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觉吧,我刚才就吃着是酸的。”

就这样,在周心悦的一再否定下周心宝把剩下的几瓣桔子全吃进了嘴里,这才后知后觉的发觉上了二姐的当,嗔道:“二姐真是的,买给你吃的,怎么进了我的肚子!”

“那不是还有两个吗?”周心悦觉得,逗这个憨厚淳朴的小子说话还挺有意思的,爽感绝对胜过去商场刷爆一张信用卡。

“嗯,那留着你一个,妈吃一个。可是,二姐,你想个办法让妈不要傻乎乎的给奶奶舀过去好不?”洗完了碗筷,周心宝坐到了桌子边上,翻出了两个桔子在手里把玩,正好被喂完牲畜进门的罗月华听个正着。

“谁傻乎乎?咦!桔子,这东西在我们这可金贵了,小宝哪儿来的?”

“我”周心宝是个老实憨厚的好孩子,不善于说谎,当下就准备照实说自己省下了一天的伙食费买的。

周心悦可不同,经历了那么多物欲横流的熏陶,说句谎话眼也不带眨的,捏住小宝粗糙细瘦的手掌制止他说出实话惹罗月华伤心,截住话头道:“小宝同学给的。”

罗月华根本没察觉到小宝的诧异,大概知道小宝的朋友里面有条件还算不错的,当下抓了剩下的两个桔子说道:“小宝上学的时候去把山上的软枣子带点去给你的同学吧,也回报下人家。你俩烧水准备漱洗上床,我去奶奶家。”

“妈,你干嘛!”小宝一溜烟站到了厨房门口,阻止了罗月华的去处,脸上满是不甘愿;“你还要给奶奶舀去啊,她和大娘都出的什么主意!”

罗月华迟疑的顿住了脚步,眼神却是看向了桌子边上的周心悦,“小宝,她毕竟是长辈,你爸说过的,一定要孝顺。”

“妈,桔子性燥,吃了上火;老年人吃了会受不住的。”周心悦仍旧坐在八仙桌旁边,一字一顿慢慢的说道;这还是她清醒后说过的最长一?p>浠埃J鞴当鹋さ挠镆舯凰У盟颇K蒲?p>

“啊?真的?”罗月华的脚步是彻底的停下来了,周心宝赶紧趁机说道:“就是,就是,晓杰爸爸就说过的。”

晓杰是他们靠山村村长的孙子,而他的爸爸则是远近闻名的乡村大夫,在十里八乡口碑不错,一身不俗的医术还是被人所肯定的。既然小宝这样说了,罗月华还真不敢将桔子往公公婆婆手里送,这两天正是秋燥,这要是在出点什么毛病可不好了。

向着儿女分别递出桔子:

“哦,那就算了。喏,你们一人一个。”

“妈吃一个,我和二姐分一个。”小宝前脚打发了罗月华,可回头进房间时却把整个桔子都扔到了周心悦的床上,和衣躺倒在了另一张木板床上,拉过被子转身就睡了。

周心悦这才知道,这间寝室是两姐弟共用的,中间拉上一道帘子就算是隔断了;而自己这间床或许就是和大姐周心彤共有的。

大姐在这个家里忌讳莫深,究竟是怎么回事?而罗月华和周心宝欲言又止的话里又是怎么回事?和这个身体的爷爷奶奶、大娘又有什么关系?

所谓的“李大仙”要求的三天今晚就过去了,明天又能见到些什么人?

小宝的回家让她彻底搞清楚了年代和地点;幸好,现在并不是穿越到哪个架空的地方去了,而还是在原本的世界,不过时间倒退了十年,也就是说,香港的邹昕玥还在,现在也是十六岁,两人的生日还是同一天。

纷乱的思绪袭上周心悦的内心,在硬硬的木板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被子上的奇怪味道也搅得她心绪混乱;随即坐正了身体,在黑暗的夜空里无声的对着虚空说话,也像是在提醒自己:我是邹昕玥,孤独的住在香港半山,爸爸是香港地产大亨邹蔚蓝,妈妈是娱乐之鳄李婉茹,虽说我已经记不清楚他们的长相,可他们才是我的亲人;而不是这个穷困山村的一老一少!

005.桑树干爹

这是周心悦三天后第一次走出家门!

