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BOSS还要消沉多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聊天。

“女王陛下和BOSS认识有十几年了吧,认识这么久的好朋友突然去世了,而且还这么年轻,心里难受是肯定的,不过以BOSS的自控能力应该不久就能恢复吧?”帕尼自信地说。

“好朋友?”霍森似笑非笑地看了帕尼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们是好朋友?”

“他们不是朋友?”帕尼大吃一惊,原来BOSS和安女王居然是敌对的关系,枉他还一直觉得安忆是个很不错的人,虽然彪悍了点。

“至少我们这位BOSS没把人家当做朋友。”霍森撇了撇嘴,“你真相信男女之间有纯友谊?就算有好成他们那样正常吗?”

“你是说?!”帕尼瞠目结舌,“可,可是,可是他们身边不是一直都有…”

“天知道。”霍森耸耸肩,安忆身边从来不乏男伴,BOSS更是成日被一群莺莺燕燕围绕着,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根本就算好披着友情外皮的爱情,何况这么多年来,两人身边都没有固定的伴儿。

他绝对相信男女之间是由纯洁的友谊存在的,可若是一对男女过分亲密,亲密到熟知对方的任何事情甚至秘密,拥有对方家的钥匙,任何节日甚至是生日、圣诞、情人节这样特殊的节日都要一起过,那还能叫好朋友吗?

想到两人之间那种剑拔弩张却又有着独特亲密关系的气场,那种根本容不下第三个人的氛围,霍森还得承认自己太后知后觉了点,就算这两人打着好朋友的幌子,一脸坚定地说只是朋友,可实际上却比有的情侣还要来得亲密。

所以有句话说得好啊,男女之间的友谊根本就是爱情的开端或者残余,要么干脆就是爱情的本身。

“那怎么办?”帕尼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BOSS那哀怨的神情和他那鳏夫老爹还真有点相似,帕尼的老妈去世五年了,他老爹至今还没有走出阴霾,可BOSS不一样,他还有庞大的事业需要管理,绝不能任由他意志消沉下去。

“BOSS今年才二十四啊。”霍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着不远处BOSS的背影感叹道。

帕尼的眼中也浮现一抹沉重,在所有下属心里,BOSS无疑是神一般的存在,灵敏的商业嗅觉,缜密的逻辑思维,杀伐决断的果敢,不断创新的拼搏和敢于承担责任的胸怀,都是他们所崇拜的,根本没有人会去在意他的年龄。

是的,大家都忘了这样无所不能的BOSS不过是一个二十四岁的年轻人而已,虽然他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拿到了硕士学位,虽然他早在十多岁的时候就开始管理家族事务,但这样的早熟稳重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

霍森八年前认识BOSS,那时他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那时候的BOSS对待任何人都是一副彬彬有礼却有带着冷漠疏离的客套,正如他所见到的每一个上流社会里的孩子。

八年来他永远都是这副样子,正如安忆调侃他的话“会行走的道德礼仪书”,无论什么时候见到他都是那副优雅得体的样子,就连衣衫都不会有半点折痕。

霍森年轻的时候也荒唐过,恶作剧捉弄同学,在酒吧里喝通宵,打架泡妞样样来,虽然现在想起来可笑,但那毕竟是青春,荷尔蒙蠢蠢欲动的年龄,一个人如果连那样冲动的时候都没有经过是不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唯一能让他像个正常的年轻人充满活力的人,即将永远沉睡在这块土地,而她的离开也带走了他身上唯一的一丝明亮。

正文 第十六章 入土为安(中)

范雨瑶撑着伞站在陵园中,远远地看着黑色轿车组成的车队缓缓驶进停车场,排场不算太大,前方引路有几辆南州政府的车,是了,自己有一部分遗产捐给了南州市,也难怪他们如此热情了。

这个时节本就不是祭扫先人的日子,又一直下着阴冷的冬雨,陵园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他们那一行人也就变得格外引人注目,甚至还有电视台随车采访。

范雨瑶站得很远,正在她所估算的安保人员警戒范围之外,虽然觉得滑稽可笑,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来参加自己的葬礼。

