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九阿哥不同的,四阿哥和讷敏从来不挑拨十阿哥与他的关系,而他们越是这样,十阿哥就越觉得九阿哥无理取闹。
“是他总和我呛着,”十阿哥纠正着讷敏的说法,“这小子现在越来越烦人了。”
“那是你九哥,”四阿哥瞪了十阿哥一眼,“说什么小子?让人听着又是事儿。”
“九弟到底做什么了?”讷敏努力回想着前世这时候发生过什么,却还是没想出来,不过也不奇怪,在这一世,因为十阿哥没跟九阿哥一起与八阿哥亲厚,从而导致这哥俩时常闹别扭,所为的也都是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大多也都是九阿哥先挑起的。
“也没什么,”十阿哥不是个爱存气于心的人,稍做发泄事儿也就过去了,神情和语气也都轻松了许多,“就是汗阿玛赐了四哥他们扇子,老九眼馋,就故意找事儿。”
原来是这事儿,讷敏想起来了,前世是有一回,康熙到塞外,一时高兴,亲笔写了几个扇子,送给在京八阿哥以上的皇子们,于是在随后的请安折上,四阿哥等年长的阿哥们表示出了自己的欢喜,九阿哥往下的皇子们则提出了羡慕之意,等康熙又添补给了他们扇子之后,这才欢悦起来。
其实九阿哥十阿哥以及十四阿哥都已经是做了父亲的人了,当然不可能为个扇子就如此小儿形态,不过是父子间的一乐罢了,而康熙会有这等好心情,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去看过翁牛特部为温恪所建的公主府了,只是想到十三阿哥这个大妹妹以后的结局,讷敏的心里就不禁蒙上一层阴影,不过旋即她就放下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原来是为这个啊,”讷敏接着刚才的话头,笑着说道,“既然九弟如此喜欢,爷就在给汗阿玛的请安折上提一提吧,他老人家知道九弟和十弟对这扇子有多么喜欢,甚至争抢着观看,想来也是会很高兴的,到时候说不定十弟还能比你四哥多得些呢。”
“不是说不定,而是肯定会如此,”十阿哥也笑了,“汗阿玛去八妹妹的公主府看过了,心情正好呢。”
“想着我嫁来时,”讷敏也满脸笑着说道,“十弟也才刚进学不久,八妹妹就更小了,现在却是要成婚了,这日子真是不禁过。”
“可不是嘛,”十阿哥也笑着说道,“弘晖说话都十岁了,再有几年,也能成亲了。”
“这么一想,”讷敏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也觉得自己老了。”
“行了,你也别在那儿杞人忧天了,”四阿哥摇摇头,“老十三来信说,想让你为八妹妹送嫁呢。”
“我?”讷敏一愣,这在前世倒是没有的。
按照规矩,兄长送嫁是应当的,可嫂子去不去却是没有一定的,前世十三福金就没去过,那时候她正怀着身子呢,今生也是一样,是在随十三阿哥一同扈从塞外时被查出来的,现在已经被送回京了,所以她肯定还是去不了的。
当然,讷敏去一趟也没什么,且不说她与八妹妹相处得的不错,只说十三阿哥与四阿哥的关系,他有所请,讷敏也不好拒绝,只是讷敏不明白,十三阿哥怎么会想起这一出了呢?
