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叫不成功便成仁,难不成,在孙氏他们的概念里,自己和文鼎说亲不成,这往后都要形同陌路尽量避开彼此吗?

又或者,把他进山的消息瞒着她,是他的主意?

“娘没打算瞒你,昨儿文兄弟他们到的时候你歇下了,是文兄弟拦着没让我去喊你,他不想耽误你歇息…”孙氏解释道,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闺女脸上的神情。

她微微垂着头,额前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眉眼。

“那今日呢?从我早上起床到吃过早饭出门去村口等,娘你和嘎婆都对我半字未提。若不是我在村口遇见了文卿大夫和阿贵,我现在还是蒙在鼓里。”锦曦闷声道,眼也不抬。

“那啥,娘早上原本是打算跟你说的,这不,娘如今摸清了你对人文兄弟的态度,娘就嘢下去了,说了也是给你增添困扰,还不如不说。”孙氏哭丧着脸道。

锦曦扯了扯嘴角,手里把玩着烧火棍,孙氏的心思锦曦很明白。

换句话来说,横竖自家闺女是铁了心的不打算跟文鼎好,除非文鼎能达成她的标准一夫一妻。不然,哪怕他背后做再多的好事,献再多的殷勤,也是徒劳。

“娘,一码归一码,做不成夫妻,是我们原则和理念不同。但是,”

锦曦吁了一口气,将挡在额前的刘海掠到耳朵后面,露出一双想明白后,明亮澄澈的眼睛看向孙氏。

“但是,这跟咱们之间的交情是不冲突的。人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家和文大哥之间,何止是这些?他于我们家的帮助,那是雪中送炭的恩情哪!”锦曦言之凿凿道。

“我愿意把他当哥哥,当最亲的人来相待。他的情况,你们怎么能瞒住我一人呢?让我的心里,作何感受?”

孙氏直直看着锦曦,闺女的脸上情真意切,闺女的一番话,也让孙氏自打除夕夜后就一直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曦儿,难得你能看得这样开,撇得清,倒是娘眼见狭窄了。”她吁了口气,动容道,正要再说点什么,外面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闹动。

伴随着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院子门口哗啦啦涌进来一群人。

孙老太的惊呼声传了进来,“我的天,这是怎么了?”

“快快快,把人驮到我屋里去!被褥都是现成的!”孙玉宝的喊声。

“当心门槛!”孙二虎大叫。

“阿贵快些把我医药箱带进来!”文卿喊道,“阿福你快些去路上接应陈大人一段!”

叫声喊声惊呼声脚步声以及拔腿远去的跑步声,伴随着那群人的进入院子。而源源不断的传进这边的灶房。

孙氏站在锅台边,听到外面的动静,身子猛地颤了下,随即就白着脸冲出了灶房。大锅里面的水已经开了。白色的水汽升腾,锦曦搁下烧火棍跟在孙氏后面,也出了灶房。

只看到梁愈忠驮着一个穿黑色锦袍的背影,抬脚进了堂屋,玄色衣裳的文卿在一旁扶着那黑色锦袍人的肩,急匆匆跟了进去。

后面,孙二虎孙玉宝孙大根还有这一路上,遇到的孙家沟的其他一些男人们,都跟在后面涌进了堂屋。

孙氏白着脸也要跟过去,被锦曦拽住。

“娘。这会子莫去。咱不是大夫。让文卿大夫先给文大哥诊治。”

锦曦目光盯着前面的堂屋,里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我去把大锅里的水再冲一开!”锦曦道,扭头进了灶房。

孙氏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堂屋里传来文卿暴躁的催赶声。

“出去出去,都给我出去,这么多人堵在这里,空气混浊的,这不是急着要他的命吗,阿贵留下,其他人全部出去!”

眨眼功夫,人群全部被赶了出来,孙玉宝的屋里就留下文卿和阿贵。文卿亲自撵人出来,还没好气的将堂屋的大门给摔上了。

屋外的人都愣住了。

孙二虎当即就瞪起了眼,从接到文鼎回孙家沟的这一路上,梁愈忠孙二虎他们,基本上是一路被文卿指着鼻子给训斥回来的。

想到文鼎是因为过来帮他们找阿财才出现这样的危急情况,孙二虎他们都忍下了文卿的训。

“还没完没了了是不?你再摔个门试试?”孙二虎当即就梗起脖子朝堂屋门口走去。

“他要是出了什么好歹,我文卿跟你没完,今个小爷就把话撂在这!”门里面的文卿势不相让。说完,用力一摔,堂屋的门砰的一声关上。

“算了算了,二虎,文卿大夫也是焦急文鼎,才这样说话冲了些…”孙玉宝连忙过来打圆场。

“不就一扇门嘛,摘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要文鼎兄弟能转危为安!”

