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国笑得更开怀:“我就是想瞧瞧苏老头儿听到我这决定时会是什么脸色。”他顿了顿,“当然,他肯定会梗着脖子说‘你爱去就去’!”
胡灵翠稍一想象,也乐了。
别看苏老爷子嘴硬,她跟宁安国还没成事的时候苏老爷子可是帮忙敲过好几次边鼓,生怕他不肯嫁给宁安国。
想到苏老爷子气得不行又不肯明说的表情,胡灵翠点了头:“如果你已经想好了,那就去跟老爷子说吧。”
胡灵翠的理解让宁安国感到无比熨帖,他把胡灵翠的手抓得更紧:“相信我,就算那厂子已经死透了,我也能把它起死回生。更重要的是你也看到了,裁员的事实在不太好办,我发愁了很久,昨晚跟文凤聊的时候灵光一闪,脑袋里冒出了这个想法——既然‘节流’不行,干脆就来个‘开源’好了。这几天我看过文凤他老师的设想,我觉得那相当可行,开明不是在搞林业吗?农林是一家,我们正好跟他凑一块,有伴儿。”
宁安国第二天就去找苏老爷子。
苏老爷子正在那撮着茶呢,听到宁安国的话后脸都青了。他绷着脸说:“你手上的项目不带了?”
宁安国说:“我手上的项目都干的差不多了,计算机生产许可也已经跑下来了,正式投产的事一向由文凤把关,不用我也行。”
苏老爷子搁下茶杯:“那厂子都快关门了,你去干什么?”
宁安国说:“有我在它肯定不会关。”
苏老爷子恼火了:“你是存心让文凤被人戳脊梁骨吗?那么多人看好你,你却自个儿跑去那样的地方,让文凤却接手你的项目!”
宁安国故作为难:“我不去也没什么,不过文凤前几天跟我说他很想去…”
苏老爷子腮帮子直抖。
宁安国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微微地笑弯了嘴角:“就这么决定了。”
宁安国走后苏老爷子背着手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动着,心里却始终不安宁,像是有几只大象在跟着他来来回回地走,每一脚都重重地踩在他心窝上。
他骂咧着说:“这些王八羔子,一个都不让人省心。”
苏老爷子悄悄把电话打到了宁安国家。
这个时候在家的只有胡灵翠,苏老爷子想找她谈谈,让她给宁安国吹吹枕头风。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能让他去快要倒闭的厂子接手烂摊子?
就算是宁安国自己要求的,苏老爷子也不乐意。
哪有这样的道理?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跑去那种地方…
苏老爷子在电话里不断强调:“别让他犯傻,我可不想别人骂我,也不想别人骂文凤…”
胡灵翠听得直乐,认真地答应下来。
难怪宁安国爱看苏老爷子变脸,这死鸭子嘴硬的语气听着还真是乐死了。
宁向朗晚上回来才知道宁安国的决定。
这样的发展让宁向朗有些诧异,但细想之下,又觉得这才是自己父亲会选的路。
宁安国从来都不在意眼前的得失,他的目光永远放得比别人远。
要是他“回来”前没有发生那么多事,“将相和”又发生得更早一些,宁安国肯定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样也好,正好可以借机缓一缓、退一退,争取更多的时间来韬光养晦。
当初宁安国就是冒头太快了,才会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宁向朗说:“老爸我支持你!”
宁安国看着自家儿子熠熠发亮的眼睛,抬手一拍他脑袋:“人小鬼大。”
宁安国行动力很足,很快就完成了各项交接工作。
苏文凤知道这件事时脸色很不好,他找到了宁安国的办公室,坐在宁安国对面问道:“安国,你不用这样,你去那边太大材小用了。”
宁安国一点都不知道谦虚为何物,笑着打趣:“分厂的越是艰难,就越是需要我这样的人去力挽狂澜,不然哪能体现我是‘大材’。到时候我会把一批人带走,剩下的人你好好整顿一下,该拔掉的刺头你还是得狠狠心拔掉才行?”