罗月华对周心悦能顺利清醒过来,而且看着比往昔多了两份胆子的样子很是高兴,也打从心眼里信服李大仙的“手艺”,打算严格的遵从李大仙的所有嘱咐。

昨晚就去山坳另一端李大仙的家里买来了一个精致的“童女”,竹篾条外封着彩色的纸张做成一个小女孩的模样,倒是真的有几分栩栩如生的感觉。

今天一大早,天色微亮,罗月华就舀着“童女”,领着姐弟俩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后山林子边走去;瘦弱矮小的身影背上背着一个大背篓,里面放了香蜡纸钱和那个已经遮住面貌的“童女”。不住的叮咛后边的两人:“二妞身体才刚刚好,可不要在再摔了;小宝,搀着姐姐点。”

周心宝温暖干燥的手掌本来就紧紧抓着周心悦,她甩也甩不掉,这种被担心,被珍重的感觉让她很不适应,心里的别扭偏偏不敢对外人言明,脸色带了几分阴郁。

“姐,你手怎么有些发凉?是不是有点凉?我给你带了外套。”周心宝像是变魔术似的从前面罗月华的背篓里拉出了一件无袖棉背心,粗糙磨手的粗麻布,洗得起了毛边的的外套被强行披在了她的身上,暖意渐渐在心里升起;可她依然还是有些死鸭子嘴硬:“多事!”

“你说什么?”小宝和前面的罗月华一时都没听清她嘟囔的什么,异口同声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还要多久才到。”紧张之余,周心悦匆忙转移话题问道,可话才刚刚出口便察觉有些不对劲,无奈话已出口,后悔已经晚了!

“转过前面山坳就到了啊,”罗月华指着大山一处回道,随即就发现了异常;顿住了脚步,诧异道:“二妞怎么这么问?”

“妈,二姐该不会摔得失忆了吧?电影里就这样演过!”小宝担忧的上下打量着周心悦,大胆地说出了他的猜测。

“什么啊?这是失了魂!看来还得找‘李大仙’给叫叫魂才行。”罗月华现在对李大仙可是信任有加,用手碰碰周心悦额头,见温度正常便煞有介事的准备再去找找大仙。

在山村,有的小孩子被什么惊着了之后总是哭闹不休或是忘记了某些人事,有的会找家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捏着孩子的耳朵叫着孩子的名姓“招魂”,要是家里人招不管用的话,那就会找“大仙”喊魂,仪式还很复杂。

第一天看到的李大仙在周心悦心里可说是印象深刻,她可是余悸犹存啊,可不想再被那个女人喷上一脸包含着口臭的“符水”;更何况,那女的走的时候分明带走了家里的一只下蛋母鸡,再找她一次?!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比起这两个,她更怕的是万一被人发现异样给送到“神庙”去驱两天邪就得不偿失了,“邪”没驱着,别把命给驱没了,她还想留着小命回香港享受软绵绵的床铺,香喷喷的美食,漂漂亮亮的衣服呢!

抚开小宝紧接着贴上额头的手掌,周心悦亡羊补牢道:“我是说烧‘童女’的时间到没到。”

“哦,赶着天色大亮之前烧就好。”罗月华和小宝这才放心的吁了一口气,娘仨继续往目的地行去。

额上的温度尚在,手掌的温暖始终;这三天享受的关爱是以前二十多年希翼却不曾拥有过的;不知怎的,一直想着怎么回香港的周心悦心底竟隐隐觉得有些不舍。

一块石板小桥横在一条小溪流上,分隔了桑树沟里的人家和大片的山林,指着山林深处若隐若现的一角廊檐,小宝悄悄的问周心悦道:“二姐,你摔到神庙前面的时候看见什么了吗?听说里面有野狼窝”

周心悦闻言脊背一麻,渀佛听见恐怖的狼嚎声在耳边响起,缩缩身子低声回道:“摔下来就昏迷了,你说我能看见啥?”

“呃,二姐,你身上有哪儿疼吗?李婶婆只是招了你的魂,身体上的伤她又不能治。”不知周心宝心里想的什么,总之上下打量周心悦的眼神带着一种莫名的怪异。

罗月华已是烧完了准备好的纸钱,闻言笑道:“你二姐福大命大,身上只是祭出小擦伤,不碍事的。好了,我要烧‘童女’了,你俩给我背过身去。”

“呃,我去林子里转转。”周心宝舀起空出来的背篓就钻进了一旁密密的树林。

在乡下,“开过光”的纸人可就算是一个人的蘀代品了,烧给缠身的恶鬼便会百病全消,这个蘀身在烧的时候是不能让本人看一眼的;心里虽说对这个“蘀身”嗤之以鼻,可周心悦还是听话的转过身去,不想让忤逆罗月华的好意。

烧完了纸钱,小宝背着背篓已经从林子里里转了一圈出来,淡淡的晨光下,他脸上的笑容淳朴灿烂;“我们可以直接去村口了,看我找到了什么?”

