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拐了个弯,看不见张梅花了,黄伟良把车开出了城,停在一片麦子地的边上。

“舅舅,我问你,我妈有没帮过你?”

“帮过。”

方举选坐在车后座,额头汗津津的,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

“当年,张梅花骂我妈的时候,你怎么不拦一下?妈说,你以前对她还可以,她结婚时,你还偷偷给了表舅二十块钱,让他转交过来给我妈去买布做衣服。”

“呜呜,你妈还能记住这事呀,我这一辈子,也就对她好了那一回。”

“我妈说你不坏,妈带着玉良去你家,是你把家里过年的白馍晒的干块儿给妹妹的,可张梅花骂妹妹的时候,你为何不敢说一声?妈说你以前也不是那么窝囊的人。”

方举选用袖子抹着额头的汗,脸憋得发紫,就是不说话。

黄伟良看他那样似乎有点于心不忍,扭头看着车窗外面萧瑟的风景。

“小伟,舅舅好丢人呀,可我,真的不是…,咳咳,看你妈妈哭着走了,这几十年我都觉得心里愧疚呀。”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为何忽然那么怕她,我妈说你不是刚开始嫌弃她,要离婚来着,后来忽然就变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方举选低着头,但却不吭声。林燕猜想大概是什么私密事,便拿着大衣开了车门走出去,还好,这会儿阳光不错,外面并没有那么冷。过了不到十分钟,黄伟良便喊林燕进车里。

“舅舅,你能通知她们一声不?离婚以后,我来给你养老。”

林燕不知道短短十分钟到底说了些什么,怎么离婚养老的话都来了,舅舅不是有个女儿的吗?

“方晓霞有手机,我可以打给她。”他说自己女儿名字,很冷,没有一丝感情的样子,林燕心里疑惑更甚。

黄伟良按照舅舅说的号码,拨号之后才递了过去。

方举选对着电话:“小霞,电话给你妈。”

没过两秒,电话里就传出叫骂声:“方举选你个老不死——”

没等对方说第二句,这边已经吼上了:“张梅花你个泼妇,我要和你离婚,家产,我今天就回家卖了去,咱们分了钱各走各路。”

对方又是叫骂,方举选厌烦地把电话递给外甥。

第三零七章 肖丽萍的结局

黄伟良把林燕送回家,就拉着舅舅走了,到了晚上才回来,竟然一下午时间,把舅舅的院子卖了,林燕对他如此神速目瞪口呆。

“我让舅舅伺候表舅,小娟的男人就可以上班去了。”

“不怕张梅花去医院里闹呀?”

“舅舅这几年也存了些钱的,都在张梅花手里,那娘俩骗舅舅说没钱,我和舅舅到家没多一会儿,她们也赶回来了,一个人护着个皮箱,一个人抱着个盒子不松手,舅舅叫她们滚,最后就这么糊涂散了。”

“那个女儿——?”

“舅舅有不孕症,那个女儿根本就是张梅花的娘家侄女。她嫂子连着生了两个女儿,这是老三,当时计划生育风声很紧,张梅花就装成大肚子婆,打算若是嫂子生了儿子,就说她流产了,要是嫂子生了闺女,她抱回来养,反正农村也有不去医院生产的。”

“哦,我就觉得那个女儿和舅舅一点也不亲。”

“舅舅因为这个,特别自卑,才被张梅花拿捏得死死的。现在还怕老了没人养,更是被这两个女人要挟,见我给他撑腰,又答应接他来Y城生活,这才硬气了。”

“那你对今后有什么安排?”

“买套房子,妈妈、舅舅、表舅都住进去,请个人给他们做饭打扫,他们在一起说说话,早晚锻炼锻炼身体,妈妈也可以来咱这儿住,还有玉良那里住,我想她这下不寂寞了吧?”

“或许吧。”林燕也不能确定,现在的养老确实让人很难办,毕竟年轻人比较忙,有自己的行为习惯和生活方式,不像几百年前,一切随着老人的喜乐来决定,当老人的失落和空虚在所难免。

“哦。我去兰香那里,拿来了佳平的衣服,说不定你舅舅可以穿,在医院里。觉得一身新灿灿做事不方便。其他的内衣,还有保暖衣,我都买新的,你看行不行?”

