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白秀珠表情,金燕西就知道她是误会了,忙道:“你千万别误会啊,我是想知道你……不是,是我想问里面情况……”
怎么说也说不清。
白秀珠表情却变得有些讽刺了,她挥手叫身边人下去,客厅里就旁边站着一些使女,她也不怕说话被他们听到,只是问:“你平日里是喜欢那些地方,怎么不如我清楚?你也不必避讳,直接说吧,我知道自然会告诉你。”
对于翠红楼,她近听说风言风语不少,不过这所谓风言风语都是从白雄起那里来,他们这些上位者消息向来是很灵通,只是不知道金燕西问是不是这个。
金燕西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我听说我大哥近老往那里跑,其实倒不是我想问,而是我大嫂她想问问,里面是不是有个叫晚香姑娘?”
白秀珠刚刚伸手去端茶,这个时候那手指却缩了回来,眼神一闪,道:“这种事情,她怎么来问我?”
怎么说白秀珠现还没出嫁,跟那些腌臜事情怎么扯得上关系?现下吴佩芳问这些问题,分明就是失了规矩。
“我大嫂是不想去问别人,她说你可能知道,便让我死马当活马医,来问问你,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金燕西摸了摸自己鼻子。
白秀珠心中冷笑,死马当做活马医,她才不相信吴佩芳是真没事儿就让金燕西来问自己呢,大约是来试探她,如果白秀珠知道些什么,那么白雄起也知道一些事儿,上几次她就暗示过王玉芬不要再跟白公馆走得近,现虽然是要问金凤举事情,她竟还是存着心思。
现金白两家已经貌合神离,白秀珠又不是不知道,只是内心里觉得伤感,又无力挽回。
她看着金燕西,终还是觉得吴佩芳下场很凄惨,不若早些说了。“晚香什么我倒不是很清楚,我听说你大哥确是喜欢翠红楼,并且每次进去只找一个人,具体是谁我是不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金燕西有些好奇,可是白秀珠却摇了摇头似乎不打算再说,“秀珠,你不要老是说一半吊人胃口啊。”
拗不过他,白秀珠叹口气,“我只是觉得,你大嫂不要强求得好,多关心自己才是要紧事。”
现看来,吴佩芳是早就知道金凤举事情了,也许后来闹起来就没那么激动,也许不会流产吧……
现金白两家关系紧张,就是金燕西跟白秀珠青梅竹马也是已经疏远了,白秀珠就不常到那边去串门了,上次带着林佳妮去,打了小怜,也不知道小怜对那边说了什么,白秀珠下次去给金太太送东西时候竟然还被明里暗里地刺了好几句,白秀珠当时就没话说了,从此以后就减少了去金公馆次数。
她想着距离事情发生还有些时候,等自己忙完了,那边还没出事呢,暂时也不着急。金燕西肯定是会把今天自己说话告诉吴佩芳,但愿她注意着点。
金燕西却说道:“大嫂就是那个脾气,我大哥也不见得就……唉,反正一家子也就那一笔烂账。”
金家整个家族都很大,并且人丁兴旺,这边好几房后辈,怕是等金铨一命归西之后,整个金家分崩离析日子也到了,现金燕西都这么说……
她倒是忽然觉得这一世金燕西跟上一世不一样了。
“听说你也要跟冷家清秋小姐谈婚论嫁了?”白秀珠耳朵里听到消息不少,她是待嫁状态,都是下人们她耳边说事儿,今天东家,明天西家,说不完,金燕西事儿也是近上流社会传得比比较厉害,他死活要娶一个平民出身女子,遭受非议肯定是不小。
金燕西没注意到白秀珠直接转移了话题,他笑了一下,“我是真喜欢清秋,她很适合我,只是不知道以后会怎样,我看着我几位哥哥嫂嫂也有结婚之前就很浪漫那种,可是结婚之后,我看着他们却是越走越远,我不希望自己跟清秋也是这样,你说我这种纨绔子弟,能经营好自己家庭吗?”
这是他第一次袒露自己内心,一种深切忧虑。
白秀珠弯弯唇角,他担心何尝不是自己担心?后来有人说,婚姻是爱情坟墓,她现还拥有爱情,只是不知道结婚之后,爱情会不会被现实埋葬。因而她说:“你可以,你既然知道自己是纨绔,证明为时不晚。”
“你这话真是说得不客气,我倒也是担心你这性格,能当主事太太吗?我听说李宅找了些丫鬟仆妇,宅子里人也不少了,宅子里没有女主人,景老爷子不爱管家里事儿,怕是什么事儿都要你管,我看你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些事儿你能会吗?”
