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那会子,这洛瑾还派人来,告诉绿凝他晚些时候会在“落霞阁”用饭,叫厨房不用将饭端上来得太早,却谁想都是这般时候还不曾来。可怜这绿凝饿得连坐的力气都快没了,还要守着规矩坐在桌边等那可恶的洛瑾。
“谁要管他,本夫人偏要开始吃了。”绿凝说着,轻轻拍了下桌子,道,“嫣翠,去给我盛饭来,还有汤,去唤厨子热一下。”
“我的好夫人哎,”嫣翠知晓这绿凝又开始闹上脾气了,便急忙跑过来,好言相劝道,“我侯府的规矩,若是侯爷在哪院儿用餐,可是没有不等侯爷的理儿。奴婢知道您饿了,奴婢这就去给您寻块点心吃去,啊。”
说罢,转身便要去寻点心。
“站住!”这绿凝早就等得恼了,洛瑾那厮,本也是根本不愿他来“落霞阁”的,他却厚个脸皮地搬了东西来。这会子等他吃饭又等了这么久,他到底安了甚么居心?
“守着饭不能吃,岂不是如守着井水不能喝的傻子?”绿凝忿忿地嚷道,“难道非要我饿死了,他好娶新的进门才痛快?”
一席话说得嫣翠等人又好气又好笑的,却又不敢出声,只得忍了笑不吭声。
“夫人。”门外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水珠儿急忙跑出去看,欣喜地叫道:“洛安!”
那洛安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进来,对着容颜恭敬地行礼,道:“洛安给夫人请安。”
绿凝抬眼看了看洛安,见他的身后却并不曾有洛瑾的影子,当下便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洛安,侯爷可是回来了?”嫣翠自知自己主子想要问什么,便先行问道。
“回来了,”洛安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方才说道,“只是,在门口遇上了二夫人的丫头,说二夫人身体有恙,请侯爷先过那边去了。”
“哦?”绿凝挨了半天的饿,这会子又听洛瑾直接奔着迟采青去了,不由得连眉也竖了起来,抬眼去看洛安。“那么,晚餐,也自不在这边用了是罢?”
“这…”洛安可不曾想到这位容夫人会问得如此直接,当下便愣了愣,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道,“是。”
“很好,下去罢。”绿凝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像是骤然间开放的花朵,使得在洛安不由得看得呆住了。
“你可还有事?”见洛安只是傻愣愣地站在那里,绿凝便笑着问他。
“没,没了。”洛安平素里亦是个稳重品性的少年,这会子竟结巴了起来,他躬身道,“那小的就先退下了。”
绿凝点了点头,微笑着目送洛安走出了门去,然后慢慢地抬眼去看嫣翠。
嫣翠被自己主子看得不免惊出一身汗来,当下便急忙低了头,连看也不敢看绿凝一下。
“给本夫人盛饭,”绿凝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碗,“叫厨子把汤热了。”
“是。”嫣翠急忙应着,迅速地端起了绿凝的碗,又唤初露道,“跟这里傻愣着干甚么,还不快端着汤去厨房?”
“啊?哎!”初露便是那三个小丫头里最为机灵的一个,当下便赶忙应着,手脚麻利地端了汤跑出去。
“行啊,洛瑾。”绿凝望着这一桌的菜,露出一抹灿若明霞般的笑容,“还真是个正人君子的典范。”
嫣翠与水珠儿,站在一旁,面面相觑。
“已经夜深了,”洛瑾用过了晚餐,便站起身来。碍着很久不来迟采青这里,洛瑾不好意思地多喝了几杯,俊面之上已然微微泛起了红晕。“本侯似是饮多了几杯,便回去歇息了罢。”
“侯爷。”迟采青伸手,软软绵绵地拉住了洛瑾的手,含笑柔声道,“夜既已深,又何必急着回去呢?”
迟采青的手上传递出丝丝温暖,她慢慢地走过来,揽住了洛瑾的胳膊。抬眼,看到迟采青的眼眸里烫着无限的春,情,含情脉脉地望着洛瑾,眼中似有无限风情,欲言又止。而她手上传递出的阵阵暖意,竟像是透过了洛瑾的皮肤,径直传进了她的心里。
那酒,明明应该是女儿红罢?
洛瑾只觉头一阵的眩晕,有股热浪在一股接一股地涌上了脑门,让他摇摇欲坠。
“不了,本侯,本侯有些醉了,恐有失态,还是回去的好。”洛瑾伸手扶着头,说道。
“回哪里呢?”迟采青的笑容里有了几分意味深长,“回‘麒轩’,还是回‘落霞阁’呢?”
