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又说了什么,母亲又说:“但是我真没那么多流动资金,原始股是便宜,但我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上市,我们赚的也是辛苦钱,实在不愿意去冒险,帮不到你的忙,对不起。”
倪晖竖起了耳朵,股票,还是原始股,这个好啊,等等,还要先弄清楚是哪支股票,炒股的人都知道,原始股就等于发财股,但前提是这支股票它能够上市,它要是不上市,钱就基本打水漂了,要是上了市,那身价就是十倍几十倍地涨,那才是真正地赚钱。
陈丽萍挂了电话,倪晖的小心肝紧张得怦怦跳,一定要让母亲抓住这个机会,原始股是不好买的,通常都是公司内部员工和才能买得到。倪晖叫:“妈妈。”
陈丽萍回头,看见儿子站在客厅里:“小晖醒了?”
倪晖说:“妈,我饿了。”
陈丽萍起来:“妈给你弄吃的去。”说着走进了厨房。
倪晖跟着母亲进了厨房,看着母亲洗手开始忙碌,冰箱里有现成的打包回来的菜,只要热一热就好了,饭也是打包的。
倪晖问妈妈:“妈妈,你要买股票吗?”
陈丽萍回头看着儿子:“没有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倪晖说:“我刚听你打电话。”
陈丽萍笑了一下:“有个认识的朋友,他们单位要发行股票,他钱不够,想跟我借钱,顺便帮我认购一些原始股。我没答应。”
倪晖紧张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他用手指甲在灶台边胡乱划着:“妈妈,他们的公司叫什么名字呀?”
陈丽萍虽然觉得儿子问得怪异,但还是说:“XX商城。”
倪晖被这个耳熟能详的名字震惊了,这可是90年代早期最著名的股票之一啊,其百元面值的股票证曾经最高价格达到过一万元,那就是百倍的利润啊,他连忙说:“妈妈,买啊。”
陈丽萍转过头看着儿子,惊诧莫名:“小晖你说什么呢?”
倪晖发现自己有点失言:“那个是不是今天妈妈带我去吃肯德基的那一家?”
“对,是在那附近。”
倪晖偏头看着母亲:“妈妈,买吗?”
陈丽萍笑了一声:“不买,咱买那个干什么?”
倪晖走过去,抱着母亲的大腿:“妈妈,给我买一点吧。”倪晖发现自己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年龄太小了,这些事情都做不了主啊,这么绝佳的机会就在眼前眼睁睁地溜走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陈丽萍低头看着儿子:“你叹什么气啊。”
“要是我有钱就好了,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倪晖叹气说。
陈丽萍笑着说:“晖晖,你才多大啊,怎么就想要股票了?明天妈妈去带你逛商场去,给你买块玉好不好?”
倪晖说:“妈妈,其实我更想要那个股票。没准以后咱们家没钱了,就可以卖了股票,你就不用怕了。”
陈丽萍笑起来:“你怎么知道股票是卖钱的?”
倪晖眨巴着眼睛:“难道不是的吗?电视里都这么说的。”
陈丽萍看着儿子,摇摇头,这孩子都看的什么电视啊,她手里不停,心里突然想到,要不要给儿子买点什么放着,说不定将来还真能增值呢。倪卫扬这个死男人,天天都在外头跑,说是去出差,其实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寻访那个贱人的私生子,当她不知道,她只是不甘心离婚而已。
陈丽萍关了火,将菜盛出来,端到桌上:“小晖,来吃饭吧。”
倪晖踮起脚尖在水龙头下洗了手,坐到桌子边,他已经没对母亲买原始股抱希望了,一个成年人,多半不会相信一个小孩的胡说八道。但是陈丽萍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说:“小晖,你真的想要吗?妈妈给你买点吧。”
倪晖双眼放光:“真的吗?谢谢妈妈。”他不知道母亲怎么突然就想通了,总而言之,能答应买,就已经很不错了。
陈丽萍起身去打电话:“老林啊,我想了想,我顶多只能挪出八万块钱来,借你三万,你帮我买五万,行吗?”
过了一阵子,陈丽萍说:“好,明天上午吧,你去我公司,咱们去办这个事,一上午能办完吗?下午我还要陪儿子,嗯,他刚从老家过来,放寒假了。好的,谢谢,那就明天见了。”
倪晖悄悄地握拳头,真棒,一下子就五万股,原始资金就全都有了。
第19章 苏州之行
第二天早上,陈丽萍就出门去办股票的事宜了。
倪晖和外公在家待着,外公问倪晖:“妈妈这儿好玩吗?”