金燕西手说话也不客气了,他笑看着白秀珠,那样子真是十足地帅气。
白秀珠懒得理他,“你就贫着损我吧,那些事儿,也要到了才知道。你还是回去上学吧,我听说金总理责斥你了。”
她这话一说出来就知道有些不妥,然而已经无法收回,只好做出一副无所谓表情,像是自己什么话也没说。
金燕西也知道两人背后家族情况,白秀珠哪里来那么多听说,现两家关系不比以往了,金铨责斥金燕西事情是昨晚才出来,白秀珠今天下午就知道消息,那还真是神通广大了,如果不是有人关注,白秀珠是决计不知道。
他终究还是没说什么走了。
白秀珠看着他越发挺拔背影,忽然觉得前世今生距离,就那样遥远了。
就这样准备着婚事,挑选衣服、准备请帖……
忙忙碌碌,却有一种不真实感觉。
北京六月底,天气已经相当炎热,不过月底却是个好日子,办喜事人不少,但没有哪家婚事比白公馆和李家这一场引人注目,忙碌期间,白秀珠收到了杜九寄来几封信,不过拆开了都是白纸,有时候有些墨迹,只是没有字。
她大约还是知道杜九心意,只是没办法回应,也不想去回应,她知道自己喜欢谁,又何必去回应别什么人,平白让人误会呢?
杜长洲,怕是只有成为朋友了。
这个时候,她断断没有想过,两个人连朋友都做不成。
五月二十八日,宜婚嫁。
婚礼服装是李浩然和白秀珠一起选中,请了伴娘和伴郎,伴娘是白秀珠请,伴郎则是李浩然请,只是拟出来名单对着一看,却发现有些事情真不是很简单。
伴郎有欧阳于坚和金燕西那还好说,毕竟一个是白秀珠朋友,一个是李浩然,但后一个人却是杜长洲,白秀珠拿到名单时候愣了许久,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伴娘这边名单则是林佳妮、金敏之、冷清秋。虽然跟冷清秋不是很熟,不过她这是因为金燕西那边面子,想必若是金燕西去请,她肯定会到,敏之跟白秀珠关系还不错,也便无所谓了。
除此之外琉璃厂乃至于整个北京跟白秀珠有交情都送来了礼金,倒是让她很是受宠若惊,预备是要摆上整整三天流水席,景老爷子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手一挥就直接让大半个北京城都知道了。
白秀珠以未来媳妇儿见景老爷子时候,景老爷子说:我李家媳妇儿没有软弱,到了咱家之后你管放开了手管事儿就好,以后家族外面生意有还是要女人来操持,你不必避嫌。要是浩然这小子敢闹什么幺蛾子,你就直接找我,看我抽不死他。
李浩然站一边尴尬,心说这老头子净会瞎说,都扯到哪边去了啊。
可以想见,这个时候景老爷子对白秀珠是相当满意。
别人说白秀珠这是低嫁,可琉璃厂一班人则说那是郎才女貌,早盼着这两人结婚了,那礼金也给得丰厚。其余人,嘴上说李浩然出身不好,配不上白秀珠这官家小姐,可是李浩然背后那些不能说背景,又何尝不令人羡慕?传统观念自然是配不上,可真说李家条件,真没比白公馆差。
只是结婚这一天,她穿上了雪白嫁衣长裙,由着画上了美丽妆容,整个白公馆外面都挂着彩,白雄起拉着她说了话,后却有些惜别味道了。
他送自己妹妹上了车,来到了张灯结彩李宅,那长长台阶上铺满了红毯,夹道都是人,还有人不断撒花,欢声笑语,白秀珠忍不住笑起来,因为她心上人就站红毯头看着他,也穿着一身帅气修身白西服,胸前一朵娇艳欲滴玫瑰。
伴郎伴娘站两边,也打扮得漂亮,金燕西给她竖了大拇指,金敏之也是一脸笑意。
“哦哦哦……结婚咯!”
“娘子好漂亮……”
……
李宅这种古典宅子里,举行一场西式婚礼,其实有些不大对劲,可是景老爷子说你们小俩口爱怎么办就怎么办,也就没人敢说什么了。
她戴着白纱手套,光落她身周,漂亮头纱被风吹起来那么一点,一个明亮艳阳天。
李浩然被晃了眼,伸出手来接住她手,十指相触,四目相对。
身边喧哗一下就大了起来。
“结婚了!”
