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休要瞎说,侯爷的喜好我们做下人的勿妄加评断,知道吗?”

老谷又认真的说到,“侯爷的喜好也不许对任何人讲起,以免被有心人利用。”

白图冲着老谷吐吐舌头,“知道了,谷先生。”

还有另外一种,红色宝塔一般四方叶片一层层叠长着。

白图轻轻撩拨了两下那叶子。

老谷催促到,“赶紧装盆跟我一起送过去。”

白图有些欣喜的问到,“今日带我一起去送花吗?”

老谷看他眼巴巴望向自己的神色像个孩子好气又好笑的说到,“是啊,你想去吗?”

白图嘿嘿一笑,“去看看位高权重者的寝殿是如何个奢华法儿。”

“你啊,一天到晚没个正形。”老谷叹口气笑的和蔼可亲。

此时此刻的场景令他有一种岁月安宁静好的错觉。

忽然觉得如此在侯府中种花养草的日子其实真不错。

“小白,这两种草你可记住了种植生苗之法?”老谷问到。

“知道了,早记住了。”

“你跟我说一遍。”

白图有些不耐烦了,“谷先生,我真记住了,就这两种草,也不是什么多难的事儿,你还考我,这批发的小苗不就是我种的吗?”

老谷看着他忽然有些神色黯然,白图瞅着他,老谷侧面的皱纹纵横沟壑,满头早已灰白,双手黝黑干瘪,铁耙一样的扒拉着黑乎乎的散土,心中一软,“好了,好了,我说行了吧。”

正要将种植这两种草的方法一一叙述一边,老谷摆手打断他。

“你谨记在心就行了,有朝一日我不在了,这两种花就要拜托你了。”

白图咧嘴一笑,“谷先生,你一糟老头儿还想攀什么高枝儿去啊,莫不是想去燕京皇宫里给皇帝老子伺候伺候花草?”

自那两次老谷有助于白图以后,他经常和老谷说说笑笑,任他如何开玩笑老谷也并不生气,总是和蔼的看着他笑的仿似他慈爱亲爷爷一般。

老谷啜了一声,“我还能有那能耐那不得了,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呢,说不定明天早上就起不来了,到时候记得给我这个糟老头子坟前烧柱香。”

“呸,尽说丧气话儿,您老就别想这么多歪心思了,这么多的花花草草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夕阳霞霞,一老一少蹲伏在花房里,说说笑笑。初冬的霞光渐渐失了温度,照在两人的身上却晕开一层暖意。

天边落下最后一层光亮,两人吃过晚饭准备着手搬花了。

老谷说到,“小白,知道这花为何要等到天黑才搬到侯爷寝殿里吗?”

白图骨碌碌转转眼珠说到,“难道又是为了不让侯爷的喜好叫有心人知道了去。”

老谷点点头,“也有这一层原因,还有一层原因,这些花草一定要入暮搬进室内,晨曦搬回琉璃花房,如此反复,每天一换。”

白图点点头,种花他完全不懂,老谷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他照做就是了。

华灯初上,倦鸟归巢,花草树木间胧上一层初冬萧瑟之气。

老谷领着白图推着满满一车独轮车的花慢慢向居安苑的方向走去。

居安苑就坐落在湖边,斜对着湖中的新塔,与东苑前厅遥遥相对,对面早已点起明亮的绉纱宫灯,映射在中心湖水上光影迤逦,衬托得居安苑更显安宁静谧。

守门的不是甲一,白图心中一喜,看来宗政明月这会儿不在居安苑里,他皮不用蹦那么紧了。

前脚刚进苑门,后面传来一个声音,“谷先生的徒弟出师了?”

白图一听这声音头皮顿时一紧,如此冷峻的音容,除了雪衣侯还能有谁。

什么即是空

白图前脚刚进苑门,后面就传来一个声音,“谷先生的徒弟出师了?”

正是宗政明月,他何时已至自己身后他却毫无察觉,白图早知他武功顶尖却还是震惊自己与他的差距。

心中暗暗思腑,若是有一日宗政明月知晓了当年他身中的守身蛊是自己所为,要追究他的过错,他能否在他手上过上十招,又或者能否逃之夭夭。

白图听到这声音头皮顿时有些打紧。

就连袖中的八荒都明显一震,身体绷得紧紧的,再无动静。

“见过侯爷。”老谷带着他一起行礼。

他摆摆手,并未关注他们,而是径直入了寝殿内。

独轮车停在殿前,白图一盆花一盆花的往殿门处搬。

很快殿内亮起了宫灯,依稀那一身白衣端坐窗前半月桌前。

老谷有些艰难缓慢的将花盆搬进殿内,又将原先殿内的花盆一盆盆的搬了出来。

白图静静守立在殿前。

“进来吧!”窗前那白衣人淡淡说了句。

白图一愣,这是叫自己进寝殿吗?

