讷敏并不接言,只是静静的看着十四福金。

“四嫂,”十四福金也看着讷敏,应该是还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四嫂现在正怀着身子,这些个累心的事儿就不说了。”

“她若真是不想让你累心,就不应该提这个事儿。”四阿哥冷哼一声说道。

“本来就不觉得意外,自然也就无所谓累心,”讷敏笑笑,又问四阿哥道,“倒是爷又要作难了,老十四当然是想您选他的,额涅肯定也是这个意思。”

“这回你猜错了,”四阿哥摇了摇头,“老十四并不是要我选他当储君。”

“不是?”讷敏愣了一下,“难道他还是来为老八当说客?”

“不是,”四阿哥又摇摇头,“他并不希望老八当储君,事实上,他不希望现在就选出储君。”

“至少要等到他当上大将军之后,”讷敏很快就明白了十四阿哥的意图,“若是能再等到他立下战功,就更好了。”

“不错。”四阿哥点点头,“现在的他,要当储君,还差得远。”

“只怕额涅未必这么看,”讷敏苦笑一下,又问四阿哥道,“明儿个就是进宫请安的日子了,若额涅问起来,我要怎么说?”

“老十四说的对,”四阿哥没犹豫,直接说道,“这样的大事,自然要由汗阿玛乾坤独断。”

讷敏本来以为第二天只是要接受德妃的询问,或者是质问,却没想到,康熙也选在这一天提起了立储君之事。

康熙之所以会想到要重新提起立储之事,确实是因为他的身子每况愈下,再加上皇太后的薨逝,让他有些“人生苦短”、“岁月无常”的感受,但事情若是没按照他想象的来,立储之事就会发生转化,而现在,事情也真就发生了变化。

虽然康熙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意图被泄露出去,但外面的传言,他却还是听到了,当时自然很震怒,但接下来,他就决定要顺势而为,看看自己的儿子们,都有着什么样的心思。

康熙的这一下,算是突然袭击,虽然有心思的人,之前都听到了传言,也都在做着准备,但有些准备却是需要时间的,尤其是八阿哥与九阿哥与朝臣们的交流,更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十四阿哥其实也没准备好,他想要借此机会,让八阿哥没有再翻身的机会,却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就跟八阿哥翻脸,所以,就要找一个人来按自己的意图行事。

这个人,必须得是他能完全信任的,还得是不会被人联想到他身上的,又得是在康熙询问立储之事时,可以发表意见的,他所说的话,还要能引起足够的重视和关注。

这样一个人,自然是不好找的,虽然十四阿哥这些年也积攒了一些自己的人脉,却没一个能完全达到这几个条件的,而在他还没想到可以代替的方法时,康熙就在这一天的朝后,将成年皇子们,以及一些重要的臣子们留下来,开始说起立储之事了。

“都说说吧,”康熙环顾着自己的儿子们和臣子们,“你们属意的是谁?”

四阿哥先看向三阿哥,见他没有马上要说话的意思,就打头开了口,“汗阿玛,定立储君,是国之大事,您是一国之君,看事情远比我们全面,也更深远,还是您乾坤独断吧。”

“朕毕竟只是一个人,不可能看得过来所有的事儿,”康熙摇了摇头说道,“既然问你们了,你们只管说就是了。”

“不是儿臣不肯说,”四阿哥接着说道,“只是刚才儿子已经想过了,却实在是想不出有谁更合适。”

“儿臣也是这个意思,”三阿哥这时候也站出来了,“儿臣觉得,我们这些做儿子的,跟汗阿玛的雄才大略,英明神武比起来,实在是差得太远了,还需要再做磨砺。”

“你们呢?”康熙看向其他人,“你们的意思如何?”