苏文凤一下子就明白了宁安国的想法:“你是想借这个机会把裁员的事也解决了?”
宁安国说:“没错。”他诚恳地看着苏文凤,“我知道我这样走掉会让你肩膀上的担子变得很重,但我当初也是从分厂那边上来的,对那边很有感情,怎么都不忍心看着它就这么倒了。”
苏文凤说:“都是我不好。”
当初苏文凤是有意把分厂搞起来的,结果搞到一半被老爷子逼着回来了,那边又没有适合的人去接手,整个厂子几乎就那么废了。
而且看老爷子那个态度,似乎也不打算把它办下去了。
那真是个烂的不能再烂的烂摊子。
宁安国说:“什么不好,你当时也是被逼无奈。放心吧,我会好好把它搞活的。”
见宁安国主意已决,苏文凤也不再多劝,主动说:“赶明儿我就带你去见我老师!”
宁安国哈哈一笑:“这才是我认识的苏文凤!”
四月的中旬,宁安国就带着胡灵翠和宁向朗前往分厂。
厂区的宿舍只有矮矮的两层,已经很旧了,墙壁被漏水的痕迹划出一条条或深或浅的黄痕,墙体上的石灰这一块那一块地剥落,瞧着就像危房!
宁向朗以前跑节目的时候更糟糕的地方都见过,看到厂区宿舍的情况时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比较关心的是这边的交通方不方便。
等他跑到外面看完站牌后就安心了:无论是去学校、去傅徵天家还是回厂子那边的花鸟市场,这边都有车!
反正学生的交通卡是包月的,爱坐几趟电车都行,住在这边也没多麻烦。
宁向朗高高兴兴地跟着胡灵翠忙前忙后,布置一家人的新住处。
就在宁向朗迈着小短腿跑到外面抱回晒了一上午的棉被时,三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其中两个人大步朝他跑过来:“小朗!你真的搬家了?”
宁向朗说:“是啊!”回答时他的目光往后挪了挪,瞧向站在门边的傅徵天。
这个家伙居然也来了…
第22章 被·揉头狂魔
傅徵天对第一制造厂的事还算了解,在听说宁安国调任分厂的时候他的眉头就直打结。
这实在太让他跟傅麟意外了。
傅徵天觉得自己有必要过来看一看。
见宁向朗吃力地抱着棉被朝傅勉和苏昇笑了笑,傅徵天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接手。他问道:“抱去哪儿?”
宁向朗感觉到傅徵天的善意,爽快地道谢:“谢谢!跟我来!”
宁向朗带着他们到自己的新房间。
傅徵天帮宁向朗把晒好的棉被放进柜子里收好,打量着破旧的宿舍。宁向朗一家才刚搬过来,只做了初步的清扫,很多地方都没有收拾停妥。
傅徵天甚至还看到糊在墙上的旧报纸上标着十几年前的日期。
这地方还真是老得没边了。
宁向朗看得出傅徵天的嫌弃,他倒是不太在意,笑着说:“我带你们去隔壁玩玩!”
分厂这边已经没多少人了,宁向朗涎着脸跟宁安国讨了隔壁的空屋,哼哧哼哧地倒腾了老半天清理干净。
宁向朗把傅徵天三人领到自己的新基地:“以后这地方就是我的了,我准备在这里搞一间书房,还有一间仓库。”
苏胖子很兴奋:“真大!”