真是无法想象,看着自己入土为安竟然是这样的一种感觉,曾经以为重生之后,尘归尘,土归土,前世的事情与今生再也不会沾染上,可心中还是没有办法放下,毕竟那是自己真真切切活过的人生,实实在在拥有的回忆。

曾经想过人死如灯灭,却没想到会有这样奇妙的境遇,死亡将她从原来的世界中生生剥离,在另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开始新的人生,心中这份难言的孤寂,也许根本就不会有人明白。

那远处的一群人都变得熟悉而亲切起来,哪怕距离那么远,她还是能凭借他们的侧脸背影分辨出每一个人。

远房的堂兄、回乡定居的三叔公…这些远房亲戚自己只见过一两次,算不上亲近,而从今以后更是不可能有交集的陌生人。

一直跟随自己的助理辛迪、私人医生茱莉、司机兼保镖迪安,还有自己的手下班底一群天才的投资经理们,这些人与自己密切而又亲近,曾经为了同一个CASE通宵工作,为了每一次胜利欢呼,为每一次危机激烈地争吵讨论,为了同一个目标,为了同一个兴趣而奋斗着,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工作不是为了谋生,而是真心地热爱这份具有挑战性的刺激工作。

这样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看着他们走进安家的家族墓地,对于之后的仪式,无神论者的她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何况死者的灵魂已经在这具身体之中。

没想到他还是没有来,她说不清自己的感觉究竟是失望还是一些什么别的情绪,就算他再忙,身为自己最好的朋友的他好歹也该来送自己最后一程吧。

这样也好,也许今生与他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如果不曾拥有,那就永远不会失去。

初识他的时候,当年的安忆和现在的范雨瑶一样都是一名高一的新生,不同的是她读的是知名的贵族学校,一入学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不过不幸的是同年级的还有一个同样厉害的天才华裔简洵。

那时候的简洵只有十三岁,连跳三级和她一起进入那所明星高中,一向争强好胜的她自然对那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小屁孩十分看不上,偏偏他又处处压她一头,两人从高一入学就是死对头,高中毕业后从学士到硕士两人都是同一所大学,简洵也是读商科,虽然不是同一个系,但总归都在商学院,抬头不见低头见。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斗了那么多年,他们从最初的死对头发展到亦敌亦友,再到最要好的朋友,可以说他们的友谊是在战斗中积累起来的。

在别人看来,这两人却是极为相似的,同样有着天才资优生的名头,出身豪门,待人接物优雅得体,但总透着一股冰雪般的傲骨气息。

任何人对于自己的同类不是引为知己就是深恶痛绝,而他们也不例外,心里既欣赏对方,却又不甘心被对方比下去。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虽然每次见了面免不了要斗上几句嘴,私底下的关系却越来越好,好到可以毫无顾忌地分享对方的心事,好到可以一起抛下自己的身份去做一些丢脸的事,好到一眼就可以看透对方的想法…

现在的他一定生气了吧,每次自己有个小病小痛的一被他知道,就免不了痛骂自己一顿,这回安忆直接死翘翘了,他想骂都没有人听了吧…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她发现仪式已经结束了,人们陆陆续续走了出来,从此之后安忆的骸骨将永远孤孤单单地躺在这里,和家族的先人一起被留在这块土地上。

范雨瑶又站了一会儿,算是给过去的自己的告别吧,她闭了闭眼,将手中的那枝白玫瑰轻轻放在陵园的大门边,安家这个百年大家族从此以后与自己将再无任何关系。

一双沾了些许泥水的皮鞋慢慢走近,她并不想多和无关的人接触,平白沾惹是非,立刻转身欲走,却鬼使神差不由自主地朝来人看去。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就是嘛,如果真的那么小气,就不是她认识的简洵了。

只是定睛看他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要知道此君的强迫症比她还严重,向来不允许自己在任何人面前露出狼狈的样子,就算是穿着睡衣都让人觉得他穿的是礼服,像这样衣裳不整,胡子拉碴的样子,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嗯,是的,狼狈,过去哪怕是两人玩得再疯,他依旧有一股不羁的帅气,可是现在平心而论,如果不看他身上昂贵的服饰,八成会以为他是个流浪汉。

难道是他的公司又在做什么大CASE?看他疲惫的倦容,仿佛熬了几天几夜似的。

不对,不对,她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还真见过简洵这个变态熬了几天几夜依然神采奕奕的样子。

莫非是他公司破产了?看他这落魄的样子,好像天塌下来似的,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位工作狂动容?那一定是他的公司啊。

也不对,简洵生意做得那么大,若真有不对劲,媒体早就报道了,她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总不会是因为自己吧?