“老十三这些年随汗阿玛常去塞外,”四阿哥自然知道讷敏有所不解,进一步说明道,“见到那边的生活,也见了许多嫁过去的公主,想起八妹妹的性子有些和软,担心她会有不适应,这才想让你陪她一段,路上也可以跟她聊一聊。”
“行啊,”讷敏听着四阿哥的语气,就知道他也是想让自己去的,就答应的很痛快,“十三弟既觉得我能有些用,我正好也想送送八妹妹呢。”
“什么,你也想去?”讷敏没想到自己为温恪送嫁的事儿还有后着,四阿哥的同母妹妹、在前世此时已经不在人世、而今生因为讷敏出了变数的温宪公主,听说讷敏要陪着温恪到蒙古,就在与讷敏的聊天中表达了这个愿望。
“是啊,我也想去,”温宪公主肯定的点了点头,“自我上次去塞外路上中暑,太后玛玛和汗阿玛就再不让我出远门了,其实我现在身子真的已经好了。”
“不行,”讷敏虽然知道皇太后和康熙是有些矫枉过正,也知道温宪公主的身体其实并不很差,但她却不能担这个责任,“太后玛玛有交待,我可不敢违她老人家的意,其实此次是为八妹妹送嫁,途中全是规矩礼数,也并没什么好看的,我知道你想散心,你四哥和我也早想好了,过些日子,天儿不是那么热了,就和你一同到郊外去跑跑马,游乐一番。”
“这可是嫂子你说的,那我可就等着了。”温宪公主笑着说道,也知道没有皇太后的发话,谁也不敢随便带自己出远门,她说出来,也只是表达个心情而已,并不真想难为嫂子。
只是温宪公主没难为,却架不住还有德妃,她对这个女儿虽不比十四阿哥,但比四阿哥还是强的,也不知从哪儿听说了此事,就在讷敏去给她请安时提了出来。
“妹妹只是总在公主府里呆着有些闷气,”讷敏微笑着给德妃做着解释,“我们已经打算好了,过些日子,天儿没这么热的时候,就带她到郊外去散散心。”
“她难得跟你们张一回口,你们就准备用一个郊外打发了?”德妃淡淡的说道,“行了,我知道你的为难,太后那边,由我去说。”
“也不全是为太后,”讷敏实在是拿这个婆婆有些没办法,“妹妹的身子虽恢复的好些了,也应该循序渐进才是,这乍一来就走那么远,只怕会有所不适。”
“不是有你陪着嘛,”德妃脸一正,“人都说你淳厚又心细,对兄弟妯娌都很会关心,总不成对别人这样,对温宪就不行了?再说,若太后准了,你还打算抗旨吗?”
“若太后玛玛真有此意,”讷敏无奈的说道,“那儿媳自然当从命。”
“说来说去,”德妃轻哼一声,“还是我的话不管用。”
“额涅此话,儿媳当不起。”讷敏忙行下礼去。
“行了,”德妃的语气又转成了淡淡的,“当不当得起,你心里有数,没事儿,你这就回去吧。”
温宪听说了此事,心下很是过意不去,赶紧的就来到了四贝勒府,见到了讷敏,就是一礼行下去,“嫂子,实在是很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好了,”讷敏拉起了温恪,“自家人不说两家话,本来我也很愿意与你一同出门的,只是一来怕太后玛玛担心,二来怕你身子吃不住,若此次太后真的准了,咱们和八妹妹姐几个一处,也是一桩乐事呢,只一样,到时候,你得听我的才是,一切以身子安康为要。”
“我自然是听嫂子的,”温宪微皱着眉,“其实在我来这里之前,是先进宫见了太后玛玛的,她已经同意我跟着你出去了。”
“是吗?”讷敏没想到皇太后真的同意了,“那正好,正遂了我们的愿了。”
“是遂了我的愿,”温宪面色依旧不好,“只是现在我却已经不想去了。”
“别说傻话,”讷敏握着温宪的手说道,“咱们女人能得出门的机会本就不多,有一次就要珍惜,这次虽然是送嫁,碍着规矩礼数,不一定会玩得尽兴,但能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嫂子,你不知道,”温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道,“太后玛玛以为是你答应我在先,只等她发话,这才准了的。”
“我知道。”讷敏冲温宪笑笑,“你也什么都不要想了,只管把身子调理的更好,到时候好好的与我一同去送八妹妹就行了。”
讷敏确实知道,在德妃说由她跟太后说的时候,讷敏就已经知道她要怎么说了,她必是先强调温宪和温恪姐妹间如何要好,现在温恪要远嫁蒙古,温宪心中自然不舍,然后自己知道了,就撺掇着,只要太后能允准,就带着温宪同去送嫁,甚至德妃还会说,她是不同意此事的,于是才会先去向太后禀报,希望太后能阻止此事,这样她就可以把自己摘清了,至于太后会不会因此对讷敏有所不喜,就不是她所在乎的了。
德妃最在乎的自然是十四阿哥,她对温宪当然也有母女之情,但比起十四阿哥来,还是差得远,这一回她会干预此事,固然有想遂温宪之心的意思,但同时也是在帮十四阿哥,温恪虽是十三阿哥的妹妹,在敏妃逝去后,却是由宜妃抚养的,所以此次九阿哥也在送嫁人员之列,十四阿哥现在又是与八阿哥亲近,借着此事,正可以更进一步拉近双方的关系。
讷敏知道这些,但事情已经如此了,她也不会多去在意,十四阿哥爱与八阿哥亲近,那就亲近去吧,反正他前世也是如此,至于皇太后的看法,她老人家虽憨厚,却并不糊涂,而康熙更不是个好糊弄的,所以这件事对自己的影响并不很大,当然,这也是建立在自己能将温宪好好的带出去,又好好的带回来的基础上。
而除了温宪之外,还有一个对讷敏也觉得很不好意思,那就是跟着康熙一同回京了的十三阿哥。
“行了,老十三,你就别做出这副样子了,”讷敏冲十三阿哥摇着头,“你和老十跟你们四哥是什么关系,还跟我客气?”