倪晖点头。外公又说:“你爸妈也是,这家哪像是过日子的人家啊?跟旅社差不多,现在的年轻人,都急吼吼地去赚钱,却忘了赚钱就是为了过好日子。结果为了赚钱都不过日子了,本末倒置,那生活还能好吗?”外公这话纯粹就是发牢骚,也不指望倪晖能听懂。
倪晖无奈地笑了一下,老人说的话就是有道理,他活了两辈子也还没明白呢,所以他这次记住了,生活一定要放在第一位,别的全都是为了生活服务的。
“外公,我们什么时候去苏州玩?”
外公说:“你也要去吗?”
“嗯。”
“等两天吧。看你妈妈怎么安排。”
下午陈丽萍回来了,带着父亲儿子一起去逛街,给他们买穿的用的玩的。好像用这些才能弥补不能陪伴儿子和父亲的遗憾似的。倪晖买了好几套衣服,从里到外都有,鞋子也买了几双,简直就是疯狂大采购,外公说:“好了,丽萍,你少买点,家里都有呢。”
陈丽萍说:“上海的东西时髦,质量也好。多买点回去。我们晖晖这么好看,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长久以来,上海出品就代表着时尚前沿和高质量。
倪晖说:“妈妈,我是个男孩子,不是女孩子,不要漂亮。而且我很快就长大了,到时候就穿不了啦。”倪晖说不要漂亮,但是这辈子,估计都摆脱不了这个词了,应该说是两辈子都没摆脱掉。
“噢,对啊。那就买这些吧。我们现在去买玩具。”陈丽萍几乎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儿子。
倪晖对玩具兴趣缼缺,一个大老爷们,玩什么玩具啊,他的玩具平时主要还是水向阳在玩,自己只是拿来装装样子。水向东比他还直接,完全不玩玩具,一点都不掩饰一下。
倪晖在一个玩具城里挑花了眼,最后买了一套巨大的世界地图拼图,陈丽萍担心地问:“小晖,这个你会玩吗?”倪晖挑的玩具拼图非常复杂,看起来像是成年人玩的。
“我和外公一起玩。”倪晖又挑了三个电动小车。
外公问:“车子是给谁买的啊?”
倪晖掰着手指头说:“给阳阳、沙汉明和张勇的。”
外公看着他:“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倪晖抬起头看着外公,然后笑了起来,又拿了两个:“忘了,我自己也要一个,还有一个是给水向东的。”外公看他最后都补上了,这才笑了起来:“晖晖真乖。”
倪晖看着外公的笑脸,心说,水向东那么大的一个人了,会看得上自己这破玩具车?
陈丽萍陪着父亲和儿子玩了两天,就去上班了,没办法,公司总需要人坐镇,倪卫扬不在,她这个老板娘就得顶上。陈丽萍心里很愧疚:“对不起晖晖,妈妈没时间陪你。”儿子特意从老家过来玩,她却没时间陪他。
倪晖倒是觉得没什么,他早已过了从心理上需要母亲的年纪:“没关系的,妈妈,你工作吧。外公带我玩呢。”
陈丽萍将他们送到汽车站,含着笑挥别父亲和儿子,倪晖的小脸贴着窗玻璃看着车外的母亲,不住跟她挥手。陈丽萍看见儿子慢慢离开自己是视线,眼泪不由得下来了,倪晖没有看到母亲的眼泪。
90年代初的苏州,还是一座美丽的古城,古色古香,优雅沉静,人们脸上挂着恬静满足的笑容,老人们在家门口的小巷里晒着太阳聊天,孩子们在小巷里嬉戏追逐,伴着吴侬软语,这样的场景,说不出的美好。
倪晖睁大着双眼,努力将这美好的点滴一一拾取,保存在记忆中。他极喜欢苏州这个城市,曾经还想过,要在苏州保存下来的古城区里买一所宅子,头枕历史,眼观浮华,和自己的爱人一起过“小桥、流水、人家”的生活,然而这一切都未来得及实现。
外公牵着倪晖的手,上了公交车,他发现外孙的注意力全都被窗外的景象吸引去了,便问:“晖晖,喜欢这儿吗?”