他简直难以置信。

侯府的居安苑那是连卓公子和詹管家都不能踏入的地方。为何宗政明月会叫他入内?

他习惯性的警觉起来。

“侯爷让你进来,你就进来帮忙吧!”老谷探头喊他。

白图赶紧端起殿门外的一盆兰花目不斜视的进了寝殿。

都不记得是如何出了居安苑,白图只觉得后背隐隐汗湿。

刚回到花房坐下不久就见门口人影一闪,随机一声娇憨又英气十足的声音,“小白”

八荒嗖的蹿了出来,竖起前肢翘首以待。

来者正是飒爽英姿的南宫红衣。

自前些日子到如今也有个把月的时间未见了,尽管烛火昏暗,但他依旧看出她似乎当真瘦了不少。

“啊,太好了,你真觉得我瘦了好多吗?”

南宫红衣一听白图说她又瘦了许多甚是兴奋,眉飞色舞的说着这段时日自己是如何如何拒绝美食,忍饥挨饿的。

“你知道吗小白,我不但晚上一顿不吃饭,我还每天晨起练功一个时辰,把我娘都看傻了,”她掩嘴笑的得意,忽又站起身在他面前转了转,“快看看,我腰细不细。”

说到吃的,八荒眼珠子快瞪掉了,唧唧吱吱的叫了半天,南宫红衣十分歉意的说到,“八荒,不是我不给你带,我是怕我自己把持不住把你的吃食给吃了,索性就没买了。”

说着一脸委屈的看着八荒。

八荒尖尖的小嘴不停的吱吱着,滴溜溜的小眼珠可怜巴巴的望着南宫红衣。

一人一鼠的对峙的画面滑稽又可爱。

“小白,你行啊,几月不见你都能登堂入室了?”

白图莫名其妙,“什么登堂入室?”

南宫红衣娇奼到,“还跟我装糊涂,你刚刚是不是去了居安苑?”

“什么啊,还登堂入室的。”

白图没好气的说到。

“那可是侯爷的寝殿啊!”

她想起那次推门而入的情景,他黑发墨铺,慵懒恣意,美轮美奂的容颜仪态…

南宫红衣想着都心慌慌的来,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

白图看着只叹气,一副好皮相而已,招的多少人痴迷。

他双手合十喃喃念叨,“施主,□□,空即是色。”

白图一副坐定僧人的样子把南宫红衣逗得噗嗤笑出声来。

她不放弃的问到,“你去的时候看到侯爷了没,看清楚寝殿里都有些什么物件儿没?”

白图白了她一眼,“施主,你无可救药了。”

南宫红衣半恼半撒娇的说到,“好小白,你就告诉我呗。”

也知道她的性子,今天要是不说估计她都能缠到很晚,白图没好气的说到,“大小姐,我就和谷先生只是去搬个花盆而已,苦力活儿,哪儿还有心思参观寝殿啊。”

这说的还真是真心话,当时白图抱着花盆,老谷指哪儿搬哪儿,知道那人就端坐在那里,他眼珠子都没瞎转。

南宫红衣撅着嘴巴哀怨的说到,“苦力活儿也值了,若真能进了居安苑的寝殿叫我日日种花搬花盆我也甘愿。”

白图听了噗嗤一笑,“你可是堂堂南宫大小姐,说的这叫什么话,”想想又说到,“你上次不是进去过了吗?”

南宫红衣一听他提上次眼珠子都要红了,“别提上次了。”

“怎么了?”

“就进了个门,还没看清楚里头陈设布局就被赶来出来,还被…”

南宫红衣想着都无比委屈,话语都带着哽咽了。

白图这才知晓那天的细节。

“如此说来侯爷怪的不是你擅窗寝殿而是是怪你不该利用身有残疾的贡菊姑娘了?”