宁向朗领着他们跑到房里推开窗,敞开的大窗正好对着后面人工种下的大片黄连木。这是西北很常见的树种,到了秋天会跟枫树一样染出片片红叶。它们长得很慢,分厂建立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还是矮矮的个头,看起来大概只有两米多高。树与树的间距本来是相同的,偏偏枝叶又被四季风雨裁出不一样的味道,看起来就像一幅工整之中又带着几分随意的美妙画卷。
黄连木喜光,有它们在的地方就表明会有明媚的阳光到来。
有这么一个窗子存在,屋里的空气霎时间变得格外清新。
傅徵天走到宁向朗身边揉着他的发顶,说:“你倒是懂得苦中作乐。”
宁向朗回答:“一点都不苦。”
傅徵天搁在宁向朗脑袋上的手微微一顿,接着又忍不住多揉了几下。
宁向朗:“…”
傅徵天翘起唇角,问道:“你要整改这房子,有钱吗?”
瞧见傅徵天那一脸“没钱快来找我”的款爷相,宁向朗顿生悲凉。
他还真没钱!
不过想到自己有个开明的老爸,宁向朗又平衡了。他笑眯眯地说:“我爸说了,如果我能把要用多少钱、每笔钱用在哪里全都写出来给他把关,他就照着单子给我钱!”
傅徵天听完宁向朗的话后若有所思地看向傅勉,他想了想,依样画葫芦地吩咐:“傅勉你不是要去参加集体旅游吗?照这样把单子写出来,能拿多少钱就看你考虑得仔不仔细了。”他抬起食指点点自己的脑袋,“好好动动这里,别天天瞎混。”
傅勉:“…”
为什么总觉得怪怪的!
傅徵天却没管他作何感想。
傅家的日常用度都是傅徵天在管。
傅麟身体不好,有次因为佣人疏忽病倒了,傅母就辞退了家里的佣人,自己放下工作包揽了照顾傅麟跟傅徵天的各项事务——后来照顾对象还多了个傅勉。
傅徵天怕傅母太辛苦,早早就把采买、缴费等等要跑腿的杂务包办了,等傅勉来了以后针对傅勉的各项安排也由他包办了——包括找学校、找老师、给零花等等琐事。
要是这家伙像宁向朗一样让人省心就好了。
傅徵天又忍不住揉了揉宁向朗柔软的头发。
整天化身揉头狂魔的傅徵天终于让宁向朗忍无可忍,他用力踮起脚跟、可着劲伸长小短手,恶狠狠地揉乱傅徵天的头发!
傅徵天被宁向朗气急败坏的模样逗笑了,笑容里有着少有的开怀。他见宁向朗踮着脚有点吃力,伸手将宁向朗带进了怀里,一把将宁向朗抱了起来:“别生气,给你揉。”
宁向朗:“…”
莫非这家伙还是个被·揉头狂魔?
正好是周末,傅勉跟苏胖子都没什么事,嚷嚷着要留在这边给宁向朗帮忙。
宁向朗说:“那我们去这边的旧货市场看东西,我要好好打听价钱!等我先去找个可以记东西的本子。”
听到宁向朗的安排,傅勉不由看向傅徵天。
傅徵天说:“等一下。”
傅徵天走到外面打了个电话,把原本安排在周末的事情推掉。他还这么小,真正需要他出现的时间不多,一般都是找人代为出面,平时不到场倒是没关系。
回到屋里的时候傅徵天就看到宁向朗用胳膊撑在窗台上一笔一划地写字,傅勉跟苏胖子高高兴兴地凑在一边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话。
这样的气氛看起来太融洽也太快乐,傅徵天不忍心打扰,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
宁向朗把要买的东西想得差不多了才想到傅徵天好像很久没开口,他转头看去,蓦然对上了傅徵天那平静的目光。
不知道怎么回事,宁向朗总觉得那份平静之中好像隐隐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羡慕?
宁向朗蹬蹬蹬地跑回隔壁翻出卷尺又跑回来,把它塞进傅徵天手里:“天哥你帮我量一量每面墙的大概宽度,还有这个窗子的高度!”
傅徵天顿了顿,凝视着宁向朗的眼睛。
宁向朗一瞬不瞬地跟傅徵天对视,把期待他加入的想法摆得很明白。
傅徵天说:“好,我来量,你来记。”
傅勉相当积极:“我来帮忙拉尺子!”
