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巧想了想:“好,小赞去。坛子你就留在二中吧。以后你们不要往来了,坛子,回你家去,不要再来我家。”
谈天错愕地看看陈巧,又无奈地看看陈赞,后者跟他点了点头,谈天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陈巧从这天起,就寸步不离陈赞,就连去找朋友谈转校的事,也是拉着陈赞一起去的,守着他不许跟谈天再接触。
陈赞很无奈,姐姐这样难道能防一辈子,过完年她就要去上学,自己想和谈天见面通信又岂是她能制止得了的。等高考完,他和谈天都上了大学,那就越发制止不了了。但是他心里很难过,他以为姐姐在上海上了几年学,那里思想开放,包容性应该也是很强的,但没想到他姐居然是这种态度,让他有些心寒。
谈天不被允许和陈赞见面,就只好每天坐在自家门口隔着院子看他,几乎从早坐到天黑,就快成望夫石了。
陈赞看着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的谈天,心疼得眼圈都红了。这样下去肯定不行,谈天心神不宁,哪里能够静得下心去学习,便给谈天写了个字条:“回去学习,坚持一下,北京见。”瞅个他姐没注意的空当,悄悄递给谈天。现在谈阳和谈伟都大了,所以想托他们捎个信都不行,只能自己悄悄进行。
谈天自从接到纸条,果真不常坐在走廊上张望了。陈赞松了口气,回头来劝说他姐,把他所知道的同性恋的知识跟她姐说,试图扭转陈巧的观念。
在陈赞最初的打算中,陈巧是第一个需要攻坚的堡垒,将来他们出柜,要尽可能多的争取支援,陈巧是他姐,又是年轻人,上过大学,应该比较容易接受这个事。但是没想到第一个就碰到了铁板,陈巧简直有点油盐不进,不仅不支持,还将她所知道的事情告诉陈赞,说同性恋如何受歧视、境况如何悲惨。
陈赞叹了口气,陈巧已经先入为主了,一时半会儿恐怕还说服不了。
这个年过得暗潮涌动,陈昌隆和刘双双夫妻俩觉得有些奇怪,女儿和儿子怎么又像小时候一样亲密要好了,几乎是形影不离。至于谈天没有来他们家串门子,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也没有十分在意,毕竟过年这几天是不太适合串门子的,各家都有亲戚要走。
上一年陈赞家里开办了茶油加工厂,利润比往年多了三分之一都不止,所以全家人干劲十足。一年的纯收入已经超过了二十几万。
在刘双双和张明丽的支持下,于碧莲也独力养了一百多只母鸡,就养在陈赞家的茶园里,一边帮陈赞家里,一边顾着自家的事,收入也有了保障。谈天知道家里的收入稳定起来了,从这年开年起,他就不跟刘双生分成了,收鱼铺子全都让给了刘双生。
高三的生活实在是苦逼,年初八,年味儿还没消散,就要开学了。陈昌隆和刘双双对儿子临时转学的事很意外,不过也没有太多的反对,不知道陈巧是怎么跟他们解释的。
陈赞去了一趟二中,跟学校领导、老师们打招呼,将自己的转校手续办了,也跟蒋老头和郑伯齐打了招呼,然后收拾好自己的课本,跟着陈巧去了一中。这期间,都没能有机会和谈天单独说上话。
陈赞到了一中,看着和记忆中想去不远的学校,苦笑了一下,兜了一圈子,没想到最后还是要回到一中来。而且文科班的同学还都是陈赞原来的同学,陈赞看着那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脸,心里唏嘘感叹不已,这说明他和这些同学的缘分之深哪。
一安顿下来,陈赞就给谈天写信,告诉他自己的情况,劝慰他安心学习,不要为一时的分别而伤心难过,现在的分别只是暂时的,他们将来有大把的时间在一起,现在要为着共同的目标奋斗。
谈天一接到陈赞的信,就洋洋洒洒回了五张信纸,倾诉自己的委屈和思念之情。陈赞接到厚厚的信封吓了一跳,里面的内容让他既感动又好笑,便赶紧回了信。大意是不准花这么多工夫写信,还不如拿这个时间去解题、写作文、背单词,提高自己的成绩,以后每个月只能写一封信,如果成绩有进步,允许多写一封报喜。
