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乡政府大院,王国强的脸黑沉沉的。
“爸爸,你帮我贷款,不也得送礼吗?而且,你的礼物还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我送给王副乡长的钱,还有办法再弄回来,你放心。”
“这些人都是属铁公鸡的,你怎么能弄回来!”
“我得变个法子了,直接要当然不行,爸爸,你等着看我的本事吧。”见爸爸还是不高兴,凤娇扯了扯他的衣袖,“爸爸,你回家找村长,把咱村北的山坡承包下来。”
“北坡那么大——”
“爸爸,你当了二十来年村长,不为钱不图名,为的啥?”
“咱村太穷了,乡亲总是吃不饱。唉,还是爸爸没本事,如今分地才三年多,家家都有余粮了。”
“爸爸,这一来是国家政策好,二来,是科技进步,你以前不管怎么下苦功,小麦亩产何尝上过五百斤?”
“平川都打不下五百斤,咱们这儿,三百斤是经常的。”
王国强看着女儿。
“现在的种子好啊,还有化肥,又有抽水机保证灌溉,你那时有什么?”
“唉,是这个理儿,现在领导大力提倡发展科技,的确英明,伟大。”
“爸爸,北坡都种上苹果,一亩出产一两千块,比平地还挣钱,你说好不好?”
“好,当然好,可越是挣钱,爸爸就越是不能包下来。”
凤娇气得跺脚:“爸爸,你要是不承包,咱村人谁也不会种苹果,一是不会侍弄,二,投资太大,三,他们谁敢冒那么大的险?要知道五六年没有产出,还要不停地投钱进去,他们有人干吗?再说,他们眼睛只要看不见,就不会相信一亩能挣一两千块。”
“嗯,你说得对,可是——”
“别可是了,你承包北坡种树,国家有优惠政策,即便不种苹果,拿了贷款种刺槐、松树,那也能为国家绿化做贡献,何况将来还有木料给国家。”
后世的木料并不贵,可是八十年代特别贵,尤其农村分地之后,农民有钱,都忙着盖房子,木料的价格一涨再涨,八四年是八零年的三四倍都不止。
重生 第二十八章 求婚
看到爸爸脸上表情松动,凤娇继续加一把火:“爸爸,你想不想让咱村人跟着你发家致富?”
“想!可是,娇娇啊,爸爸越来越觉得自己没能耐,咱村人现在都指望你呢,有一半人家有人在服装厂上班。”
凤娇笑:“那也没有全村人受益,你或许能让咱村人都跟着发财呢。”
“什么办法?”
“爸爸,北坡一千多亩地,你肯定忙不过来,得雇人吧?而且,还雇的是男人,咱村谁家没男人?没男人的人家,我全都照顾进我的厂子里去了。”
“嗯,嗯,对!”王国强连连点头,随即又摇起头来,“可这投资太大,娇娇,爸爸不想拖累你,爸爸知道你一心把厂子做大。”
“你只有签了承包合同,才能让王副乡长为你争取贷款,国家贷款虽然很紧,但与其好过那些赖子骗子,让银行的钱成坏账呆账,还不如给咱们做点实事。”
王国强没话说了,但他显然很纠结,既想干点事儿,又不愿意给女儿、给国家添麻烦。
回到家,张亚梅也不愿意,唯恐丈夫累着了,凤娇只好赌咒发誓,一定不会累着父亲,她有好办法,张亚梅这才不说话了。
“爸爸,你若是不承包,王副乡长争取回来的钱,若是没人种果树,还不知道让那些官员挪用到哪里,到时候,国家受损失,咱农村人也没得到好处,一头脱担两头空。”
凤娇的话让王国强内疚心理顿时一扫而空,他连连点头:“是的,尤其是王副乡长,实在靠不住。”
其实,凤娇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再把土地分包下去,父亲只管监督验收就是,平时,请技术人员过来盯着,该施肥施肥,该浇水浇水。
承包者若是把树种活了,就能拿到承包款,若是死了,不但不拿钱,还要赔偿树苗钱,这样,只要勤快,按照技术人员的指导好好干活,承包者就能挣到钱。
农村人不惜力气,可惜靠山屯好地太少,坡地再勤快也没用,增加不了多少产量。分地之后,村民解决了吃饭问题,可这还是兜里没钱花,有时想买点化肥农药,都拿不出来,村里人叹息有力气没地儿使唤,找不到途径挣钱。
凤娇把自己的想法和爸爸说了,还自告奋勇帮爸爸请一个果树技术员。
“这个爸爸自己来。”当年,爸爸当村长时,推荐过一个知青上农业大学,现在他就在长河农业技术学校当老师。
“爸爸和他关系很好的。”
“行,爸爸,但你不可以挟恩求报,签合同给报酬,咱村将来果树多了,还得靠人家常来指点。”
王国强还没说话呢,张亚梅就瞪起眼睛:“你爸是那样的人吗?”