倪晖点头:“嗯,喜欢。”
冬日的阳光穿过落光树叶的树枝,落在地上,光影斑驳,暖人心脾,这种景象,看在眼里,叫人觉得温暖。
外公给倪晖指点一路上的景物和建筑,倪晖发现,外公对苏州非常熟悉,他问:“外公,你来过苏州吗?”
“当然来过,外公年轻的时候,还在苏州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呢。”外公笑道。
“那后来怎么走了呢?”倪晖问。
外公叹息了一声:“那时候政策需要,我就回原籍了。”
这段历史倪晖倒是知道一些,外公在运动热潮中曾经被打倒过,被放回原籍,平反后,就在原籍重新被起用。倪晖心想,要是没有那些运动,自己是不是也是个苏州人了?当然,更有可能是压根就没自己了。
外公在苏州有许多老战友老同事,倪晖跟着外公住在一个孙姓老友家里,老人是苏州本地人,家住在平江区,也就是后来的苏州古城区,离著名的拙政园非常近,环境极其优雅。
孙爷爷也是个文艺爱好者,大抵这个年代的老人都比较有追求,又生活在这样一座底蕴深厚的城市里,不沾染点文化气息都不可能。
两位老友多年未见,只是书信电话联系,见了面自然少不了寒暄。孙爷爷是个老顽童,很喜欢孩子,见了倪晖,抱起来逗弄了一番,倪晖还挺配合老人的玩心,一老一小互动得非常融洽。孙爷爷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倪晖:“老陈,你这外孙挺有意思。”
外公说:“就是有点小大人的样子,太老成了。”
“那是因为你这个老顽固太严肃了,你要跟我一样是个老顽童,孩子保准就活泼了。”果然是老朋友,损起人来毫不客气。
倪晖赶紧为外公争辩:“外公不是老顽固,外公是个讲道理的人。”
孙爷爷说:“嘿,没白教,知道帮外公说话。”
“那是当然。”外公得意地说。
寒暄过后,孙爷爷开始跟老朋友现了:“老陈,快来看看我最近收藏的宝贝。”
“什么宝贝啊?”外公疑惑地问。
孙爷爷将外公带到一间屋子里,屋子里可谓琳琅满目,各种家具、字画、陶瓷、玉石等等摆了一屋子,倪晖跟在后头,原来孙爷爷玩收藏呢。
外公看着那些东西:“这不都是古董吗?”
“对啊,我现在玩收藏了。天天上文庙和观前街去溜达,看到喜欢的就买下来。”孙爷爷嘿嘿笑着说,“你来看这个,正宗的蕉叶白,明代的,这是我珍藏的宝贝。”他用钥匙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一个木盒来,小心翼翼地捧出那方椭圆形的端砚。
外公对书法类的东西还是有些研究的,捧起那方端砚,仔细地看:“这真是蕉叶白?”蕉叶白是端砚中的名品,哪个爱好书法的,不想拥有一方端砚啊,尤其是这蕉叶白。
孙爷爷说:“可不是吗?你看这质感,看这色泽,你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的端砚吧。”
外公说:“你这是哪里收来的?”
孙爷爷笑着说:“嘿嘿,这个不是收来的,我用五十块钱、三十斤粮票和二十尺布票跟人换的。七几年的事了,现在想买这样一方蕉叶白,只怕是没有几万块都下不来了。”
外公笑了一声:“这还真是个败家子,这都舍得拿出来换粮食。”
“那估计也是没办法,饿急了,留着一块只能看不能吃的石头做什么?”孙爷爷摇了摇头。
外公点点头:“也是,家里能够留下端砚的人家,成分都不会低,估计被迫害得也很严重。”他说起那段疯魔的时期,禁不住唏嘘感叹。
两位老人说着话,倪晖就在屋子里小心翼翼地打量那些宝贝,他对古董也有一些了解,上辈子有一个忘年交,那人就是个爱好收藏的人,收了一屋子的古董。据说刚开始时交了很多打眼学费,也是看什么就买什么,后来只钻研瓷器,家里的藏品价值数千万,也算得上是个千万富翁了。
孙爷爷这里收藏的东西,很多倪晖都不了解,但是他收藏的那几个瓷器,大部分都是真的,多是清代的民窑瓷,虽然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至少不假。估计这个时候人们对收藏认识不多,好东西也多,收藏市场不像后来炒得那么火热,藏品价格普遍不高,作假牟取不了暴利,做的就少,加上技术也不像后来那样炉火纯青,容易被辨认出来,赚不了多少钱。
那边两位老人已经达成目标:“明天一早去逛观前街,感受一下所谓的收藏热潮。”
第20章 早市淘宝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微微亮,两位老人就起来了,倪晖也跟着起来了。孙爷爷夸他:“晖晖是个好孩子,知道早睡早起身体好。”
外公问:“晖晖也要跟着去吗?”