谈天接到信很惆怅,不能见面倒还罢了,连信都不让写啊,不让写信,那就写日记吧。谈天去买了个带锁的日记本,把每天对陈赞的思念都写在里面,发生什么有趣的事、烦心的事,也都写下来,对着日记本跟陈赞倾诉,希望等他们在一起之后,将这些日记拿给陈赞看。
谈天不知道,陈赞也开始写日记了,内容没有他那么直白,只是把自己每天发生的事、经历的事都写下来,以弥补他们分别的空白。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分别,没有对方在自己的生活里,他们都有些不太习惯。
陈赞其实很期待谈天的信,但是他又不能说出来,谈天正处于青春热血期,容易冲动,也容易沉湎于某一件事,万一要是把持不住心性,老想着谈情说爱,耽误了学业怎么办。他们现在已经分开了,如果将来还考不到一起去,那岂不是要分开得更久。当然更高兴的是收到谈天的报喜信,这样既能诉衷情,又是报喜,简直是再好也没有了。
谈天对一中很是恼恨,因为它和二中放假不完全同步,有时候是早两天,有时候是晚两天,这样他和陈赞能够相处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
他们这个时候还是全国统一高考,高考志愿都是先填后考的。四月中旬,是本省高三学生填报志愿的时间,学校安排了一整天时间让学生们填报志愿。
这事学校提前好几天就说了,谈天急得抓耳挠腮,心里有点打鼓,不敢擅自做决定,怕和陈赞错开。
晚上回到蒋老师家的时候,谈天发现屋子里有人说话,他开了门进去,发现陈赞正坐在沙发上陪蒋老师看电视聊天。谈天一下子激动了,像只许久没有见到主人的大狗一样,嗷呜一下扑了上去:“小赞,你怎么回来了?你居然回来了!”
陈赞还没来得及说话,蒋老师就先开口了:“陈赞回学校来填志愿的,他虽然去一中寄读,但是档案还在我们学校啊,算是我们二中的学生。”
谈天拉着陈赞赶紧进屋:“你来了正好,我正不知道要怎么填呢,快来给我建议一下。”
蒋老头在后面喊:“诶、诶,谈天你个臭小子,明天还有一整天时间呢,不够你们讨论的啊?都来陪我老头子说话。”
谈天笑嘻嘻地说:“蒋老师,我这很急的,这是人生大事啊,一定要深入细致地探讨和研究,一天时间哪里够!”说着顺手还将门给带上了,转身就将陈赞压在门板上,狠狠亲吻下去。这才是真正的人生大事,志愿明天再说。
陈赞颤抖着唇舌迎接谈天的狂风暴雨,伸手攀住谈天的脖子,不让自己滑到地上去。一吻毕,陈赞用手挡住谈天还要压下来的唇,用气声急忙说:“别,蒋老师还在外头呢。”
谈天不甘地在他唇上再亲了一口,拉着他坐到床边:“我看看,瘦了没有。”
陈赞摇摇头:“没有瘦。”
谈天将两手掐在陈赞腰间一比划:“明明就是瘦了,一中的伙食出了名的烂,肯定没吃好对吧?”
陈赞笑笑:“我没在食堂吃,我都在外面订的小炒。是学习太忙了,所以才瘦的。”
“那你也要悠着点,不能拼了命啊。”谈天抱住陈赞,将头埋在他颈间,贪婪地呼吸他的气息,他的陈赞终于又回到他的怀里了。
陈赞摸摸他消瘦的脸:“不拼命不行啊,我想我们将来一起到北京去上大学。你也瘦了,要注意休息,多吃点好吃的。”
谈天吻他的颈侧,又吮吸他的耳垂:“我知道,所以也拼了命的学习,反正也就几个月了,累不死的。小赞,你在一中还好吗?想不想我?我想死你了,想得骨头都疼。”
陈赞的鼻子有些发酸:“嗯,想的。”
“每天都想吗?”
点头:“每天。”岂止每天,无时无刻不想。
两人交颈相拥,絮絮说着离别之情。不多久听见砸门的声音,郑伯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你们两个在里面做什么坏事呢,陈赞赶紧出来觐见!”
陈赞连忙推开谈天,站起身来整理衣服、收拾表情。谈天嘟嘟囔囔埋怨:“这都什么损友啊,居然这个时候来坏兄弟的好事!”