“就是,”十阿哥也跟着说十三阿哥,“跟四嫂还有什么可见外的?学着我些,看这儿有什么好的,开口就是了。”
“我当然不会跟四嫂客气,”十三阿哥没理十阿哥,继续对讷敏说道,“只是这事儿实在是给你添麻烦了。”
“再说就不象你了。”四阿哥薄责着十三阿哥。
“好,我不说了,”十三阿哥看着四阿哥,点了点头,旋即恢复了他一向爽朗的笑容。
“这才象样子,”讷敏的笑容也加深了,“好了,说说你的想法吧。”
“其实我会有这个想法,”十三阿哥说明道,“也是因为四哥提的醒。”
“我?”四阿哥一愣。
“是四哥,”十三阿哥一笑道,“你不是跟我说,对温恪的随嫁嬷嬷等,要叮嘱内务府注意着些嘛。”
“随嫁嬷嬷怎么了?”十阿哥不解的说道,“有什么好在意的?”
“十弟自然不会注意这个,”讷敏笑着对十阿哥解释道,“公主不比你们,她们虽有自己的府邸,但对外的联系,多还是通过那些身边的嬷嬷们,若是有几个会欺上瞒下,甚至是倚着主子的名义,行不法之事儿,岂不是白坏了公主们的名声?”
听了十三阿哥的话,讷敏才明白,原来今生会有此改变,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因为有过前一世的见识,所以在温宪成亲时,她就提醒过四阿哥,要对她的随嫁嬷嬷们注意挑选,没想到四阿哥又照样提醒了十三阿哥。
“听了四哥的提醒,”十三阿哥点头说道,“我到塞外时就多注意观察公主身边的人,还真是发现有不少这样不安分的奴才,这回我虽叮嘱内务府注意挑选了,也难保其中没有见我大妹妹性子和软,离京又远,我纵是想照应也常有不及,而变了心肠的,所以到底还是让她硬性起来才好,只是我一个男人家,对这些事情也不是很明白,你弟妹身子又有不便,就想着来劳烦嫂子了。”
“说什么劳烦不劳烦,”讷敏笑瞪着十三阿哥,“八妹妹是你的妹子,难道就不是我的了吗?我乐得去送她,与你又有什么相干了?”