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均说道,“请汗阿玛乾坤独断。”

屋里被留下的臣子们,见皇子们都如此,自然也不肯再说出别的话来。

九阿哥见状,马上冲着十四阿哥使了个眼色。

“汗阿玛,几个哥哥的话都没错,”十四阿哥上前一步说道,“立储之事,关系国之根本,是要慎重行事,我们这些做儿臣的,没一个赶走得上汗阿玛,也是事实,但如果要勉强选出一个比较符合众望的,我觉得还得是八哥。”

“老八?”康熙看向八阿哥。

“汗阿玛,”八阿哥马上出列跪倒,“儿臣并无此意。”

“汗阿玛,”十四阿哥也跪了下来,“儿臣知道,八哥以前犯了错,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八哥对人宽仁,又素有才能,为许多朝臣所赞许......”

“才能?”康熙面色一沉,“他有什么才能?宽仁?他又凭什么宽仁?他又做了什么事,能让朝臣们赞许了?”

十四阿哥被康熙这么一斥,忙低下了头,因此也错过了九阿哥再次使过来的眼色。

“汗阿玛,”九阿哥见几次示意都没被十四阿哥看到,索性自己站出来了,“儿臣也觉得八哥比较适合当储君。”

“行了,你不用再说了,”康熙一挥手,“朕早就说过了,老八性奸心妄,行事阴险,甚至对朕,也心有不轨,绝不可托于大事。”

“汗阿玛,”八阿哥重重的一个头磕在地上,“您这样说儿子,还不如赐儿子去死呢?”

“你这是在威胁朕?”康熙盯着八阿哥的目光中射出寒光。

“汗阿玛明鉴,”九阿哥叫道,“八哥对您,从来都是仰慕的,他不是您说的那种人。”

“朕叫你不用说了。”康熙瞪向九阿哥,又转向也有意思要开口的十四阿哥,“还有你也一样,和胤禩一起退下吧。”

“汗阿玛,是您让儿臣们说出自己的看法的,”九阿哥知道这是八阿哥最后的机会,哪里肯就此放弃?不顾康熙的命令,再次开口说道,“儿臣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比八哥更合适,三哥只专注于修书,四哥多着眼于细节小处,五哥汉学不好,七哥腿上有疾,儿臣志不在此,再往后的,就更不用说了,儿臣这话,可有错吗?”

“放肆你这是在质问朕吗?”康熙一拍御案。

“不是,儿臣只是想请汗阿玛指明错处。”九阿哥虽然低着头,嘴上却并没有松劲儿。

“汗阿玛,您怎么了?”四阿哥却发现康熙的脸色不对,“可是觉得哪里不适?”

“汗阿玛,您千万别气着自己。”三阿哥马上跟着来到康熙的身边,又赶紧叫人道,“快去传御医过来。”

“汗阿玛,”其他皇子们也都凑了过来,包括八阿哥和九阿哥以及十四阿哥在内。

“我没事儿,”康熙微微歇息了一会儿,然后对儿子和臣子们说道,“你们都回去吧,老三、老四留下就行了。”

九阿哥还想再说什么,八阿哥却明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的打算已经不可能成功了,于是扯了一把九阿哥的衣襟,和其他皇子们一同告退出宫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有想法是应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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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有想法是应当的

在德妃的心目中,十四阿哥是最好的,是最应该接掌大清江山的,当她得知十四阿哥被甩到一边,八阿哥决定要自己出面去争了,心中的恼火实在是难以名状,并下定决心,以后要更加努力的帮助和支持十四阿哥。

相较于八阿哥和九阿哥的反复无常,德妃觉得还是四阿哥比较有保障,最起码,他是可以被自己操控的,有鉴于此,在讷敏此次进宫请安时,她只就传言略微询问了几句,对讷敏还是那样不温不火的回答,也没有着恼,再加上有十四福金在侧不时的“彩衣娱亲”,永和宫里的气氛倒还算是比较和谐的,只是十四阿哥的到来,让这种气氛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了。

“额涅。”十四阿哥没让人通报,就这么直接进来了,面色也很是凝重。

“你们都下去吧。”德妃摒退了在屋内侍候的人

“爷怎么了?”十四福金关心的看着十四阿哥问道,“您的脸色为什么这么差?”

