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宜叹口气,“本不想见你的,毕竟你让我觉着危险。但是这一次,事关沈家的名誉,事关所有妹妹们的名声和将来,我也不得不放下成见同三妹妹再次合作一回。”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宜,“让我来猜猜,大姐姐不想让此事传扬出去,却也不想让四妹妹得逞。不仅如此,大姐姐还想利用此事做点什么,借此机会谋划点好处。说实话,同大姐姐合作,我并不排斥。只是大姐姐就不怕我阴你一把,让你的打算落空。毕竟在此事上,我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沈静宜盯着沈静秋,“三妹妹痛快。要说之前我还担心,不过现在我已经彻底放心下来。因为我已经知道,三妹妹同我的打算是一样的,你也不想此事传扬出去,不是吗?毕竟你婚事未曾定下。”

“是,我是想将此事控制在可控的范围内。”沈静秋也很干脆,并不否认沈静宜的说法。

沈静宜说道:“不如这样,此事我来操作,三妹妹只需在一旁看热闹,如此可好?”

沈静秋挑眉一笑,“好处是什么?”

沈静宜笑道:“好处就是三叔谋求出仕,必要的时候,我会帮忙。如何,这个条件能否打动三妹妹?”

“你不怕二伯父知道后,会对你不满?”

沈静宜端起茶杯,掩饰住眼中一闪而逝的算计,“父亲的想法和所作所为,我一直是反对的。想必三妹妹也看出来了。我一直都说,一个家族想要兴旺,光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若是父亲能够同三叔冰释前嫌,联手振兴家业,我们沈家还有什么可愁的。奈何,父亲转不过弯来。但是我也不能坐视父亲继续错下去。所以三叔有需要的时候,我肯定会出手帮忙。只希望有一天,三叔能够原谅我父亲过去做过的错事。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

“大姐姐高风亮节,一心为公,让妹妹佩服。”沈静秋暗露讥讽之色,“既然大姐姐如此有诚意,那此事就这么定了。大姐姐放心,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插手,一切都以大姐姐的意思去办。大姐姐可满意?”

沈静宜笑道,“多谢三妹妹成全。以后三妹妹多来王府做客,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大姐姐有请,妹妹岂敢不去。”二人相视一笑,各有各的算计,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静宜离去,沈静秋还坐在原地。江瑶关心的问道,“姑娘既然答应了大姑奶奶的要求,那盯着四姑娘的人手需要撤回来吗?”

沈静秋轻声一笑,“撤回来做什么?继续盯着。她做她的,我们做我们的。沈静宜妄想一切都在掌控中,说不定还想顺便算计我一把,我岂能坐以待毙。咱们且看着吧,这出戏才刚刚开始,精彩的还在后面。”

沈静宜回去后,果然说服沈刘氏,给沈静霞身边添了两个人。又说服沈刘氏,最近都别去打扰沈静芸。

这一天,沈静霞抱着药包,小心翼翼的躲过所有人来到沈静芸所住的紫薇院。

沈静芸见了沈静霞,赶紧其他人都打发出去,只留下香玉在身边伺候。沈静芸抱怨道:“怎么耽误了这么久。我前两天就告诉了你,你到今日才将东西带来,真是没用。”

沈静霞怯怯的,不敢反驳一句。

沈静霞摆摆手,“行了,做出这个样子来做什么?我问你,沈静月有没有同你说那天晚上的事情?”

沈静霞连连摆手,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沈静芸冷哼一声,“她真的什么都没说?没说是谁将她带走的?”

沈静霞低着头,小声的说道:“好像是胡姨娘。”

沈静芸大皱眉头,胡姨娘?怎么可能。真是胡姨娘的话,只能说沈静月运气太好,而她太倒霉。至于胡姨娘和沈静月这两个人,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们。目前最要紧的是将肚子里的野种给打掉。月事推迟了这么多天,加上身上各种奇怪的反应,沈静芸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真的是怀孕了。好在沈静霞顺利的将打胎药买了来。

沈静芸将沈静霞打发走,就让香玉去煎药。她今天一定要将孩子打下来。

沈静芸喝下汤药,就躺在床上等着。时间过去了半个时辰,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很困,她很想睡觉。时间过去两个时辰,肚子微微发痛,却没有那种胎儿要落下来的感觉。而且身上也没见红。

沈静芸锤着床板,心道莫非是药效不够,还是沈静霞买了假药?