“说得好,”十阿哥幸灾乐祸的说道,“就该这么训他,省得他总做出个娘儿们样。”
“娘儿们怎么了?”讷敏又转而看向十阿哥,似笑非笑的。
“四嫂是知道我的,”十阿哥冲讷敏赔笑道,“我一向口无遮拦惯了,你不会与我一般见识的。”
“你就总拿这话来挡着吧,”十三阿哥笑看着十阿哥道,“四嫂是不会与你一般见识的,可别人却是未必,要我说,你还是早点把府里的那帮小戏子散了吧,朝廷可是又重申禁止女戏了。”
禁止女戏是早有令的,在康熙十年的时候,也行驱逐过,因为她们“名虽女戏,乃于ji女同”,只是时日一久,要求也就渐松了,在府里养个戏班子的也常有,因是买来的女童自小培养的,只在自家府里娱乐用,与禁令也不算相违,可讷敏却没这样做,反正四阿哥对戏也不是喜欢到不行,想看时传班子过来就行了,记得前世就有人家为这些戏子惹出麻烦的,十三阿哥见四阿哥这样,也跟着没养,只十阿哥是个爱看戏的,别人投其所好送了去,他也就乐得收下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四阿哥接着十三阿哥的话,对十阿哥说道,“赶紧散了吧。”
“散了就散了,”十阿哥见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都这么说了,也一点没犹豫,“我今儿个回去就散。”
“别散在自己府里,”讷敏补充道,“她们是自小学戏的,别的什么也不会,留在府里,只会徒惹事非。”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怎么都能说出理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怎么都能说出理来
到蒙古送嫁,一去就不是一两日能回来的,对府务当然要有所安排,与以前不同的是,这回不是与四阿哥一同出门,没办法,此次送嫁的规格已经够高了,有九阿哥和十三阿哥,还有讷敏这个四福金以及温宪和硕公主,若再加上一个四贝勒,其他也有公主嫁去的蒙古就该有意见了。
本来九阿哥还说让他的福金去就好,不必再麻烦讷敏的,但康熙在塞外就已经答应了十三阿哥的,金口玉言,当然不会随意更改。而讷敏,其实也不是非一定要去的,出门开开眼界当然很好,送送温恪她也很愿意,可是温宪同行却为她增添了责任,而四阿哥留在京城,又让她对府中的事儿要另外多做些安排。
“这回我把我的嬷嬷额涅留下来,有她在,大多的杂务都能处置。”讷敏对四阿哥说道,又嘱咐着李嬷嬷,“你也记着把各项事都形成册子记上,以备爷随时查看,好做到心中有数。”
“还有,”讷敏又取出一叠折页来,将最上一张递给四阿哥,“过些日子就是太后玛玛的圣寿了,我却是无法当面向她老人家恭贺了,但寿礼我却已经拟好了,爷之前寻的几样也都在里面,你再看看,还有什么要增补的?”又将其他的折页也放到他面前,“另外,平郡王的婚事也将近了,又有老十、十五弟、十六妹的生辰也都快到了,我也将礼单都写好了,爷也一并看过吧。”
“这些事儿上,你再不会出错的。”四阿哥只将皇太后的寿礼那张看过,其余的没动。
“那就按这些办吧,实在有不好处置的,再找爷请示,”讷敏将那些折页又递给了李嬷嬷,并示意她和屋里的其他人退下去,再对四阿哥道,“府里的其他事儿,我也都交待好了,每天的补品,爷一定要记得吃,我知道爷是一办起公务来,就会专心的,但千万一定要注意身子,孩子们那边也是,爷叮着他们做功课之余,也要让他们注意休息,还有黛玉那边…”
“行了,你别只顾操那么多心,”四阿哥打断了讷敏的话,“别忘了是你要出门,各式东西可都备齐了?”
“差不多了,”讷敏一一数点着,“沿途蒙古各王妃等女眷的,翁牛特部之人的,八妹妹额附的礼都备下了,五妹妹和八妹妹一路上可能会用到的补品药品也都装好了,内务府给八妹妹的随嫁嬷嬷的情况,爷也从老十三那儿拿来了,这几日我已经看过了,心里大概也有数了。”
四阿哥见讷敏说来说去,说的都是别人,到底还是将话直说了出来,“你别只管照顾人,自己也要顾好。”
“我知道了,”讷敏看着四阿哥嫣然一笑,“有爷关心着,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走的时候有牵绊,长坐在马车时行路也比较无聊,但真等到了塞外那片开阔的天空,深吸一口气,还是觉得心境也舒朗起来。
“好一片广袤之地,”温宪也感叹着说道,“到了这里,才真正的感受到这天地间的广阔。”
讷敏笑着说道,“等你这次回去,太后玛玛和汗阿玛知道你身子已经没问题了,想再来,不愁没机会。”
“至于八妹妹,”讷敏又将目光转向温恪,“以后你就将在这片广袤之地生活了,这里虽不如京城繁华,却另有一番恢弘大气,没事儿出来跑跑马,心情也会开朗许多,当然,一定要带上侍卫,也千万要注意安全。”
正说着话,远远的一团尘烟飞起,两匹马打头跑过来,却是九阿哥和十三阿哥,而后面缀着的那些,当然就是侍卫了。
“四嫂,”九阿哥停下马来之后,出言问道,“怎么停这儿不动了?你们不是说要出来骑骑马逛一逛吗?”