“百年好合!”
“发喜糖咯……”
“瞧瞧,脸红啦……”
“……”
……
他抿着嘴唇笑,却不说话,白秀珠脸上红,和身上白,就这样衬起来,漂亮极了。
进了宅子,里面坐着人都站了起来,琉璃厂老前辈们端着酒杯也放下来,鼓着掌,颇有老怀大慰感觉,鲜花铺满地,古色古香院落竟然与这场婚礼完全契合。
前面人是白秀珠不认识,不过都穿着长袍锦缎子马褂,虽然一脸凶煞,不过这时候都收敛了,白秀珠认得其中一个,似乎是赌场老板,这应该是李家下面人了。
她忽然有些紧张,可偏偏觉得自己很平静。
李浩然感觉到了她微微汗湿手掌,透过白手套,温温热。
站堂前时候,白秀珠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愣了一下。
“怎么了?”他问了一句。
白秀珠想问:还有一个伴郎哪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老衲总觉得自己会被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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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红与白
请来的礼乐队站在院落里奏着欢快的曲子,教堂里的神父从外面进来,理了理自己胸口上的十字架,带着一本厚厚的圣经走过来……
白秀珠却还是看着金燕西身边空缺的位置,李浩然挽着她的手走进堂中,却悄声问道:“杜九似乎有事,来不了了。”
她只好装作无事地一点头,众目睽睽之下却不好再多说什么。
景老爷子端着他的烟杆子坐在前面,看着他们挽着手进来了,两眼都眯起来,他身边站着许许多多的人,也都笑着,众人都恭喜着他。
“景老爷子您这儿子可厉害,还取了个这么能耐的儿媳给你啊!”
“不得了,英雄出少年,四九木家怕是要蒸蒸日上呢!”
“给景老爷子您道喜咯!”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儿嘛……”
……
这些人大约都是道上的了,白秀珠没有回避这些人的目光,相反,以后这些人都是会接触的。
只是她忽然感觉到在站在神父面前的时候,李浩然浑身僵直了一下,她同时注意到前面景老爷子的眉头轻轻一皱,几乎就是同时,堂内有几张桌子的直接被人掀翻了。
“砰”地一声巨响,整个李家宽阔的大堂内顿时狼藉一片,桌上摆着的酒席直接摔在了地上,碗碗碟碟碎了一地。
白秀珠愣住了,其他的人也愣住了。
景老爷子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忽然之间沉了下来,像是即将有暴雨的天幕,黑得不像样子。
那边的桌边站着一身穿黑色马褂的人,额角上一道刀疤,看上去格外凶恶,这人吊着眉毛看景老爷子,景老爷子也回视着他。
“刘老板您这是什么意思?”
语气上还是很克制的,只是脸色却已经完全回不去了——说话的不是景老爷子,而是李浩然。
他还握着白秀珠的手,耳边奏乐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礼乐队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是茫然,此刻里里外外地一片寂静,满座的宾客都反应不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婚礼上就闹开了呢?
那被李浩然称为“刘老板”的人也算是四九城里的四尊之一,大名刘川,这个时候突然发难,不知道是何居心。
刘川哼了一声,就那样瞧了李浩然一眼,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看着满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顿时满意,“你还是个晚辈我跟你父亲平辈,你说话给我放尊重些!”
那一瞬间,白秀珠感觉到了李浩然身上弥漫的煞气和冷意,只听到他那格外平静的声音,甚至令人恐惧:“对于不尊重我的人,我何必给他尊重?”
那刘川的表情一下就变了,阴狠毒辣,他却冷笑了一声,转向了一直坐在一边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的景老爷子:“景爷,您儿子也就这水平了。”
哪里知道景老爷子不紧不慢地擦了擦烟杆子,抽了口烟,在桌上敲了三下,笑道:“过奖了,我李景一教儿子,跟你姓刘的可没多大关系,你若是要吃这酒席就给我好好坐在那里,不吃的话——”
他终于抬起了眼皮子,扫了挺着腰板儿撑在那里的刘川一眼,“就留到棺材里再吃吧。”
所有人为这句话的意思颤抖了一下,就是白秀珠的手指也抖了一下,却被李浩然反手握住,他转过身,牵着她的手,轻笑道:“抱歉,在结婚的日子还出现这种渣滓,破坏了婚礼……”
白秀珠摇了摇头,正准备说话,却不想旁边又是一阵掌声:“哟,小俩口还真是情深义重,啧啧,这还没过门儿呢就开始卿卿我我了。哼,老子叫刘川,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今天老子就是来捣乱的,有种你们李家,现在就把我给杀了,不然这婚,你们结不成!”