岂有此理,这野种还要在肚子里停留多久。

香玉劝沈静芸,“姑娘也别太担心了,奴婢听人说过,这落胎很少一次能落干净的。或许还需要再吃两剂药。”

沈静芸怒气冲冲的说道:“那就让沈静霞买药。告诉她,一次多买点、别又像这次一样,药量不够,白辛苦一场。”

“奴婢听姑娘的,这就去给七姑娘传信。”

江瑶急忙忙的跑进房里,完全没有平日里的镇定,“姑娘,我大哥不见了。”

“你慢慢说,你大哥怎么不见的?出了什么事?”沈静秋赶紧放下手中的书本。

江瑶急切的说道,“昨日周嬷嬷出门,我大哥就跟了上去。可是直到今日,我大哥都没出现。而周嬷嬷昨日傍晚就回了侯府。我一开始以为大哥被别的事情耽误了,去了他经常去的地方,可是都没有看到人。我这才确定我大哥不见了。姑娘,我大哥会不会是遇到了危险?”

沈静秋蹙眉,“你说他是跟踪周嬷嬷,之后就没出现过。”

“正是。姑娘,奴婢很担心大哥。他要是去了别的地方办事,不可能不给我留个口信。这次肯定是出事了。姑娘,我们要不要去找周嬷嬷问清楚。说不定就是她害了我大哥。”江瑶记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你先别急,你大哥或许是是遇到了事情,才没能及时回来。我现在就安排人去找你大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大哥出事的。”沈静秋郑重的对江瑶保证。

江瑶重重点头,“嗯,我大哥肯定不会有事的。”

沈静秋将沈静卓身边的小厮长随都派了出去,沈青康身边的人同样也被派了出去。围着整个京城找了一天,也没找到江武的踪迹。沈静卓就嚷嚷着,江武肯定是毁约跑了,被沈静秋给教训了一顿。

沈静卓捂着被打的头,有些委屈。见沈静秋真的很担心,沈静卓干脆说道:“要不我亲自去找。我人面广,三教九流的人我都认识几个。只要江武没出京城地界,就肯定找的出来。”

沈静秋白了他一眼,还敢说认识三教九流,这话要是被沈青康还有余氏听到,沈静卓非得在床上躺个几天。

沈静卓觉着沈静秋是不信任他,着急的很,“妹妹,我说的可是真的。这事情你要是交给我办,我保证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别说是一个江武,就是十个百个我也能给你找来。”

沈静秋挑眉一笑,“这话可是哥哥你自己说的,那好,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好嘞,你就等着吧,最迟明儿就有消息。”沈静卓兴高采烈的跑了,沈静秋暗自摇头,沈静卓这性子根本不像沈家人,不知是随了谁。

对于沈静卓能不能找到人,沈静秋没有抱希望。

所以当下人急急忙忙跑来的时候,沈静秋心头顿时咯噔一声,最开始的反应就是难道是沈静卓出事了。果不其然,沈静卓惹祸了。沈静卓在酒楼同人起了冲突,最后带着人将对方给打了。偏偏对方来头不一般,是淮王世子轩辕吉。世子轩辕吉上个月才跟着淮王来到京城,沈静卓不认识对方也是情有可原。但是沈静卓打了轩辕吉,那就是罪不可恕。如今沈静卓已经被带到京城府尹大牢,接下来如何,就看双方的博弈。

这个消息瞒不住,沈青康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扔了杯盘碗碟,“孽障,孽障。我早前怎么说的,与其让他到外面闯祸,祸及家人,不如早早的结果了他。”

余氏抹着眼泪,“老爷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办法,怎么将卓儿给捞出来。”

沈青康恨铁不成钢,赌气说道:“这个孽障,不如让他死在里面算了。”