“额涅,”十四阿哥没理十四福金,而是直接对德妃说道,“汗阿玛问我们对立储的看法了。”

“今天?”德妃一愣。

“是,”十四阿哥点点头,“就在刚才。”

“那,结果呢?”德妃问道。

“没有结果,”十四阿哥沉声说道,“三哥四哥他们,说让汗阿玛乾坤独断,我提议八哥,九哥也这么认为,汗阿玛不允,说了八哥几句,八哥叩头申辩,九哥也跟着为八哥叫屈,结果把汗阿玛的病气重了。”

“什么?”德妃一惊,“皇上病重了?那现在怎么样了?”

“我是等御医去过了才来这儿的,说是没有大碍,但需要多加休养,不能再劳累,”说到这儿,十四阿哥看看讷敏,“四嫂也不要担心,四哥是在汗阿玛那儿呢。”

讷敏本来不明白,八阿哥遭了训,九阿哥又气病了康熙,事情本是按照十四阿哥希望的在进行,为什么他的脸色还是不佳,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明白了,他是怕四阿哥渔翁得利了。

讷敏觉得,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十四阿哥固然不具备当储君的资格和能力,四阿哥的底子也不结实,即便勉强成功了,他那些兄弟们既然能把太子从储君之位上拉下来,就一样也能把他拉下来。

所以,在讷敏看来,四阿哥要登上皇位的最好办法,还是和前世一样,接受遗命,那样他就不用上下都得顾及了,可以暴露出自己的真实实力,更方便施展手段。四阿哥应该也是这么想的,虽然初听说立储君之事时,他确实有些心动,但经受住这个考验之后,他其实打的是和十四阿哥一样的主意。

只是,十四阿哥不会这样认为,他和四阿哥不一样,他不是不想当储君,他是现在当不上储君,等到他当上了大将军,有了他认为已经可能的资格和能力,他会很极力的来争取这个储君之位,所以,他会认为,只要有机会,四阿哥也会极力的把握住。

讷敏并不在意十四阿哥是如何的看法,她只是有些担心,康熙留下四阿哥,到底是福,还是祸?想到康熙那时候又正严重了,讷敏就更不放心了。

“老四在皇上那儿?”德妃皱皱眉,“他犯什么错了?”

“额涅放心,”十四阿哥摇摇头,“四哥没犯错,跟他一同留下的,还有三哥,可能是汗阿玛有话要对他们说。”

“这事儿,”德妃看向讷敏问道,“你知道吗?”

“什么?”讷敏一时没明白德妃的意思。

“老四有什么话,需要和皇上单独说?”德妃问道。

“额涅听错十四弟的话了,”讷敏柔声说道,“是汗阿玛留我们爷的。”

“你可知道是为什么?”德妃再问。

讷敏没回答,只是抬眼看向德妃,目光中露出诧异。

“我是说,”德妃盯着讷敏,“老四之前,就没跟你说过什么吗?”

“没有跟今天这事儿有关的,”讷敏很肯定的说道,“在进宫之前,我们也根本就不知道会发现这样的事儿。”

“娘娘,”这时候,宫女来禀报道,“皇上那边来人找四福金。”

“叫他进来吧。”德妃吩咐道。

过不多时,一个太监走了进来,先给德妃等人行了礼,然后对讷敏说道,“四王爷吩咐奴才来对您说,他和三王爷要留在宫中为皇上侍疾,让您回府为他收拾些日用的东西。”

“我知道了,”讷敏颌了颌首,“也劳烦公公去对王爷说,让他尽心为汗阿玛侍疾,家中诸事我会照管好的。”

“嗻,奴才告退了。”那个太监行礼后离去了。

讷敏回过身来,也对德妃行了礼,“额涅,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你去吧,”德妃点了点头,“老四在宫里,你也不用担心,还有我在呢。”

“你跟四嫂一起出宫吧,”十四阿哥对十四福金说道,“我陪额涅说说话,然后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会晚些回府。”

“是怎么回事?”德妃见两个儿媳都走了,又重新开始问十四阿哥。

“经过就是我说的那样,”十四阿哥皱皱眉说道,“还有就是,四哥是最先发现汗阿玛脸色不对的,三哥紧接着叫传的御医。”

“所以皇上才会留下他们两个,”德妃也皱起了眉,“那你呢?你当时在做什么?”