洛瑾被迟采青问的这句话弄得有些不快,他抬起头去看迟采青,却赫然发现迟采青已然脱下了外套,空身着一件水粉色绣牡丹花儿的抹胸,含笑望着自己。
“采青,你这是干什么?”洛瑾有些不快地说道,“快些把衣服穿上。”
“侯爷,你我本是夫妻,妾身做的,不过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迟采青一面说着,一面走上前来,紧紧抱住了洛瑾。
洛瑾伸手便去推迟采青,可是却有种奇怪的力量在洛瑾的体内横冲直撞,像是有股火焰径自在洛瑾的体内燃烧起来。那柔软的身子,像是最原始的火种,将洛瑾体内的欲望汹涌点燃。
049:料理侯府的开始(上)
绿凝却是整整胃疼了三天。
嫣翠倒是觉得,自己主子是那日对着满满一桌子饭菜暴食了一通的关系,但是绿凝却直称不过是因为饥饿得太久方才用餐所引起的不适。
主仆两个人的意见纵然不能统一,但郎中给开的方子,倒是少不得要照着去煎的。
“夫人,请喝药罢。”水珠儿将熬好的中药用小碗端着,走到了绿凝的面前,呈上来。
绿凝叹了口气,瞧着这一碗苦药皱眉,一想着这消食之药便觉得胃里更加的难受了。
“夫人,您且喝了罢,仔细落下陈疾,恐日后都要遭罪。”水珠儿劝道。
“我听了你们的,等他吃饭才叫遭罪!”绿凝不想便罢,一经想起,便气不打一处来。
那好死不死的洛瑾,害得自己这样难受,看不逮到时机狠狠地收拾她。
“不过…”一提到洛瑾,水珠儿便满是担忧地叹了口气,说道,“侯爷自那日去了迟采青院儿里,便再没有回来过。会不会是那迟采青又对侯爷使了甚么手段,将侯爷揽在她的身边儿了?”
“她使手段便由她去,你在这里抱怨甚么?”绿凝巴不得那洛瑾离自己远远儿的,害自己被吃了那么多豆腐,还不够?“本夫人怎么瞧你倒像个怨妇似的。”
“哎哟,我的好夫人,您怎么又转不过这个弯来?”在一旁替把弄着梳妆匣里珠花儿的嫣翠急得直跺脚,“您当那迟采青是个省油的灯?她盯着这北靖侯夫人的位子,和这‘落霞阁’已然不是一天半天了。这会子竟这样猖獗地将侯爷从我们眼皮子底下请走了,便已然是在向夫人您宣战了,您还没看出来?想想她从前是怎么对夫人您的?明明是一个偏房,还以甚么二夫人自居,她不是成心的想要取而代之却又是甚么来?”
绿凝也没有心思去理嫣翠,只是自顾自地拿了药,皱着眉,苦着脸,一股脑儿地喝了下去。
“您呀,您就跟这里糊里糊涂地过罢,”嫣翠见绿凝也不睬她,当下气得翻了记白眼,冷哼道,“好容易才有两天好日子过,侯爷的心也放在您身上了,却竟被那庸脂俗粉给抢了去。若那迟采青是个如花似玉的,奴婢还尚且可以咽得下这口气,谁想却偏偏是个那样张狂轻浮的,让奴婢眼看着她们欺负夫人,还不如教我死了的干净。”
“放肆!”绿凝喝了药,正苦得眉都纠结在一起,心里恼火着,这会子听了嫣翠竟如此说话,气得她将那药碗掷在水珠儿手里的托盘上,嗔怒道,“我不过是这几日身体不适,懒得理你们,偏你这死丫头愈发地没了规矩。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倒是有没有把我这夫人放在眼里!”