“老爷要静卓的命,那不如连我的命一起拿去。反正静卓没了,我活着也没意思。”余氏也在赌气,口气自然不好。

沈静秋赶紧劝道,“爹,娘,你们都别先急着说气话。如今要做的事情,第一是派人到衙门疏通,好歹让哥哥在衙门里的日子好过点。二是派人打听详情,尤其是淮王府的态度。三,有必要的话,爹需要亲自走一趟淮王府,奉上厚礼,诚挚道歉。只要淮王府不追究此事,哥哥就应该没事。再有,就是要稳住老夫人和二房那边。为免二房趁机生事,父亲最好赶快去老夫人那里,该说的都说清楚,该表态的也要表态。如果二伯父提出帮忙疏通关系的话,爹也别急着拒绝。毕竟哥哥出事,不光是我们三房受影响,二房也会受到牵连,谁都别想独善其身。二伯父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我觉着暂时可以接受二伯父的帮助。相信二伯父也希望此事能够早点解决。”

“对,对,静秋说的没错。老爷,我们赶紧去见老夫人,无论如何,不能让静卓出事。”

沈青康脸色不好看,“慈母多败儿,静卓今日闯下大祸,全是你惯坏的。”

余氏着急,“老爷要怪我,骂我,以后有的是时间。如今静卓等着我们救命,老爷能不能少说两句废话。”

沈青康被气了个好歹,冷哼一声,甩袖离去。余氏急忙跟上,跟着沈青康一起去老夫人那里。

沈老夫人那里已经闹开了,大夫人沈陆氏很担心,可是爱莫能助。沈刘氏幸灾乐祸,巴不得沈静卓死在外面,自然说不出好话。沈青凡的态度有些暧昧,等身青康对他低头,请求帮忙的时候,沈青凡才捋着胡须,摆起姿态,“此事我自然是责无旁贷。三弟放心,我一会就派人去衙门打听消息。另外衙门上下都需要打点,这方面还需要三弟费心。”

余氏秒懂,“二伯放心,只要能将静卓救出来,银两方面不是问题。”

沈青凡暗暗点头,还是余氏知趣。

沈老夫人突然想起一事,“老二媳妇,老身记得你大哥如今在大理寺,你大哥有个同窗在刑部当差,同府尹大人也有关系。你看,能不能通过你大哥的关系,疏通一二。”

沈刘氏当然不愿意,当即就说道:“老夫人,对方是淮王府,我们侯府可惹不起。别说是我大哥,就是府尹大人在这里,也不敢应承此事。不过老夫人都开了口,儿媳自然要走这一趟。能不能帮忙,儿媳可不敢打包票,只能说尽力而为。”

沈老夫人点点头,“这个道理老身自然明白。不管行不行,总要试过才知道。另外,静宜那里是不是也该问问。让五王爷出面帮忙说和,总比我们瞎忙活要强上不少。”

沈刘氏不乐意了,凭什么三房的沈静卓出事,全是二房的人在忙活。“老夫人,静宜才嫁过去几天啊,就让五王爷帮这样的忙。就算儿媳能开这个口,静宜一个新婚小媳妇,她有这脸面去开口吗?再说了,那谢家女都要进门了。在这关键时候,可不能给静宜添堵。”

沈老夫人不乐意,板着脸。余氏急忙说道,“二嫂说的也有道理。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去麻烦大姑奶奶。我们另外找关系,肯定能找到同淮王能说得上话的人。老爷,你说对不对?”

沈青康点头,说道:“此话不错。无需大侄女那边帮忙,我们也能找到合适的人,帮忙在淮王那里递话。老夫人,事不宜迟,儿子现在就出门。不管静卓最后会怎么样,我这个做父亲的总要尽一份力。”

“去吧。”沈老夫人叹气,对这件事情显得很悲观。那可是淮王府啊,淮王是先帝的第八子。当今皇上十几个兄弟,能够善始善终的,除了皇帝的同母兄弟外,也就淮王一人而已。可见淮王在皇上心目中还是有分量的。

淮王这人别的都好,唯独一点,护短。不管对错,只管立场。沈静卓要是打了普通的宗室子弟,花点钱也能摆平。偏偏不知天高地厚的将淮王世子轩辕吉给打了,以淮王护短的性子,岂能善罢甘休。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沈老夫人满脸忧愁,再次叹气。糊涂啊糊涂,沈静卓偏偏在沈青康谋划出仕的时候打架闹事,果然是个混账东西。这样一来沈青康出仕的事情,怕是要延后了。更严重一点,沈青康的功名都要被这个混账小子连累。还有沈青凡那里,说不定会再次被皇上下旨申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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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纯情男