陈赞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以示安抚:“急什么,不是还有一晚上么。”
谈天想到今晚上两人可以同床共枕,不由得跳了起来,赶紧起来去开门去了。
第85章 解放了
原来郑伯齐也在为选报志愿的事烦恼,班主任老师找他谈过话了,听说他选的是华大的建筑系,觉得有些冒险,让他再斟酌一下,慎重选填。
历来都有填志愿比高考还关键的说法,郑伯齐也深有此感。他的成绩在全校是数一数二的,按说填报华大也没什么,但是学校已经有几年没有出过华大和京大的学生了,所以连老师们都有些胆怯,生怕一个好苗子就因为自己的大意给折掉了。
“你们老师不让你填华大?”陈赞有些诧异,据他所知,一中就有好几个填报华大和京大的。
郑伯齐沮丧地点点头:“说是不够保险,怕我万一没考好,最后连个好点的重点本科都上不了,所以都建议我报W大、Z大。”
陈赞看向谈天:“你们老师也找你谈话了吧?”
谈天点点头:“他让我也考虑考虑。”
陈赞颔首,老师们都趋于保守,但也无可厚非,历年以来,有多少考生都是败在这高考志愿上。
“陈赞你准备填哪儿?”郑伯齐问。
陈赞说:“我准备填报京大。”
“那我继续填华大?”郑伯齐被老师分析劝说了一番,有些迟疑了,但是又有点架不住华大的诱惑。这两次的模拟考试,他的成绩都在六百七左右,只要发挥不失常,考上华大的把握还是非常大的。
陈赞点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报了,才有机会能上。要不然你考七百分,不报考,人家华大也不会录你。”
谈天一拍桌子:“小赞说得对,就考华大了,怕个屁啊。”他的两次模拟成绩和郑伯齐都相差不了几分,要是这个成绩保持下去,高考不出意外,还是能考上的。
郑伯齐终于被说动了:“那我就填吧。第二志愿呢?”
陈赞还来不及搭话,谈天就开口了:“听说第二志愿也很重要,这些要慢慢选,已经很晚了,我们明天再研究吧。学校已经熄灯了,该睡觉了。”赶紧催着郑伯齐回去。
蒋老头年纪大了,作息很有规律,十点准时睡觉,已经去休息去了。
郑伯齐只好站起身来,回对面的屋去了。谈天拉着陈赞赶紧去洗漱,火急火燎地上了床,四肢如同藤蔓一样将陈赞缠住了,压抑着激动说:“想死我了,这都多久了啊。”
陈赞闷笑起来:“多久?也就才两个多月而已。”
谈天毫不客气地啃着陈赞的脖子,在陈赞身上蹭擦,一边模模糊糊地说:“两个月连话都没说上几句,憋死我了。你摸摸我,我这两个月都攒着呢,等着和你一起。”说着拿起陈赞的手往自己下身放,那儿早已肿胀如铁,其实在见到陈赞的时候就已经蠢蠢欲动,刚才几个人说话的时候,他就不住地夹起双腿,以防泄露自己的秘密。
陈赞如被烫着了一般收回自己的手,纵使他多活了些年头,也禁不住有些脸红:“蒋老师在呢,万一给听到了怎么办?”
谈天说:“隔着一个书房呢,他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听不见的。你不能拒绝我啊,我都快憋死了,再不弄我要憋坏的。”
“那你快点,不能发出声音来。”陈赞自己其实也憋了两个多月,自从上次他姐打断他们的事之后,就再也没有释放过,这会儿在谈天的撩拨下,也已经烧得不行了。
谈天跑出门去,将自己的毛巾从卫生间取出来,反锁上门,将毛巾塞进陈赞嘴里:“你咬着这个,我们不发出声音来。”
陈赞拿掉毛巾:“这床结实不?”