“我们这不就是骑在马上嘛,”讷敏笑着说道,“这逛一逛,也未必就是跑一跑,就这样闲散着看看草原风光,也很惬意。”
九阿哥笑笑,“四嫂倒是怎么都能说出理来。”
“这跟理不理又沾的什么边了?”讷敏也继续微笑着,“不过是个人爱好罢了,有人爱策马扬鞭,自然就有人爱徐徐而行,有人愿意享受与风追逐的快慰,却也有人不愿意错过沿途的风景。”
“四嫂这话说的好,”十三阿哥赞叹着说道,“很是能发人深省。”
“十三弟,你也来打趣我,”讷敏笑啧着十三阿哥道,“不过是些日常闲话,哪里就至于发人深省了?你这样说,倒让我脸上发热了。好了,”随即又转移了话题,“难得出来散散,也别只顾着说话了,你们也别光自己跑得欢,两位妹妹虽也学过骑马,到底没你们娴熟,你们这男子汉也不说带着她们些,反倒来取笑我们停这儿不动,羞也不羞?”
“是我们不好,”十三阿哥没等九阿哥再辩驳,抢先一步认错,“九哥和我也是多日不得放马,先去热了热身,也算是探探路,前面正有一处好地方,咱们这就过去吧。”
“好哇,”讷敏笑着对温宪和温恪道,“两位妹妹,咱们这就去看看这处好地方到底好成什么样吧。”
“老十三,你是常到蒙古跑马的人,能者多劳,四嫂和八妹就由你来护着,”九阿哥也笑着做了分配,“我护着五妹,看咱们谁先到达。”说完也不等讷敏和十三阿哥应答,就直接叫着温宪,“怎么样?五妹,到了蒙古,不跑跑马,可就等于白来了,临行前,老十四可是特意托付我要照顾好你呢。”
温宪眼中虽有些意动,却还是先看向了讷敏。
“去吧,”讷敏对她一笑,“九弟的话也有道理,到了蒙古,是该跑跑马的,”又叮嘱九阿哥道,“五妹身子弱,你小心着些,别让她跑太快了。”
“这我自然知道,”九阿哥随意应着,又举鞭向前,“那咱们就出发吧。”
“那就走吧。”讷敏其实也想放马跑一跑的,京城的郊外与这广袤的草原当然是完全不同的,现在风景也看过了,就且痛快的逐风一行吧。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憋屈的穿越
第一百三十七章 憋屈的穿越
歇下来一日,在开阔的草原之地放开了马跑一跑,八公主温恪也放松了许多,自懂事之后,她就知道自己将来十之八九是要嫁到蒙古的,对五姐能留在京城,她当然也很羡慕,但同时却也知道,别说是现在额涅已经逝去了,就是额涅在的时候,自己也一样没这个可能,如果非要去做这样的奢望,除了会自找难堪以外,还会让自家哥哥和妹妹也跟着受连累。
虽然这些温恪公主都明白,可当指婚真的下来了,心中还是难免会觉得茫然,随着婚期的临近,这份茫然也越来越重,到后来就形成了不安,等真的踏上去往塞外的路,温恪公主的心里就更紧张、更缀缀了,不过,有讷敏耐心、细致,并结合着实际为她讲解着以后的掌家管府之道,她的情绪在专注的倾听中也得以了缓解。
讷敏所说的这些,有一部分是温恪在宫中也接触过的,但却没有讷敏讲得生动和直观,毕竟教养嬷嬷们有的话还是要注意着不能说的,而因为婚后生活的即将临近,温恪公主听得也很是认真,讷敏还将十三阿哥转来的温恪的随身嬷嬷的情况拿出来,让温恪进行评论,并说出分别的应对之道,等她说完了,自己再加以总结,由此温恪对看人之道以及如何对身边的人恩威并施之法,就能了解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是实践了。