嫣翠见绿凝果真生了气,当下便也不再敢声张,只是撅着嘴,低下头去摆弄那些珠花儿了。
“你且摆弄那些劳什子作甚么?”绿凝见嫣翠不吭声,脸上却是一副不服气的表情,便更加的生气了。但又想到这丫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倒也是难为了她的一片心意,当下便叹息一声,道:“去,把张伯给我请来。”
“是。”嫣翠自知这几日主子都在忙活些甚么,便立刻欢喜地应了,站起身来走了下去。
不多时,那张伯便匆匆地赶了过来。
“小的给夫人请安。”这张伯对绿凝倒一直是十分恭敬的,说话都透着股子心悦诚服。
“张伯,今儿请你来,不为旁的,”绿凝朝着嫣翠等人使了个眼色,这一行小丫头便全部退了下去。绿凝瞧着这张伯,双眼含笑,说道,“张伯你是个可靠之人,这一点,本夫人在看你第一眼的时候便知道了。眼下,这屋子里没有旁人,倒只有你我,本夫人不妨与你直说了。”
“夫人请讲。”那张伯是何等有眼色之人?这会子瞧着绿凝已然支开了屋里的所有丫头,自然便知道她是有话要对自己讲,当然便点头应着。
“张伯,我且问你,这厨房里的一干物品,都是由那迟贵采买的?”绿凝问。
张伯点头,“只是青菜是由菜贩阿山在清晨挑担送来,其他稍贵重的物品,都是由那迟贵来买。”
“可是府里的规矩,不是燕窝等物每月只备五斤?那日我瞧着筐里之物,远不止五斤吧?”绿凝问。
“夫人说得极是,”张伯连连点头,“自今年年初起,这迟贵每每送来的人参等物便都是要多些。小的们虽然说过东西多了怕保管不善,请他少买些,若等不够了可再买进,他却不听,叫小的只管收了。”
“那每月都有可余否?”绿凝疑惑地问道。
“却…不曾有余。”张伯迟疑了一下,回答。
“不曾有余?”绿凝惊讶地问,“既是每月都送来得多些,却为何不曾有余?”
“这…”张伯低下头沉吟着,没有说话。
“张伯,你是侯府的老人儿了,想必若是您不拿我当自己的主子,也绝然不会要我前往厨房去看那迟贵送来的物什。”绿凝自然知道张伯是有所顾及的,当下便和颜悦色地说道,“张伯但说无妨,本夫人自会拿捏分寸处理此事。”
张伯听了,又兀自犹豫了片刻,终是说道:“夫人,张久在侯府里做了大半辈子,侍奉了老侯爷和侯爷两代。老侯爷与侯爷都待张久不薄,张久只有一子,虽然久读诗书,却终因家中贫寒没有钱使之求学,多亏侯爷体恤,每月除月钱之外还周济张久些银两,使小儿得以求学。张久虽是个粗人,但终也是懂得知恩图报四个字。”
绿凝点了点头,心底却微动。她实不知,这洛瑾竟会私下里周济一个厨房的管事,这倒是令她惊讶万分。
“夫人,想那迟贵,本性乖张,为人蛮横,但到底也是有些背景来的。小人不过是一介下人,且不论他的靠山有多少得志,对于小人来说终是主子。下人如何能硬得过主子?所以即便是有些甚么,小人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声张,更何况是府里根本没有一个主事之人呢?”
“但是自见了夫人,小人便敬重夫人是个有见识的女子,那三姨娘和二夫人竟根本不能与夫人相提并论。又见夫人是个可以压得住事,做得了主的,小人这才敢上报夫人得知。还望夫人得以体谅小人的苦处。”
这张伯说得真诚而由衷,绿凝连连点头,道:“张伯,足见你是果真为侯府着想的,可也是难为你了。”
“夫人客气了,替主子分忧本就是小人应当做的。”张伯躬身道,“只是除夫人之外的诸多主子,却只是眼里盯着府里的银两和物什,哪里又真正将侯府放在心上呢?所以小人说,到底是侯爷与老祖宗是有远见的,唯有夫人才能将侯府实惠得井井有条。”
张伯的话,让绿凝的心里似掠过一抹异样的灵光,当下,绿凝便微微挑起眉来,对张伯说道:“张伯,这么说来,那些余下来的人参、燕窝等物,却是进了一些人自己的口袋了?”
张伯只是微笑着不说话,兀自低下头去。
果然如此。
绿凝深深地吸了口气。她自是知道这张伯话说到这里,便已然是说得够多了,若是说得再多,便也是不可能了。当下便点头笑道:“如此我便知道了,张伯,多谢你一片苦心,我们北靖侯府能得你这般忠心之人,实属有幸。”
说罢,唤来嫣翠,拿了十两纹银递给了张伯,道:“先前我自是不知你竟有个如此上进的儿子,这点银两虽不值钱,但尚还可买几卷书读读。人都道寒门出将相,还望张伯可培养出栋梁之才为国效力。”
张久本就敬重容颜是个有远见的女子,而今又听闻这位容夫人出口成章,颇识大体,便再次坚定了自己信任她的决心。这边便推辞了几番,终是收下了。
见张伯走出了屋去,嫣翠便笑道:“夫人到底是体恤这些下人的,难怪而今侯府之中对夫人敬仰之人是越来越多了。”
“哦?”绿凝诧异道,“这又如何见得?”