李浩然掩住了自己眉目之中的杀气,周围的人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金燕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冷清秋的身边护住她,其余白公馆这边跟过来的人也是吓得瑟瑟发抖,反观李宅这边的宾客和白秀珠认识的那一帮老板,只是皱眉看着刘川。
白秀珠最近也算是知道了四九城这边的势力划分,四尊是最大的四个势力,李刘章郑,以李家为首,称为“木”,刘家则为“文”,章家为“立”,郑家为“关”,都是道上的切口话,李浩然曾化名木子铮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刘川身为一个势力的头顶,竟然在这种场合闹事,看上去还有恃恃无恐,不得不说是有些活腻味了。可是反过来一想,这人背后如果没人撑腰,什么人敢在白公馆和李家的婚事上闹?
白秀珠能想到的,李家父子二人肯定也能想到。
外面已经冲进来一般穿马褂的打手,景老爷子直接一挥手,“把刘老板给我请出去,白公馆和李家之间的婚事容不得打断。”
这个时候刘川是坐在了没有倒的一张桌子旁边,一听他说话,顿时就把那手往怀里一摸,竟然直接掏了一只驳壳手枪出来,压在桌上,“今天这酒席,我还真吃定了!”
手枪压在桌上的声音很响,甚至将有些胆小的女士吓得惊声尖叫起来,而白秀珠还是站在那里,心下恍然,表情却很平静。
一群人立刻站了起来,站在刘川的身边,卫护着他,大约是他带来的手下。
那边一名戴眼镜的老头子咳嗽了几声,劝道:“刘老板还是和气生财吧,我们都是道上的,没必要闹得这么僵,输人不输阵……”
“哈,章老板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李景一敢容忍自己的儿子跟政府的人勾搭到一起,今天就要有承受大伙儿怒火的代价,之前我们商量的时候不也是说了一起的吗?今儿怎么就我刘川一个人发难,你们三个是龟孙子熊了吗?!”
刘川这话恍如是石破天惊,让白秀珠一下难受起来,她未曾想过这其中竟然还藏着这样的隐情,她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李浩然,却觉得凄凄惶惶,又回头看景老爷子,这父子俩却都是波澜不惊的表情。
原本就是另外三家联合起来要为难李家的,这事情本来就很难办。
一个女人,一生大约就这一场婚礼,她这一场期待已久的婚礼,竟然是生出了这样的乱子。
“原来是我李景一眼瞎了,竟然不知道你章为本也会跟他们合起来对付我。”李景一叹了一声,却是满脸的凄凉,“你们哪里是容不下我李家跟白公馆的亲事,分明是你们对我李家早有戒心,这道上哪里来的什么黑黑白白,全是看得见的利益,你们提条件吧——”
“不必说得像是施舍我们一样,我们自己会拿。”
坐在另一边的独眼笑了一声,却阴险极了。
这个时候一名青衫中年人从外面急急忙忙跑进来,在李景一的耳边说了话,李景一眼神一闪,却笑了一声:“好啊,你们干得漂亮,三家联合起来在今天吃我李家的盘口,却要看是不是能吃得下。”
“外面的事情我们不管,只是这个时候,不如就让我们在堂上较个高下出来!”
独眼一挥手,“道上的事儿,未免殃及无辜,与此无关的人都退开去,我数三声,再不离席,一会儿伤到谁了我可不管——”
“三、二、一!”
