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四阿哥有事做了,讷敏也就不用太着急,不急不徐的将头发全都仔细的梳通梳顺了,然后,也没起身,只是睁着一双秀目,带着些怔怔的看着四阿哥。
“怎么了?”四阿哥的目光抬起来注视着讷敏。
“没什么,”讷敏盈盈一笑。
“那就安置吧。”四阿哥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嗯。”讷敏低低的应了一声,然后走向喜床那里,开始收拾起来。
四阿哥和讷敏是新婚,新房的整体色调都是以红色为主的,喜床也是如此,被双喜金钩挂起的幔帐是大红纱地的,床上面厚厚实实铺着的带双喜字图案的大炕褥是红缎的,喜被和喜枕的两侧也是红缎的,唯有枕面是金黄的,上面用五彩丝线绣着表情丰富、神态各异的百子图案,这些童子手中所持之物也各有不同,分别代表着不同的寓意,持鱼和持磬之戟的,是表示吉(戟)庆(磬)有余(鱼),持瓶和如意的,自然就是平安如意,持牡丹和芙蓉的,寓意是夫贵妻荣,而持桂枝和弓并戏蟾蜍的,则表示蟾宫折桂,即科举应试得中之意,当然这个就与四阿哥没什么关系了。
除喜枕之外,幔账和喜被也绣有五彩图案,幔账上也是百子,放鞭炮的,跑旱船的,还有耍杂技、摔跤、放风筝等等,姿态各有不同,喜被上的则是满绣着葫芦藤蔓、石榴绽开、蝙蝠街钱、荷花圆盒、笙罄同音、梅兰竹菊等吉祥图案,自然也都是以物寓意,床里墙上挂有一幅喜庆对联,正中是一幅牡丹花卉图,靠墙放着一对百宝如意柜。
讷敏说是收拾,其实也没多少可做的,只把喜被展开铺顺就好,做完之后再回过头去看四阿哥,见他已经跟过来了,却只是站那儿不动,没有要先上床的意思,想想自己本就该睡在里面的,上一世他先躺下了,害得自己还得小心的挪过去,这一世他礼让了,那自己也乐得不用麻烦,微微的抿了抿嘴,讷敏将衬衣宽下,折好放到一边,又脱下了寸子鞋,到床的里侧躺下,并拉过被子从脖子往下全都盖得严严的。
第十一章 绝不能出现什么差池
更新时间2011-12-2 2:10:59 字数:3326
四阿哥本来也多少有些紧张的,但看到讷敏这样,他反倒放松了下来,微微一笑之后,在床的外侧躺下了,因为天气热,即使被子不厚也没全盖上,两只胳膊全在外面,扭过脸去看看,见讷敏正试图不着痕迹的往床里面挪呢。
四阿哥这回却没笑,而是将脸扭回来,眼睛看向了帐顶,“知道了吧?我额涅正在生病。”
讷敏听到四阿哥在说皇贵妃,往里挪的动作立时就停了,又将身子侧过来,用胳膊支着欠起,看向四阿哥先点了点头,然后才说道,“我阿玛和额涅四处搜寻了些药材补品,让我请爷找御医捡选一下,若有一二可用,也算是他们尽了心意了。”
“他们有这份心,额涅就会高兴了,”四阿哥没换姿势,还是平躺着,目光也依旧看着帐顶,“至于御医,承乾宫里就有,只是明天先不用带去。”
“我听爷的。”讷敏点点头,停顿了一下之后,又开口问道,“皇贵妃的病,不很要紧吧?”
“你该叫额涅了。”四阿哥微皱着眉,先纠正了一下讷敏的称呼,然后才说道,“御医话说得含糊......我相信额涅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也相信。”讷敏马上跟着说道,并将手试探着放到四阿哥的手上,见他没有表示反观,又加大力度握了握,“我们一起照顾额涅,我在家里学过了,我会好生为额涅侍疾的。”
“嗯。”四阿哥应了一声,没再继续说话,但却回握住了讷敏的手。
讷敏也不再出声了,两个人就这么交握着手,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分别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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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做鬼以来再次重温睡觉滋味的讷敏,并没有睡很久,天光刚一放亮,她就醒来了,但却没马上就下床来,而是先观察着四阿哥,确认他还在睡着,这才放低了声音、慢慢的从床里侧挪出来,一边将衬衣穿好,一边走到插在双喜字烛台之上的燃了一夜的龙凤喜烛旁边,上一世她太紧绷着自己了,都没顾得上去注意这个,如果它们真的能有所预兆的话,那想必应该是自己的那支凤烛先熄灭了,可是现在看上去,却是龙烛燃得比较快,是因为自己的重活而导致命运将有改变?还是这个喜烛之说本就是无稽之谈?