“没啥不行的,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出租的房子太小,舅舅来了就住不下了。林燕和黄伟良留下衣服,问了小娟表舅的情况安好,返回时带上了婆婆。黄伟良和母亲商量,表舅出院了,给他们三个在杨老户寨南边的蒋村买个宅基地,盖好房子,他们住过去行不行。

“这太麻烦了吧?我看你根儿舅舅的意思,还想回吴家镇。那里的路也好,医院也大,你根儿叔还有地。我们还有事儿做。”

“我的好妈妈呀,你们一个个奔七十的人了,跑回去种地,这也太不现实了,不行,不行。”黄伟良头摇得像拨浪鼓。

“小伟,是妈没说清,根儿叔的房子后面,有个小园子,不到两分地。我们可以在那里种点菜打发时间,每天浇水、施肥、锄锄地、拔拔草,有空了,听你根儿叔拉一段二胡,妈觉得那样的日子比较好。”

黄伟良和林燕对视了一下,老人一辈子生活在农村。现在还是向往那种日子,城里的生活对她们来说,天也不阔地也不广,太憋屈了。

“可那离我太远了,你们万一有个不舒服的,我一时半会儿赶不过去。”黄伟良就担心这个。

“根儿叔的巷子头就是医院,很方便的,那医院也大着呢。”以前镇上的两个大厂都上万的人,这里的医疗条件还真的可以。

黄伟良不再坚持,反正住几天他们过瘾了,还可以接回来,根儿叔的房子虽然旧,但建得还好,又够宽敞,他便点头道:“你们过去散心是可以的,觉得不方便了,就回来吧。”

出租屋里洗浴还是不方便,林燕帮婆婆放了热水,她好好的泡了澡,林燕还帮着搓了背,看她舒服地眯着眼躺着,林燕觉得去吴家镇住,婆婆肯定坚持不下来,反正开春暖和才走呢,林燕倒不着急。

第二天她载着婆婆去医院看了表舅,他已经不那么疼了,昨晚又睡得好,精神头好了许多,舅舅替换了梁胜利,她们三个少不得要说会儿闲话,林燕见有舅舅,便让小娟继续在春宝安排的库房里上班,这几天正是高峰期,库管忙不过来,刚好可以安排她打临时工。

婆婆还要去出租屋做饭,便让林燕先走,梁胜利在医院坚持了两夜一天,肯定困倦了,回去就会睡觉的,不可能做饭,林燕叮咛婆婆不要说话时间长了,毕竟表舅刚做完手术,失血的身体比不得正常人健康,便起身告辞回去了。

她刚买了鱼准备熬汤,那么多的牛羊肉,得吃火锅把它们消灭掉,黄伟良打电话说要为张寅接风。林燕想起黄伟良那个警察同学,心里涌出欢喜。

“张寅调回来了?”

“嗯,担任负责刑侦的副局长,张寅在宝城可露脸了,连着破了好几个大案子,回来准备接班当正局呢。”

“你给他说一声我不能去呀,果儿得回来吃饭呢,咱妈去给表舅做饭了。”

“哦,好的,那我不回去吃了啊。”

张寅回来,黄仁厚案子的那些蹊跷,说不定就会真相大白吧?林燕想,有向辉在这里撺掇,他应该会投靠市长的,毕竟,局长是书记的人,他要是跟着局长跑,还不被压在人家下面露不了头吗?再说,书记那帮人的贪污,眼看着纸包不住火,会因为张刚露馅的,张寅也不会选择往那边站队的吧。虽然这想法是林燕一厢情愿的,但还是让她心情变得很愉快,果儿回来,和妈妈吃饭时,看到她一脸喜气,特别疑惑。