“嗯,我也要去玩。”倪晖想着去见识一下也是好的。
此时天色极早,又是冬天,街上几乎没什么人走动,偶尔能碰上几个赶早市的家庭主妇。这时公交车还没有开呢,孙爷爷叫了一辆三轮车,拉着三人到了观前街,观前街是苏州的步行街,商铺林立,是最为热闹的地段,不过此时还非常冷清,开门的店铺只有寥寥几家,人们还都在酣睡中呢。
孙爷爷直接带着他们拐进了旁边的一条窄巷,不同于正街的冷清,巷子里显然热闹多了,许多商铺都开了门,亮着暖黄的灯光在迎客。巷子里摆满了各色地摊,小贩们安静地袖着手等待顾客,已经有不少老少爷们袖着手在巷子里闲逛了。
孙爷爷显是这里的常客,许多小贩都跟他打招呼。倪晖睁大了双眼,看着摊位上的瓷器、玉石、钱币、金属器皿、字画还有各种现代工艺品等等,新旧交织着,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外公爱好字画,此刻正在看一个魏碑拓本。倪晖便蹲在一旁的摊子边看人家的瓷器,所有的藏品中,倪晖只对瓷器了解一些。这家摊子上摆着不少瓷器,杯、盘、碗、壶、罐、瓶等各种器形的都有,单色釉多色釉也都齐备。
摊主是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看见倪晖蹲在他的摊位前看得津津有味的,便笑眯眯地说:“小朋友别乱摸啊,仔细碰坏了,要赔钱的。”
倪晖说:“我要买东西,还不让摸吗?”
小年轻瞪圆了眼睛:“这可不是玩具啊,赶紧去找你家大人去。”
“我知道,这是瓷器,收藏品嘛。”倪晖的声音脆生生的,带着点稚气,但是说的内容又一本正经。
摊主来了兴致,拿出一个笔洗:“嘿,小朋友,你多大啊,认得这是什么瓷器吗?”
倪晖瞟了一眼:“白瓷呗。”
“嘿,行啊,那这个呢?”
“粉彩。”
周围的人都停了下来,转过头来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他们逛收藏市场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小的收藏爱好者呢。
倪晖的外公也被惊动了,赶紧放下拓片过来了,孙爷爷早就到了,正在鼓动倪晖和摊主打擂台:“王三儿,你这么考校我孙子,白陪你玩,不给点饶头的?”
那个摊主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孙老头,原来是你孙子,故意来坑我的吧。你看中哪个了?”倪晖说的东西都很基础,行家听来也就是些皮毛,但人家是个才六七岁的孩子,能知道这么多就很不一般了。
倪晖其实很汗颜,他其实真只懂一些皮毛,仗着壳子小的优势。孙老头指着他手里头拿的那个白瓷笔洗说:“你那个送我孙子得了。”
倪晖眼睛溜了一圈,目光落在一个青花大盘上,那个盘子上面还搁着一个粉彩的花瓶:“我想要那个。”
孙爷爷问:“哪个,花瓶吗?”
“不是,是那个大盘子。”那个青花盘子直径目测有五六十厘米,是一个大器形。
孙爷爷连忙摇头说:“那个没多大用处,咱们要这个就好。”
倪晖充耳不闻,转过头对自己外公说:“外公,我想要这个盘子,你帮我买下来”
孙爷爷说:“咱不要那个盘子,那是个赝品,仿元青花的,不是真的。”王三当初带回这个盘子的时候,就说自己弄了个元青花,结果很多人都来看过了,说是假的。
倪晖说:“但是那个好看,外公给我买,好吗?”
外公看着倪晖:“你要个大盘子做什么?”