苏胖子抓耳挠腮:“那我干什么?”
宁向朗不客气地差遣:“你去隔壁洗水果,然后把它们扔进榨汁机,我要喝苹果汁!”
这点小事苏胖子在家也帮着干,马上爽快地答应:“好!”
春天的尾声近了,春风却还是不辞辛苦地为老旧的厂房吹送着淡淡的木叶清香。
傅徵天忙碌间抬起头往外看去,蓦然发现黄连树的老叶已经随风落尽,新芽儿吐出了一窗新绿。
这样的景致真是令人愉快。
合理量度完毕之后,四个人喝光了苏胖子端过来的果汁,一起往宁向朗说的旧货市场出发。
厂房一般都远离市区,第一制造厂比较特殊,占据了城南的重要位置。分厂这边就没那么幸运了,这边已经相当于一脚踏进了郊外。
不过这边的基础设施还是很完善的,当初分厂这边还算热闹,周边的地方也渐渐发展起来,当时这边还有子弟学校呢。可惜后来分厂越来越不景气,它带起来的繁荣也随之消散。
宁向朗早就跟留守分厂的门卫大爷问清了周围的状况,他方向感很不错,很快就抵达目的地。
旧货市场其实不只是二手交易场所,很多其他的店铺也都开在这边,在边缘化的老城区里头这已经是人流最多的地方。
老城的生活永远安安静静,市场里的摊贩们也没有张口吆喝的劲头,要么叼着根土烟在抽,要么端着壶茶直接从壶嘴往自己嘴里灌茶,要么呢就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下棋、聊天。不远处甚至还有操着浑厚的嗓儿唱戏的,唱的还是有名的《智取威虎山》,偏偏几个小孩儿在你一句“天王盖地虎”我一句“宝塔镇河妖”地捣乱,气得唱戏的老头儿停下来赶人!
傅勉跟苏胖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地方,两个人都好奇地左右张望。
宁向朗“回来”前跑的地方不算少,但是这一直在自己眼皮底下的老城区却没好好看过,有苏胖子两个人在一边陪着,他也放心大胆地跟着他们一起左看看、右摸摸。
当然,他也没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看见在目标店面就跑进去问价钱。
傅徵天是个相当讲究效率的人,见傅勉跟苏胖子跟个小尾巴似的缀在宁向朗后面,马上拿过宁向朗手里的清单分任务:“傅勉你跟苏昇一组,负责这张纸上的东西,我跟小朗也分头去问,这样快一点。”他看了看表,“不管问到了多少,半个小时后在市场门口集合。”
傅勉有点犹豫,苏胖子却爽快拍拍胸口:“没问题!走吧,勉哥!”
傅徵天跟宁向朗分摊了剩下的任务,抬头看了眼已经走出挺远的傅勉跟苏胖子。
他眉头打结,语气特别不好:“连个六岁的小娃儿都不如。”
六岁小娃儿宁向朗:“…”
事实上是你自己太变态了点吧?
宁向朗跟傅徵天也分头跑,很快就把清单上那批东西的大概价格都确定下来。
四个人风风火火地赶回厂区宿舍,却发现分厂大门口突然就热闹起来,又高又大的双层电车在站台前一停,一大批人就从车里涌了出来,他们要么带着行李,要么带着箱子,大有都要在这边定居的架势。
苏胖子眼睛最尖,一眼就看到了走在中间的苏文凤。他扑上去说:“爸,你怎么也来了!”
苏文凤说:“我帮宁叔叔带队过来,顺便来瞧瞧分厂这边的情况。”
宁向朗也看到宁安国。
宁安国信步从大门里走出来,上前给苏文凤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又跟从电车上下来的那批人逐一相拥,一脸爽朗又开怀的笑:“你们能来,真让我高兴。”
这样的笑容像是会传染似的,瞬间就接连绽开在每个人脸上。他们用力地回抱宁安国:“宁厂你去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
傅徵天站在宁向朗身边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知怎地就觉得今天的阳光特别明亮。
果然有其父才有其子!