“妈妈看果儿最近特别努力,觉得你肯定能考得好,才特别高兴的。”林燕不妨小小撒了个谎。

“瞧着吧妈妈,我肯定会考好的。”果儿很上道,“这几天老师发的模拟卷子,每次都是我一个一百分,张新阳不是对手。”

“好的,我的小果儿,是最棒的。”果儿这几天学习太累,林燕也不敢让她精神太兴奋,吃完饭帮她擦干净手脸,让她去睡,自己则靠在沙发上看Y城新闻。

她有点困,拉了毛毯盖上,迷迷糊糊地看到电视上说荆县发生了车祸,一个女绿灯时走过十字路口,一辆公交来不及刹车撞了上去,当场死亡。然后介绍说,有人认出此女叫肖丽萍,五十二岁,是荆县县城居民。

林燕还喃喃着,肖丽萍,怎么觉得很熟悉,她忽然坐起来,这不是那个烂女人吗?呵呵,她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电视上的节目,还在继续八卦,说肖丽萍最近神情经常恍恍惚惚,昨天在小区门口买豆浆,忘了拿找零,卖豆浆的喊她都没听见。接着,电视镜头前出现了肖艳萍,她哭哭啼啼地说,这几天接近年关,姐姐很累,睡眠不好,老是做噩梦…

后来,这些话越传越邪乎,还有个网络作家把这个故事编写成恐怖惊悚小说,发在Y城文学网站上,林燕还专门看了一遍,其中很多引用肖艳萍的话,林燕觉得这小说写实的部分很多,她大概整理了一下,弄清了肖丽萍的死因:就是做了亏心事心中不安,被自己吓死的。

小说这么写的,肖丽萍为了重新开业,在荆县城里到处寻觅新门面,步行街这里,好点的位置没有了,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找到老街的一个门面,和房东说好之后,她开始筹资交房租。或许,这是原来荆县供销社的地址,黄仁厚年轻时曾在这里站过柜台,肖丽萍看房子的时候,房东不知道她,还说了好些黄仁厚年轻时长得特别好,很多人借着买东西来看他的话,肖丽萍心里特别膈应,回去就做了一夜关于黄仁厚的梦,第二天,肖艳萍见姐姐萎靡不振,问清原因,给了一个玉观音挂件,让她带上辟邪。肖丽萍安宁了几日,那天晚上她去澡堂,不知把挂件丢哪里了,怎么都找不着,回来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她怕的一夜都没合眼,第二天也不敢出门,肖艳萍听了姐姐的话,只好把自己脖子上挂的给了她,还和姐姐去附近的静安寺里烧香祭拜,肖丽萍这才又有了几天好睡。可她因为心神不宁,那天出门,不小心摔了一跤,挂件竟然从衣领里掉出来摔碎了。不光是肖丽萍,就连肖艳萍也忐忑起来,她开始疏远姐姐,更觉得因为姐姐这阵子被鬼/缠身,她的生意都大受影响。

肖艳萍晚上噩梦连连,筹钱交房租又到处碰壁,竟然晚上梦见黄仁厚时,哭着说自己很后悔,她这辈子最风光最好过的日子,都是黄仁厚给予的,自从和他分开,自己挫折不断,醒来时她一身冷汗,打电话把这些都给肖艳萍说了。很多人在不顺心的时候,特别容易迷信,肖丽萍胆战心惊,总觉得是黄仁厚的鬼/魂来找她算账了。

肖艳萍被姐姐这样疑神疑鬼闹得心慌,只好买了很多祭祀用品,姐妹在城外黄仁厚受伤的地方祭奠了一番,可是这一次,非但没让肖丽萍晚上安宁下来,她的噩梦做得更厉害,白天人都恍惚起来,竟然撞到了汽车上…

第三零八章 春意

林燕把肖丽萍的事儿告诉了黄伟良,张寅回来,令他很高兴,吃饭回来略略有点酒,只想睡觉,听老婆的嘀嘀咕咕说这些,他笑了笑:“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她这是咎由自取。”

不待林燕再说,把她往怀里一抱,呢喃道:“陪我睡会儿。”说完竟然就入了梦乡,林燕听他发出轻轻的呼噜声,唯恐扰了他的梦,只好躺着一动不动,还想等会儿丈夫睡沉了再起来呢,谁知道自己竟然也睡着了。