看在一万块报酬的份儿上,王副乡长在长河市政府使劲游说,还真争取到了三十万贷款,谁也没想到,钱到了县财政,却差点被挪用,还是王副乡长找了堂叔,给县长打电话,这钱最后才划拨下来,但层层剥皮,拿到手才二十万,那十万,最后定为承包山林的款项,承包期限一百年。
承包款,本来是村里的,村长当然不愿意,跑到县里和乡上闹,最后,县长给靠山屯换了一台大功率变压器,又给了一批扶贫物资,有潜水泵、电缆、机用耕犁,甚至还有几头牛,总计也有五六万,村长将多数物资,廉价卖给和自己亲近的人家。
真是从上黑到下,把凤娇气得只骂贪官太黑。
后来,凤娇才知道,前不久山体滑坡,县里竟然没钱赈灾,只好挪用上级拨款,她听说之后,只能叹气,只怪国家如今太穷,到处都是漏洞,需要钱的地方太多。
不久,村长被罢官,换了一位刚从部队复员的年轻人王富刚,凤娇这才心里舒服了些,她和村长好好沟通了一次,希望他能鼓励村民多栽果树。靠山屯的山坡,不止爸爸承包这一片,另外还有几个山沟,比山坡种树更易成活,虽然山沟长的果子,口味没有山上的好。但刚开始种果树的几年间,老百姓忽然能吃到那么好的苹果、梨子,哪里还比较哪里好哪里差?山沟里长的,因为水多个儿大,还能卖更好的价钱。
王富刚在部队,就听说凤娇的事迹,对她非常敬佩,凤娇的话,他也毫不怀疑,但村民却很难发动,让他一筹莫展,他刚从部队回来,当村长靠的是满腔的热情,没有任何经验,还好他懂得找人求教,有事没事跟到王国强身后讨教。
王国强也不知道国家今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女儿为何那么坚定地说,种果树能发财。有时,凤娇在家,王富刚的问题他就让女儿来讲。
王富刚虽然在外面当了几年兵,比靠山屯的农民多了些见识,但军队纪律也很严格,他的眼界依然有限,甚至都比不过杨雄,何况凤娇了。
随着时间推移,王富刚对凤娇的钦佩,就像浩浩荡荡的长江水,一发不可收拾,他觉得自己太需要这样“贤内助”。
凤娇很忙,其实也没和王富刚说过多少话,有时看到他没话可说,却磨磨唧唧不肯走,心里有些不耐烦,她会把他丢给父亲,自己或去休息,或者去忙。
按说,凤娇这样的冷淡,王富刚应该能明白自己在女孩心中的地位,但他鬼迷心窍,只顾自己的想法,根本没考虑其他,竟然按照屯里人的行事方法,他和他父母商量,想请媒人给凤娇提亲。
凤娇家人虽然姓王,但是后来搬来的,不是靠山屯的原住民,和王富刚虽然同属一姓,但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王富刚没想到,他爸爸立刻就否决了他的提议:“王国强当了那么多年的村长,眼头子高,肯定看不起你爸这样的普通农民。再说,那个凤娇爱穿戴打扮吃不得苦,妖妖孽孽的搞什么工厂,花架子货,将来厂子弄不成,又不肯种地,怎么过日子?”
“爸爸,她的厂子很红火,怎么会弄不成?再说,她那裁缝的本事也不会丢,最起码也能养家糊口。”
“哼,裁缝就不吃饭了?将来我和你妈老了,家里的地你一个人经管?独木难支,儿子,你也会老的。”
见王富刚还是不肯死心,他又道:“别看她现在挺红火,我都听说了,她的钱都是从银行贷款的,还有借来的,她前脚给工人发工资,后脚又打借条,说什么给一分利息,哼,到时候胡折腾没了,看那些人本钱都要不回来,找谁哭去。”
“爸爸,凤娇的确挣了钱,她没有胡折腾。”
王老汉根本不听儿子的话,固执地认为:“你就听她胡咧咧哩,用一些布片片缝到一起做出的衣服,还能卖五六块钱?好布做出的衣服,也才那个价钱,哼,尽哄鬼哩。”
王富刚其实也有些怀疑,虽然他也觉得那些撞色的童装很漂亮,但买主难道不知道是补缀的?怎么能卖出和好布一样的价钱?