侧身静静的在椅子上坐下来,又静静的看着那烛光,想到过一会儿自己就要和四阿哥一同去拜见皇太后和皇上了,讷敏的眉头不禁轻轻的蹙了一下,皇太后还好,皇上却是一个极其精明而又非常多疑的人,好在自己是儿媳,只要不错大规矩,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再就是德妃娘娘,这个偏心偏得以致于缺了心眼的额涅,可是没少给四阿哥和自己添难为,不过在现阶段,她倒是还能做些表面功夫的。
眼前烛光轻轻一跳,让讷敏收回了思绪,床那边隐约传来的轻微声响,说明着四阿哥已经醒来了,讷敏没回头也没转身,只是依旧用专注的目光盯着眼前的龙烛,在它即将灭掉的一瞬间,她毫不犹豫的将还有一段的凤烛吹灭了,而这时候意外发生了,凤烛是被讷敏吹灭了,可龙烛的火苗却突然往上一蹿,又重新燃了起来,虽然只一小会儿,但到底也是灭在了凤烛的后面。
讷敏愣了一下,却也只是一下,随即嘴角就上扬起来,脸上也带出了微笑,就算是自己这一世又要比四阿哥先走又如何?只要能让自己改变一些东西,终归还是会和以前不同的。再次坚定了信念的讷敏将视线从喜烛上收回来,身子也随之坐正了,然后,不出意外的发现,四阿哥就站在自己的身边。
“爷,”讷敏忙站起身来,一边让着他坐下,一边又去取他的衬衣,“您怎么这么早就起了?看天色,您应该还可以再睡一会儿的。”
“你不也起了吗?”四阿哥随意的应了一句,目光却又看了看那对龙凤喜烛,尤其是在那没燃尽就被吹灭了的凤烛上面停了停。
正侍候着四阿哥穿衣的讷敏,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那对喜烛,又转过脸对他笑着说道,“我曾经无意间听到一些亲戚的闲谈,说是夫妻俩先走的一个是有福的,看来我就有这样的福气,所以才能被指婚给爷。”
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把会先离世的事儿当成是一个福气在讲,再想到刚才凤烛熄灭时,她脸上展露出来的笑容,四阿哥心中就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是陌生,也让他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最后还是学着汗阿玛的样子,伸出手去,在讷敏的肩膊处安抚的拍了拍。
讷敏也再就这件事多言,只是微笑着问四阿哥道,“爷,要叫人进来吗?”
“不忙,”四阿哥阻止了他,“你不是说还早嘛,趁这时候,我把今天要见的人跟你说一说,你也好有个准备。太后玛玛人很好,只是不会汉语,满语懂得也不多,若是要陪她闲谈,最好还是蒙语。”
讷敏记得前世自己在成婚之前,是进过宫拜见过皇太后的,但她当然不会傻到去说出来,又对四阿哥有别于上一世的体贴抱之于感激的笑容,并接着他的话说道,“额涅是教过我一些蒙语的。”
“是了,你玛嬷是扎鲁特蒙古台吉固禄之女,你当然是会蒙语的,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四阿哥也冲讷敏笑了笑,并继续介绍下去,“汗阿玛虽然要求严些,但只要谨守规矩,就不会有事儿。”
对四阿哥所说的话,讷敏表现出来的是一副非常受教的样子,但心里却是另有一番感叹,虽说自己也是这么打算的,但这却是建立在四阿哥是最终胜利者的前提下,想想当初的太子妃,她的恭良娴淑可是一直被皇上所褒奖的,还有大阿哥的继福金,也没见有什么不守规矩的,但最终却都是落了个与丈夫一同被圈禁的命运,可见得女人再怎么守规矩,也得男人有成算才行。
四阿哥自然是不可能知道讷敏心中在想些什么的,他正该到说皇贵妃了,神情孺慕之中又带着担忧,“额涅她,是很好的,你见了就知道了。”
她是很好的,讷敏很赞同四阿哥这话,至少在为人母上面,她比德妃可是强太多了,可惜的是,她去得太早了,如果有可能的话,讷敏是很想救回她的,不只是为了四阿哥,更是为了自己,她嫁进宫中可是带有冲喜的意思呢,若是皇贵妃真的能好起来,那不管是对她的名声还是以后的日子都是会有所助益的,但无奈的是,自己只是重生,并不是成了神医,这个想法虽好,要实现的可能性却只怕是不大。
压下内心的叹息,讷敏没说话,只是用关心而又担心的目光看着四阿哥,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四阿哥收回心思,回了个微笑以示自己没事儿,然后又继续往下说道,“还有,德额涅,她是我的生母,你按规矩做就没错了。”
“嗯,我知道了。”讷敏点了点头,并不多做表示,对自己的这个婆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前世的自己倒是看出了婆婆对四阿哥的不亲,也努力在她面前尽孝示好的想试着去改变,可最后她心心念念向着的还是那个小儿子,若叫自己说,十四阿哥最终会落得那样的结果,倒有一多半是因她的缘故。
“太子,”四阿哥说到了他们今天要行礼拜见的最后一个人,“他不只是我的兄长,更是咱们大清的储君,该守的本分可不能失了。”
看着四阿哥一脸的恭谨之色,讷敏却觉得很违和,没错儿,太子他是大清现时的储君,可四阿哥却是大清未来的皇帝,当然,这个话讷敏是不会说出来的,并且也跟着四阿哥做出一样的神色。