不过,她不到一小时就醒了,去厨房熬了稀饭,馏上馒头,又备了些小菜。S省的人,拌凉菜有一绝招,把八角、花椒、草果等香料在水里熬煮,拌菜时舀两汤匙进去,凉拌菜的味道就会鲜美许多,林燕看果儿这几天太辛苦,想让孩子多吃菜,再说,丈夫估计晚上也有点没胃口,这些小菜刚好别开胃。她准备了金针菇、豆苗、莲菜和西兰花,焯水放凉就可以拌了。

天快黑了,林燕见那天在小区门口碰上女儿,果儿特别高兴,便走出去接女儿,没想到迎面看到了玉良和婆婆。

“呀,玉良,我还说吃过饭去接咱妈呢。”

“嫂子,你听说肖丽萍的事儿了吗?”

“今天看新闻了。”

“你,你不怕啊?”

“有什么可怕的?咱做事堂堂正正,自然活得理直气壮的。”

黄母白了女儿一眼,低低斥责了一声,问林燕:“你出来有事啊?”

“饭做好了,望一眼果儿,孩子这几天太用功了,接她回家鼓励鼓励。”

一听说起心爱的小孙女,黄母的脸上立刻满面笑容,回身往学校方向张望,玉良趁机在林燕耳朵旁嘀咕:“嫂子。听说肖丽萍是被咱爸爸勾了魂儿,我有点怕,想和你们一起回村去祭奠一下他。”黄仁厚的骨灰,让黄有良搬回去安葬了。还留了坟头。

“你怎么和妈一起走的?”

“我去请示咱妈,被骂了一通。可是,嫂子我真的害怕。”

“果儿回来了,回家再说吧。”

玉良抬头,果然看到小侄女低垂着头背着书包走过来,绕过一棵大树看到家人,脸上涌出欣喜。摇晃着书包叮叮咣咣跑过来,林燕替孩子拿了书包,果儿蹦蹦跳跳地拉着奶奶的手:“妈妈,你们都是在等我吗?”

“是啊。”

“家里今天有什么事儿吗?”

“没有,果儿这几天辛苦了,妈妈专门去替你拿书包的。”

“哦,妈妈,你真好!”她扭头。“奶奶,我这几天得了好几个一百分。”

“哎吆吆,我果儿就是好。又乖巧又聪明。”果儿得到夸奖,小脸上满是笑容,林燕看了看她,这会儿完全一副小孩子模样,根本没有前两天和她说话的那么老气横秋。

增加了两个人,林燕便又炒了一个芹菜香肠,一个蒜苗豆腐干便开饭了。黄伟良没胃口,喝了两碗稀饭,吃了些菜就停了嘴,林燕收拾好厨房时。果儿已经写作业去了,沙发前的三个人,脸色都不怎么好,原来玉良一直坚持要回去祭奠,被哥哥狠狠训了一顿。

林燕觉得,祭奠不过是哄活人的事儿。玉良要祭奠随她去,只要她心理安定,日子好过,没必要拿自己的标准衡量别人,毕竟她读书少,还在迷信思想比较浓重的山里生活了两三年,想要她做个无神论着不容易。

“玉良,妈不许你去,老东西活着没管过你,死了他只有内疚,敢扰你安宁,我死了不会放过他。”黄母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么多年,她心头的恨意还是难以消除。

见林燕过来,三个人都住了嘴,玉良随即就告辞走了。林燕知道这个犟种,绝对不会听话的,果然第二天下午,小姑子拉了好些吃食送了过来。

“杨树湾拿来的?”林燕问。

“嗯,我本来不要的,是有良哥非要给,快年关了,那些个政府部门的人,还有税务啊什么的,都得打点,有良哥把帐记在这些人身上。”

林燕叹口气:“我想劝他不要这样,咱家人也不稀罕节省这几百块钱。这对他影响非常不好,咱村人现在念着他的好,不和他计较,但也不敢保证背后不骂他的,毕竟都是大家汗珠子摔八瓣干出来的,他拿来送了人情。”