王富刚的妈也嫌弃凤娇,却是另一个原因:“富刚,你才二十四岁,比她还小呢,一个离过婚的二手货,凭什么能配上我的儿子?你是党员,还当了村长,咱靠山屯啥时候出过你这样的人才?妈去找你姨妈,给你介绍一个漂亮的黄花大闺女。”
“妈,我不要那些什么都不懂的村姑,我就想找王凤娇,她在咱县上都挂上号了,今年五一,就请她到县上参加劳模大会了呢。”
“没有的事儿,妈一点也没听说过。”
“妈,是羊民怕凤娇的风头盖过他,乡上又让王国强当村长,把事儿压下了,我看到她家墙上贴的奖状了,再说,乡政府的人说的,还能有错?”
“哦,是吗?哎哟,奖状什么的,都是虚的,她那样不是个过日子的,富刚,这事儿,妈不答应。”
王富刚早就对凤娇动心,虽然父母说的,他也觉得有道理,可是说放弃的话,他的心里,还是刺疼刺疼的,憋了两天,他去找他舅舅,让舅舅刘奎来做父母的工作。
刘奎一听外甥对整个槐树乡最有钱的女人动了心思,十分欢喜,觉得姐姐和姐夫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反对这事儿,第二天就屁颠屁颠过来了。
王富刚她妈和弟弟在一起,说得就是实话了:“哎哟,我怎么会反对这样的好事?做梦都巴不得呢。”
“那你为何不答应呢?就因为她是离过婚吗?这算什么呀,再说,是那男的不好,听说在外面勾三搭四的,和后面的女人又闹离婚了。”
“我虽然觉得她离过婚不好,但王凤娇容貌出众,又能挣钱,挣那么多钱,路上遇见还和以往一样,笑眯眯地打招呼,对人和和气气,一点不骄狂,这样的品性,哪里找?”
“那你——?”
“唉,我觉得咱富刚高攀不上啊,两家差距太大了,人家家顿顿吃肉都没问题,咱家还高粱米包谷面才能保证一年下来不饿肚子。”
刘奎“哦”了一声,到底不死心,劝姐姐道:“俗话说,有女百家货,叫花子求一求,咱家怎么也是正儿八经的人家,何况富刚出息,说不定王凤娇看上人了呢?”
王富刚的妈妈其实早就心动,只是觉得这事儿绝无可能,怕被拒绝没面子,送走弟弟,她和男人商量,王富刚的爸爸是坚决不答应:“丑妻近地家中宝,王凤娇不适合当咱这农村人的儿媳妇,你们娘俩,就死了这份心。”
王富刚见妈妈支持,还是大着胆子,求了村里的书记张继山,向王国强求亲。
王国强和张亚梅见女儿离婚一年多,魏家那边也不闹腾,觉得她也该好好这个人嫁了,女人嘛,找个性格温柔老实肯疼人的,再有俩钱花,就是好日子,凤娇现在虽然看着很风光,但他们两个看到女人吃苦受累,都心疼地不行。
但王国强直觉凤娇不喜欢王富刚,王富刚在凤娇面前,傻得就像个小学生,什么都不懂,只有唯唯诺诺地听她讲,这样两个人,怎么能成夫妻?
但王国强还是给媒人留了一线:“我得和她妈商量商量。”
张继山在靠山屯不怎么管事儿,但分地后,王国强都被换下了,他还稳稳当着书记,可见是个会察言观色、长袖善舞的,他笑了笑:“行,过几天我来问个准信。”
“好的。”
重生 第二十九章 都是钱害的
凤娇听爸爸说王富刚求婚,想也不想就道:“不行,我和他说不到一块儿。”
王国强叹口气,女儿越能干,眼头子就越高,能入眼的男人也越少,这不是好事儿,挑来挑去,很有可能嫁不出去,可若是让女儿委委屈屈和王富刚这样的人凑合,他也不乐意。
张继山把王国强的话回了过去,当然,说得十分委婉。
王富刚以前也觉得是自己高攀了,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当事实无情地砸过来时,他还是很接受不了,自己怎么看也是个有为青年,年轻轻就当上了几百近千人的领导,而且,他还没有恋爱过,对王凤娇动心,还是人生中的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比谁都纯洁,可这份珍贵,王凤娇竟然无视,不懂珍惜,他越想越觉得王凤娇不识好歹,自己不嫌弃她就是好的了,她却把自己的一片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王富刚心里憋着火,就不想看到凤娇,从那天开始,再也没去找过王国强。
王富刚的爸爸没想到老婆和儿子竟然干背着自己去求亲,还被拒绝了,觉得实在丢人极了,他又气又恨,把女人打得鬼哭狼嚎:“丢人丢到海底了,孩子还当了村长呢,你让他今后有什么脸见人?”