除了教温恪如何御下,讷敏还教了她要如何在不失公主的威严之下,又能与额附一家良好相处,如何身在塞外却还要和宫中保持良好的关系,如何能让康熙对她逐渐的重视起来,讷敏已经决定要象对温宪一样,试着挽救温恪的性命了,记得前世她是难产而逝的,只要预防得当,想来还是有机会的,四贝勒府所送的贺礼之中,就有对妇女调养比较拿手的大夫,此次也一并跟在温恪的身边来到了蒙古,而如果温恪得以存活下来,又在蒙古占有了一定地位和影响,对四阿哥也是一件好事。
讷敏在这边陪着并教习着两位公主妹妹,四阿哥在京里的心情却不是太好,他本来就觉得自己的福金很好,在她在时,自己能省好多事,可真等她不在府里时,才更觉出她的重要,虽然各处的规矩并没有乱,李嬷嬷按照讷敏定下的标准行事,也没出什么错处,可四阿哥就是觉得不对劲儿。
处理公文时,没人来红袖添香,并瞅机会稍做玩笑,借此来让自己能稍事休息,用补品时,也没人先尝一尝冷热,茶点虽还象以往一样按自己的口味而做,但少了一双素手的转递,味道就好象差了些什么,看书看到合意的段落,抬起头来,眼前也少了那个能一起品评的人,而少了她,屋子里的气息、感觉,也全都不对了。
放下无心阅看的书,四阿哥走到府中的园子里,已经入秋快到冬天了,树上的叶子不剩多少了,风吹来也甚有些寒意,拿在手中的热茶,没多少时候便凉了下来。
“爷,”在四阿哥身边侍候的苏培盛看到有人正往这边来,出言禀报道,“李格格过来了。”
四阿哥微皱了一下眉,却并没有往那边看。
“爷?”李氏却惊讶的呼了一声,快步走过来了,“真是您啊这大冷的天,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你不是也来了吗?”四阿哥这时候才抬眼看向李氏,嘴角牵出了微笑。
“奴才是在屋里绣活低头久了,累得脖子有些酸,”李氏笑语解释道,“这才出来散散气,想着爷偶常会到园子里,就不知不觉的走来了,不想却真的遇到了您,”随而又收敛起笑容,换成关心的面容,“只是您这时候真的不该来此,”又薄责着苏培盛道,“你也是的,怎么也不说劝着些,就让爷在这冷风地里呆着?”
“是我想来坐着的。”四阿哥淡淡的说道。
“爷的意思,奴才自然不敢违,”李氏柔顺的对四阿哥笑着,“那就请容奴才也在这儿陪您吧,”说着将手中的手炉递给四阿哥,“这个爷拿着。”
“不用了,我坐这一会儿也够了,”四阿哥起身说道,“你呆一会儿也回去吧。”
“奴才恭送爷。”李氏看四阿哥已经抬步离开了,也顾不得被拒绝的尴尬,赶紧行下礼去。
苏培盛侍候着四阿哥离开,心底里暗暗摇头,看来李格格久未得子,侧福金又让人抢了去,心下着急了,以至行事少了思虑,她是想趁着福金不在府中借机向爷讨好,只是却用错了法子,爷最讨厌的就是有人窥探他的行踪。
宋玉也在摇头,按照历史,李氏是为四阿哥生下三子一女的人,应该是很受宠的,也很有些手段的,可自己见到的却不是这么回事儿,可见得有儿子没儿子,这底气就是不一样,也合该是李氏倒霉,不知谁把新月扔到这个地方来了,让皇室宗亲跟着丢了颜面,李氏却还要走柔弱的路子,自然先就让四阿哥有几分不喜,这一点自己也要引以为戒。
既然知道李氏是因为没能生下儿子,才导致了眼下的局面,宋玉当然也要做自己的打算,她现在已经品出来了,四阿哥与四福金之间确实是有真感情的,可她也不能就因此什么也不做,虽说现在自己已经是侧福金了,有了这个名份,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将来的日子想来应该是不会太差了,只是没有子女傍身,到底还是少了些保障。
不是自己要当小三,实际上自己也不是小三,自己也是四阿哥的合法妻子,是可以入宫请安的人,只是因为自己的“失魂症”没有痊愈,才一直没得前去而已,而这回德妃已经发话亲点了,四阿哥也惟有遵从,有了这个机会,宋玉觉得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的。