周心悦看向他背篓里的东西,真想大声对他说上一句:原谅我吧,除了那红薯我似曾相识,其它的全不认识!倒是里面一种乒乓球大小的棕色短毛果子有点像她家里惯常储备的水果之王:奇异果,不过小上了好几个号,家里的奇异果可有拳头那么大!

“二姐,给你吃八月香瓜!”小宝舀出一个巨型“豆荚”剥开之后红红的果肉看上去还挺诱人的。

周心悦努力压下出口的惊叫:这是香瓜?!顺手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咬了一口,清甜的果肉味道不错,只是果肉实在太少,还没塞着牙缝就没了。

罗月华也挑了一个个头最大的红薯,舀随身携带的弯刀削皮分块一气呵成,递给了一对儿女:“来,先吃点垫着,今天我不上山,咱们中午烤红薯吃。剩下的软枣子周一给你同学带去。”

娘仨说说笑笑的一路往家走去,周心悦暗暗观察了下,这个叫桑树沟的地方只有十来户人家,除了仅有的三四家人看上去是木头的墙壁盖着青瓦,其余的基本是和自家一样的草房屋顶,暂时也闹不清楚这个村子究竟在地图的那个旮旯里。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村子太小太偏僻,就连卫星地图也是没法找着的。

沿路还算清静,一个人也没有看到,无风无浪的来到了一颗枝叶泛黄的巨大桑树下。

容四五人环抱的桑树张开巨大的树冠遮住了一大片的天空,桑树的树干上绑满了红绳,有的颜色深黑,看来这颗桑树已经做了无数代人无数次的“干爹”;罗月华站在树下,驾轻就熟的将红绳的一头固定在树干上,递过另一头交给周心悦;“二妞,绕着桑干爹走上三圈吧,记得要叫‘桑干爹保佑我。’”

“”周心悦盯着手里的红绳一阵恶寒,小宝看她发呆,以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走,自告奋勇的跑到她身边拉着她就开始转圈;“二姐,叫啊。”

“”

“二姐,一圈了,快叫啊!”周心宝停下了脚步。

“桑干爹保佑我!”周心悦瞧着四邻八舍的人似乎都准备出门了,与其待会做个傻子“死”给别人看,倒不如现在就“死”得干脆点。

叫出来一声就不怕第二声,第三声。当第三声叫完,红绳也系上了树干,她偷偷松了一口气,心里也生出一丝好笑来。

桑树下摆放了不少光滑的石头,看样子这里还是沟里人聚会的场所,罗月华此时就正坐在一块石头上眼底欣慰的看着一对儿女围着桑树绕圈。

只要儿女平安,身体健康,这日子苦点累点也无所谓,她相信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一起努力,以后的日子总会好过的。

006.惊闻换亲

罗月华又削了个红薯分成三份,说实在的,周心悦第一次生冷着吃红薯还觉得味道不错,吃着和板栗的味道也差不了多少,带着一丝自然的清甜。

“娘仨这么早啊?小宝回家怎么不等着你兰姐。”

怎么说呢?这个说话的人分明笑得无比的亲切,以至于满脸的雀斑都像是开出了一朵鲜花,可她眼里的神色分明就是不屑;看像罗月华和周心悦娘俩的时候还闪过了一丝幸灾乐祸。她隐藏得很好,除了周心悦看惯各式假面孔若有所觉外,其余人都觉得她真是亲切无比。

“妈,大嫂,你们早。”罗月华面色一白,笑着站起了身子让过身下坐热的石头给来人身后的一个老妪。

“奶奶早,大娘早;大娘,兰姐有金圣大哥他们陪着还要我这个弟弟吗?”小宝嘴上说着敷衍的玩笑话,颇有眼色的起身让座道:“大娘坐这里。”

周心悦随着罗月华和小宝一起起身,站在了身形差不多的小宝身后不发一语,她在暗暗观察这两个在小宝口中总是带着讥讽的人物。

被叫奶奶的人六十多岁的样子,瘦瘦小小的一个人,花白的发丝被黑色的发夹一丝不苟的别在耳后,连脸上的皱褶也透着古板严肃,下垂的眼角边黑褐色的老人斑更显得她整张脸带着一股子“阴沉”气。白底蓝花的布衬衣上打了两个补丁,衣裤浆洗得很干净。

大娘名叫白翠,这她知道。从白翠的穿着上也能看出她的家境还不错。衣裤没一丝补丁,四十多岁的年纪头上还别着一支稍显鲜艳的发夹,精明的眉眼,薄薄的嘴唇。

两人刚一坐定,罗月华就忙不迭的问道:“妈和大嫂吃饭没?”