“这几日我行走在府里,便常听下人们提及夫人呢,个个儿都说从前倒是误会了夫人。想来,当初也是年轻气盛,而今倒果真是与侯爷圆了房,便也日益有了当夫人的样子,早知如此,侯爷便该早早儿的与夫人圆房,也好教下人们都有个倚仗。”
说罢,便掩着嘴,吃吃地笑起来。
“我把你个没正经的东西,”绿凝亦被这嫣翠气得笑出声来,道,“看我不拧你的嘴。”
正说着,偏逢水珠儿走了进来,笑道:“瞧夫人笑得开心,不知我倒是错过了甚么热闹不成?”
“热闹倒是没错过,”嫣翠笑嘻嘻地说,“只不过呀,若是你再回来得晚些,恐我这张嘴就被夫人拧肿了。”
三个人兀自说笑了一会子,绿凝便正色问水珠儿道:“本夫人吩咐你的事情,可曾问明白了?”
“问明白了。”水珠儿笑着点头道。
050:料理侯府的开始(下)
水珠儿笑着点头,道:“夫人,奴婢问明白了。”
“哦?”绿凝的眼睛亮了起来,“你且说说看,是怎样的一回事?”
“回夫人,据我在厨房的同乡说,每个院儿来领人参燕窝的,以三姨娘和迟采青最多,老祖宗和四姨娘每月初只是按规矩领了五两,那凝香小姐却不甚爱吃这些东西,只是零星地吩咐厨房煮个一二次便也罢了。夫人您更是想不起服用这些,每月还都得是我们这些丫头们记着替您去喊厨房煮,现在倒还好些,那张伯总是惦记着时不时地煮好了喊小丫头给送来。”
“如此,便是每月多出来的,都叫那三姨娘和迟采青给领走了?”绿凝惊诧道。
“嗯,”水珠儿点了点头,道,“我那同乡倒是说,三姨娘只是厚着脸皮一个劲儿地打发人来拿,张伯不好多说什么,底下的人更是不敢说甚么,只得给了。而每月余下来的,则是由迟采青的贴身丫头盼儿来拿了去,倘若这月余的更多些,那迟贵便巴巴地跑来,也不问,直接就包走的。”
“直接就包走?”嫣翠在一旁闻得不由得诧异地嚷道,“他不过是个买办,竟也有这般的权利,直接拿了便走么?况且,如若有余下的,他下月便可少送一些,如何还需要包走?”
“好笨的姐姐,|”水珠儿吃吃笑道,“如若下月可少送来一些,又何需包走呢?”
嫣翠恍然大悟,竟是睁大了眼睛惊道:“他迟贵竟是好大的胆子!”
正说着,便听得明心挑了门帘走进来,怀里紧紧地抱着两个包裹。
“回来了?”绿凝笑着问道。
“回来了,”明心点头道,“夫人,果然如您所料,果真是这么回事呢。”
“夫人,什么这么回事?”嫣翠好奇地转头问绿凝,绿凝却只是淡淡一笑,将明心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左右手各一包,目光露出深藏不露的笑意。
“去,把这个唤厨房的人煮了,”绿凝将左手边纸包里的东西取出来一些,交给了水珠儿,道,“你便在那里看着,叮嘱他们谁也不许说出去,若有人问起,便说是我吩咐你单开的小灶。待到好了,便速速与我端来,休要有半点分神。你可晓得?”