倪晖笑眯眯的:“大盘子好看,还能用来吃饭。”倪晖不止一次听他的那个忘年交说起过,他曾经与一个元青花大盘失之交臂,当时的情况是他特别想买,大家都说是假的,他的手头正好有点紧,犹豫了一下,第二次再去就没了,后来在佳士得的拍卖单上看到了那个盘子,拍出了五千多万的高价,把他悔得肠子都青了。老友告诉他,买藏品,只要喜欢,价格能接受,就应该买下来,真假无所谓,反正也不是为了投资,而是为了把玩和欣赏,千金难买心高兴啊。
倪晖不止一次听老友说起过这件事,于是他对元青花的感情比其他的又都要深厚一些。他看中那个青花大盘,并非为了真假,纯粹是为了喜欢,所以特别想买下来。
那个摊主说:“小朋友眼光好,一下子就看中了我家最值钱的东西,你真要这个?”
倪晖撇撇嘴,要是真值钱,他会将东西放在下面被压着?他说:“你不要哄我小不懂事,你那个东西要是真值钱,你就应该放在那里供起来,而不是被压在别的东西下面。说个实在价,到底多少钱?”
摊主脸上的笑容都僵掉了:“这谁家的孩子啊?怎么这么鬼精鬼精的。”
外公将手放在倪晖脑袋上,心里诧异不已,这到底是谁教他这么说的,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倪晖冲着摊主露齿一笑:“老板,你就说多少钱吧?”然后仰头看着外公,“外公,要是你买得起,你就帮我买这个好吗?”
摊主咬咬牙:“一千二百块,我的传家宝,要就拿去。”
孙爷爷说:“王三,你别小孩子都诓,欺负人小孩不懂,狠赚一笔过个肥年是不是?”
倪晖鼓着腮帮子:“老板你这是要把我们都吓跑是不是?”
“嘿,你知道一千二是多少吗?我这是从别人那里拿过来的底价。没赚钱的。”
倪晖说:“老板你刚刚说是传家宝,你要传家,还放在这里卖,现在又说是从别人那里拿来的。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啊?”
王三立即脸红了,他平时虽然满嘴跑火车,但是肯定不会像今天这样毫无逻辑,很显然他是轻敌了,主要也是不认为真能卖出去,这东西就算是几百块钱,也没哪个大人买来给小孩当玩具的。
孙爷爷说:“王三,你这既然都是个仿品了,给你五十块钱,卖给我孙子玩好了。”
王三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使不得使不得,这么便宜卖不得,还不够我的本钱呢。”
倪晖说:“那你要多少?”
王三说:“你安心要,给八百块钱。”
倪晖说:“三百块,我就买了。”
外公和孙爷爷眉头一跳,这孩子,杀价真狠。
王三说:“小朋友,三百块真不行,你这么会砍价,再加点,我就卖给你了。”
倪晖说:“你把盘子拿出来让我看看,值不值两百块。”
王三看他小大人似的,便小心地将盘子拿出来:“小朋友,绝对值的,你看看,没有任何瑕疵,你看这气泡、这开片、还花纹,多漂亮啊。”
倪晖说:“你拿稳了,给我看看。”这是一个蓝地留白孔雀牡丹纹大盘,孔雀的顾盼神态以及牡丹的花叶,都描得极其精美,釉色,看起来十分华贵大气。倪晖越看越喜欢,他还让王三拿着,上上下下仔细看了看盘子,盘子的底款上居然还是“至正八年置”,就是因为这个落款,令大家都认定这是个赝品,因为传世的元青花带款识的寥寥无几,仅有的几件也都是罐子和瓶子上的,盘型落款的几乎没有。倪晖觉得就算是个赝品,那也是值得的,青花多漂亮啊,况且这东西看起来也并不是个新的,就算是仿品,估计也是晚清民国的了,两百块绝对值的。
王三说:“怎么样,漂亮吧?三百块绝对值。”
倪晖凑过去仔细瞅了瞅,又用手指头摸了摸瓷器的花纹,笑着说:“那好吧,就三百块,老板,帮我包起来吧。”
王三被他绕进去了:“嘿,你这小子,我什么时候说三百块了?”
倪晖笑眯眯的:“老板,你就三百块卖给我吧,你看我这么喜欢的份上,就少赚点呗。”
孙爷爷和外公都默契地不做声,看倪晖怎么跟老板讨价还价。倪晖人长得非常漂亮可爱,说话又跟小大人似的,一句句夸得老板心花怒放,最后王三咬咬牙:“行了,卖给你了。”
倪晖高兴得几乎跳起来:“谢谢老板,老板一定会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外公,给钱吧。”
外公幡然醒悟,这才考虑起实际问题来,真要花三百块钱买这么个盘子?他蹲下来,跟倪晖平视:“晖晖,你真要买这个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