胡姨娘很意外会在这个时候见到沈静秋。这个时候,沈静秋不是应该担心沈静卓的安危吗。

沈静秋对胡姨娘说道,“我是来看望五妹妹的,姨娘不用管我。”

胡姨娘笑笑,“三姑娘有心了。你们姐妹感情好,我心里头很是欣慰。”

沈静秋淡淡一笑,“胡姨娘客气了。这位是周嬷嬷吧。”沈静秋望着胡姨娘身后的周嬷嬷。“听闻周嬷嬷做的一手药膳,不知我身边的人有没有这福气,能从周嬷嬷这里学一两手。父亲母亲事务繁忙,难免有不注重养身的时候。身边若是有一二懂得药膳的人,也方便给父亲母亲调养身子。”

胡姨娘看了眼周嬷嬷,这才说道,“三姑娘果然有孝心。不过这是周嬷嬷家传的技艺,我这做主子的也不好替她应下。”

“姨娘说的极是。不知周嬷嬷能否传授一二技艺,好让我能在父母跟前尽一份孝心。”沈静秋诚恳的请求。

周嬷嬷暗自打量沈静秋,三房的变化她看在眼里。若说以前她还能看透沈静秋此人,那么如今,她只觉着沈静秋这人竟然有些深不可测。很明显,二房次次吃瘪,同沈静秋脱不了干系。估计沈静芸被算计失去名誉的事情,也同沈静秋有联系。

沈静秋不动声色,同周嬷嬷一样,她也在暗自打量对方。周嬷嬷长着一张圆脸,还带着明显的酒窝,肤白,未语三分笑,给人感觉很慈善。这种面相的人,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若是果真心善,倒也罢了。就怕面慈心恶,做下恶事,还让人当她是好人。

沈静秋之所以会在这个当头来到胡姨娘这里,就是想近距离的摸摸周嬷嬷的深浅。先是江武失踪,接着又是沈静卓出事,沈静秋难免会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胡姨娘和周嬷嬷二人,若是在上一世,沈静秋绝不相信这二人有能耐算计了江武还能将沈静卓折进去。这一世,沈静秋却无法做出肯定的判断。

周嬷嬷说道:“能得三姑娘看重,是奴婢的荣幸。三姑娘如此有孝心,奴婢自然要成全。不如这样,三姑娘派两个人过来,奴婢就教几样最常用的药膳。药膳说简单也简单,最多十来日,就能学会。至于说到效果好不好,就需要多加揣摩练习。”

沈静秋一脸喜意,“多谢周嬷嬷。真不知要怎么感谢周嬷嬷才好。”

“三姑娘太客气了,奴婢的手艺能让三姑娘看得起,是奴婢的福气。”周嬷嬷满脸带笑的说道。

沈静秋不动声色的留意着胡姨娘同周嬷嬷的反应。胡姨娘很沉默,貌似对此事并不关心。至于周嬷嬷,虽然满脸堆笑,沈静秋也敏感的感觉到,对方的回答有一二分勉强。沈静秋笑了起来,“那此事就说定了。胡姨娘,我先去看望五妹妹,你们继续忙。”

胡姨娘送走沈静秋,回头就对周嬷嬷冷脸说道,“三姑娘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来,定是你做了什么。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的身份,是嫌弃我死得不够快吗?”

周嬷嬷挑眉,“姨娘干嘛这么紧张。三姑娘果真那么厉害,岂能不懂祸福相依的道理。再说了,姨娘的身份并无问题,三姑娘就算是怀疑,也找不到证据。没有证据的话,三姑娘又怎么敢乱说。她就不怕给沈家惹来灭族之祸吗?”

胡姨娘冷着脸,“别跟我说这些大道理,我只问你,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会找上门来?”

周嬷嬷冷笑一声,“有些人好奇心太重,手伸得太长,自然要给点教训。姨娘放心,此事牵连不到姨娘的头上。三姑娘如今要关心的是四少爷的安危,没那么多时间来关注姨娘这里。”

胡姨娘却说道:“沈静卓出事,你就不怕沈静秋怀疑到你的头上?”