怎么可能?他们只是朋友而已,就算是生她的气也不至于把自己搞成这样吧

至于究竟是不是,她不愿意再去想,也没有必要想了。

正文 第十七章 入土为安(下)

任何一个人被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看都会有感觉,就算简洵的状态再差也没有迟钝到连这都感觉不到。

他的眼神冷漠地从她脸上扫过,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看上去不过十几岁,一副还没长开的青涩模样。

一个小女孩而已,他漠然地转过头,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泪流满面,但他根本不想去关心,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值得他去关心的事了。

跟在简洵身后的霍森暗叹,BOSS的魅力真是越来越大,即便是这副落拓的装扮,也能以忧郁的感觉吸引女人,竟然还能让人能看他看到哭,估计那些什么明星影帝的都没这待遇。

可怜他霍森也算是翩翩美男,怎么就没这样的好运气?没鱼虾也好,没有波霸辣妹,就算是眼前这棵小豆芽也行啊。

“小妹妹,别哭了。”霍森极为绅士地上前递了张纸巾给范雨瑶,露出了一个自以为温柔可亲的笑容。

这个霍森还是老样子,一天不泡妞会死啊?还真当自己是情圣?SH*T,自己居然还哭了?真是有够丢脸的!

被霍森这么一扰,她才回过神来,却没有接过纸巾,只是随意用手在脸上擦了擦,对他挑眉戏谑一笑,便利落地转身走人。

“嗬!”霍森被她的笑吓得立刻往后退了一步,这女的又哭又笑真吓人,最恐怖的是那个眼神…

“发生什么事了?”身为简洵保镖的帕尼立刻警觉地上前,虽然他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但霍森一惊一乍的举动着实吓人。

“没什么,”霍森也不是平庸的人,立刻调整好心态,虽然心里还是惊异不已,“刚才那个女孩子给人的感觉太像安女王了。”

“女王陛下已经躺在那里面了。”帕尼白了他一眼,指了指安氏的家族墓地,“我们可是亲眼看见的,根据她的遗嘱已经火化了,要诈尸也不大可能。”

“去你的,”霍森不爽了,他当然知道安忆已经下葬,这不是侮辱他的智商吗?“我只是觉得刚才那个女孩子的眼神和气场都超像安女王的,那种彪悍的气场可不是普通人拥有的,唔,说不定是借尸还魂。”

“你自己想泡妞就直说嘛,干嘛非要和安女王扯上关系,还什么借尸还魂,小心被BOSS听到扁你。”帕尼不以为然,突然又换了副贼兮兮的表情,“你最近口味变了嘛,喜欢这种矮冬瓜洗衣板型的小丫头?啧啧,看上去才十几岁啊。”

“滚,不要侮辱我的品位!”霍森可被惹怒了,“洗衣板是BOSS的品位好不好!”

“哇塞!你还真敢说诶!”帕尼小生怕怕地拍拍胸脯,每回BOSS和安忆斗嘴,总是喊她洗衣板,不过这个这个词是BOSS专用的,他们若敢乱叫那肯定是“咔嚓”杀无赦。

“不要以为女王躺在里面,你就安全了,你在她的地盘上说得这么大声,小心她晚上变成厉鬼来找你。”

霍森是个无神论者,可跟在简洵身边多年,安忆的手段见识了不少,就算现在她已经死了,但帕尼的威胁却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可见安忆积威之重。

“唉,肥身不肥胸,自己不会重活一遭,还是这样的洗衣板身材吧?”范雨瑶拉开领口往里瞄了瞄,这小胸脯不争气可是她目前为止唯一无能为力的憾事了。

前世的时候自己优秀出众,是有名的美人,蜂腰翘臀,要什么有什么,可唯一不争气的就是胸部只有B杯,西方人的胸部本就比东方人发育得好,她在东方人中都算是小的了,又如何能和那些西方人相比,为这事简洵没少嘲笑过她。