“我也这么说了,有良哥说不要咱们管。”玉良心里有事,闲话说了几句,便转到了正题:“嫂子,你可别给咱妈和哥哥说我回家了啊。”

“我知道。你这个犟种,昨天我就知道挡不住你。”

“嘻嘻,我真的害怕嘛。嫂子,你不知道啊,荆县城里传得特别邪乎,肖艳萍这些天都不敢出门,家里大门上,早早就贴了门神。”

“吓/死她才好。”

“哎!嫂子,今天还有个姓梁的人去祭奠了,有良哥说他念念叨叨的说什么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一大串的。”

“哦。”

“你知道这人不?”

“知道,为了钱什么人都敢骗,若没他,肖丽萍他们还不至于闹到这个程度,那是个赖子加骗子,做了亏心事,估计也是晚上睡不着,害怕的。”

玉良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有点恼火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嫂子我是不是个拎不清?我什么亏心事都没做,怕个什么来着?这下好了,村里人都肯定认为我做了什么坏事了。”

“不会的,马上年关了,你祭祀一下也是正常的,只有陌生人去了,大家才会那么觉得。”林燕安慰的话显然不起作用,玉良的脸上还是很沮丧,很后悔。

“嫂子知道你是害怕了,那些流言传得太邪乎。”

“嫂子,我本来不怕的,都是有个承包柜台的是荆县人,她来了给我说了一大通,把我说怕了,现在我想通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这不就对了?”林燕鼓励道。

两人说着话,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在储藏室放好。林燕把一些青菜和两只白条鸡放进塑料袋:“这些我送表舅那里去,你要是怕咱妈怀疑,就不去了。”

“我拿了这么多牛羊肉——”

“表舅不能吃,那些不利于伤口愈合。”

“小娟和舅舅他们可以吃啊。”

“瞧我,晕头了。”林燕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又从玉良车上拿下一箱子冻牛羊肉切的卷儿,放到自己车子的后备箱里。

进入了腊月。年味儿越来越浓,伟燕公司属下的几个公司就特别忙,刚好大学生放假,公司雇了好些个假期工。

“老黄,我家飞飞也想找个地方锻炼锻炼,你看看手下有没合适位置?”

“噢,飞飞想做哪方面的工作?”

“能锻炼人的。”

“售后吧,那最磨人了。”黄伟良想了想说道。

“销售呢?”

“这个时候供不应求啊。仓库里出货都赶不及,性子急的客户,直接开着车站门口等着。销售太好做了。”

“那就售后。”向辉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哎,等等,飞飞去不去做主持人呀,过年期间好些人结婚,这个也很锻炼人的,”林燕提醒道。

“这个飞飞做不来。”见向辉反对,林燕没说什么,婚庆礼仪主持人,还真不好做。口才要好,还得风趣,有文采,有急智,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

没想到刘鸿飞去了售后,张寅带着儿子过来了。

“哎呀。跟你们在一起,总是抬不起头来。臭小子不好好学习,只好参加艺考,今年S省大学都上大三了,听向辉说了一句什么婚庆主持的,干脆让我儿子去你公司锻炼锻炼吧。”

“行啊。”黄伟良很爽快的答应。

“艺考也没什么不好,关键是自身一定要有实力,不说做电视台的主持人,就咱公司的婚庆主持,几个干好的一个月七八千的,一场婚礼下来,主持人二百到五百不等,有些主持人还悄悄在外面兼职,收入很可观的。”

“那老黄,你给安排个好点的师傅带一带。”张寅急切地说到。

“好,没问题。”

林燕见到张寅的儿子张富国时,惊叹小伙子长得就是好,觉得去考演员都没问题。

毕竟在这个专业读了两年半,张富国跟着朱志远安排的师傅,上手还挺快的,为了让他能够锻炼,那师傅有时让他做开头,自己在后面兜底,几天下来,他自信心大增,这天一切顺利,他竟然从头主持到了尾,婚庆礼仪来来回回就那些话,张富国帅气,随便说些什么,来客都捧场,跟着又叫又笑的,比别人更容易成事儿。