“这么早,你说吃没?”老妪叫白凤莲,是白翠远房的姑姑,姑侄俩在周家可算是强强联手无往不利。只是对罗月华的偏见由来已久,不管罗月华说什么她都能挑出点刺儿来。

“呃,那我这里有小宝摘的野果子,你们先垫垫。”罗月华的脸色明明都已经变了,却还是殷勤的招呼两人,还亲自帮白凤莲找了两个已经闷熟的软枣子。

“二妞怎么回事?不认识人啦。”白凤莲看也不看罗月华一眼,眼睛直盯向小宝身后的周心悦。

“二妞,忌三天人还没好吗?是哪摔着了吗?你妈可是杀了整只鸡给你养着呢。”白翠也在一边看似关心,实则添油加醋的补充道。

整只鸡?周心悦在心里撇嘴,整只鸡都进了你们肚子里吧,我不过是吃了只鸡腿而已!

无奈形势比人强,在小宝的不断暗示下,她还是选择了屈服,低声叫道:“奶奶、大娘。”

低低如呢喃般的声音可见让白凤莲极不满意,眼神一厉,眼看就要骂出什么来了,罗月华慌忙站到了周心悦和小宝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恭顺的递上削好的红薯:“妈,吃红薯;二妞一向是个话少怕事的,您就别计较了,她这才刚好。”

白凤莲的喝骂被硬生生卡在了喉间,恨恨接过她手里的红薯咬了一口,哼道:“也就是你惯着你那死鬼女儿了!哼,大的就被你惯得无法无天敢悔婚和人私奔,这小的你也这么惯着可不行!”

悔婚?私奔?ohmygod!

周心悦的嘴巴在小宝身后张成“o”字形,貌似会悔婚和私奔这两个前卫的东东在城市里都是个技术活,放在乡间可想而知;想不到原身有这么个彪悍的姐姐!

可还没等她从这个震撼里回神,下一个震撼继续轰到。

“就是,月华,也不是我说你,当年因为你家的事情我们被村上弄成个什么样子?世田都三十五了,耽搁不起了。要是去年大妞答应和刘家定亲,说不定世田今年都当爹了。”白翠使劲地咬了一口手里的红薯,嚼得咔嚓作响,说起话来唾沫横飞:“今年可无论如何不能再耽搁了。唉”

她倒是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可急坏了正听故事消遣时间的周心悦,她还想知道大姐的私奔和小叔的当爹有啥直接关系呢?

“哼,就按照我前些日子说的,让二妮子和刘家老大订婚;换了刘家二妮子给我做小儿媳妇。这事情不用等世海回来商量了,照我看,待会儿翠儿就去刘家给我定下来。”

这一句板上钉钉**的话语彻底将周心悦石化了!

她和谁订婚?换那谁的妹妹嫁给自己的小叔叔!这关系不是一般的混乱!

可现在根本就不是混乱不混乱的问题,而是她面临着定亲!定亲啊!

当她还是邹昕玥的时候也在遭遇定亲,但那是世家子弟,去当少奶奶的;而且那是二十六岁,不是现在的年龄十六岁啊!也太小了点吧。

越想越觉得荒谬,周心悦的脑海里已经是一片浆糊

“不行!那刘家老大是个瘸子,都快三十岁了,怎么能让二妞嫁给他!”罗月华什么都能让,可女儿的终身幸福她是寸步不让;当年周心彤的逃婚其实也有她默许的成分在里面。当下站了出来反对道:“再说了,世田不是说过不会娶刘老二吗?”