对自己福金表现比较满意的四阿哥,又将到各宫行礼可能会遇到的人以及自己的兄弟们也大概提了提,所说的应对之法其实只一句话就可以概括,那就是一切按规矩来,而这句话,对宫中的其他人也是一样适用的,包括他刚才说过的皇太后和皇上,也包括他没说过的那些个妃妃嫔嫔。
所以,这个话其实就是一句套话,行朝见礼这么重大的事儿,讷敏自然是要慎而重之,虽然这一世她是在成婚当天重生过来的,但是前世的她,却是早在多少日子以前,就已经将一切流程背得滚瓜烂熟并演练过多次了,更何况一会儿内务府还会派女官来做引导,实在是,想错规矩都不容易呢。
但,虽然是套话,却是四阿哥的一片心意,而这个心意,又是上一世的讷敏没有感受过的,是她在这一世换一种方式来努力所得到的鼓励,所以,她不只是欣然受之,也很珍而重之。曾经做过四十余载夫妻的经历,虽没能得到四阿哥由衷的喜爱,但却足以让讷敏了解他的性情,四阿哥是那种典型的“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不被他所认可的人,是不会让他花费如此工夫的。
四阿哥其实也知道自己话中的意思基本一样,而从讷敏的出身及举止也能看出,她并不是一个不懂规矩的,但在她期待而认真的目光注视下,却还是一路说下来了,不管怎么样,能让她心安并免予紧张总是好的,紧张了就容易犯错,额涅正病着,自己在三哥甚至是太子之前成婚,是为了给她冲喜,可不是添烦忧的,所以一切都必须要进行得顺顺当当,绝不能出现什么差池。
第十二章 要突出的并不是发式
更新时间2011-12-4 4:44:46 字数:3361
饶是四阿哥说话的速度很快,这些注意事项讲解完,时候也已经差不多了,讷敏再对他感激的笑笑,这才叫进了人。
李嬷嬷她们早已经等在外面了,听到里面有说话声,知道主子们已经起了,可没听叫又不得进,只能是在外面恭守,心里面不停盘算着,若时候真差不多了,该如何给里面提个醒,好在现下倒是用不着了,主子们叫进的时候,还是为接下来要做的一系列事情留出了富余时间的。
只是李嬷嬷放心得有些太早了,在进屋给两位主子行过礼之后,她方一抬头,就被自家姑娘现时的发式惊了一下,刚要想说什么,转眼间看到四阿哥,又把话咽了回去。
讷敏也没多做表示,只是柔声吩咐道,“先侍候洗漱吧。”
其实讷敏现时的发式也没什么,只不过不是两把头而已,这是讷敏自己梳的,睡觉时也就罢了,起来了自然是不能披头散发的,至于为什么不梳两把头,费时与否和能不能梳好的问题且不说,只说在以后自己多数时候都是要梳它,讷敏就觉得在这个短短的过渡时候里,不妨换一种发式,而她所换的这种发式,正是借鉴于前世四阿哥在圆明园“深柳读书堂”所设十二仕女围屏中“消夏赏蝶”的那幅。
当然,因受现时的客观条件所限,讷敏所梳的发式与那画中又不是完全的相同,原来那个已经够简捷了,讷敏在它的基础上,又更简略了几分,只是将头发拧旋再盘叠于头顶偏后的位置,用簪子固定就可以了,用时上是很迅速的,但样式与那画中的相比就仅只是粗具其形了,又因为讷敏的技术本来就不是很过硬,再加上多年不用也变得生疏了,从而让这个形已经不很规格的发式,又兼具了不够紧致牢固的毛病,但既有词云“宝髻松松挽就”,讷敏对此就不是很在意,她会梳这个头,要突出的本也不是发式,而是插在发上的簪子。
讷敏所选的簪,并不是华美繁复而又张扬的样式,除了她现时的年龄与那样的首饰并不是很相合之外,更主要还是因为现时皇贵妃正病着,在外面碍着规矩与体面也就罢了,在家里对着四阿哥的时候,就不适宜弄得太珠光宝气了,免得他认为自己对皇贵妃的病并不很在意,所以才会有闲心着意去打扮,但话又说回来了,太素了也不好,容易招忌讳。
既不能太华美,也不能太素,讷敏于是就决定用拙,她选的是一支粗长厚重的金簪,造型很是简洁,顶端也不象其他一些簪那样用金累丝和各色宝石做成非常醒目的大块装饰,乍眼看去,讷敏所戴的这一支似乎就只是在簪头处嵌着一颗宝石而已,可若是细细端详,它构思上的巧妙就显出来了,在簪头那里还有一只蝙蝠,是就着簪头的宽度錾雕出来的,而那颗嵌着的宝石,则是用粉红色碧玺做出来的一枚桃子,正被那只蝙蝠拥在怀中。
四阿哥当然看出了这簪上的巧思之处,自己福金头上什么都没有,只这一支簪,他的眼神又不是不好,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正因为看出来了,他之前为喜烛的事儿本就不错的心情,又更好了一些,这支簪可说是厚重有之,美结合,能古拙与轻盈秀镇青花瓷器华兼而有之,与他的喜好正好相合,而蝙蝠与桃的图案中暗含着对皇贵妃的祝福之意,也让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福金的细心。
从前世重生而来的讷敏,对四阿哥的喜好自然是知道的,否则她也不会在家人因着皇贵妃的病而为她准备的数支朴拙不华的簪中选取这一支了,现在四阿哥已经注意到了,而且看起来也有些欣赏的意思,这就可以了,不需要自己再用多余的话和动作来进行强调,那样只会是画蛇添足,她没在洗漱之后就马上进行梳妆,并不是为了要让这簪在自己的头上多做停留,而是因为不好让四阿哥就坐在一边等着,更不能让他一个人自去用膳。