“晓得。”水珠儿连忙点头,双手捧着东西自去了。
绿凝便将那其余剩下的包好了,做好了记号,与左手边的包放在一起,坐在那里静静等着。这嫣翠虽然心下有几分狐疑,但见此时的主子便与平时不同,话不比平日多,但眉目间却透着股子说不出的稳重之感,令守在她身边之人禁不住地噤了声,只待她的一切命令。
大约过了半顿饭的工夫,水珠儿方才端了一个白瓷雕彩花儿的汤盅回来。
“煮好了?”绿凝见水珠儿回来了,便起身问道。
“回夫人,煮好了。”水珠儿连忙点头,“厨房的人都说,这才是一等一的上品,煮了便满室香气,只教人垂涎欲滴呢。”
绿凝含笑打开了盖子,一股清香之气扑鼻而来,竟使得屋里的人都深深地吸了口这香气。
“果然是不错的。”绿凝说着,便站起身来。“嫣翠,水珠儿,我们走罢。”
“哟,夫人,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嫣翠瞧着面带笑容站起身来的绿凝,诧异地问道。
“去给老祖宗请安去。”绿凝笑着回答。
绿凝来到郑老太君房里的时候,正逢那郑老太君百无聊赖地犯着瞌睡之时。闻听绿凝来了,那郑老太君便立刻来了精神,笑着喊念桃把绿凝请进来。
“老祖宗,颜儿给您请安来了。”绿凝笑着自门外走了进来,见那郑老太君由丫头扶着,刚刚坐软塌之上坐起,显然方才是已然困倦了。
“颜儿可是打扰了老祖宗的清梦?”绿凝笑着问,“人都道,扰人清梦可是件罪过,最要不得的呢。”
“哪儿来的清梦,”那郑老太君笑着摇头,“像我这年岁的人,平时也没甚么乐子,不过是动不动就打瞌睡。早上打得,中午打得,傍晚还要打,若这瞌睡即是清梦,却也未免打得太多了,恐晚上都没梦了。”
“瞧您说的。”绿凝与郑老太君都笑个不住。
“这府里的事宜,每天也够你忙活,却还来我这里做甚?”郑老太君笑道,“有时间便多休息休息,你身子骨儿弱,终还是仔细些好。”
“多谢老祖宗您惦念,”绿凝笑着点头,“府里的事宜自是不少,容颜便慢慢学来罢,只愿对得起老祖宗你的重托便好了。”
说罢,指了指端着汤盅的水珠儿,笑道:“我呀,今儿可得了件宝贝,这不就巴巴的给您老人家送了来呢。”
“哦?”郑老太君欣喜道,“是甚么?”
“回老太君,”水珠儿端着托盘款款走过来,笑着说道,“这可是滋补身体最上好的东西,是我家夫人特地寻来孝敬您的呢。”
站在郑老太君身边的念桃便伸过手来,将那汤盅的盖子打了开。
清新的香气顿时自那盅里溢了出来,几乎使得整个房屋都充满了令人倍添食欲的异香。
“好香,”那郑老太君的眼睛一亮,不由得惊喜地问道,“却是甚么会这么香来?”
“回老祖宗,这呀,先不告诉您,”绿凝笑着,站起身,亲自为郑老太君倒了一碗,端到了郑老太君的面前。“您先尝尝看。”
“哦?”郑老太君接过来,“莫不是还要保密不成?”说罢便用汤匙舀着吃了一口,但觉入口便满齿生香,既滑且美,格外地可口美味。
“可好吃不?”绿凝笑着问。
“好。”郑老太君连加点头,紧接着便吃了第二口,然后又点头,“实在是好。”
说罢,竟一口气吃了一碗。
绿凝又替郑老太君倒了一碗,这郑老太君便又一勺接一勺地吃了,连连赞叹。
“这汤倒甚是好吃,我怎么尝着,倒是有燕窝的味道?”郑老太君疑惑地问绿凝。
“老祖宗您果真是懂得品尝的高人,”绿凝连连点头笑道,“这可不就是燕窝?这呀,叫做珍珠桂花燕窝汤,不是平素里您最喜欢的?”
“这果真就是我平时吃的珍珠桂花燕窝汤?”郑老太君诧异道,“却,如何差了这许多的味道?莫不是,出自不同的厨子?”
“回老祖宗,不是因为厨子不同,也不是因为做法不同,而是因为,燕窝不同。”绿凝见郑老太君亦吃得差不多了,便示意念桃将盅收起,又将嫣翠手中提着的两包燕窝拿了过来。
“老祖宗,您瞧,”绿凝说着,将一包满一些的打开,拿出里面的燕窝给郑老太君看,“这便是我今儿从厨房拿来的,我们侯府买进来的燕窝。”
但见这燕窝表面略显粗糙,虽然看上去倒也完整,但色泽却不甚可人。
“您再瞧瞧我们今儿吃的这个。”绿凝说着,将看上去小一些的包打开,然后取出一块燕窝放在手心。但见绿凝手心里的燕窝晶莹剔透,不仅形状饱满,而且纹理密实,格外地讨喜。
“竟是差了这么多的。”郑老太君将两个燕窝拿在手里,看来看去,然后问道,“这等货色的燕窝,要几两银子?可否比我们现在用的贵出很多?”
“回老祖宗,我手里这燕窝,却是上等的头生燕盏,却是十五两纹银一两的。”绿凝笑着说道。
“十五两…”那郑老太君重复着,却在此时,听得门外有个小厮站在门口急火火地喊道:“夫人,夫人?夫人可在?”
“这是谁家的丫头,竟是这样没有礼数的。”念桃当下便板起脸来,快步走到门口,挑起了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