“四少爷的事情,同奴婢可没关系。奴婢猜的不错的话,这该是那几个人的手笔。”周嬷嬷笑道,“三姑娘在咱们这里没找到有用的线索,很快就会将目光转移到别人头上。总归一句话,姨娘不会有事的。小小姐同小少爷也不会有事的。”

“希望你的保证有用。还有,你既然要教导沈静秋的人做药膳,就本分的教,不要在这个时候耍花招。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周嬷嬷点头应是,“多谢姨娘提醒,奴婢晓得。”

沈静秋在胡姨娘这里,的确没得到有用的消息。不过能借着做药膳的机会,派人过来盯着这主仆二人,也是一个好机会。

沈静秋回到三房,问夏月,“你大哥回来了吗?”

“回禀姑娘,已经回来了,这会就候在二门外。姑娘现在要见他吗?”

沈静秋起身,“自然要见。哥哥为人虽然冲动莽撞,却也不会随便动人。此事必有隐情。”更重要的是,淮王世子出门,身边不可能没有小厮护卫随侍。就算沈静卓忽略了这点,也应该从淮王世子的穿戴上,看出对方的身份不一般。既然知道对方有背景,沈静卓还要动人,这就让沈静秋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挑拨。

夏月的大哥谭阳,在沈静卓身边伺候。沈静秋是在二门外的花园小亭见到谭阳。

谭阳恭敬的给沈静秋请安,“奴才有罪,没能看好四少爷,都是奴才的错。”

“你起来,是不是你的错,事后再论。我来问你,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哥哥怎么会同淮王世子打起来。”

谭阳一脸惭愧,“四少爷同容少爷用餐的时候,奴才并没有在跟前伺候,而是在门外候着。听到动静,奴才就跑了进去。那时候,四少爷已经同对方闹了起来,紧接着就动起手来。”

沈静秋发现一个关键,“你说哥哥同容少爷在一起用餐?那个容少爷?”

“就是姑太太家的容渊少爷。四少爷在路上碰到容少爷,就相约一起去酒楼用饭。”

沈静秋蹙眉,“既然容少爷也在,那为何只有哥哥一人被抓,容少爷又去了哪里?”

谭阳语气鄙夷的说道,“少爷同淮王世子打起来的时候,容少爷就趁机溜了。这人真正无耻。奴才要是早知道会出事,就该一直守在少爷身边。说不定就能劝住少爷。”

夏月担心的问道,“姑娘是怀疑容少爷吗?”

沈静秋点点头,“容渊同我哥一起用饭,结果我哥打了淮王世子,被关到大牢里,他却能及时抽身离去,让人不得不怀疑此事是一出精心设计的阴谋。”

“那现在该怎么办?找容家吗?可是容家同淮王府也说不上话。”夏月担心的说道。

沈静秋对谭阳说道,“你先下去养伤,过几天我会安排事情给你做。”

谭阳很愧疚,“都是奴才的不是,请姑娘责罚。”

“要不要责罚你,等大哥回来后,让大哥做主吧。”

夏月给谭阳使眼色,谭阳这才欲言又止的退下。夏月关心的问道,“姑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夏月,你去打听打听,最近一段时间,大少爷还有二少爷都做了什么?有没有同容渊见面。或者有没有派人给容家送信之类的。”沈静秋冷静的吩咐道。

夏月惊呼,“姑娘是怀疑二房那边?”

沈静秋点头,要说谁会处心积虑的算计沈静卓,非二房莫属。沈静卓前两个月才将沈静鹏给打了一顿,沈静鹏不想报复回来,沈静秋说什么也不相信。以前沈静鹏没动静,那是因为沈静宜即将出嫁,二房也不想在沈静宜婚期之前闹出是非来。如今沈静宜已经顺利嫁入王府,沈静恒也从江州书院回来,沈静鹏沈静恒两兄弟会在这个时候动手,沈静秋一点都不觉着意外。至于沈静宜有没有参与其中,沈静秋还不能确定。

当然,这一切都是猜测。沈静秋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明这个猜测。

沈静秋在思索,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将沈静卓救出来。

江瑶神色有些慌张的进来,“姑娘,奴婢在哥哥的房里发现了这个。今儿早上还没有,很显然是有人趁着奴婢不在的时候放进去的。”