十四阿哥说道,“我因为提议八哥当储君,正跪在地上呢。”

“他倒是会把握时机,”德妃轻哼着说道,想想又问十四阿哥,“你觉得,老四他,会不会也有意当储君?”

十四阿哥说道,“四哥也是皇子,又是亲王,还是孝懿皇后抚育过的,勉强说的话,虽然不是嫡子,却也能沾点儿边,他有这个想法,也是应当的。”

“什么应当?”德妃冷哼一声,“他既不是嫡子,也不是长,贤就更称不上,皇上可是说过他‘为人轻率’、‘喜怒不定’的。”

“可是,”十四阿哥想想说道,“汗阿玛也夸过他诚孝。”

“皇子们哪一个没做过诚孝的事儿,”德妃不以为然的说道,“老四这儿,你不用管,我会跟他谈的,倒是老三…”

“我已经注意到他了,”十四阿哥说道,“他这些年看着不声不响,只闷头修书,其实却未必那么老实,我们的行事,曾经有人出手将水搅浑,老八和老九怀疑的人里就有他。”

“越是面儿上看着老实的,越要多防着些,”德妃提醒着十四阿哥,“就象你说的,老三也是皇子,前太子和大阿哥被圈之后,他还占了个长,会有想法,也是应当的,这些年皇上对他也很不错,光到他的园子里就有好几回,这样他就更不可能甘心什么也不做了,你一定要加小心,他一直不表露出来,暗地里捅一刀,更让人难受。”

“嗯,我会注意的,”十四阿哥点了点头,“只是老四那儿,只要没出特别意外的情况,额涅先不用急着跟他谈。”

“我知道,”德妃点点头,“我会等到你当上大将军以后再说。”

“等我当上了大将军,”十四阿哥微微一笑,“有许多事就可以做了,有许多人也不用再顾忌了。”

“额涅相信,这一天会很快的。”德妃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你怎么这么糊涂?”宜妃也听说了前面发生的事儿,并马上派人将五阿哥和九阿哥找了来,见到九阿哥,劈头就训了一句。

“我也是忍不住了,”九阿哥懊恼的一屁股坐下来,“汗阿玛实在是太不讲理了。”

“你跟皇上讲理?你是不是疯了?”宜妃瞪着九阿哥,“这幸亏是皇上没有大碍,否则你就成了忤逆之子了。”

“都是儿子不好,”五阿哥忙说道,“我当时应该拦住九弟的。”

“这跟你没关系,他也是这么大的人了,什么事儿能做,什么话能说,也该有个数了,”宜妃说着又瞪了九阿哥一眼,然后又对五阿哥说道,“不过,你的性子到底比他沉稳些,以后还要多看着他点儿,他若敢对你这个兄长不敬,你只管狠狠的教训,我就是对他管得不够严,才让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真是后悔。”

宜妃确实很后悔,如果早知道自己的小儿子会让八阿哥拿得紧紧的,会为了他什么也不顾,自己当初就该坚决阻止他们来往的,可先开始,她也是觉得八阿哥有希望的,能把接管安亲王所率之旗的任务交付给他,把广善库这样明显可以赚取名声的职差派给他,说明康熙对这个儿子还是很重视的,可没想到情况在四十七年之后,就开始急转之下,宜妃觉得自己赌错了,想回头了,可是她却拽不回九阿哥。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当此时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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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当此时际

“额涅,”九阿哥皱了皱眉,“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别总想着后悔。”

“不后悔还真等着撞南墙吗?”宜妃沉着脸说道,然后摇了摇头,对五阿哥说道,“你这两日身子不大舒服,折腾到这时候,想必也累了,就先回府去歇息吧。”

“是,儿子告退。”五阿哥冲宜妃行了个礼,想想又对九阿哥说道,“老九,你还是听额涅的话吧。”

九阿哥垂下眼帘,并不看五阿哥,当然也没有应答。

五阿哥微叹一声,举步出去了。

“胤禟,”宜妃也长叹了一口气,看着小儿子说道,“我是你的额涅,是不会害你的,皇上是不可能立老八为储君的,你们在行事之前,若是能问我一句,今天也不至于成了这般。”