白图问到,他心中暗腑宗政明月对贡菊果然不同。

南宫红衣点点头,羞愤到,“我就说他对贡菊姑娘有意,你还说不可能,我看就是…”

说了半天见白图还在沉思,急得直跺脚,“小白,你说是不是啊?”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得,说到,“我母亲说了就连上次验身蛊毒,都没见到那贡菊,想来她是不是和那伍灵仙一样,早做了侯爷的枕边人。”

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身边被其他女人缠绵她就觉得心口都呕的发痛。

她有些神色凄怨的说到,“小白,你知道吗,我母亲回去也把我们南宫府的人都验了一遍,第一个验的就是我。”

白图后来才知为府中女眷验身的是南宫夫人,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宗政明月要请南宫夫人来验。

听到南宫红衣如此说,顿时心下明了。

宗政明月请南宫夫人来蛊毒的真正用意是想借南宫夫人的手验南宫红衣。

看来宗政明月还是在意南宫红衣的。

那边南宫红衣还在自怨自艾。

白图安抚她说到,“南宫小姐,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以侯爷的性子,若是她们成了枕边人怎会没个名分呢,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放着。”

南宫红衣顿住,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雪衣侯向来自持威严,这真不像是他的作风。

“那贡菊当真只是侍女那么简单?那为何侯爷如此维护她?”

“你想啊,打狗还得看主人,那贡菊姑娘不说不会武功还又瞎又哑的,你拿她下手确实有些欠妥。这要叫别人知道了,还不说他雪衣侯连个身边侍女都护不住,他侯爷的脸面往哪儿放呢!”

南宫红衣听了细细一想,似乎有些道理。

“那你说怎么办,我做也做了,他罚也罚了。”

白图眼珠子转溜转溜道,“咱们好歹欠贡菊姑娘一个道歉吧!”

南宫红衣一听,撅高了嘴巴,“要我去跟她道歉?”

“怎么,你瞧不起人家一个小小侍女?”又说到,“别忘了,我现在还是个种花的杂役呢?你是不是也瞧不起?”

白图说着一副气恼的样子。

南宫红衣看他似乎真要生气的样子连忙低声求饶,“好了,小白,我去还不行吗,我可没瞧不起侍女的。”说着凑近挤挤眼,“还有你这个杂役的。”

白图本来假意绷着脸的,结果被她挤眉弄眼的模样糊弄得绷不住,又噗嗤笑了出来。

两人趁着夜色未浓便一起去居安苑旁的侍女楼走去。

侍女楼的寝室亮着灯火,看来苦竹也在。

听到两人前来的声音,苦竹开的门。

见是南宫红衣和白图,显然苦竹有些意外。

白图连忙问到,“苦竹姐姐,前些日子受苦了,现下可好?”

苦竹婉颜一笑,“多谢白侍卫关心,我已无碍。”

“苦竹姐姐,是这样的,南宫小姐上次做错了事,这次想着有机会来跟贡菊姐姐说说话,你看…”

苦竹向来善解人意,连忙说到,“哦哦,好的好的,我正好要去找后面梅姐姐要个花样儿做鞋面儿呢,你们说话,你们说话。”

白图满意的点点头。

贡菊有些手足无措的坐在小桌前,给南宫红衣倒茶。

白图努努嘴,南宫红衣清了清嗓音,终于说出了口。

“贡菊姐姐,我是为上次的事来专门跟你道歉的。”

贡菊一听脸上有些急切,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

她又不能出声,什么意思也看不出来,南宫红衣有些气馁的看着白图。

白图竖起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她勿出声。

走了过去,迅速点其颈椎棘突之间凹陷处的哑门穴,贡菊顿时昏倒了过去。

白图一把抱住她。

南宫红衣惊的瞪大了眼睛,“小白,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又点晕了她?”

白图一边将她抱起一边说到,“你快去门口看看那苦竹回来没,我一会儿跟你解释。”

南宫红衣半信半疑的转身走向门口。

白图将贡菊放在床上,弯腰的瞬间迅速撩起她的衣裙,看了一眼她的小腹,顿时心中惊涛骇浪,震惊不止。

他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

贡菊的丹田处有块猩红的红点,正是欢情蛊。

他一直觉得上次贡菊能不参加验身,只能是由于两个原因,要么就是宗政明月亲自验过,要么就是她早已中蛊。

他内心并不觉得是前者。

如今亲眼得见,果然是后者。

然而叫他震惊的并不是欢情蛊,而是她小腹左边的那道叫他熟悉无比的伤疤印记。

惊天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