王富刚的家里闹成这样,邻居纷纷过来劝架,虽然没弄清他们到底为何打起来,但好奇心却吊得高高的,农闲时分,女人们最喜欢拿着鞋底子聚在一起边干活边说话,大家结合看到的情况,各种猜想,有人发现新大陆一般,提起王富刚不去找王国强了,顿时就有人联想到王凤娇,于是各种脑补,一时间流言满天飞。
凤娇忙得很,根本没机会听到那些闲话,即便有时见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她也没当一回事,自从建了工厂,她经常被人指点,早都习惯了。
张亚梅气得牙床肿的老高,有心去骂王富刚一顿,可却师出无名,再说,王富刚也被流言压得抬不起头,在村里走路时,恨不能把脑袋钻到裤dang里,根本没有刚当上村长时的意气风发。
王国强还算镇定,劝老婆道:“这事儿总是难免的,只是凤娇和王富刚都太引人注目了,难道其他人家的儿子女儿,就没有亲事不协的时候?这没什么的。”
“咱娇娇多好,竟然还受这样的罪——”
“你!你没看到娇娇根本不知道?你还不好好的,让她回来看出端倪,就不好了。”
张亚梅这才忽然意识到,凤娇的确没有任何不好的情绪,该吃吃,该睡睡,虽然很忙很累,但笑嘻嘻的无忧忧虑,她急忙挤出个笑脸,表示自己恢复了,谁想牙疼哪是这么快就好了的?疼得嘶哈的。
凤娇这些天忙什么了?
承包荒山贷到的二十万款子,一时并不马上都用上,和打井队的人签订的合同是:探出水脉,给两万预付款,等打到五十米深时,再付五万,出水,付六万,还有两万是质量保证金,三年以后才付。
虽然贷款二十万,打井就得十五万,买深井泵还要两万多,钱就花得差不多了,树苗钱国家暂时不收,这可以节省一笔钱,可雇人栽树,买化肥农药等等,这些才是大头的大头。
王国强还很担心,凤娇喜笑颜开,这笔钱,在她手里,可不能白瞎了,若是运用得当,到年底翻一番不成问题。
凤娇拿着钱就去了广州,全买成布料,去冬中央电视台播放《上海滩》之后,省台重播,然后长河市电视台再次重播,许文强热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男孩子恨不能大夏天都穿长大衣,凤娇看准这个势头,准备再搏一把。
春天,凤娇的工厂又招了一批新员工,经过三个月的训练,全都达到三级水平,还有少数员工达到二级,但这样的水平,凤娇已经不满意了,所以,她要她们再做一段时间幸子服,反正这个式样,价格越来越便宜,对质量的要求也越来越低。
凤娇从西安批发回来几万块的的确良,一米不到两块钱,做一件幸子服成本才三块五,送到康复路,批发价五块五到六块,虽然远远比不上第一批的利润,但能挣钱,还能锻炼员工,她何乐而不为?
而以前的老员工,则开始加工风衣。
员工多,不愁销路,凤娇可以大量生产,但流动资金也大为增加,这也逼得她不得不挪用爸爸的钱。
幸好这时政府监管力度很低,没有专款专用等名词,不然凤娇还真没办法。
“爸爸,贷款二十万,你东送礼西送礼,花费一万都办不下来,那些人情你还得还,王副乡长现在,还直巴结咱呢.”
“唉!”王国强长长叹息一声,“现在的人,怎么这样呢?那时,你叔爷他们脑袋别在裤腰上闹革命,什么也不图,就希望能建立新中国,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
凤娇没吭气,她从后世来,大多数官员早就没了那一代的精神面貌,她都习惯了。
张亚梅见女儿从西安回来,在家住了一星期,也没发现那些无聊妇女的闲言碎语,才略略放心。
就在一年最热的天气到来之际,被凤娇派到源城的杨雄回来了。
“厂长,我找到一块地方,是以前的火柴厂,在郊区,但是离市区也不远,厂里房子不多,但地方很大,厂里以前正式工很少,多数是糊纸盒的临时工,现在,厂子停产了,主管部门同意把房子租赁出来,一个月一万五,但他们希望我们把厂区购买下来,一百六十亩地,三个大车间,两排办公房,一共八十万,并且要负责给退休工人发工资,给正式工安排工作。”
“有多少退休工人?”