孙二虎气的额头的青筋都出来了,对着堂屋里面大声道:“好像这天下就他焦急,咱们都是木头人,没情没意的白眼狼?”

吼完一嗓子还觉得气恼,指向那边抱头蹲在屋檐下,黑沉着脸,恨不得要把头往地上去碰的梁愈忠,大声道:“哪个不心疼?哪个的心疼比他少?什么人哪这是!”

“文鼎兄弟要不是昏厥了,铁定也不喜他这样拿根鸡毛当令箭!”孙二虎气闷的要死。

大家一个个站在院子里议论纷纷,村里来的那些人基本都是瞧热闹和新奇,梁愈忠和孙二虎孙玉宝他们则是一个个乌云罩顶,蹲在一旁没有心思去理睬这些村人。

那些村人就都围住同去的孙大根打听…

堂屋的门突然再次打开,阿贵从里面冲出来,朝孙二虎他们喊了声:“文卿大夫有吩咐,让灶房赶紧准备热水,越多越好,烧好了赶紧送进来!”

吩咐完,阿贵又缩了回去。孙玉宝赶紧冲进灶房…

那边,院子门外再次停下一辆马车,一个十三四岁做药徒打扮的半大小子从马车上跳下来,怀里抱着一只医药箱子。

阿福躬身又从车厢里搀扶出一个须发半白的老者。

“陈大人来了!”孙老太第一个惊喜的叫出声。

这边梁愈忠孙二虎他们闻讯,如同溺水者遇到了一块浮板,三步并两步的冲去了院子门口迎接。

白色的水汽在小小的灶房里袅袅升腾,不一会儿整个灶房就如同云雾缭绕的仙境。

锅台边,孙氏正拉住过来传话的孙玉宝火急火燎的询问情况,锦曦站在里面的大锅前,锅台上放着一只木盆,她紧咬着唇间锅里翻卷咆哮的沸水,快速舀到木盆里!

“…去的一路上都好好的,过那老林子的时候,还是得益文鼎给了咱每人一颗药丸,才能趋避那林子里的瘴气…”

“…到了黑渡鸦庄,一打听。阿财果真在那里,是被一种怪虫子咬到了失了神智。”

“…被一个姓苗的樵夫老汉给救了,说来也巧,那苗老汉家祖传一种药。专门用来治那种虫毒。”

“…阿财被那老汉带了家去养伤,腿上剜了一块肉,昨日夜才刚刚恢复神智,但还不能下地…”

“…阿财不适宜搬动,咱们一合计,留下些钱财,托付那老汉再多照看几日,待到阿财能下地走动,再去接…”

听到阿财终于找到了,孙氏连声念了两句‘菩萨保佑。’

锦曦垂着眼。手里动作不停。舀好一盆端到一旁。拽起另一只空木盆接着舀。

谢天谢地,阿财可算找到了,虽然吃了苦头。但好在性命无忧。若是换在昨日,锦曦一定欣喜到长出一口气。但是眼下,实在是没心思欣喜…

“…出来的时候,再过那片老林子,文鼎毫无征兆的就倒下了,若不是大姐夫一直紧跟在他身侧,差一点就要摔到荆棘丛中去…”

“…阿贵放了一只信鸽去镇上,大姐夫一路将文鼎驮出了那片山崖…文卿大夫赶来的时候,文鼎一直是昏厥的,脸色全青了…”

孙氏倒吸了一口凉气。听孙玉宝接着说当时的情况。

“文卿大夫就地给文鼎做了诊断,说他是瘴气入体…”

“不是说用了那药丸能驱除瘴气么?再说,你们都好好的呀?”锦曦突然出声打断问道。

“…我们也正纳闷呢,就见文卿大夫撩起了文鼎的裤腿…大家伙这才留意到,文鼎腿上还没完全长好的伤口,不知何时绷开了一条口子,渗出了血…”

只因他穿的是墨黑色的锦袍,红色血粘在一些在上面,大家也不容易察觉。

“瘴气就是从他的伤口,趁虚而入的?”锦曦咬唇问道。

白色水雾笼罩着她,将她的脸渲染的格外苍白。

孙玉宝点头,文卿大夫就是这么说的,而且,从文卿的反应来推断,文鼎这回旧伤未愈便再添新创,被瘴气感染,一定很棘手!