四阿哥和德妃的关系不好,宋玉对此当然是知道的,也很为四阿哥不平,但以她的身份,却没有一泄怒气的资格,更何况以孝道论,四阿哥对德妃也只能是恭顺的,所以宋玉觉得,与其去做无谓的不满,不如试着看看能不能将他们母子间的关系加以缓和,而德妃的态度,让她觉得此事也并非是完全不可行的,自己所讲的四阿哥对她如何孝顺,如何在私下里时常表示出对她的关心,也还是能让她有些欢喜之意的,甚至还引得她对四贝勒府里的事儿多问了几句。
当然宋玉在回答时,也加了提防,以防德妃是要借此了解四贝勒府的机密,但她问的都是些平常的事儿,并没有什么要紧的,总体来说,此次会面的效果还是不错的,宋玉也希望这个良好的开头,能让自己的打算可以成就,宋玉并不会象李氏那般做什么“偶遇”之事,得益于这个时代的早晚请安,她并不愁见不到四阿哥,而如何能留下来,与他做单独的叙谈,却需要一个很重要的理由。
“你说用牛身上的痘苗种到人身上?”四阿哥知道宋氏留下来,必又会有稀奇的东西拿出来,却不想她说出的是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儿。
“是,”宋玉点头说道,“我听说放牛的人家,受过牛痘的传染之后,就再不会染上天花了,想来应该是有效的。”
宋玉本来没想这么早就把牛痘的事儿说出来的,因为康熙正在推行人痘,也为此很是自豪,如果四阿哥弄出了更为有效和安全的牛痘,只怕会惹来猜忌,可是他既选了自己为侧福金,自己总该要有所表示才能服众,要提高四阿哥对自己的重视度,所拿出的东西,也必得够份量,又有,自己对牛痘之事所知也仅限于表面,需要一定时间的实验才能推广,若是说得晚了,使得自己将来的孩子有所危险,那可就懊悔不及了。至于可能会给四阿哥带来的猜忌,只要自己提前把话点到,想来四阿哥总是有办法规避的。
可四阿哥现时却对宋玉的话很有置疑,挑起了眉问她道,“你听说?你从哪里听说的?”
“记不清是哪次到我娘家庄子时听到的了,”宋氏将已经想好的借口说出来,“以前也没在意,听说三贝勒家的四格格没能挺过种痘,我才忆起来。”
“你不是以前的事儿全都忘光了吗?”四阿哥眼光一闪。
“刚开始是这样,”宋氏对此问题也有准备,“近些日子才慢慢的想起一些,只是过于零碎,值不得什么,我也就没跟爷提起。”
“能想起一些也是不错,”四阿哥点点头,“一会儿叫大夫去给你看看。”
“是。”宋玉答应一声,又再接回之前的话,“那牛痘之事,我只是听说,具体要如何做才能见效,却是并不清楚的。”
“不清楚就算了,”四阿哥很随意的说道,“现在已经有人痘了,效果也不错,犯不着再去折腾这个。”
“人痘是不错,”宋玉没想到四阿哥居然全无兴趣,想想也是自己话没讲明白,“可是却依然有抗不过去的,若这牛痘能有更好的效果,也能更安全,对咱们大清也是一大帮助。”
“你不是说,对牛痘的事儿并不清楚吗?”四阿哥奇怪的看着宋氏。
“我是不清楚,”宋玉小心的措词说道,“只是听说了三贝勒家的四格格之事,我有些吓着了,再想到其他的皇子凤孙们或也有没抗过的,心下就更是担心,也想着若是能有更好的,也更安全的避痘之法,对爷、对大清都是福气,而想着想着,不自禁的就想起了这件前事,说不定这也是上天所给的提点,否则为什么我旁的没想起来,偏就想起这个了呢?”
四阿哥听宋氏连上天都说出来了,眼光一闪,神色却是不动,语气也依旧淡淡的,“你留下来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事儿?”