“一百来人,退休金平均五十块,一个月就是七千多,还有正式工有三十多人,一个月总共也得一万多,我觉得购买不如租赁。”
“购买价格还能少不?”
“我试探了一下,大概还能少,毕竟政府可以一下子拿到一笔钱,那里的土地,也就三千多一亩,就那些破房子,怎么也没有三十万。”
“市郊的土地怎么那么便宜?”
“南边是山,还是盐碱滩,不能耕种,而且还没有公交车,当然便宜。”
凤娇想想也是,火柴是危险制品,建厂时肯定选人迹罕至的地方,现在城市扩张,那里才成了郊区。
“好的,我去看看。”
“厂长,还有一个地方,离我们厂不远,但地方不大,只有三十几亩,一栋筒子楼共二十间,那个做宿舍,还有一排平房能做教室,有一片小树林,砍伐了可以做操场。”
凤娇若不是后世来的,肯定选这个三十亩地的学校了,投入少,还在城里,好招生,但后世的人,都知道土地的可贵,一百多亩地,她攥在手里,什么也不干,三十年后,就是数千万乃至上亿,该选哪个,地球人都知道。
但凤娇却迟疑不前,原因,都是钱害的。
重生 第三十章 办学
凤娇把全部资产变现,也没有八十万,何况学校还得修葺房舍,做广告招生,她恨不能天上下钱不下雨,可梦想不能当现实,最后,她也只能实事求是地决定选三十几亩的小地方。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钱要一分一分地挣,她安慰自己说:不能太着急,机会还有的是。
下定了决心,事情也就简单了,凤娇吩咐杨雄:“你把三十几亩的地方租下来,暂时签一年合同,另一个地方,也联系着,若是明年他们还没有租出去,我有钱了就买,若是有人抢走了,那是运气不好。”
“好!”杨雄和那边谈判,最后降了五百,凤娇去了一趟省城,把两个地方考察了一番。果然和杨雄说的一样,最后,磨了又磨,对方才答应租金月月清,但要交两万押金,凤娇果断签了合同。
接下来,让杨雄去邮电局,申请安电话,又去电视台,交了一万在电视屏幕下方打游飞字幕,凤娇则打电话把过去的同事李芳等三人叫到源城。
李芳是吴魏营的民办教师,极是干练能干的一个人,当年推荐上大学了,但最后却让人顶了名额,村干部觉得很愧疚,让她当民办教师,结果她又做得非常好,市教育局给了个名额让她转公办,却莫名其妙地又换成了别人,李芳气坏了,到县里、市里告状,却被当皮球一般踢来踢去,她心灰意冷,自暴自弃,最后因为超生被赶回农村种地。
李芳女儿六岁,儿子两岁,接到凤娇电话,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当年就差一步之遥就能吃上皇粮,现在彻彻底底成了农民,她还是有些后悔,把儿子和女儿托付给婆婆,第二天就坐火车到了源城。
刘敏本该是一九六六年参加高考的,当时在长河市第一中学读书,那是个高考升学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学校,他本来稳稳进重点大学,可惜,就在高考前,中国发生了一场大混乱,高考终止,他不得不回到农村,七七年恢复高考,刘敏又因为家庭成分是地主,他爸咒骂过当时的政策,被定为坏分子,政审没通过。后来,国家取消阶级论,乡中学需要老师,有人想起他来。
刘敏是凤娇所在的那个乡中学最好的数学老师,但他没有任何后台,也不善于搞关系。乡政府设在胥村,胥村村长的女儿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她很偏科,只有数学还行,校长为了巴结村长,想赶走刘敏,每天有事没事找他的茬儿,刘敏气急了,就和校长吵起来,校长跑到乡政府主管教育的领导那里告黑状,刘敏被开出回家。
当时凤娇也在场,很替刘敏抱不平,需要人时,她第一想到的就是刘敏。
张春芳,是和李芳刘敏完全不同的人,她虽然也是超生被开除的,李芳怀上第二胎,不肯流产,就立刻被开除,而她第三胎都生出来了,若不是有人攀咬,她还好好的当老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