对讷敏尚未梳妆就下令传膳,屋中的下人们虽有在心中微感惊讶的,但面上却是一概不显,更不会有提出异议的,没见福金是为了体贴爷才这么做的嘛,两个主子琴瑟相合了,对咱们以后办差也是有利的。
四阿哥和讷敏现时确实是很相合的,对着那看起来很是丰盛的早膳,两人有志一同的都只是略垫一垫,今天要去的地方可是不少呢,哪里都不适宜他们提出要传官房这样的要求,在路上就更不行了,你往哪去了,做了什么,人家可都是随时注意着,这要是报上去,“四阿哥和四福金奔咱们这边来了,只是半路上要传官房,所以还得稍等一会儿”,那他们俩可就要羞愧无地了。
早膳撤下了,讷敏这就要开始梳妆了,只是,讷敏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四阿哥,见他把昨晚上的那本书又拿出来看了,这又是与前世的不同之处,那时的自己是在早膳前梳的妆,当时他可是避出去的,而现时的这个变化应该说是件好事,反正自己素颜的样子他都看了,上个妆就更没什么了,自己又没想着要弄出前后不同的两张脸来,正好现时没了女官在场,有些事儿也可以自主了,
“这我自己来。”讷敏对正要给自己上妆的李嬷嬷说道。
“是。”李嬷嬷答应一声,退过一边,倒也并不担心,这妆点面容的事儿,自家姑娘也是学过的,并不会差到哪里去。
讷敏这次的妆容还是走的清淡路线,本来她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就不适宜化浓妆,那非但显不出雍容,倒遮掩了纯真,但淡到与素容没多大区别也不好,那样会抬不起朝服,所以讷敏先在脸上薄薄的扑了一层香粉,提升了肤色的晶亮度,再用温水将胭脂化开,只蘸一点点在两颊上涂匀起些色就好,反正出去一热脸也会泛红的,眉眼间的描画也不需太多,只要显得干净分明就好。
李嬷嬷却觉得自家姑娘的妆有些浅了,尤其是那唇色,别的时候也就罢了,新嫁娘哪有一个不是殷红的啊?偏自家姑娘不习惯,早先从家走时就不让自己上得太重,现时居然又轻了些,当着四阿哥的面,自己又不好劝,好在看他那样子,对自家姑娘象是也有几分欣赏的意思,这倒是个好兆头了。
“李嬷嬷,”讷敏出声叫着李嬷嬷,“可以梳头了。”
“是。”李嬷嬷一醒神,心里暗骂着自己居然在当差的时候胡想,嘴上却是赶忙答应一声,走过去将装有各种梳头用具的盒子打开,至于桌子上摆着的那些从讷敏头上取下来的小细钗,她刚才已经注意到了,也明白自家姑娘的发式为什么会换了,但因为见四阿哥的情绪还不错,也就没有再去多想。
李嬷嬷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这专业人士就是比只是客串的佛伦夫人要强得多了,昨天若是由她来为讷敏梳头的话,根本就用不到那么多的小细钗,也不太会有扎人的问题,而她现在用小细钗得也不多,大概也就是六七个左右,动作也很迅速,质量更是好,规规矩矩的发式,楞是让她梳得能显出些少女的清纯之气来。
再然后,四阿哥和讷敏就要又一次换上朝服了,这倒也不用她和四阿哥做什么,只配合着侍候的人、并抗起那些重量就行了,而每当这个时候,讷敏都很是羡慕四阿哥,因为皇子朝服成套穿下来的重量,比皇子福晋可是要轻省得多了。
四阿哥朝服的面料也基本是纱制的,色为金黄,两肩前后各绣有一条正龙,腰帷处有四条行龙,下裳则是八条,下幅是八宝平水,披领上绣有两条行龙,袖端各有正龙一条。与披领和袖端同为石青色的龙褂和配蟒袍时所穿的是一式,冠却是不同的,蟒袍是吉服,配它时要戴吉服冠,而配朝服则要戴朝冠,四阿哥的朝冠是以玉草织成的,外面裱着罗布,并用石青色做织金边饰,又以红纱为里,外层缀着朱纬,冠前面缀的是舍林,舍林的周围饰有东珠五颗,冠后面缀着的金花则饰有东珠四颗,顶部嵌着的是红宝石。
当然,在没戴朝冠之前,是要先挂上朝珠的,与讷敏要挂三盘朝珠不同,四阿哥只需戴一盘,按制,皇子的朝珠除东珠外,其他的随意,四阿哥的朝珠和讷敏正挂在胸前的那盘一样,也是珊瑚的,样式上就更没有分别,分别的只是戴法,男人是将有两串“记捻”的一侧戴在左边,女人则是戴在右边。
再然后的配饰,与讷敏又是耳坠,又是彩帨,又是领约、金约什么的比起来,四阿哥的就简单多了,只一条朝带就搞定了。
皇子的朝带也是金黄色的,上面配有方形的金衔玉版四具,每具上都有一颗猫睛石,周边又围有四颗东珠,在第二、第四两具金衔玉版的下面设有挂环,四阿哥要带的东西就挂在这上面,与吉服带下所挂下直而齐不同的是,朝带两边所挂的佩朌是下广而锐的,而朝服带与吉服带另一个不同之处是,吉服带是挂珠挂玉或是其他什么杂宝,均随你自己的意,朝服带上要挂的东西却是有定制的,囊(荷包)是左右两边都要有的,另外还要有燧(取火器)、觿(解绳结的锥子)、刀、削等带有满人民族本色等物品。
虽然说四阿哥身上零七八碎要挂的东西也不少,但比起讷敏身上那一大堆的份量自是肯定不如的,更何况这些东西还都是事先在带子上挂好了的,他只要把带子系上,就什么都有了,所以,两个人虽然是同时开始穿朝服,到最后,四阿哥还是又等了讷敏一会儿,这才算是能走出门去,开始他们行拜见礼的旅程了。
第十三章 好象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更新时间2011-12-8 0:05:42 字数:3038