每次参加宴会,她都死命往内衣里塞硅胶水袋,也只是能达到勉强不算丢脸的地步,这个秘密被简洵无意间发现了,自然对她好一番羞辱。

这等糗事一想起来,就让她恼恨非常,当年发育的时候她年纪小,又早年丧母,哪里懂得胸部的重要性,父亲这个工作狂更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费心,放任自由生长的结果是很可悲的,当然她不无恶意地揣测过有遗传基因的因素在里面。

不过据她的观察,范玲的胸部还蛮可观的,按理说这一世的自己也不会太差才对,可为什么自己都十七岁了,还是如此毫无起色?

难道是因为她太完美了?连上天都妒忌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自恋地叹了口气。

“瑶瑶,出来喝汤吧。”

范雨瑶答应了一声,走出浴室,在她的要求下,范玲每晚都给她炖上一碗青木瓜排骨汤,先天不足只能靠后天补了。

“明天就要比赛了,紧张不紧张?”范玲坐在她身边关切地问,她真是没想到女儿太争气了,哪怕在高手如云的南州一中里也是出类拔萃的,全校的英语演讲比赛呢,一个班级只有一个人有资格参加,这说明范雨瑶是他们班英语最好的学生了,这让范玲如何能不骄傲自豪?

“紧张?不会啊。”范雨瑶喝了一大口汤,大冷天里喝热汤就是舒服啊,虽然她实在不喜欢青木瓜的味道。

“那就好,千万不要紧张,那你都准备好了吗?…”比赛在即,范雨瑶丝毫没放在心上,倒是范玲紧张得坐立不安。

“妈,你放心吧,平常心对待,只是个小小的比赛而已,要是高考你还不得紧张得吃不下饭?”范雨瑶见到范玲紧张的样子不由得失笑。

“是是是,平常心,”范玲点点头,“我女儿可比我强多了,你吃过饭别收拾了,赶紧温书去吧,等我回来再洗。”

“妈,我想和你商量个事,”范雨瑶看着匆忙扒完一碗饭就开始忙碌的范玲。

“什么事?”范玲双手仍在忙着整理晚上摆摊的家伙什。

“妈,你以后别去夜市摆摊了行吗?”范雨瑶放下碗筷,蹲到范玲面前认真地说。

范玲脸色微变,声音有些颤抖,“是不是学校又有人说什么闲话了?”

正文 第十八章 赛前

全南州的人都知道南州一中的大部分学生都家境优越,像范雨瑶这样母亲是清洁工,晚上还要摆地摊的单亲家庭是可算是异类了,所以自从入学以来范雨瑶经常在学校被人欺负,特别是那些并不喜欢学习的借读生,一天到晚就喜欢惹是生非,只要不是太过分老师通常都不会去管他们。有的时候是言语侮辱,有的时候则动手动脚,那时候的范雨瑶还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回来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什么都和母亲说,范玲除了自怨自艾流眼泪怪自己没用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当然不是。”范雨瑶连忙摇头,就算有人说闲话又怎么了?她从来不是害怕别人说三道四的人,“我只是觉得妈你真的太辛苦了,白天一整天已经够累的,晚上还要做到那么迟,这几年觉得你一下子憔悴了好多。”

“妈不累。”范玲见女儿体贴自己,心里自然高兴,“妈要趁着还能动,多攒些钱给你上大学用。”

要是她连大学的学费都赚不到的话,也别重活这一遭了,干脆一头撞死算了,虽然不以为然,但听了范玲的话还是觉得心中一暖,这就是母亲对女儿的爱吧,毫不计较的无私付出。

“妈,你别担心钱的问题,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这几天的风湿又犯了,就别去摆摊了行吗?”

