡。

罗隐死咬着嘴唇,骄傲如他,绝对不能被疼痛打败,更不能懦弱的叫出来。即便这样,会让他付出更惨痛的代价,他也会依旧坚持。十根手指深深的插入地板中,鲜血横流。双眼凸出,仿佛濒临死亡的鱼。胸膛剧烈的起伏,仿佛下一刻,就有恶魔会从胸口破体而出,带来死亡和恐惧。

沈静秋满头冷汗,已经出现体力不支的迹象,可是罗隐的状况并没有好多少。无所不能的灵力第一次败了下来,败在某种毒药上面。沈静秋心生绝望,老天爷这是要逼死她吗。一切刚刚好起来,却又遭遇这样痛苦的事情。

沈静秋不能放弃,她怎么可以放弃罗隐,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在沈静秋感觉自己快要力竭而亡的时候,终于,罗隐的呼吸慢慢的平缓下来,神情僵硬,却不再痛苦。只是人已经昏了过去。

沈静秋力竭倒地,紧紧的挨着罗隐躺着。她闭目,已经无力思考。伸出一根手指头勾住罗隐的手,感受他的体温和生命力。真好,两人都还活着。沈静秋长舒一口气,艰难的爬起来,拉响铃铛。

丫头们进来了,屋里的血腥场面,显然将大家都给吓住了。沈静秋愣愣的看着地面上十个触目惊心的血洞,心头有一种难言的滋味涌出来。怒斥下人,“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世子抬到床上去。还有,去请太医,就请最擅解毒的蒋太医。”

“夫人,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还不快去。非得要本夫人亲自去请人吗?”

“奴婢这就去。”

沈静秋长叹一声,她很疲惫,可是她还不能躺下。

江瑶端来热水,请沈静秋洗漱。沈静秋拿起热毛巾,开始给罗隐擦拭。眼角眉梢都皱在了一起,连在睡梦中,罗隐也不得安稳。嘴角早就被咬破了,流了满嘴的血。胸口,背上,都有出血点,密密麻麻的,看着格外吓人。双手十指,更是血肉模糊。衣衫全部被湿透,挤一挤,就能挤出大把的汗水,还冒着一股酸臭味。罗隐这是将体内的水分都流干了吧。

替罗隐擦拭完后,沈静秋才想起整理自己。

江瑶关心的问道:“夫人要紧吗?”

沈静秋摇头,“我没事,睡一觉就能恢复过来。”

江瑶又问道:“夫人,世子这是怎么了?奴婢瞧着怎么像是被人用了刑。”

沈静秋苦笑,“比用刑更可怕。江瑶,你听说过‘十日醉’吗?”

江瑶摇头,疑惑的问道:“夫人,那是什么。”

“一种毒药,一种南越圣女独有的毒药。不过已经被改进,毒性更强。世子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毒药的毒性发作了。可是我没想到,毒性发作的时候,会这么可怕这么痛苦。看着他当时的模样,只怕情愿就此死去。”

“世子不会死的。就算是天大的痛苦,世子也会忍耐下来。因为奴婢知道,世子心里头惦记着夫人,惦记着朝哥儿,他怎么舍得去死。”

沈静秋苦笑摇头,“江瑶,你是没看见当时的情况。他自己拿头去撞地板,那架势就是要自尽啊。还有,你看看他的双手,这是痛苦到什么程度,才会变成这样。都说十指连心,可是连十指上的痛都比不上那种痛苦的万分之一,你说会痛到什么程度。这一次能忍下来,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江瑶安抚沈静秋,“夫人别太担心了,保重身体要紧。解药迟早会配出来的。”

沈静秋长吸一口气,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对。迟早会配出解药的。”

蒋太医被请了过来,可是罗隐还没醒来。蒋太医检查了罗隐的身体,摇摇头,一脸忧心。

沈静秋此刻已经平静了下来,“蒋太医,无论什么情况,我都能接受。请你务必对我说实话。”

“世子中毒有一年多快两年了吧。这应该不是第一次毒性发作,不过很显然这一次比上一次要严重得多。”蒋太医叹了口气。

沈静秋抓紧了椅子扶手,面无表情的说道:“请继续。”

蒋太医继续说道:“这种毒刚开始是每年发作一次,后来就是半年一次,再后来是三个月一次,一个月一次,一直直到病人死亡为止。而且毒性发作起来的时候,情况一次比一次严重。中了这种毒的人,很多都坚持不到找到解药,就会在毒性发作的时候自我了断。”

沈静秋心中一痛,问道:“有解药吗?”