随在四阿哥的身后跨出了房门,讷敏目光微微一扫,做为蒙着盖头进来的新嫁娘,本是不应该知道新房以外的格局和景致的,但她这个重生而来的人,当然不在此列,眼前的景致对讷敏来说,可算是久违了,做鬼那些年她基本就没怎么来过,但现在看起来,对它却依然不觉得有多么陌生,这也不奇怪,毕竟上一世她在这个院落里一住就是十几年的。
位于东六宫以北的乾东五所,和位于西六宫以北的乾西五所是互相对称、合为“天干”之数的,并与合为“地支”之数的东西六宫相呼应,乾东五所自西向东分别称为头所、二所、三所、四所和五所,乾西五所则是由东向西分别称为头所、二所、三所、四所和五所,各所之间有矮墙相隔,让彼此各自成为一个独立的院落,而矮墙上开设的小门,又使得他们互相之间也能连通一体。
不管是在乾东,还是在乾西,每个所的整体格局都是一样的,均是南北三进的院落,前院与中院是“一正两厢”的三合院格局,后院的进深较浅,只有正殿,而与其他所不同的是,他们三所的**墙是开有一座随墙小门的,在讷敏的记忆里,大概应该是在西北隅处,这也是五所通向北横街的唯一通道,昨儿晚上讷敏若是从那个门里出去,不需走多远就可以到正摆着御赐婚宴的长房那儿见额涅了。
当然,这只是个玩笑话的假设而已,且不说这个小门平日里都是关闭着的,只在每月初四、十四、二十四日进行打扫或是有事的时候才会开启,只说讷敏身为皇子福晋,也不可能随便去走这么个小门跑到内廷之外,现时的讷敏更是连后院都不会进,要和四阿哥一同去行朝见礼,那是要往前走而不是往后去的,四阿哥和她的轿舆就停在前院。
四阿哥对自己福金的表现很满意,刚才他就注意到了她对自己的、以后也是他们的居所很感兴趣,与在新房内的羞涩之态不同的,她是大大方方的在看,也毫不掩饰的表明她对这里的喜欢,当然不是象没见过世面似的惊奇赞叹,而只是面色舒缓、嘴角微微上扬,大方得体的举止,让四阿哥不由得在心里暗自点头:皇子福金当如是。
讷敏这时已经看到四阿哥和自己的轿舆了,在平常时候,四阿哥若需用轿,应是四人台暖轿,讷敏也是四人抬仪舆,但今天是他们成婚后行朝见礼,仪式上自然要隆重些,所以四阿哥用的是盖、辕、杆皆为鲀硃饰金的八人台明轿,讷敏所用的翟舆也是八人抬的,直杆加了铜,所饰翟的首尾也是鲀金的。
前世连十六人台的凤舆都坐过的讷敏,面对着皇子福金定制的翟舆,自然是一点压力也没有,更没有明明已经达到了顶峰却又要再重新去努力的郁闷或是怨念,相反的,正因为能重来一回,她才有了挽回儿子弘晖的机会,现时的她只会觉得高兴并充满了期待,与四阿哥相视一笑,讷敏紧随他的动作端庄而大方的上了舆。
虽然被金黄色的幔帏遮住了视线,但有随行引导人员的介绍,再加上前世的记忆,讷敏对行程的进度还是能了解的,出了东三所,再越过千婴门,就进入到东六宫的区域了。皇贵妃就是住在东六宫的承乾宫中,德妃所住的永和宫也在东六宫,但他们却是要过其门而不入,因为行朝见礼的第一站是皇太后那儿。
皇太后所居的宁寿宫,是在紫禁城西北处,位于英华殿的南面,从乾东五所到那儿去,要往西跨越大半个紫禁城,其间经过东六宫区、坤宁宫、西六宫区、宝华殿等处,其实如果再晚几个月的话,乾东五所到皇太后的宫中就不会有那么远了,在紫禁城的东北部,康熙命人为皇太后重建的宁寿新宫即将完成,但即将完成并不等于已经完成,所以现时四阿哥和讷敏要给皇太后行朝见礼,还是要去这最西面的宁寿旧宫。
之前四阿哥给讷敏讲了许多行朝见礼时的注意事项,其实讷敏最担心的并不是该如何应对各色人等,毕竟即使四阿哥不介绍,她对要拜见的这些人也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更何况在这样的场合,也不会有人闲得发慌没事找事,那不是给四阿哥和讷敏没脸,而是给康熙和皇贵妃没脸,并透着他自己不懂事没规矩呢。
讷敏更为担心的,其实是行礼,在做鬼的这些年里,她可是没行过礼的,日常的问候也就罢了,毕竟是前世做惯了的,稍一回想很容易就可以上手,可这朝见礼却是大礼,姿势上倒还好,自己也还记得,但要在一举手一投足间,分分毫毫均不走样,却又要如行云流水一般的自然流畅,则就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了。
前世的讷敏为此可是没少练习的,因为是提早成亲并且还是进宫,本已经开始学的那些礼仪规矩就明显的不够了,各方面都需要加紧加多加重,每天的功课排得是满满当当,到了晚间躺在床上累得都直想哭,但就是这样,最后的成绩也仅只是较好而已,毕竟比起那些参加大选的秀女们,她可是差着五六年的功夫呢。
虽然进了宫之后,讷敏在背人的时候又坚持着勤练不辍了好一阵子,也慢慢的有了样子,可做鬼的这几年却只怕又丢得差不多了,她不奢求会达到前世后来的那种纯熟如本能的程度,却担心现下的自己连当年入宫时的样子都没有了,但事情已经到眼前了,再多想也是无用,只能是硬着头皮去做,就算姿态上差点儿意思,神态上则是一定要稳得住的。
对着给自己打开幔帏的人微微一笑,讷敏端坐着不动,直到李嬷嬷过来相扶时,才将手搭过去,舒缓的起身,一步一步稳稳的从翟舆中走出来,又走到四阿哥的右侧稍微偏后一点儿站住。
“奴才们给四爷、四福金请安。”外面守候的一群人,这时候也忙上前来见礼。
“起吧。”四阿哥叫起之后,又问着那里面打头的一个太监道,“太后玛玛可起了?”