“老毛病了,不打紧,贴几片药膏就好了,哪有那么娇气。”范玲摆摆手,南州的冬天阴冷潮湿,每次天气变化她的风湿就会发作。

“妈,我不想你这么辛苦,你如果再去摆摊,我宁愿不读大学了。”范雨瑶坚决地说。

范玲一听可慌了,“快把话收回去,妈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大学,现在的社会不上大学还有什么出路?像弄口小玉那样做丢人现眼的事?…”

那位小玉范雨瑶见过几次,打扮得浓妆艳抹的,初中一毕业就不再读书了,家里人也不怎么管着她,跟着社会上一帮人混着混着就混成一名性工作者,那一行来钱快,她平日出手也挺大方,引得槐树弄一群不爱读书的小姑娘羡慕得很,有几个干脆被她带入了行。

虽然槐树弄是贫民窟,大家伙儿经济上都挺穷困的,可穷归穷,大部分都穷得挺有骨气的,对这种出卖肉体的行为都十分看不上,家里有女儿的人人自危,严加看管自家女儿,生怕被这个小玉给带坏了,范玲平时也没少拿这个小玉做反面教材。

“妈,你别激动,我说的是如果,如果你以后不去摆摊了,我就好好念书,以后考上咱们全华夏国最好的大学,再争取得到奖学金,学费和生活费都有着落了。”范雨瑶软硬兼施,铁了心不想让母亲再去受那份罪,却不敢说自己准备炒股赚钱的事,范玲一直认为炒股就和赌博一样,生怕女儿陷得太深,炒得倾家荡产。

“好好好,今晚妈就不去了,你先安心准备比赛吧。”范玲想到明天就是女儿参加英文演讲比赛的日子,生怕影响到范雨瑶明天的发挥,也就不再在摆摊的问题上纠结,便也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南州一中的英语演讲比赛安排在周六上午,平时课程紧,老师们分秒必争,经常连课间十分钟都不放过了,又有哪个老师愿意放弃自己的课来迁就英语演讲比赛,所以这一类的课外活动全都调在周末。

范雨瑶没把这次演讲比赛当做一回事,南州一中却对这种与学习相关的比赛十分重视,这次比赛不仅校长亲自出席,还请来了市教育局中教处副处长和南方大学的外语系副教授来与南州一中英语教研组组长共同担任评委。

比赛的内容与形式都模仿大学演讲比赛,分为三分钟的定题演讲与两分钟的即兴演讲,定题演讲的题目她早就拿到了,“Chaseourdreamsandgraspthefuture”(追逐心中梦想,实现美好未来),一个很平庸老套的题目。

因为是周末,会场上的学生并不多,除了参赛选手以外,只有一些对英语感兴趣和急欲提高自己英语水平的学生参加,当然还有永远紧跟慕云枫的“慕云枫亲卫队”。

范雨瑶走进会场,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准备补眠,范玲生怕她迟到,七早八早的就把她给叫了起来,虽说最近养成了早起的生活习惯,但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她就很不甘愿了。

环顾四周发现陈老师还没来,她也懒得和那些半生不熟的人打交道,干脆闭目养神。

她自以为低调,却还是难免引起一部分人的注意。

“那个肥婆来做什么?不会还是贼心不死,混到会场来找到慕云枫表白吧?”一个中直发的女生鄙夷地看了范雨瑶一眼。

“上次听说她被高三宋怡带人打了一顿,居然还敢来,真是打不死的蟑螂啊。”另一个女生从手中的演讲稿中抬起头,也是一脸不屑。

“你看宋怡她们也来了,待会儿有的范雨瑶好看的了。”

“你们为什么叫她肥婆?她很肥吗?我觉得还好吧。”两个女生身边的男生伸过头来好奇地问,在他看来范雨瑶还挺匀称的,虽然称不上苗条纤细,但看上去充满了健康青春的味道,和大部分女生的身材差不多啊。

女生语塞了几秒,“你不知道她是谁吗?她就是二班那个整天缠着慕云枫的花痴。”

“哦哦哦,就是她啊,”男生恍然大悟,“远远见过一次,真的变化挺大的。”

“就是啊,刚开学的时候她肥得很,脸圆得和饼一样,叫她‘肥婆’还算客气的,你们男生不是叫她‘肉球’、‘猪扒’的吗?后来她跑去和慕云枫表白被拒,从那时候才开始瘦的。”女生八卦兮兮地解释道。