张寅听儿子说了,心里很感谢老同学帮忙,这天晚上,带着儿子过来谢黄伟良。

不管多廉洁,张寅的家里这时候不乏送礼的,大宗金钱他不接,但同僚下属送点土仪总不能拒绝吧?于是乎,这些东西都被整理了送到黄家。

林燕看到一堆的塑料袋,熏猪蹄、熏鸡、火腿、风鸡、肉干、果仁、果脯等,笑着调侃:“你家是不是开年货铺子的?”

“可不是,让你说着了。”张寅接茬道。

林燕看看家里,一会儿可以给张寅拿一些牛羊肉、干鲜蘑菇、兔子肉,葛根粉等,她大概收拾了一下,这才过去陪客人说话。

林月华今天刚放假,趴在窗户上,盯着张富国猛看,张富国大概觉察到了,抬头四望,吓得月月猛一下缩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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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九章 外国媳妇儿

********(这几天很忙,没法天天双更,对不起大家,阿凤但凡有时间,会尽量多更的)**********

不过,月月又悄悄趴门边往外瞧,让林燕发现了。

“果儿,去叫姐姐下来,张叔叔拿的这个猕猴桃干,很好吃。”与其让月月那样偷看,还不如给她机会让瞧个够,看到她视觉疲劳。这孩子现在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越是不让她看,拘着她,她反而越是好奇。林燕打开一袋果脯放进盘子里,叮咛果儿,“爸爸妈妈在这边说话,你和姐姐去那边玩儿。”

月月已经完全长成大姑娘了,她身材比例虽然有点像林欢,但整个比林欢放大了一圈,远比林欢要高大,像了姚静雯,这非但没有影响月月的仪容,反而让她比林欢更招人眼球。张富国看到月月,知道刚才就是她在偷窥的,反正和大人在一起也没什么说的,他找借口牵着果儿过去,和月月聊天。

“我记得你一儿一女,这几年不见,怎的换成两闺女了?”张寅看到月月大吃一惊。

“呵呵呵,这是我侄女儿。”

“喔,真是侄女像家姑,长得很漂亮。”张寅一句话夸了两个人。

林燕抬眼看了他一下,黄伟良一笑,替老婆说道:“在我这里捧人,可没有好处的。”

张寅不好意思了,指了指林燕:“我是真心的,嫂子比我老婆大吧?我走了几年她都没变过,你看我老婆。老了十岁不止。”

“哪有,你乱说,回头我告诉弟妹去。”

黄伟良装严肃,张寅嘿嘿嘿的笑。他见气氛活络,转了话题:“老黄,冒认你父亲的案子暂时没法揭盖子。这么点儿小事儿竟然牵扯还挺多。”

“怎么想起来这事儿了,不是都过去了吗?”林燕非常惊讶。

“陈凯太招摇了,遭人嫉恨,有人要打压他呢。”

“哪方面的?房地产商人吗?”

“嗯。”

林燕想了想,觉得当地企业还没人能惹得起陈凯,便猜测道:“外来的?”

“嗯。目前背后到底是谁,弄不清。反正到时候谁受益就是谁了。”

林燕想,我收益,但我却没动手。她忽然想到,张寅为何把这话给他们说呢?是不是暗示自己,趁机也踩陈凯一脚?想想自己收集陈凯的犯罪证据特别少。心里小小沮丧了一下,不过,有顺风车坐,她又高兴起来。

她看看黄伟良的表情,忽然想到张寅说这话就是让他们坐车的,张寅肯定不会认为他们想报仇,觉得那是鸡蛋磕石头的事儿,林燕的心又坦然了,坐等看好戏。还真的挺爽。

送张寅走的时候,面对林燕一大堆回礼,他还想推辞不拿,黄伟良不由分说都塞车上去了。

“张寅给咱说这个,是不是违反纪律了?”