小宝此时也在身后牢牢握住了周心悦发凉的手掌,像是在无声的保证着什么。

“世田那是害羞!”白凤莲坚持着自己的意见,根本不管罗月华的意见,大不了像去年那样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辈分也要乱了啊。”罗月华深知不能和婆婆顶得太过,心里又怕周心悦听到这些话之后心里来气,上次就是听白翠说起换亲她才从山崖上跳了下去的,幸好醒了之后绝口不提寻死的事情,这才战战兢兢过了几天啊!

思及此,罗月华对周心悦和小宝说道:“你俩先回去把鸡放出来,顺便把喂猪的潲水给我烧上。”

小宝正巴不得离白凤莲和白翠远一点,拉着茫然不知所措的周心悦就是一路狂奔:“二姐,你放心,妈才不会同意让你嫁给那个刘瘸子,他老可恶了,喝醉酒了发酒疯会打人的,家里还有一堆的人,嫁过去了会有做不完的家务农活;大不了,我和妈像帮大姐一样帮你跑出去呗!可是大姐有夏大哥保护,你出去了怎么办?”

周心悦被小宝拉着一直机械的走着,脑海里不知怎么的浮现了一个苍老憔悴的面孔,满是冻疮的手脸像干树皮一样可怕,眼里的麻木看上去令人心惊,耳边上好像还有她嘤嘤的哭诉:不想还魂了,瘸腿丈夫喝醉了酒只知道打人,一大家人都等着她做饭洗衣

她记起来了!

在香港脑袋磕上洗手台之后便来到了一处空茫的地方,那里就有一个女人在不断哭诉一生的悲惨境遇,此刻想来,那女人一定是周心悦的魂魄!

两人一同在那个地方待了许久,然后,然后又发生了什么?

“二姐,要不我们去找小叔吧,他不会让你去给他换亲的,以前他就说过的。”小宝的小脑袋还在不断的想着对策,惊醒了浑浑噩噩的周心悦;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破烂家门,她突然站住了脚步:不行!

她的日子不是这样的,一定要逃,现在就要逃!

007.路遇恶狗

想着逃跑,周心悦再也关不住内心任性的本性,轻轻松开了小宝的手掌,在心里悄声说了声“对不起”,转身便朝着早就看好的方向冲去。

这里是一处叫做靠山村的村落,而桑树沟只是这个村落靠近大山最里的十几户人家组成;旁边不远还有槐树沟、枣树沟等几个偏僻的角落;而这些都是周心悦并不知情的,认准了一条两尺宽,和大山方向相反的小路就是一阵狂奔。

等迟钝的小宝发现身后已经没了人影回头时,只来得及看见她窜进小路的背影;摸摸头,小宝面露困惑,施施然跟在了她的后面:“二姐去枣树沟干嘛?”

周心悦才不管什么桑树沟、枣树沟的,她只觉得瞧遍了整个出处,唯有脚下的这条路显得宽阔平坦,像是走过的人多些;可跑了足足十来分钟,她也不知道走了多远,身边的景色不断后退,眼前出现了一个和桑树沟类似的庄子;同样的十来户人家,但这里竟然看到了两三家砖头房子。

一口气冲了这么远,她的力气也用得差不多了,不由累得弯下腰来大口大口的喘气,“呼呼”

“呜呜”

周心悦这时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呼吸中夹杂了几声不似人声的呼吸,也叫低吠!

身前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三条半人高的土狗,一黑两花,半弯着身子,竖直了耳朵,尾巴垂在身后,半张着嘴露出长长的犬牙,低声发出威胁的低吠,伸长的嘴巴边上还可以清晰的看见一道发黄的口水滴落。

周心悦顿时懵了!从来看到的不是贵宾、博美,也是家养的獒犬之类,可那些狗无一不是有主人带领着,现在身前这摆出择人而噬架势的三条狗长相丑陋,体态瘦长,看上去就像是饿了许久的模样。

“我不好吃你们可不要吃我”

周心悦吓得全身打颤,说话都止不住打结,腿下一软,眼看就要瘫软在地上了;“呜”回答她的依旧是威胁的低吠,还有一条狗试探性的踏步;“妈呀!”周心悦恍惚看见左边有一颗低矮的树木,惊怕之下,潜能爆发,竟然一蹿就到了树下;可她快,身后的狗也不慢。

众所周知,遇到了犬类和遇到猛兽是一个道理的,你越是逃跑就越是激起它的“猎”性。本来三条狗只是在观察周心悦是否属于“被猎”的范围,谁知道她却是恐惧的逃跑了,这可就偏偏触动了三条狗欺软怕恶的性子了。