“起了,”那个太监笑眯眯的说道,“太后今儿个早早的就起了,就等着您二位过来了,又打发奴才等出来候着。”
“我们进去吧。”四阿哥转头对讷敏说道。
“好。”讷敏一点头,宁寿宫里的一个宫女就马上过来侍候着了。
讷敏看了李嬷嬷一眼,知道她自会在外面打点太监中的这些人,也不多说什么,只将手搭在那个宫女的手上,随四阿哥进去了。
皇太后见到四阿哥和讷敏进来了,一如前世一般的笑容满面,“你们来了,”又对两侧坐的人说道,“看看他们,真是再般配也没有了。”
“正是呢,”在太后左侧下首而坐的、与太后年纪相仿的女子笑着说道,“这四福金可是经太后您看过的,自是与四阿哥再配也没有了。”
“还得说是皇帝挑得好,”太后笑笑说道,“我那看,其实也就只是看而已,不过,我倒是真觉得乌喇那拉家的这个孩子不错。”
“何止是不错,”在太后右侧下首而坐的、年纪显得比太后还要大些的女子也边打量着讷敏,边笑着插进话来,“上回她进宫来的时候,正好我身子有所不豫没见着,现在看来,太后和皇上的眼光真是好极了,这面相一看就透着那么有福气,再看看这通身的气派,也合该就是应进到咱们皇家里来的。”
“既然这四福金已经是咱们皇家的人了,”太后左侧的那个女子又笑着说道,“以后有的是机会可以慢慢的端详,现在还是先让他们行礼吧。”
“你这提醒很好,”太后对那女子笑了笑,“我看到他们光顾着高兴了,险些连正事都忘了,那就开始吧。”
对太后所行的朝见礼,和一会儿要见康熙时的一样,四阿哥是三跪九叩,讷敏则是六肃三跪三拜,将双手放在膝盖上,缓缓地下蹲,这是“肃”礼;把朝冠脱下,先跪左膝,再跪右膝,将马蹄袖放下,双手着地,屈躬叩头离地寸许,挺身目视太后的胸前,再起立平身,这是完成了一跪一拜,接下来还有两跪两拜。
六肃三跪三拜的行下来,讷敏虽然自己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但就感觉上来说,应该还不错,这个身体本来的感觉还有一些,再加上她把前世养成的气度放出了一些,两下里结合起来,虽肯定是称不上完美,但却也不至于丢人了。
皇太后这时也正忙吩咐身边的人道,“快扶起来。”又对四阿哥和讷敏说道,“坐下来歇一会儿。”
等到四阿哥和讷敏坐稳了,皇太后又端详了讷敏一会儿,然后有些疑惑的对左右两侧坐着的女子说道,“我怎么瞅着这个孩子好象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第十四章 矫枉过正的结果
更新时间2011-12-9 6:37:55 字数:3129
坐在太后右侧的女子,就是顺治留下来的妃子、现如今的端顺太妃,听了太后的话之后,她也去打量着讷敏,“是吗?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四福金,却不知是有哪里不同了?”