“估计知道的人特别多,咱们要是打听。很容易就能知道。再说,咱俩也不是胡乱攀扯的人,他放心。”

林燕知道张寅有目的,但具体是什么,却猜不出来,她干脆不猜,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

月月的成绩下来了,在班上处于中游的位置,虽然老师说他们班上的同学基本上都可以考上一本,但这成绩还是让林佳豪有点失望,他们夫妻走了之后,月月哭了一场,每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学习,不像刚放假的两天,上网玩游戏,跑到杨老户寨看张富国主持婚礼那么放松。

张富国打电话邀请不到月月,还专门过来了一次,林燕见月月没跟着出去,悄悄问果儿:“姐姐为何不出去玩了?”

没想到果儿还有点羞赧,看来她很清楚男女交往的含义,现在的小孩子知道太多了。

“姐姐说张哥哥除了嘴巴能说,语文好点,其他什么都不懂,她现在每天去找飞飞哥哥补习数学呢。”

“她昨天从刘家回来,好像很不高兴啊。”

“是的,飞飞哥哥说,姐姐将来是读文科的料,她可伤心了。”果儿往屋里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有点紧张地问:“妈妈,我是什么料啊?”

林燕一愣,笑着说:“果儿长大,根据喜欢学习的科目来决定,现在还说不上来。学文科也是非常好的,学理科也不赖,你姐姐没必要伤心。”

果儿有点不解,眨着大眼追问:“姐姐说,飞飞哥哥说那话,就是看不起她,为什么呀?”

“这是偏见,人们都认为数理化难学,只有聪明人才能拿高分,像语文啊、英语呀这些课程,多下功夫谁都能学好。”

“哦!”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势的,没必要妄自菲薄。”林燕觉得自己说得有点模棱两可,便补充了一句,“不管什么知识,只要学得够好,就不会让人看不起。”

“姐姐说她语文每次都是班上第一名,可惜数学太拖后腿,不然,飞飞哥哥也笑话不了她。”

“其实你姐姐没必要太纠结数、理、化,差不多就行,她应该发挥优势,把语文、历史、地理、英语、政治这些课程学好,将来不见得比飞飞成就小。”

林燕觉得刘鸿飞有意打击林月华的,到底是何用心,她还还猜不出来,难道烦月月,不想让她纠缠自己?林燕的心忽然很替侄女难过,到了现在,她才意识到,月月跟着她生活的时间长了,她对这个侄女的感情,就比其他侄女外甥亲近。

要不要去劝劝月月,让她今后远离刘鸿飞呢?不然,老是这么受打击,孩子的自信心都没了啦。林燕抬脚走到二楼,听见侄女儿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她放轻脚步。慢慢靠过去,原来月月一边做数学,嘴里一边唠叨解题过程呢。

既然讨厌月月,那飞飞为何那么卖力给她讲数学呢?前天。月月问飞飞一道题,他也不会,后来想出来了。还追过来给月月讲呢,看那个样子,根本不是讨厌呀。或许是想在小姑娘跟前摆谱,满足他的虚荣心吧?林燕扭头往回走,心里还是觉得飞飞对侄女儿很上心,难道,他喜欢月月。唯恐小丫头翘尾巴把他不当回事?毕竟林月华学习和刘鸿飞差不多,而长相还是相当靓丽的。

瞧自己这乱七八糟想些什么,反正月月和飞飞交往,是往好的方向进步,自己没必要那么担心。

晚上睡觉时。林燕把自己刚才的想法,说给了黄伟良。

“哈哈哈,这还不是你闺女呢,都想这么多,到果儿跟前,你还不知会怎样呢。这还小着呢,就考虑选侄女婿的事儿了。”

“你说,若是我们和向辉家结为亲家,那多好啊。”

“还有七八年呢。世事变化太快了,我辞了监理工程师的职务到现在也不过七八年时间,咱俩从穷光蛋变成亿万富翁了。”

“我是真的挺喜欢向辉这个儿子的,大概觉得和咱小翔关系好,两人跟个兄弟似的,这才希望用亲情束缚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