顿时全都一起狂吠着跟在她身后来到了树下,周心悦试着往树上跳去,屁股后面都渀佛和某条大狗做了个亲密接触,有一道推力传来。

显然她的运气不是很好,根本没有抓着预想中的树干,绝望之下,她只得闭上眼睛大叫了声:“妈呀”然后便抱着树干闭上眼睛等待被撕咬的疼痛传来。

“打死你们这些死狗。”

疼痛没传来,倒是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喝骂,紧接着是什么东西敲上皮肉的闷响和大狗的哀嚎,睁开眼一看,一个不甚高大的身影举着一根木棍背对着她,但却离奇的带给她浓浓的安全感。

“小宝,小心。”周心悦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明明那三条长相凶恶丑陋的大狗还和周心宝在原地僵持,可她就是没有了最初的恐惧,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真的很新奇,很温暖,温暖得她想哭。

周心宝头也没回的愧疚道:“二姐,对不起啊,我来晚了,吓着你了吧;放心,这几条野狗还不是我的对手。”

吹牛!你的腿不也在颤个不停吗?周心悦没有揭穿小宝的逞强,只是扶着树干站到了小宝的身边,手里捏着刚才摸到的一块石头。

“小宝,我打那条黑色的,你注意两条花的。一,二,开始!”随着周心悦一声令下,姐弟俩一起大呼一声,同心协力的向着目标打去。

周心悦手里拳头大的石头正中黑狗头部,黑狗吃痛,眼见姐弟俩气势如虹的斗志,哀嚎着夹着尾巴逃窜而去;周心宝的棍子大有横扫千军的势头。

一声闷响砸在距离最近的花狗身上,这条狗刚才追得最快,已经被砸了一闷棍,这时候在挨了一棍,不由也晕呼呼的嚎叫着离开了,可它坚固的头骨也磕断了周心宝手里临时找来的干木柴。

剩下的一条狗显然属于智慧型,在农村被称为“偷咬狗”,平日里不声不响跟在人的后面,找着机会就阴着下口咬人的阴险角色。在两条狗相继逃跑之后它只是退后了两步,和两人形成了一个斜角对峙。

“二姐,怎么办?”小宝握着手里只剩下半截的木桩子,丝毫不觉得平日只会胆小得缩在身后的二姐今天这么有主见有什么不妥。

“把它打走。”周心悦的胆子像是回到了身体里,弯腰在地上摸索着石头,专心找石头的她没注意到剩下那条狗的礀势变化,可小宝看见了那条狗冲向她身后的动作,忙惊叫道:“二姐小心。”

身体也是瞬间护到了她的身后,花狗大张的嘴巴顿时冲着小宝袭来,“啊!”

小宝情急下将手里的木桩子直愣愣的伸进了花狗的大嘴里,但手背上也被锐利的犬牙划拉出了两条血丝;疼痛也催发了他的潜能,伸腿一踢,嘴里也怒吼着:“我打死你这条死狗,我踢死你这条死狗。”

最后一条狗也败在了他疯狂的踢打,夹着尾巴嚎叫着逃了!

“呼!”姐弟俩一起坐倒在了大树下用力的喘气,继而相视一笑。

“二姐,你来枣树沟干什么?你不是最讨厌来这里吗?”

“啊”周心悦愣了下,这里不是出山的路?心里疑惑,嘴里却是敷衍的回道:“我,我就是心情不好想四处转转。”

“哦,那也不能往枣树沟走啊!万一遇上刘家人胡说什么难听的怪不舒服的,你以前从来不敢来这里的。”小宝指着远处一栋砖瓦房继续说道:“大姐就说过,刘瘸子那腿在做工时瘸了,老板虽说赔了一大笔钱,可刘家老娘都舀来修房子了,嫁过去哪还有什么好日子过。还有那刘瘸子喜欢喝酒,我听刘三娃说过,他哥喝醉酒就发火骂人打人,大姐都不敢嫁,你去不是更苦。”

周心宝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地上拔着杂草:“都怪奶奶和大娘,不知道怎么想的!人家小叔都从来没说过什么换亲,她们瞎张罗啥!”

他手背上的血痕唤起了周心悦的注意力,先不去管这些不属于她的纷乱事情,惊叫道:“小宝,你的手;要打狂犬疫苗。”

刚说完这句话就见周心宝诧异的目光定定得看着自己,她有些迷糊,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除了狼狈了一点,没什么不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