那是一张字条。沈静秋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江瑶一脸糊涂,她不明白这两句话代表了什么,同她大哥有什么关系。

沈静秋说道:“这是一首咏梅诗的头两句。”

“那是什么意思?”江瑶担心的问道。

片刻后,沈静秋笑了起来,“这是有人约我见面啊!”用这样的方式,还真是别出心裁。

“可是这字条上,没写时间没写地点,姑娘怎么知道是约人见面?就算是真的,那姑娘知道去哪里见面吗?”江瑶心道,谁这么古怪,说话都不知道说完整,打什么哑谜,岂有此理。

沈静秋笑道,“京城内,以梅花出名的地方很多,不过最负盛名的就数东山寺。”

“那姑娘要去吗?”

沈静秋点点头,“自然要去。这张字条既然是放在你哥哥的房里,很显然对方有你大哥的下落。无论如何,我都要走这一趟。”

“可是万一有危险,万一是有人用计骗姑娘去东山寺,图谋不轨,那岂不是…届时奴婢是万死难辞其咎。”江瑶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希望沈静秋能走这一趟,将大哥救出来。另外一方面,也着实担心沈静秋的安危,担心沈静秋被人算计。

沈静秋笑道,“你有心了。放心,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东山寺那样香火鼎盛的地方,没人敢乱来。”

沈青康托人给淮王带话,此事进展并不顺利。沈青康养病多年,以前的很多关系都已经淡了。再一个,淮王身份尊贵,在皇上面前又得脸,加上淮王执意要追究,还放了话出来,谁敢为沈家说话,就是同淮王府过不去。这让很多人都打了退堂鼓。

沈青凡那边,也没比沈青康好多少。

直到这个时候,沈青康才发觉,虽然侯府关系众多,姻亲故旧遍布朝堂,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在关键时候替他说话。沈青康深受打击,脸色灰白的回来见余氏。面对余氏期待的目光,沈青康只能狠心的摇头。

余氏脚下踉跄,沈静秋赶紧扶住。“娘,你一定要保重身子。”

余氏听不进去,眼巴巴的望着沈青康,“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能不能找找宫里的关系?”

沈青康摇头,“已经找过了,对方一听是淮王府,就连连摇头不肯答应。”

“难道静卓就没救了吗?呜呜…”余氏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

沈青康一张脸惨白,儿子被下大狱,他无力救人。妻子伤心痛哭,他也无力安慰。一时间,沈青康就觉着自己是世上最没用的男人。若是他身居庙堂之上,今日他还会遭遇别人的冷漠和白眼吗?若是换做二房的沈静鹏犯了事,那些人还会那么无情的拒绝吗?沈青康自嘲一笑,果然是无用啊!无用到没人愿意替他在淮王跟前递话,无用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遭难。

余氏对沈青康说道,“老爷,静卓不能有事啊。他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又是三房的嫡长子,他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得了。”

沈青康叹气,“你别哭了,我再想想办法。”

“实在不行就找大姑娘吧,她如今贵为王妃,肯定能同宫里说上话。若是她肯答应帮忙,此事说不定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沈青康不得不说实话,“二房未必会答应。”

“二房不答应,不代表大姑娘不答应。老爷若是开不了这个口,那我自己去求二房。只要能救出静卓,就算是跪着求他们,我也认了。”

沈青康安慰她,“你别着急,此事让我来想办法。”

看着父母如此伤心,沈静秋心中恨得咬牙。“娘,你也别太担心了。女儿听说东山寺的菩萨最灵验,不如明儿一早我们就去东山寺烧香,请菩萨保佑大哥否极泰来,平安无事。”

余氏连连点头,“静秋说的对,明儿我就去东山寺烧香,请菩萨保佑静卓。”

沈青康对沈静秋微微点点头,用这种方法给余氏一点希望,也是好的。

次日一早,沈静秋陪着余氏上东山寺烧香。

大雄宝殿,余氏虔诚祈祷,希望菩萨显灵,能让沈静卓平安无事的回来。让她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在所不惜。