他们父子俩都像是活动的光源,到哪都能照亮一片。
第23章 四两拨千斤
有傅徵天三人一起琢磨,宁向朗当晚就整出了完整的“财务清单”交给宁安国。
宁安国“审查”过后就对着一脸期盼的宁向朗说:“批准通过。”
宁向朗高高兴兴地为自己的小据点忙碌,振兴分厂肯定是场持久战,他得把自己的个人空间搞得更舒服一点!
宁向朗忙得像个小陀螺,宁安国同样也在忙,有用熟了的人手跟到了分厂,整个整改计划很快就运作起来。
没想到分厂的工作还没全完安排好,宁向朗家里就来了客人。
是宁家那边的三婶严娟。
宁向朗“回来”前正好被这位三婶的宝贝儿子推到石头上,额头流血不止。瞧见严娟来了,宁向朗笑眯眯地问好:“三婶好!”
严娟没怎么理会宁向朗,眼睛边扫视着屋里的摆设边问宁向朗:“你妈妈呢?”
宁向朗说:“妈妈跟这边的人去后面的黄连林采嫩叶,黄连叶晒出来的茶叶可好喝了!”
严娟见屋里破破落落,墙上刷着的石灰上东掉一块西掉一块,心里本来就有点嫌弃。听到宁向朗说胡灵翠去采黄连叶晒茶,脸色更加不好。
她当然不是替宁安国不值,她是怕白跑一趟,想求宁安国的事办不成。
真是晦气,居然刚好碰上宁安国被分到这个破地方!
严娟一屁股坐到硬梆梆的老木椅上,抬抬下巴对宁向朗说:“你妈妈没教你吗?客人来了要倒茶,给我倒杯茶来。”
宁向朗搓着小手看着严娟,一脸天真又热络的笑容:“三婶可不是客人,我们是一家人哪。”
严娟一瞪眼,想要骂人,可转念一想,自己这回可是来替弟弟求个安排的,不能闹得太僵。她挤出一丝笑容:“对对对,我们可是一家人。”说着她就自己站起来准备倒水。
宁向朗像是很高兴听到她亲口承认一样,蹬蹬蹬地蹬着小短腿跑进屋搬出罐茶叶,热情地揭开盖子:“我给你放茶叶。”
严娟问:“小朗啊,你们在这边住得习惯不?”
宁向朗一脸苦恼:“这边的日子可苦了!去学校都要坐好久的车!我真想回去啊!”
严娟心里咯噔一跳,顺水推舟地问:“你爸爸这次过来是暂时的吗?还是要一直呆在这里?”
宁向朗一听严娟这语气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要是换了平时,严娟肯定没耐性跟他说这么多话。这次严娟过来的目的无非是两个,一个是看看宁安国是不是真的被“流放”了,另一个则是有事求上门。
只会像吸血鬼一样向宁安国索取的“家人”,始终是宁安国心里的一块疤。
在真相大白之前,宁安国一直认为自己是哥哥,被忽视是应该的、照顾弟弟妹妹们是应该的。
直到知道了真相,宁安国才知道他的前半生根本就是一场滑稽的笑话。
而真正属于宁安国的“家人”似乎已经被“狸猫换太子”的事搞得很不愉快,对他还不如对那个养子。
胡家湾那场带走了那么多人命的事故以及这来自两方面的——截然不同却同样伤人的痛苦,让宁安国一下子倒下了。
宁向朗在考虑一件事:想办法暗示宁安国身世的事。
要是宁安国不知道这件事就会一直处于被动位置。
指不定哪天楚秉和那边又跟他“回来”前一样生出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