刷拉拉如退潮一般,整个堂中的人推开门都涌了出去,惊吓极了,宾客们都是满脸的惊慌失措,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金燕西看了白秀珠一眼,最后还是拉着冷清秋走了,只是他出去了,回头看的时候,白秀珠却还站在堂中。
李浩然见她不走,竟然是一声苦笑,“你走吧,这边乱了。”
他是真怕一会儿刀剑无眼伤了她,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有自己母亲的悲剧在,李浩然不想她出事。
他纯粹的黑眸就那样望着她,却让白秀珠心中揪痛,“我不走,明明是我们的婚礼……”
“小俩口别磨磨唧唧了,反正现在也走不了了,就留在这里。”那戴眼镜的章为本哼了一声,却又扭头对李景一说道,“我们还是老规矩,不动枪,先来谈谈地盘的划分吧。”
如今是三家联合起来对付李家,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就算李家原来是龙头,也架不住三家一起来对付他们。
“二十年前,我李家遭遇大变,爱妻非艳死于非命,二十年后的今天,我儿成婚,却遭遇你们打扰,我李景一不能容你们。”
景老爷子说话特别决绝,那枯瘦的身体之中似乎爆发出了无尽的力量,就那样豁然站起,长烟杆子一挥,潜伏在厅中的青衫汉子们直接冲出来,提着棍棒就开始打起来。
这是真正的黑道火拼,跟上海那个时候的收档有区别,这里抬眼就能看到区别。
白秀珠是女人,没人上来对她动手,似乎那些黑道里的人还知道一些绅士风度,不过后来白秀珠一想,多半是忌惮她的身份,她毕竟是白雄起的妹妹,如果自己出事,这些人全部都要倒霉。
她虽闲着,李浩然却不闲,毕竟他是少东家,是别人的主要攻击对象,不一会儿身周就围满了人,不过身边有人帮手,倒也不见得左支右绌。
那边已经有人提了长棍对着李景一出手,身边那青衫中年人出手卫护,一个人抵挡住了攻击。
那边的独眼郑冷笑了一声:“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他说的是李景一主动让人对他们动手,以一敌三,自然是不占优势的。
只可惜,他们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还有一个白雄起,道上出了乱子,其余三家吞并李家,已经在各个地方引起了大乱,白雄起那边自然地听到消息,一想到白秀珠这边还在举行婚礼,白雄起那是勃然大怒,直接调了人就要来维护治安,冲进了李宅大门,朝天连开三枪示警,那声音真是震耳欲聋,场中的争斗立刻就停了。
白雄起威风凛凛地走进来,扫视一圈,“诸位这是要干什么呢?好好的婚礼上,怕还是不要闹了吧?”
他走到白秀珠的身边,后面是全副武装的警卫队,都抬着枪,威慑力十足,握了握白秀珠的手,他问道:“秀珠,你还好吧?没被那些粗人伤到吧?”
那些粗人,很自然地直接把李浩然归入了此类。
景老爷子八风不动地端着烟枪坐在位置上,冷眼看着白雄起和那边另外的三个人,说道:“白副总理来得真是快。”
白秀珠心头一跳,那清亮的眼神落到了白雄起的脸上,可是白雄起这个时候却没看白秀珠了,只是背着手踱着步,笑了一声:“景爷您说笑了,维护咱们老百姓的安全和社会的治安,可是白某人的分内之事,接到了消息,自然就要来得早一些的。”
可是白雄起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不管是那边的刘章郑三家,还是李家,或者是白秀珠,心中都升起了疑云。
只听白雄起道:“这北京城,一向是政府脚下的地方,可是我听说最近是不大太平,总有那些个乱臣贼子闹出一些事端来,我想着什么时候总要等他们露出狐狸尾巴来,才能一刀割了这妨害百姓的毒瘤,诸位怕还是好好掂量掂量吧!”
他话音刚落,景老爷子便大笑起来,“好,好,好——好一个乱臣贼子狐狸尾巴!不想你白雄起竟然是狼子野心,竟然能以自己亲妹妹的婚事做套让我们这群人内讧,好,好,好,好得很哪!”
白秀珠心头巨震,李浩然就那样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后退了一步,也许是沧桑,也许是心寒,心痛得厉害,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难以呼吸了。
她真的快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白雄起竟然是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的吗?
“哥——”
“秀珠你别说话,来人,带她到一边去。”此时的白雄起显得无比冷酷,只要解决了四九城这地下的黑道势力,他白雄起就是大功一件,还愁总理之位不到手吗?李景一给出的那些让步,又怎么能够满足他白雄起的胃口?他要的是完胜!只要自己成为了总理,白秀珠这场婚礼的失败也就无所谓了,到时候她什么好人家找不到,不必赖在一个李浩然身上了。
白秀珠不想走,却被人强行拉到了一边,她就那样直直地看着白雄起,此人,已经被利益冲昏了头脑……
她忽然抬手遮了一下自己的眼,像是不忍看到眼前的种种肮脏污秽。
白雄起直接大手一挥,“将这些人黑恶势力的头子都立刻给我抓起来,一个不留,通通关进大牢里去,谁敢反抗就直接开枪打死!”
这是绝对的严令,以至于让人听了之后心惊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