孙玉宝没再往下说,因为孙氏已经扶住锅台,快要站不稳了。

“文卿大夫得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来,陈大人上了年纪受不得颠簸稍晚一些,幸好他们都在,咱要对他们联手的医术有信心!”

锦曦深吸了口气,清声道。

“娘,舅舅,热水舀好了,你们赶紧给送去吧,那边急着用!”

孙氏和孙玉宝赶忙收拾起情绪,端起木盆火急火燎去了堂屋。这边,锦曦背过身,目光落在锅台里面贴着的灶王爷的那张画纸。

从来不信神的她,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了两句。抬袖抹去眼角的湿润,转身坐到灶门口去,继续添柴烧水。

文大哥,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

很快孙氏就折了回来,头顶罩着一片黑云。

“还是没有苏醒吗?”锦曦抬起头问坐到了自己身旁的孙氏。

孙氏缓缓摇头,道:“文卿大夫正跟那清理伤口,我把水送到就出来了,文大夫说,人越少进去越好,身上带着啥…病菌什么的,对文兄弟更不好。”

锦曦恍然,她倒差点疏忽了,文卿的言行举止,尤其是在对医术和病理的讲述方面,跟向婆婆如出一辙。这两个人是锦曦对之产生怀疑的穿越人士。

如果向婆婆引起了锦曦百分之六十的怀疑,那么,能够跟阿旺说出麒麟臂和步惊云那之类言论的文卿,更是让锦曦怀疑度跃到了百分之九十!

陈大人医术精湛,文卿极有可能来自现代,想到这些,锦曦突然就觉得心情开阔明朗起来。

“娘,咱都放宽心,有陈大人,还有文卿大夫两人中西合璧,文大哥定然有惊无险!”

锦曦握住孙氏的手,下意识将心里想的脱口而出。

孙氏愣了下,抹了把忧心忡忡的脸,不解问:“啥叫中西合璧?”

“呃…”锦曦讶然,暗暗咬舌,这是怎么了,这些话可是禁忌,不能说漏了嘴的。

“没啥,就是打个比方。总之,有陈大人和文卿大夫,文大哥一定会没事的!”锦曦加重语气道。

孙氏半信半疑的看着锦曦,迟疑着点了下头。

片刻后。孙玉宝拎着两只空了的木盆来来灶房。

“赶紧的,那边让再端热水去!”

孙氏和锦曦赶紧起身舀水,孙氏询问了孙玉宝那边屋里的情况。

“文卿大夫也没让我进,是阿贵送盆出屋子,跟我匆匆说了两句。”

“先前一直在泡剪子和刀,两位大夫在那商议对策。文鼎他看着骇人,好在事先吞了驱逐瘴气的药丸,护住了心和脏腑…”

孙氏听得一头雾水,锦曦听懂了,主要的身体内脏没有受到侵蚀。她暗暗松了口气。

孙玉宝和孙氏端着俩盆水匆匆送去了那边。锦曦往大锅里添上水。蹲到灶门口闷头添柴禾。

现在,她唯一能为他做的,就只剩下这些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锦曦站到灶房门口,院子里面的人不仅没有散去,相反还越来越多。