宋玉没想到自己认为最大的倚仗,也是对这个时代最大的改进,却居然没得到四阿哥的重视,心下自然有些沮丧,有心再想劝说,想到前车之鉴被搁置的那几年,就决定不再造次了,最多让娘家人先试验起来,成了侧福金之后,与娘家的来往也方便些了,而以自己的身份,说出来的话,他们肯定是会重视的。
决定将牛痘的事儿交给娘家了,宋玉对四阿哥却还有别的事要说,“不是,牛痘的事儿,是我借这个机会禀明给爷知道的,我留下来主要是跟爷说说去给娘娘请安的经过。”
“出什么事儿了吗?”四阿哥微一皱眉。
“没有,”宋玉忙摇头道,“一切都很好,只是娘娘有话让我转给爷。”
“儿子恭听额涅教诲。”一听德妃有话,四阿哥赶紧起身肃立着聆听。
“娘娘说,”宋玉转述着德妃的话,“早听说你府里规矩严谨,只是什么事儿过了都不好,待人宽和些,方能显主子仁厚,这也是皇上一贯的教导,你媳妇在这上面做得也还不错,现如今有了侧福金,她也更有帮手可以好好辅佐你,你也要听劝,不要总忙于他务,为皇家多开枝散叶,也是一份功劳。”
“儿子谨遵额涅训诲。”四阿哥恭行一礼。
宋玉代德妃受了,又马上去侍候着四阿哥坐下,“爷,娘娘到底是您的生母,对您就是关心,听说您私下里总惦念着她,就很是欢喜,知道您办起差来就不顾身体,也很是担心,又因为您性情严肃,被许多人远避,心下很是焦急。”
“这些是你告诉她的?”四阿哥看着宋氏问道。
“我只说了您私下里常会惦念娘娘,”宋玉怕四阿哥误会,忙解释道,“我觉得,爷本来就是纯孝之人,自当让娘娘明白,这样她也会高兴。”
“行了,你退下吧,”四阿哥垂下眼睛,淡淡的说道,“以后没我的话,你不要再自作主张。”
不管宋玉说了什么,只要说了,在四阿哥看来就是错,在德妃点名非要见她的时候,四阿哥就已经提醒她“一切按规矩去做”了,结果她却还要多嘴多舌,孝心当然是不需要瞒的,可是在亲生母亲这儿,自己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区别,说得多了,会让她发烦倒是一定的,这一回反了常态,还不一定是为了什么呢?宋玉被利用了却还不自知,居然跑到自己这里来居功,实在是不知所谓。
宋玉此时心下也是凛然,听了四阿哥的话和语气,她知道自己又做错事儿,又急进了,可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很倒霉,为什么在清穿小说里常被阿哥们欢喜的桥段,到了自己这里就不管用了呢?自己明明是想为四阿哥好的,明明是要帮着他的,他为什么就总不领情,反而为此而冷淡自己呢?
自穿越到这个时空之后,宋玉憋闷坏了,虽然在现代她也不是个愿意四处走的人,但也不至于每天关在院子里,没网络没电视没娱乐的,而身份又是低人一等的妾,成天奴才来奴才去的请安立规矩,好不容易进了侧福金,与四阿哥的关系却还是没有大的改进,自己说出的话,行出的事儿,不是被他无视,就是惹他不满,倒是四福金时而会为自己说几句话,却又很难说是不是猫哭耗子。
闷气积压久了,自然就很想释放,宋玉此时就是这样,她很想发发性子,跟四阿哥大吵一通,可是理智却提醒她不能这么做,否则就真有可能被当成疯子关起来了,于是强压下心头的郁结,对四阿哥行礼做了告退。
“主子。”等在外面的春儿见到宋玉出来了,忙迎了上去。
宋玉压着嗓子对她说道,“什么话也不要说,我们回去。”
春儿刚一愣,就见宋玉已经快步走出去了,忙赶紧跟上。
宋玉闷着头一个劲儿的往前走着,步子越迈越快,到最后几近于小跑了,终于回到了自己地方,她一头追进了卧室,摔东西声响太大,也容易引起注意,于是将被子取下来,一拳一拳的狠命砸去,用力之猛,将头发都弄散乱了,簪钗也掉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