“可你也说过,”九阿哥提出疑问,“汗阿玛对八哥的训斥言词狠厉,却并没有将他同前太子和大阿哥一样圈禁起来,也肯保有他的贝勒之爵,说明汗阿玛对八哥还是在意的。”

“在意,并不等于就会将他立为储君,”宜妃摇了摇头,“皇上的儿子多了,他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在意,但储君却只能有一个,太子没废之前如何?十三阿哥得盛宠时又如何?八阿哥就算是最风光的时候,也比不过他们,更别说现在了,我之所以会那么说,是不想让你们过于消沉,失去斗志,却不是让你们盲目自大的,你们若再这么坚持固执下去,那离太子和大阿哥的下场也就不远了。”

“也许还有转机呢?”九阿哥还是不太愿意死心,“毕竟立储的事儿还没有结果呢。”

“你觉得能是什么结果?”宜妃摇着头看着九阿哥。

“罢了,”九阿哥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泄气道,“好在我们还有老十四这条后路。”

“经过这次的事儿,老十四心里肯定是会不舒服的,”宜妃提醒着九阿哥,“你和老八要注意些。”

“他当然是心里不舒服的,”九阿哥一听宜妃提到十四阿哥,立时就起了怒气,“否则也不会当着汗阿玛的面儿那么说了,听着好象是在说八哥的好话,却句句都在挑着汗阿玛生忌,哼!等着吧,我必得要让他知道教训才行。”

“悠着点儿,”宜妃说道,“你可是才说了,他是你们的后路。”

“没事儿,”九阿哥满不在乎的说道,“他可是靠着我们才会有现在的风光,若是不想放弃,就必须要学会听话。”

“对十四阿哥,你们也不要大意了,”宜妃又说道,“他可还有个亲哥哥,此时正在你汗阿玛那儿呢。”

“凭老四现在的人手和能力,对老十四当大将军或许是会有帮助,但要扶他上位,却是不可能的,”九阿哥不以为然的说道,“而老十四会与老四的态度的缓和,也是我和八哥的意思,当然,我们也不会大意,会留心注意着他们的。”

“那老三呢?”宜妃又问道,“你们对他怎么看?”

“老三,那就是个隔岸观火,逮着机会浑水摸鱼的,”九阿哥轻哼着说道,“他自以为做在暗处,其实我们早怀疑他了,只是因为他所能拉拢的不过是些清流,顶不了什么大事,才没太加以理会,可他若是要跳出来搅风搅雨,就别怪人要将他一棒子打回去了。”

宜妃见九阿哥的态度,知道已经不可能拉他回头了,只能无奈且疲惫的叹了一口气,“既然你们都想到了,而你的心意已决,我劝也劝不回了,就不再多说来招你烦了。”

“谁敢说额涅烦,我活撕了他!”九阿哥发狠说了一句,又冲宜妃笑嘻嘻的说道,“额涅,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我真的认为八哥还有机会,也只有八哥成事了,我们才能过好日子,良妃母已经薨了,八哥成了事,您就是皇太后。”

“一个皇太后之位,并不能让我为老八犯险,”宜妃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我所愿的,不过是你们能过得好,过得舒心而已,现在你铁了心要扶老八上位,我这个做额涅的怎么劝也劝不回,只好跟着你一条道跑到黑了。”

“额涅,”因为今天之事,九阿哥的心情本来是很懊恼和忿恨的,得了宜妃这话,又有了几分振奋,“放心吧,你不会为今天的选择而后悔的。”

宜妃的心情却依然沉重,皇太后之位,她当然很有兴趣,身为宫里的女人,那是最高的目标,她也知道,也只有八阿哥成了事,自己才有可能达到这个目标,但,若是自己全力支持八阿哥,而他最终却没能成事,自己的下场会如何,也是可想而知的。