这小小的孙家沟人,没多少精神娱乐,遇到谁家有点事儿,全过来了。

里正,孙老爹他们,都在梁愈忠和孙二虎那边或站或蹲,春花,里正家的。孙大根家的,这些妇人们则都围聚在孙老太和孙氏旁边,叽叽喳喳的安慰着。

琴丫挪到了灶房门口,陪着锦曦站着,院子里的人三个一群,五个一伙,都在说话议论,声音或高或低,持着悲观和乐观态度的都有。

唯独灶房门口靠壁而站的锦曦,一言不发,目光一直盯紧那紧闭的堂屋的门。琴丫也不出声,静静的陪着站着,望着那堂屋的门发呆。

文鼎被梁愈忠驮回来的时候,正是晌午,大家伙都在家里吃晌午饭。

这会子,日头渐渐偏了西,风渐渐的起来,吹动院子里晾晒着的那些衣物轻轻摆动。

琴丫时而望着紧闭的屋门,时而抬头看头顶渐渐往西去的日头,再甩动几下发酸的腿脚。

“曦儿,要不咱也找张凳子过来坐着等吧?”琴丫轻轻碰了下身旁的锦曦,轻声问道。

身旁的锦曦自打走出灶房,就一直保持着这个背靠墙壁的姿势站着,再没动过一下。侧着脸,眼睛一直盯着那边的屋门,也没扭开过半瞬。

“我不累,你自去吧!”锦曦头也不回的道,目光似乎要把那门给穿透。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她神情平静的盯着那边,琴丫没有留意到的是,锦曦袖子底下的手,时而攥紧,时而松开,掌心里一片湿漉…

这时间怎么过去的那么慢啊…

小半个时辰后,堂屋的门猛地从里面嘎吱一声开了,因为来得太突然,外面院子里的人都在成群结队的低声议论这事,发表各自的猜测和看法。

琴丫正在那垂头看自己的脚尖,突然感觉身旁一直没有反应,好像入了定的锦曦,身子猛地震了下。

琴丫一个抬头,就看见阿贵的脑袋从门后面钻出来,随即屋门大开,阿贵让到屋檐下面,后面紧随而来的文卿撸起袖臂跨步而出。

蹲守在门前面的梁愈忠他们惶急的迎过来,后面院子里纷纷的议论声也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汇聚到文卿的身上。

不待梁愈忠他们张口,文卿抬手制止了众人想要张口的念头。

“虽然毒气暂且没有侵蚀心脉,但他伤口感染严重。当务之急是要剜除溃烂的地方,才能进行更深层次的清创消毒。”

院子里的人除了孙玉宝和锦曦,其他的人都在你看我,我瞅你。

医术知识他们本身就不懂,加之文卿的话太过现代,他们纷纷用眼神询问对方:你听明白了没?

文卿一眼扫过,看到这些人茫然迷糊的样子,失望又鄙夷的摇了摇头。

锦曦紧抿着嘴,深层次清创消毒?那得剜多深?这个时代有麻醉药吗?剜得太深,必定会失更多的血。人体的血液失到了一定的程度,会休克,何况,文鼎现在已经是昏厥的状态!

锦曦这边紧咬着唇,脑子里因为文卿的一句话,而转过无数个念头,双手再次攥得紧紧的。

“文卿大夫,你医术高明,你说怎么治,那就怎么治。哪里需要用到我们的,尽管吩咐就是!”孙玉宝站出来道,梁愈忠随即重重点头。

文卿看了眼孙玉宝,一直皱着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点点。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幸好这个孙玉宝读了一点书,稍稍还能交流。

“等一下我会让阿贵过来,往你们手指上戳破一点皮,挤一滴血…”文卿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院子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给淹没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阻碍

“诸位乡亲莫要惊恐,这人身上的血,就好比那池塘里的水。是往复循环,源源不断的。”

虽然心里鄙夷这些愣头愣脑的山里土巴佬,但是为了挽救里面躺着的那位,文卿不得不按压着耐心宽慰了几句。

“从身上取走适量的血,对人体不止不会造成损害,还能有利于身体机能的健康循环。”

“所以,诸位等会验血的时候,踊跃一些,莫要紧张慌乱!”

“…”

文卿没有功夫跟院子里的人做更深层次的详细解释,丢下这番话就闪身回了屋子,奔文鼎那里去了。

锦曦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不禁垂下眼叹口气,文卿不解释倒还好,这一解释,那些村人更加惶恐了。

眨眼功夫阿贵就再次出来,这回手里端着一只大托盘,托盘上面的白色软布上,摆着一溜儿纤细如牛毛的针。一旁,放着一溜儿拇指粗细,材质有些类似骨头的小瓶子。

院子里原先嘈杂纷乱的人群,顿时就出现往院子外挪动的倾向,谁都尽量不让自己往前面靠,也不让阿贵的目光看到他们。

但是因为惊奇,惦记着看热闹,又都舍不得离去,就形成了这样一副矛盾的画面。

这些纱布和银针,应该是用了老酒消过了毒的,院子里开始弥漫开淡淡的酒的醇香。

这是输血前的验血了?锦曦目光落在阿贵手里的托盘上仔细扫过,暗想。

文卿这一招。完完全全是出自现代西医。种种迹象都表明,文卿铁定是来自现代,锦曦心跳又快速了几分,看着那托盘上的一应物什。充满信心和期待。

“阿贵,文兄弟是不是缺血?用我的,血我有的是!”