“有不同是正常的,太后您也不想想上回见她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坐在太后左侧的女子也开了口,她是淑惠太妃,也是顺治留下的妃子,却又是皇太后的亲妹妹,说话相对也更随便一些,“她可是被指给四阿哥的,就算是家里不紧着教导,宫里也要派去教养嬷嬷呢,我仔细看着,气度上是有变的,但也不是很明显,也只碰上太后您这个眼尖的,才会一下就看出来了。”
“原来是气度上变了,”皇太后笑着点了点头,“我就说感觉上有些不一样,听你这么这一说,可不就是气度上变了嘛,变得大气了,也变得稳重了。”又转而对四阿哥说道,“你额涅应该高兴了,这孩子一看就是好的。”
四阿哥微笑着说道,“都是太后玛玛和汗阿玛的恩典。”
皇太后笑了笑,又吩咐身边的人道,“去叫五公主来吧。”
讷敏面上依旧带着笑,心中却是一动,五公主是自小就被太后抚养在宁寿宫的,很得太后的宠爱,在她到了嫁龄的时候,康熙甚至一反他之前的公主都嫁到蒙古去的常例,从自己的母族佟佳氏家族中选了一个额附,而这五公主还有另一个身份,她还是四阿哥一母同胞的妹妹,因此也是讷敏这次重生之后准备要交好的人之一,但具体要好到什么程度,却还要看事情的发展再定,前世五公主的额附可是党附八阿哥的,虽然那是在她薨逝之后的事儿,但在那之前,她与四阿哥也不是很亲近的。
当然,两方面不亲近,原因肯定不只在一边,讷敏甚至觉得,要真论起来,该负责任的倒还是自己这边多一些,上一世四阿哥有他功课上和男人的事儿要忙,讷敏则先是为皇贵妃侍疾,后来孝懿皇后崩了,她一边要照顾着伤心不已的四阿哥,一边还要担心着别人会不会说自己命不好,再加上年纪又小,心性也不是很成熟,有些事情既想不到也无暇他顾,现在重新来过了,之前觉得有些疏忽的地方,也有机会再去弥补了,就且看看事态的发展有什么不一样吧。
讷敏正想着呢,五公主已经到了,比讷敏还要小两岁的她迈着稳稳的步子、目不旁视的走了进来,先对皇太后行了礼,又见过了两位太妃。
“去见过你四哥和四嫂。”皇太后对着五公主的时候,笑容格外的慈祥。
兄妹相见是不请安的,五公主与四阿哥打横一礼,轻声叫道,“四哥。”
五公主这时应该也是刚开始学规矩不久,象讷敏那时候一样,成天被人端庄来大气去的说着,有些事情难免就有些矫枉过正,面对着自已一母所生的兄长,态度上也是礼数不缺、亲近却不足。
无独有偶,四阿哥对五公主的态度也没亲切到哪里去,那一声“五妹”回叫的,并不能让人从心里暖起来,但讷敏却知道,其实相较于其他公主来说,四阿哥对五公主已经是另眼相看了,他会这样说白了也是矫枉过正的结果,前世五公主薨逝时,四阿哥曾对讷敏回忆道,他自成婚后,就觉得在男女大防上要更加注意才好,没想到反弄得与亲妹妹也不亲了。
现在四阿哥和五公主还依然都如前世一般的过“正”了,所差的只是讷敏,她没再向以前一样也跟着一同“过正”,而是在五公主的目光刚转过来之时,就动作迅速却又不显匆忙的抢上前两步,先拉住了她的双手。
五公主是有些意外的,但等她对上讷敏真诚的双眼、盈盈的笑颜之时,脸上也不禁带出了笑意,一声“四嫂”喊出来,倒是比之前的“四哥”多了些感情,而讷敏回的一声“五妹”也是透着亲热,不过同时她也注意着没超出第一次见面应有的度,否则就显着轻佻不稳重了。
看着讷敏和五公主两人互拉着双手对着行了蹲安,皇太后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些,“看看她们两个,倒象是姐妹一般。”
“还真是呢,”淑惠太妃的眼睛轮流打量着讷敏和五公主,并深以为然的点着头,“太后不说,我还不觉得,一说就越看越象。”
“是啊,”端顺太妃也笑着表示赞同,“两人都是一般的端庄大气,年龄也是相差不多呢。”
“是这话,”皇太后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时辰,对四阿哥和讷敏说道,“依着我的意思,倒是想留你们在这儿多说会儿话,可你们还要到皇帝那儿,还有你们额涅那儿,肯定也是一直在等着呢,你们这就去吧,以后闲了再来陪我说话。”
“是,孙儿(孙媳)告退。”讷敏与四阿哥一同向太后行了礼,又冲五公主笑笑,这才随在四阿哥的身后退了出去。
走出了宁寿宫的正殿,讷敏依旧随着四阿哥的身后半步,向两人的轿舆所停之处走去,四阿哥微侧着脸看着讷敏问道,“怎么样?”
“还是有些紧张呢,虽然在家里都练过几百遍了,行礼的时候也还是一直怕出错,”讷敏小小的舒了一口气,随后又端起了面色,声音却是放低着对四阿哥说道,“不过,太后玛玛倒还是那么慈祥,五公主也是极可爱的,我一见就觉得喜欢,”顿了一下之后,又对四阿哥微笑着说道,“我看着她对爷也是另有一分亲近呢。”
“是吗?”四阿哥面色很柔和,嘴角也微微上扬着,“那你以后跟她多亲近些,我看她对你也挺喜欢的。”
“若这样就最好了,”讷敏笑容变深了些,“我没妹妹,自小就羡慕人家有妹妹可疼的,这回有了爷的话,便不算是抢了您的了。”
“你们能交好,我也高兴呢,”四阿哥跟着也笑了,“便是抢了也无妨。”
说话间已经快走到轿舆前了,四阿哥和讷敏也就止了声,各自被人侍候着再次分别登上了自己的交通工具。
下一站就是康熙所在的乾清宫了,宁寿旧宫是挨着紫禁城西墙的,而康熙所住的乾清宫则是正在中轴线上,所以四阿哥和讷敏他们现在是往回走,重新经过宝华殿和西六宫区,按直线距离来算,大概相当于紫禁城东西长度的一半吧,就到达乾清宫了。