以宜妃娘娘的聪明,以她对康熙的了解,她对八阿哥的信心是越来越不足了,可偏偏自己的儿子却着了魔似的,非要跟八阿哥绑在一起,这样当八阿哥失势的时候,帮着他的九阿哥肯定也逃不过新君的惩制,而做为九阿哥额涅的自己,还有九阿哥兄长的五阿哥,结果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宜妃只能选择继续支持八阿哥,即使知道很难,也要去做。

往好一点想的是,八阿哥的机会虽然不大,但不是完全没有,这次他们的冲动虽然坏了事,却将立储之事暂时,太子一天未立,八阿哥就保有希望,康熙现在不认可他,并不代表以后也不认可他,就算康熙一直都不认可,也还有十四阿哥这个傀儡在呢。

宜妃在宫中做着自己的考量,讷敏在宫外也安排着自己的事,康熙提出立储未果并没有什么,但四阿哥被留在宫中侍疾,就必然会引发一些人的猜想和疑忌,府外的门人、府内的下人,也会被关注,更别说自己这些主子们了。只要被抓到一丝一点的事情,就不知道会被做成什么样的文章。

好在弘晖和弘昐已经可以为讷敏分忧了,由他们代管府外的事儿,也比居于内宅的讷敏方便不少,爱冲动的弘晨也表示会照顾好两个弟弟,不会轻易与人斗气,讷敏对此很满意,虽然在这个时候要谨慎,但凡事过了头也未必就好,不过,有些人,有些事,还是要加以掌控的,例如,四阿哥其他的女人们,还有她们的娘家。

四阿哥其他的女人们,当然是侧福金年氏的身份和地位最高,她的娘家也最显赫,但在此时,不管是年氏,还是年家,都很安分,还有耿家,也没什么动作,但其他几家却分别提出了要来拜见的请求。

若放在平时,只要不是太频繁,讷敏并不会太阻止这些女人们与家人相见,但此时却有不同,而更让她头疼的是,李氏居然来请缨了。

与前世不同的,李氏没能生下许多的儿子,因此她的底气就没有前世那么足,身份和地位也差得多了,但李氏心高气傲的性子却依旧,虽几经挫折被磨平了不少,但那股子不甘却是埋在心底,而当她得知了现在的情形之后,这种心气就开始抬头了。

李氏将近四十岁了,又没有儿子可以倚靠,想在雍亲王府,在四阿哥的心里占住一份重要的位置,就需要另有契机,而现在,李氏觉得,这个契机来了。

“你说什么?”讷敏皱着眉看着李氏,有些不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奴才是说,”李氏垂了垂头,再抬起来时,脸上依旧是刚才那样诚恳的表情,“奴才的娘家虽然不成气,在京城却也有点地位,也结识了不少人,当此时际,他们一定愿意全力为爷效命的。”

“当此时际?”讷敏扬起了眉梢,盯着李氏,“你觉得现在是什么时际?”

讷敏确认了自己没有听差李氏的话,心中却很是奇怪,前世没觉得李氏的脑子这么笨啊,难道是今生被自己压制的狠了,久而不用,变傻了不成?

李氏的心中则很是不豫,觉得福金也太毒了,她觉得自己智机在握,仗持着福金的身份要抢占先机,可偏偏事有不谐,让自己听到了风声,自己的脑子又偏偏比人聪明那么一些,能从中想到此时的形势。

皇上有意立储,虽被搅了,却将自家爷留在宫中侍疾,这本身就是一个征兆,再加上福金在府中的作为,让李氏更加的相信,福金把其他人都稳住,只把自己的儿子派出去,必然是要联合着乌喇那拉家去为爷的大事奔走效力了。

其实有了她这个爷的福金,就算不做什么,乌喇那拉家都已经可以很荣光了,但福金要把这份荣光坐实坐大,这没什么,可也不能自己吃肉,却连汤也不分给别人一些啊,更何况爷的大事此时还没成呢,多一份力量也多一份保障不是?

为福金的短视而慨叹着,李氏脸上的表情越发诚恳了,“福金,奴才可以保证,奴才的娘家不会干扰乌喇那拉家的行事,只是为爷多尽一份力,或许这份力,对爷的事情未必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能多一分,总是更稳妥些。”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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