梁愈忠挤到阿贵的面前,把自己的袖子撸到肩膀的地方,露出黑亮粗壮的手臂。

“用我的用我的,我年轻,很快就生回来了。”孙二虎把梁愈忠拽到一边,自己挤过去。

孙二虎的臂肌很是发达,一块块肌肉结实鼓胀。琴丫盯着孙二虎的手臂,脸刷地就红了。

“还有我!”孙玉宝道。他斯斯文文的撸起袖子。他的手臂白皙光滑。虽然远不及梁愈忠和孙二虎那样的肌肉喷张,但好在均匀结实。

“文卿大夫说了,这血可不是谁谁的都可以共用。得相匹配的才能输。”阿贵转达着文卿的叮嘱。

“我得先在你们的手指上戳破一点,沾一点血进去先让文卿大夫验。”阿贵道。

锦曦眼睛眯了眯,文卿这是要验血型吗?没有现代的医疗技术,他能分辨?

梁愈忠和孙二虎他们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不禁抬着手臂在那面面相觑。

“既如此,那咱就别挤耽误了功夫,挨个的先让阿贵兄弟取血去验吧!”孙玉宝提议道。

“好好好。”梁愈忠反应过来,毫不犹豫排在第一个,后面是孙二虎,孙玉宝。再往后面是孙大根,还有两个跟孙二虎和孙玉宝他们要好的年轻人。

院子里面那些孙家沟的老少爷们和妇人们,大家在这里繁衍生息,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治疗方法。

这人身上,啥都可以大方,这血可是命啊,可不能丢失一点点!

众人都露出惊慌恐惧的神情,有些人当即掉头就走了,也有些人迟疑了下,其中不乏那些受过锦曦家茶园和铺子好处,往后还想接着受的村人们,陆续过来排队。

孙老爹和里正也过来站队,里正扭头看了眼前面不出二十个人的队伍,再朝院子里那些三五成群观望的男男女女扫去。

“大家伙还愣着做啥?一人有难百人帮,都过来排队验血啊!”里正扬声道。

那些观望的男男女女纷纷往院子门口退,里正直接指了其中几个汉子的名字,让他们过来验血。

那两个汉子一个装头晕说是见不得血,另一个则以家中有急事,脚底抹油的溜了。

里正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骂道:“窝囊蛋子,不就扎破下手指头嘛,瞧那龟孙子的胆儿!”

孙老爹叹口气,拍了拍里正的肩,道:“这种事情,为难不来,算了吧!”

锦曦看着不出二十人的队伍里,除了自家这些人,其他都是沾着亲带着故,又或是这两年来一直受着锦曦家茶园和铺子实惠的人家的壮丁。

对于这个时代人的思想观念而言,献血那是谈虎色变的事情。这队伍里能凑齐十几个,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锦曦暗想。

虽然不晓得文鼎是什么血型,但是,锦曦相信,验血的人越多,与之匹配的几率也就越大。队伍里面都是男的,没有女人,锦曦正准备上前去排队,孙氏和春花已经抢先一步站到了队伍的后面。

“算上我们俩!”孙氏和春花齐声道。

阿贵正在那用软布上的银针,挨顺的在梁愈忠等人的手指上戳了一下,沾着血随即插入一旁的小骨制的瓶子里面,外面做上相应的标记。

猛然听到孙氏她们声音,梁愈忠和孙玉宝他们都变了脸色。

“曦儿娘,春花,你们甭胡闹,这取血啥的,是咱们男人的事!”梁愈忠很严肃的过来拦住孙氏和春花。

“我没有胡闹,我也想试试看,看能不能为文兄弟做点啥。”孙氏低声道。

“有我们这么多男人在,还怕没有血给文兄弟?你们别搀和了,赶紧站到一旁去!”梁愈忠道,声音急起来,动手来拽孙氏,被孙氏躲开了。

孙老太也过来劝孙氏,孙氏依旧不停,梁愈忠这下更急了。

“曦儿爹。你可别瞧不起咱女人!”春花站到梁愈忠和孙氏中间,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