与康熙的会面,讷敏比在皇太后那里还要谨慎,在皇太后那里,她还可以对五公主表示出亲近的态度,但在康熙这里,她却是严格的按照一应规矩,非但丝毫都不错,也多一点儿动作都没有,就连四阿哥那几个已经入学的弟弟们、包括他前世最大的冤家对头八阿哥在内都被康熙叫过来了,讷敏也只是端方有礼的见过之后,就绝不再多看一眼。
康熙见状倒是在心底里暗叹一声,费扬古致仕之后能安分守已固然是好的,但也用不着吓得这般战战兢兢,前次见他家的女儿,虽有些紧张,也倒还有些活泼之气,没想到才一些时候不见,就让他们给调教成这样了,气度上是有了,却又太过稳重了,这样的人如何能承欢于病榻前呢?只是这话自己又不好讲,看来得找个人跟她说说明白了。
那几个阿哥看到讷敏这个大没大自己多少、小也没小自己多少的小嫂子,也没多少感觉,再加上知道她这么早就嫁进来的原因,自也不会多说什么,只九阿哥和十阿哥因见讷敏一板一眼的样子,觉得甚是没趣,不禁互相对了个眼色,讷敏垂着眼睛没看见,四阿哥却一眼扫到了,面色不由得就有些发紧,随即想到现在是在汗阿玛这里,又是这样的时候,到底还是忍住了。
讷敏不注意九阿哥和十阿哥那边,却不会不注意四阿哥这边,尤其是他就站在自己的身旁,身上发出来的气息一有不对,她就马上感觉到了,悄悄而又小心的略略抬起眼看过去,四阿哥正努力忍着胸中的情绪没注意,康熙却是看到了,当然四阿哥之前的神色他也看到了,但他没看到九阿哥和十阿哥搞的小动作,还以为四阿哥是和自己一样,也觉得他的福金太过呆板了呢,又再看到讷敏的表现,心里倒是暗自点了点头,看来乌喇那拉家的这个女孩虽被调教得呆板了,但却并不木讷,感觉也很敏锐,应该还是可堪造就的。
讷敏却不知道,自己重生之后,在康熙这里却觉得没有前世的好了,但即使她知道,估计也还是会这么做,康熙这个人也是爱找后账的,讷敏宁可先留下“这是个规矩人”的第一感觉,也总比以后被说成是“初进宫就微觉不够沉稳,现时如何如何”什么的,虽然在前世自己没被这么说过,但自己重活一世,并不是要照搬前世的样子,而是要有所改变的,那么所有的一切也就要尽量的未雨筹谋。
第十五章 储君也是君
更新时间2011-12-10 21:19:39 字数:3121
离了康熙的乾清宫,四阿哥和讷敏下一站要去的地方就是皇贵妃所居的承乾宫了,这两处的距离倒是不远,乾清宫是在紫禁城的中轴线上,在它的北面依次而建、与它并称为“后三宫”的交泰殿和坤宁宫也是如此,而承乾宫就在坤宁宫的东侧。
从翟舆中走出来,面前如记忆中一样也是有一群人在等候,讷敏的表现却与之前的又有不同,既没有在宁寿宫那般的喜气,也不是在乾清宫的那样呆板,而是在庄重之中不失温柔,既显现出她对皇贵妃身体不豫的关心之意,却又注意着不太着痕迹,以免引起病患本人或是周边人等的忌讳和不悦。
四阿哥的脸色这时候则是凝重的,刚从明轿里出来一站稳,就急着问迎上来的一个宫女道,“我额涅今天可好些了。”
“爷放心,”那个宫女还是先行了礼,才回四阿哥的话,“主子的精神好多了,今儿个也是一大早就起了,还到院子里走了一会儿呢。”
“什么?”四阿哥听了她这话,脸色非但没好,反又皱起了眉,“额涅的身子能随意走动吗?你们是怎么侍候的?”
“奴才们本也是极力相劝的,”那宫女忙解释道,“可是主子却坚持不听,说是再躺着也是睡不着,倒会觉得更加不舒服,侍候着起来之后,主子又说躺了好几天了,身子僵得很,要出来走走,这奴才们可实是不敢应承了,后来是御医来请了脉,因说脉相不错,稍活动些并不碍的,奴才们这才侍候着主子到院子里略坐了坐,也并没有多留,只一须时候就进去了,不过主子的面色却还是不错的,早膳也能多进了一小碗粥去。”
“这就好。”四阿哥面色这才舒缓下来,转头间见讷敏已经站到他身侧了,又对那宫女以及其他下人们介绍道,“这是我福金。”
“给爷请安,给福金请安。”众人这才开始正式见礼。
“都起吧。”四阿哥也没等讷敏开口,就直接叫了起,又对讷敏说道,“我们进去吧,别让额涅等急了。”
“好。”讷敏温顺的点了点头,一点儿也没犹豫的就随着四阿哥往里行去。
四阿哥因为惦记皇贵妃的病,心里发急,脚下也不自禁的越来越快,讷敏在侧后面跟着,心里暗自庆幸着,还好穿朝服配的是朝靴而不是花盆底,否则自己要不被他落下还真是有些困难呢。就这么一直走到承乾宫的正殿门前,要等人进去通报而不得不停下来的时候,四阿哥因见讷敏微微有些气喘,才发现了自己的失误,不禁微带着歉意看过去一眼,讷敏回过去一个微笑的同时,也赶紧在一旁宫女的侍候下,把身上的服装和一些配饰重新又理顺了一遍。
要受四阿哥和讷敏礼的皇贵妃,也是身着全套的朝服,稳稳的在正位上端然而坐,虽然面有病容,却依旧气度从容、端庄秀雅,见着他们进来了,面上的笑容是安心和宽慰的。因着她现时还只是皇贵妃,并不是皇后,不能如皇太后和皇上受一样的礼,而是与生母相同,四阿哥是二跪六叩,讷敏是四肃二跪二拜。
“快扶起来。”皇贵妃在他们的礼行完之后,如太后一般的马上吩咐身边的人,让四阿哥和讷敏坐下之后,也打量了讷敏一番,但却没说她与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的话,而只是关心的问道,“怎么样?刚进宫,可还习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