谈天火了:“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啊?”扑上去狠狠吻上陈赞,不同于以往的温柔和深情,这吻十分暴虐,带有惩罚和掠夺式的。大概是双方都思念渴望得太久了,陈赞被吻得浑身发颤。谈天的身体模仿冲刺的动作,趴在陈赞身上不断地动作着,两个人的热情几乎要将房子都烧起来。
谈天吻得陈赞嘴角口水都流了出来,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毛巾塞进陈赞嘴里,自己则退下去啃咬陈赞的乳头,双手用力地揉搓着陈赞的臀部。
陈赞咬着毛巾,双眼都失了焦距,无意识地半睁着,所有的感官全都聚集在了谈天的唇舌和双手上,还有自己那肿胀得几要喷射的下身上,口水不自觉地淌出来,又都被毛巾洇去了。
谈天心里涌起一种暴虐的想法,恨不能将身下这个人啃噬掉,吞进肚里。他用力地搓揉着陈赞的身体,那种触感给自己带来莫名的快感。
陈赞在谈天毫不温柔的爱抚下,感觉到一种无边的快乐都向心底聚集,又全都涌向鼠蹊部,那儿都激动得流出眼泪来了。但是谈天却不照顾那儿,只是在别处点火。陈赞只好伸了手自己去抚摸,却被谈天拦住了。
谈天将头退下去,张开嘴,毫不犹豫地将陈赞吞了进去,他记得上次他就是用这种方法让陈赞失控的,但是他们并没有来得及好好品味,就被陈巧给打断了,所以这次一定要补偿回来。
陈赞用双手捧住谈天的脑袋,下身本能地抽送着,这种温暖而湿润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他想要得更多一些,更快一些,更深一些。
最后陈赞身子一抖,全数释放了出来,谈天将喷洒在脸上液体用手抹下来,放到嘴里吃进去。陈赞红了脸,这实在是太淫靡了。他拔了嘴里的毛巾,艰难地喘息:“脏,不要。”
谈天欺身上来,吻住他:“怎么会脏?你也尝尝。”
一股淡淡的腥膻味在陈赞口里蔓延开来,却有一种莫可名状的满足感和幸福感传达到了每一个神经末梢,他觉得自己幸福得要死了。
谈天说:“你好了,来帮帮我吧。”说着抓起陈赞双手,去摸他还肿胀着的地方。陈赞跪坐起来,卖力地抚摸着谈天,谈天躺在床上,将手捏成拳头咬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陈赞看了一眼迷路的谈天,将他咬过的那个毛巾拿起塞进谈天嘴里,让他也咬着,自己跪趴下去,深呼了一口气,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谈天的顶端。谈天瞳孔骤然收缩,控制不住,一下子便泄了。他实在没有想到,陈赞也会为他做这一步。
“这么快?”陈赞轻笑起来。
谈天抽出毛巾,扑上来狠狠吻陈赞,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好,他要把他吃进去,吃到肚子里去,到哪里就都能带上了,再也不怕被人分开。
后来谈天又在陈赞的帮助下泄了一次,这才四肢交缠着沉沉睡去。
第二天陈赞和谈天去填志愿表,第一志愿他俩分别选填了京大和华大,陈赞填的是中文系,谈天选的是化工系,第二志愿以下的也都是北京的学校,就算是考不上第一志愿,他们也要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郑伯齐的第二志愿则是本省的H大,因为H大的建筑系也还可以。
填报完志愿,陈赞卷起袖子给一群很久没打牙祭的人做了一顿饭。吃了饭,谈天依依不舍地将陈赞送到车站,晚上他还得赶回一中去上自习。
陈赞说:“回去吧,还不到三个月就考完了,很快的。加油,等考完考试了,我们就出去玩,我姐反正还没放假,她管不着我们。”
谈天一听陈赞说的,立即高兴起来,就是啊,还有不到一百天就解放了呢,到时候就可以和陈赞逍遥快活去了。
时间对于高三学生来说是相当快的,一眨眼就进入了黑色七月。学校都放了假,陈赞回到二中,等待高考,为了不让谈天分心,他还特意住到了大舅家里。刘双生这两年做收鱼生意赚了钱,花了四五万块钱在镇上买了一套有天地的房子,全家都搬到了镇上。
谈天也没有表示任何不满,他知道这几天是关键时刻,过完这几天,就都解放了。
七月是最黑暗的,也是最灿烂的,它就是黎明前的黑暗,只要熬过七八、九三天,所有的高考生就都解放了。不过对学生的前程来说,有人升入天堂,有人堕入地狱,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一年的文科题有些偏难,理科题相对比较基础一些。陈赞老早就嘱咐过谈天,把基础打牢了,就不怕它任何变化,万变不离其宗,也是老师们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陈赞毕竟是第二次考,虽然之前都忘得差不多了,但是一看到题目,还是想起来了,相比较前一次,这一次他的学习更扎实。上一辈子他都考了重点本科,这一次上一个台阶实在不算很难。所以一考完,他便有一种轻松感。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之后,陈赞如释重负地走出考场。刚出了警戒线,便看见谈天飞也似的向他跑过来,然后一把就抱住了他的腰,原地转了一圈,呵呵傻笑:“小赞,终于考完了,解放了。”高考场外,任何举动都是可以理解的,何况是一个纯洁欣喜的拥抱。
陈赞和他抱了半分钟,然后松开,笑着问:“感觉怎么样?”