蒋太医慎重的说道:“南越圣女那里肯定有解药。不过老夫还没听说过有谁能从南越圣女那里拿到解药。”

沈静秋倒吸一口冷气,问道:“不能自己配出解药吗?”

蒋太医摇头,“目前还没有人能够独自配出解药。因为据老夫所知,解药所需要的几种药材,只有南越才有,而且只生长在圣女所住的凤凰山上。”

沈静秋闭目,以免眼泪落下。她郑重的对蒋太医说道:“多谢太医。关于解药的事情,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能不能用别的药性相近的药材来替代原本的药材,这样能配出解药吗?”

蒋太医皱眉深思了一会,说道:“老夫不确定。或许有人尝试过,不过很显然,没人成功。”

沈静秋心头一动,盯着昏迷不醒的罗隐,“太医,你看世子的情况,是不是服用别的药物所致。”

蒋太医疑惑,“这个,老夫无法确定。此事只能等世子醒来后,夫人亲自问世子。”

沈静秋叹气,“多谢蒋太医。青竹,你送蒋太医出去吧。”

“蒋太医这边请。”青竹恭敬的说道。

屋里安静了下来,沈静秋坐在床边,抬手轻抚罗隐的额头。额头因为撞击,中间部位出现了红肿出血的情况。再看罗隐的表情,是平静的。沈静秋很欣慰,这说明毒性发作完了,隐藏在罗隐身体内的毒药总算又躲了起来。

沈静秋慢慢的趴在罗隐的身上,轻声问道:“五郎,我该怎么办?要不我们一起杀到南越去,绑架圣女,逼着她拿出解药来,好不好?”说完后,沈静秋自己就笑了起来。南越圣女所住的地方,岂能容他们随意进出。看罗隐这么狼狈的样子,很显然,南越圣女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

沈静秋没发觉到,罗隐的手指头微微的动了一下。她趴在罗隐的身上,疲惫的睡了过去。她太累了,等睡一觉后,她肯定能够想出办法解决罗隐身体里的毒药。

一早醒来,人却躺在床上。身边是空的,罗隐不见了。

沈静秋心中发慌,拉响铃铛,嘎吱嘎吱的响动传进耳朵。很快,就见到罗隐推着轮椅进了卧房。

沈静秋松了一口气,自嘲一笑,“我以为你出事了。”

罗隐笑道,“我很好。我见你睡得香甜,所以不准人打搅你。静秋,昨日多亏了你。”

沈静秋摇摇头,“现在什么时候了。”

“还不到午时。”

“难怪我这么饿。”设静秋起床,洗漱。并没有叫人进来伺候。自始至终,罗隐就端坐在一旁,打量着沈静秋。

沈静秋穿戴整齐,薄施粉黛,整个人又恢复了青春活力。直到这个时候,沈静秋才开口说道,“五郎,你没有什么同我说的吗?”

罗隐平静的说道,“你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静秋叹气,走到罗隐身边,在罗隐的身旁坐了下来,“五郎,你是不是骗了我。你根本就配不出解药,对不对?没有解药,你的腿怎么办?”

罗隐笑道,“我在试着配解药。我相信这世上所有的毒药,都有相克的解药。一定可以配不出来的。”

“你不要再骗我。蒋太医什么都说了,这种毒隔几个月就会发作一起,而且一次比一次痛苦。关于解药,这个世上只有南越圣女手中才有。那是因为配置解药所需要的几样药材,全都捏在南越圣女的手中。除非我们能将圣女宫攻打下来,否则根本就别想配置出解药。五郎,你不要再骗我了,好不好。”沈静秋压着担心怒火,想要同罗隐冷静的谈一谈。

罗隐说道:“解药的确很难配,可是不代表就没人能够配置出来。”

沈静秋压着怒火,说道:“结果呢?就是你痛的死去活来,甚至有可能在下一次毒性发作的时候自尽而亡。五郎,你是不是打算用别的药材来替代那些原本的药材。可是药性相近不代表药性想同,你这次发作的这么厉害,是不是因为误食了什么药物。”

罗隐摇头,“我还没有找齐药材,自然不存在误食的情况。静秋,你说的我全都明白。之前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担心。这种痛苦,我一个人承担就够了。没必要将你也拉进来。”

“够了。”沈静秋压低嗓音,“五郎,我们是夫妻,夫妻一体你忘了吗?到现在我才真正了解这种毒药的毒性又多严重,你知道我心头的感受吗。看着你受苦的样子,我很不好受。罢了,做这些争吵也无济于事。现在要紧的是要想办法找到解药。”

罗隐紧张的看着沈静秋,“静秋,你可不能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