“原来是失恋造成的。”男生点点头,比赛之前聊聊八卦,有助于缓解压力。

“谁知道,说不定是吃了什么减肥药,真以为丑小鸭能变天鹅啊?”女生不无妒忌地说。

正文 第十九章 比赛(一)

“那个死胖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还以为她消停了呢,上次下手还是太轻了,你去找个理由把她骗到学校外面去,我叫人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下场。”宋怡恶狠狠地瞪着范雨瑶。

“呃,那个,怡姐,这个范雨瑶好像也是这次的参赛选手。”苏庆小心翼翼地说。

“就凭她?你不是说她是你们班成绩最烂的吗?”

“刚考进来的时候是啊,而且每次单元考、月考成绩都是最后一名,可上次被你教训之后,她好像就越考越好了,特别是英语和数学,我上次听教数学的徐老师说范雨瑶是他教书以来遇到的最有天分的学生,教英语的陈老师也把她当成宝,这次演讲比赛也是他给报的名…”现在的范雨瑶是老师面前的红人,苏庆对她是又恨又怕。

“别说废话,好好看着她,要是她再敢对慕云枫发花痴,待会儿就废了她。”宋怡皱着眉挥了挥手。

“范雨瑶,准备得怎么样了?”陈老师坐到范雨瑶身边关切地问道,“稿子给我看看。”

她心中一暖,周围的敌意、不屑和漠然一向敏感的她自然感觉得到,如果不是想在自己重生的履历上依然有着完美的一笔,如果不是为了完成范玲的期待,她早就退学不读,这样的环境的确没什么好留恋的。

老师一向都是对好学生偏心的,也许范雨瑶刚入学的时候表现得让所有老师都不喜,但最近这段时间突飞猛进的成绩让所有的老师都心生欢喜,这样的学生无疑是潜力无穷,虽然这孩子平时冷漠孤僻了些,可哪个好学生没有个性呢?

在所有的学科里,她最得意的自然是英语和数学,每次大考小考都稳坐第一把交椅,这样无可撼动的地位,让两位老师把她视为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不仅是陈老师让她参加英语演讲比赛,徐老师也打起她的主意,准备让她参加数学奥赛。

同班同学们还无法适应她反差如此巨大的变化,干脆对她敬而远之,外班的同学还停留在她是全校闻名的大花痴印象上,虽然渐渐不再对她指指点点了,但眼神中的不屑她还是能感觉到的,在学校也只有她的老师们会给予她真正的善意。

“稿子写得不错,”陈老师赞赏地点点头,“只是这个笑话太西式了,可能今天很多听众都无法理解,还有这几个单词也太偏了,也会影响到听众,你的英语水平自然是很高,可是演讲不比写作,更重要的是激发听众的兴趣,调动听众的热情,你今天的听众只有少部分是专业人士,大部分都只是高中生,他们听不懂你的笑话,你演讲的效果也很难出来,这也会直接影响到评委的评分。”

范雨瑶前世做学生的时候也经常参加各种演讲辩论,工作之后不仅要对员工演讲也要向客户演讲,自然深谙演讲的技巧,而现在的她忽略了这场比赛的受众不是在美国长大的人,他们自小接受的是华夏国的教育,对美国文化并不了解,这就有碍于他们理解她的这篇演讲稿,陈老师指出的问题的确是她演讲稿的硬伤。

“陈老师,你看我这样改行不行?”范雨瑶思忖片刻,在稿子上将这几处迅速改动了一下。

“这样好很多了。”陈老师点点头,随后有些自责地说,“我应该早些看你的稿子的,这篇稿子你应该已经背熟了,这样临时改动要是影响到你的发挥就糟糕了。”

这一个月陈老师要参加市教育局组织的交流活动,到另一所中学教一个月的英语,而那所中学的英语老师则来范雨瑶班上上课,成天忙着交流开会写报告这些琐事,出于对范雨瑶英语水平的强大信心,陈老师也没有多过问她演讲稿的事。

“没事,我能记得住。”范雨瑶无所谓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