谈天嘿嘿笑:“感觉还不错,和我平时模拟考试差不多。”
陈赞一听就放心了,他平时模拟考试都在六百六以上,要是这次不出意外,上华大也是不成问题的。
两人正有说有笑地往回走,看见郑伯齐哭丧着脸过来了,吓了两个人一跳:“怎么了?”
郑伯齐瘪瘪嘴:“这就是高考啊?我以为有多难呢,你知道我做了多少难题练习吗?结果一个都没考到。我白做了那么多题,死了多少脑细胞啊。”
陈赞和谈天满脸黑线,他以为高考是奥赛吗?谈天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行了,别矫情了,没考砸就行。”
陈赞也笑起来:“走吧,解放了,回家去。”
郑伯齐说:“我刚听我班上的同学说,一会儿要去宿舍烧书,我们也去烧书去。这些破烂东西,压迫了我十二年啊,我今天一定要打一次翻身仗。”
陈赞翻翻白眼:“得了吧,烧得越欢实的人就被书本压迫得更严重。你信不信有很多烧书的人下半年还要背着书继续来读高三?”
郑伯齐一听,打了个哆嗦:“那还是算了吧,我不烧了。”
谈天嘿嘿笑:“不仅不能烧,还得带回去供起来,以后这书就真的束之高阁了,用不着了。”
郑伯齐竖起大拇指:“谈天兄所言极是,有道理,我这就去收拾去。”
学校警戒解除之后,陈赞二叔陈昌盛将车开到教职工宿舍楼下,将两个秀才的家当全都扫荡出来,一车就拉回去了。陈昌盛笑着说:“这是孔夫子搬家——尽是书啊,我们家看来又要出第二个大学生了。”
谈天笑:“二叔,不出几年,你家峰峰也是大学生了。”
陈昌盛笑眯了眼:“峰峰这孩子笨得很,不会读书。敏敏还差不多。”
陈赞说:“说不定到峰峰考大学的时候,大学就容易考了,这也是说不准的。”这倒是实话,九八年过后,大学就开始全面扩招,一年比一年招收得多,要读大学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当然,要考好大学,那还是得努把力的。
谈天和陈赞挤在副驾驶座上,由于位置不宽,陈赞干脆就坐在谈天膝盖上。在二叔看不见的地方,谈天和陈赞两个人十指紧扣,炎夏七月,两人手心里全都是汗,但是谁也不肯松手,就这么牵着,一辈子都不松手。
第86章 陈巧出事
家里人为这两个脱离苦海的孩子好好庆祝了一番,做了一大桌子菜,谈陈两家合在一起庆祝。于碧莲帮陈赞家里做了几年事,谈天和陈赞更是亲兄弟一样,陈昌隆也没把他们当外人。
大家看陈赞和谈天淡定的样子,都觉得十有八九是考上了,不过报考什么学校,家里人都不知道。陈赞和谈天也没说,只说等通知书来了便知道了。
填志愿这事陈昌隆很早就问过儿子的态度,陈赞就说了,他自己选,不需要家里人操心。陈昌隆也就不操心了,儿子一向有分寸,现在家里条件好了,儿子能考上大学就好,学什么专业就由他喜欢吧,也不是非得靠他工作赚钱。
饭桌上,陈赞趁机说:“好不容易考完了,趁考试成绩还没有出来,没有压力,我和坛子要出去玩。”
陈昌隆没有反对,只问:“你们想去哪里?”
陈赞说:“云南丽江。”
这个时候旅游热才刚刚兴起,像陈赞父母这样的老百姓,对这些地方都很陌生,大概只知道自家附近的一些景点,此外就是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了,对云南的西双版纳可能会听说过,但是丽江还真不知道。
“那是哪里?”刘双双问。
“大理那边。”陈赞说。父母看过《五朵金花》的电影,所以对大理应该还有点模糊的印象。
刘双双睁大了眼睛:“那边很偏僻了啊,安不安全啊?”