沈静秋望着高高在上的菩萨,虽然重生一回,但是沈静秋依旧不信佛。她更相信自己,菩萨救不了人,只有人才能救人。余氏送上丰厚的香油钱,足足有五百两之多。知客僧笑的满脸褶子,热情的将她们迎到了后院厢房歇息。东山寺已经安排了素斋,等到午时就可享用。

烧了香,求了菩萨,余氏的心情果然好了一些。精神一放松,就有些困倦。沈静秋让丫头们伺候着余氏休息,而她则走出厢房,朝东山寺最有名的梅园走去。

江瑶和夏月跟在身边。夏月战战兢兢的,江瑶则是一只手笼在衣袖里捏着匕首,一只手放在腰间,警惕的注视着四周。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就会暴起伤人。

深入梅林,清风拂面,蝉鸣鸟叫,虽是盛夏,此处也是别有风景。前面就是林中小亭,已经有人在上面。沈静秋看清那人,脚步一顿,接着又若无其事的继续上前。

罗隐抬手示意沈静秋坐下。

沈静秋就在罗隐的对面坐下。

罗隐低头看着棋盘,“听闻沈三姑娘棋艺精湛,今日我们不妨对弈一局。”

沈静秋拿起一颗白子,白子温润剔透饱满,显然是用上等的羊脂玉做成。沈静秋又仔细观察棋盘,不出意外,这块棋盘应该是用金丝楠木所做。好贵重的棋子,好贵重的棋盘。沈静秋淡然一笑,“罗世子要论输赢?”

“但凭沈姑娘的意思。”罗隐轻声说道。

沈静秋挑眉一笑,“输了如何,赢了如何?”

罗隐看着沈静秋,漆黑的眸子格外幽深,仿佛是要将人吸进去一般。配上那绝无瑕疵的容貌,加上一身白衣,竟让人觉着眼前这人,如谪仙一般,随时都会飘然而去。沈静秋很不争气的红了耳根。赶紧垂下眼帘,镇定心思。罗隐有些低沉的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赢了的人可以问输的人提一个要求,沈姑娘意下如何?”

沈静秋点头,“好,就依着罗世子的意思。”沈静秋已经平静下来,可以如常的盯着罗隐俊美的面容看。

“你先请、”罗隐客气的说道。

沈静秋拿起白子,“那我就执白子。”

罗隐平静的点头,“好,那我就执黑子。”

罗隐对自己的棋艺很自信,对沈静秋的棋艺则保持怀疑。不过等真正的对上沈静秋的时候,罗隐才知道他之前真的小看了沈静秋。罗隐不得不专注起来,开始应付起沈静秋一波接着一波进攻。罗隐放下棋子之余,朝沈静秋看了眼,他没想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子,棋风竟然如此犀利,充满了攻击性。在犀利之外,还隐藏着极深的心思,极善于把握形势,控制全局。

这盘棋,最终成了平局。

沈静秋丢下白子,很干脆的说道:“我输了。”

“不,你没输。”罗隐低沉的声音响起,“我自小师从名师,却不能在你手上讨到半分好处。真正说起来,是我输了。”

沈静秋意外的看着罗隐。

罗隐面色沉稳,放下黑子,当即就有一个小厮进来,将棋盘棋子收走。同时又有小厮上前奉上茶水点心。

“沈姑娘,请用茶。”

沈静秋说道:“世子客气。”

“这是应该的。”

沈静秋端起茶杯,放在嘴边,浅尝辄止。“罗世子现在能否告诉我,用这种方式请我来见面,目的何在。”

罗隐很沉稳的说道:“刚才说了,这一局算我输。沈姑娘可以对我提一个要求。”

“无论我提什么要求,罗世子都会答应吗?”沈静秋看着对方,想要看进对方的心里。

不过很显然,罗隐是不会让沈静秋如愿的。罗隐的眼神如古井一般,没有任何涟漪。这让善于猜测人心的沈静秋竟然感到无从下手。

罗隐肯定的回答沈静秋,“是,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

沈静秋挑眉,心头起了作弄的念头,“我若是让罗世子娶了我,罗世子也会答应吗?”

罗隐微微垂首,面色不变,沈静秋却眼尖的发现罗隐的耳尖貌似红了。沈静秋大感意外,这人会这么纯情?

罗隐一本正经的对沈静秋说道:“请沈姑娘不要拿终身大事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