“挺安全的。”陈赞连忙保证,“那边都是旅游景区,国家很重视的,所以不用担心。”
“要去多久?”于碧莲问。
陈赞说:“那边比较远,估计要十多天,半个月的样子。”要去自然就要好好玩玩。
几个弟妹满脸羡慕之色,都想跟着去,谈天哪里肯:“好好读书,等你们高中毕业的时候,哥哥我出钱给你们去旅游,每个我都包了啊。”这样单独约会的机会,谁愿意带几个电灯泡走啊。
“真的啊?我也可以去吗?”陈峰和陈敏都问。
谈天拍胸脯保证:“当然可以,都去。”
就在他们兴致勃勃准备出行的时候,陈巧打电话回来了,声音有些疲惫:“弟,你考完了吧?赶紧来上海,一个人来。”
陈赞愣了一下:“姐,我要去云南玩,已经买好去昆明的车票了,这两天就要出发。”他听见陈巧的声音,还是忍不住有些犯怵,那份轻松的好心情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了,他又回到了血淋淋的现实面前。
陈巧那边安静了片刻:“和谈天一起去?”
“是。”
陈巧好半天没有说话,陈赞似乎听见了一声啜泣,他心里一乱,连忙说:“姐,你别哭啊,这事我们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我们还是决定在一起。而且,我喜欢谈天,但并不喜欢别的男的,如果有一天,我们彼此不再喜欢了,我还是会娶妻生子的。”这话诚然是在安慰陈巧,不过也是真的,假如有一天,他和谈天感情不再,他必定会走普通人所走的道路,不过这种可能性有多大,陈赞可不好说。
“真的?”陈巧低声问,她吸了一下鼻子,对陈赞说,“小赞,姐需要你,姐出了点事,你来帮帮我。”
陈赞再次吓了一跳:“姐,到底出什么事了?”
陈巧说:“电话里不好说,你来了就知道了。”
陈赞想了想,那旅行计划就得改变了:“我和坛子一起过来好吗?”
“不,不,别让他来,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事。”陈巧连忙拒绝。
陈赞心里一咯噔,看来他姐真出事了:“姐,你放心,坛子一定不会乱说的,他很可靠的。”他已经答应谈天说要一起去旅行,结果却把他扔下自己去了上海,他心里不定得多难受呢。
陈巧没有再说什么,陈赞就当她默认了。
“姐,那我现在去买去上海的车票,明天就出发,你看行吗?”陈赞也急于知道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巧低声说:“嗯,好,你快点来。”
陈巧出事了,而且事情还不小,她怀孕了。孩子是王文俊的,他们从上大学开始,就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因为父母不允许她过早谈恋爱,所以她一直都是瞒着家里的。
上海这个城市,比内地的思想观念要开放得多,两人在这种环境下,耳濡目染,所以从大二暑假开始,两人就同居了。因为两人不在一个学校,平时还是各自住校,只周末的时候出去约会,偶尔会在外面开房。
陈巧一向懂事听话,未婚先同居大概是她一辈子做过最出格的事了,所以她不敢跟家里人说。这次意外怀孕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90年代的在校大学生怀孕生子,若东窗事发,那就只有退学一条路可走,哪像后来还可以休学生子。陈巧还有一年才毕业,她发现自己怀孕之后,惊慌不已,找到王文俊,王文俊也有点慌乱,这事有点超出他们的计划。
对于孩子的去留问题,两人有点分歧,王文俊想把孩子生下来,但是陈巧却不想要。不是她不想要孩子,而是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她才二十岁,刚读完大三,大学都没毕业,却要为了孩子舍弃自己的学业,她怎能甘心。
两人就这个问题起了争执,陈巧给陈赞打电话的时候,正和王文俊吵过架。她现在很想有个人来支持一下自己,给自己出点主意。
陈赞和谈天赶到的时候,大学已经放了假。陈巧在宿舍里等他们,宿舍里其他同学已经回家去了,只剩下陈巧一个人。陈赞发现她姐的气色相当不好,满脸憔悴。“姐,你怎么了?病了吗?”
陈巧看见陈赞,便抱住弟弟呜呜地哭了起来。谈天默默地去将宿舍门关上了,两个人站着,等到陈巧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