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天哪!你怎么就留下来了呢?”琴丫苦着脸。

“她们口口声声过来给我送生辰礼,又打着我爷奶的大旗过来帮我的忙,给我做伴。我要是还把人往外撵,那会显得我们很不占理,我爷奶也会有更好的借口找我爹娘发作。所以,这人我不止不能撵,还得往好里给照料着。”锦曦道。

琴丫一脸同情的看着锦曦,道:“那你打算怎么照料?那俩主儿可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两人那小脚。能帮什么忙?不添乱就不错了!到时候你有哪里做的不好,回头跟你爷奶那告黑状,你啥好都落不到还惹一身骚,不好伺候啊!”

锦曦翘着嘴角笑,目光中有狡黠的精光闪过,道:“你放心吧。这一回,我定会好好伺候的,伺候的她们挑不出一点点刺儿来!当然。若是她们受不住我这伺候,要跑回去,这可就怪不得我了!”

琴丫目光一亮,兴奋道:“曦儿,你莫不是有什么好点子要整整她们?快快快。说来听听!”

锦曦朝琴丫勾勾手指,琴丫凑过去。锦曦在她耳朵边嘀咕了一阵,琴丫一惊,随后捂着嘴连连点头,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直道:“好你个曦儿,这么损的招数也用得出,不过还真是妙!”

后院里。

锦曦前脚刚走,梁愈梅便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那张看起来就很舒服的床上,早上出门前,就吃的很饱,来到铺子里,锦曦那两大盘糕点外加两碗蜂蜜花茶一下肚,梁愈梅肚子撑得圆滚滚的,这会子直犯困。

梁锦兰没料到锦曦竟然轻轻松松就松口让她们留下,果真是抬了老梁头和谭氏出来坐镇,这回一点口舌都没费啊,梁锦兰心下大喜,想到只要留下来,就有机会跟文鼎相遇,她的一颗心直忍不住雀跃,一点倦意都没有。

“哎呀,我的个好姑姑,你怎么一来就睡下了呢?”梁锦兰去推那边烂泥般倒在床上的梁愈梅,哄诱道:“姑姑,你赶紧起来呀,我们还得去隔壁孙记杂货铺转转呢!”

梁愈梅吃饱喝足,正要去会周公,嘟囔着道:“去那转干嘛?我要睡回笼觉,别吵!”

“哎哟,我的个好姑姑,你怎么把正经事给忘了呢?那文少爷跟孙记的孙玉宝可是好友,咱去孙记那转转,指不定就遇着他了呢!”

梁愈梅也好想去孙记碰碰运气,但无奈吃的太多,实在是困的睁不开眼,只挥挥手道:“你急个什么劲儿?咱都在这住下了,没个十天半月的是不会走,有的是机会去转,这会子我真困了,你要去就自个去,别再吵着我睡觉!”

梁锦兰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梁愈梅宽阔厚实的背,还想再说什么,床上的人早已发出了鼾声。

梁锦兰鼻子里微哼了一声,也懒得去给梁愈梅脱鞋子盖被子,拿起锦曦准备好的瓦盆扭身去了灶房,打了一盆温水回来,细细的净面净手,洗去这一路的灰尘。

又从包袱卷里取出一件干净秋香色春衫换上,解开如云的秀发,重新在头顶梳了一个斜斜的新月髻,用她舅妈给的一副满天星细碎珠花给圈住发髻。

脸上略施薄粉,眉眼轻轻勾画,不一会,整个人便焕然出尘,娇俏的脸上带着一抹青春和明艳。

当梁锦兰扭着纤细柔软的腰肢,风情款款来到前面铺子里时,她的出现,一下子就把铺子里几个男食客的目光给吸引住了,其中一个男食客嘴巴张的大大的,原本想要送进嘴里的水饺滑落在地也没察觉。

就连琴丫,都有些惊愕的看着正婀娜多姿走来的娇俏美人,震惊不已。

想不到曦儿的堂姐原来长了这样一幅好容貌啊,尤其是这样打扮一番,就更是光彩夺目,让人移不开眼睛了。哪里还像是乡下人家的闺女?简直就跟镇上人家的小姐差不多,不,甚至打扮的还要美。

不过,长得再好看又如何?那么咄咄逼人还爱挑剔,再美琴丫也不稀罕。

“堂姐打扮的这么光鲜,这是要去哪里呀?”琴丫问。

梁锦兰很满意那两个食客的目光,也把琴丫刚才一刹那的震惊看在眼底,香香的手帕轻捂在唇角,杏仁一般的美目扫了眼那边一脸垂涎的食客,跟琴丫道:“回头跟曦儿说声,就说我去我舅舅家了,晌午饭就在我舅那边吃,让她别等。”

“哦,堂姐请便。”琴丫道。

梁锦兰轻哼一声,像只骄傲的孔雀般从琴丫身旁而过,路过那两个男食客附近时,脚步微顿,朝那二人投去妩媚一笑,道:“二位食客请慢用!”那声音如黄莺婉转,闻着骨头都酥了。

琴丫皱着眉头看着梁锦兰像花蝴蝶一般的离去,受不住那脂粉的气味,连连打了两个喷嚏。

那边,那两男食客终于回魂,早上琴丫打听起听起来,琴丫随口敷衍了几句,这才好不容易打发了那俩男食客。

临近晌午饭的时候,锦曦从外面匆匆归来,一进铺子门,就瞧见铺子里坐了好几个食客,琴丫正在一旁给那些人下水饺和肉丝面,孙玉宝在一旁跑堂。

瞧见锦曦进来,琴丫忙地跑过来,在锦曦耳朵边嘀咕了几句,锦曦闻言拍了拍琴丫的肩,道:“她舅舅家是镇上的杨记布庄,听说她舅舅一家很是喜爱她呢,以往也常接她过去小住。你专心忙活吧,其他的事情有我呢,我先去后院看我小姑,顺便准备晌午饭。”

琴丫点点头,孙玉宝走过来,笑道:“曦儿,琴丫把事情都跟我说了,唉,伸手不打笑脸人,难得你爷奶这回惦记着你生辰,听说还送来一篮子鸡蛋,也足见老人家的一番心意,你也别抹杀了,这几日就好好招待下你小姑她们吧,别留人话柄!”

锦曦自然点头,孙玉宝跟孙氏他们一样,都是心地善良的,别人对他给予一点点好,都会涌泉相报的那种。

锦曦挎着菜篮子来到后院,才刚刚走进后院,就听见右边那间屋子里传来如雷的鼾声,而且屋门还没关。

锦曦皱了皱眉,显然这是梁锦兰所为,便走过去,一眼瞧见梁愈梅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衣裳鞋袜都没脱,睡得正鼾。

锦曦勾唇冷笑了下,也不进去给她盖被子,轻轻把屋门给关好,便去了灶房准备晌午饭。

灶房一角的小案桌子上,摆着那只谭氏捎过来的篮子鸡蛋,上面还盖着东西,遮的严严实实。

“故作神秘。”锦曦嘀咕道,还是不太敢相信谭氏竟然如此大手笔送她一篮子鸡蛋,锦曦心里一动,找来一只大瓦盆,想清点下这一篮子里到底转了多少只鸡蛋,好心里有数。

揭开上面的布,锦曦一双双往瓦盆里搬鸡蛋,口里轻轻的数着,才数了没多大一会,下面就露出了稻草。

锦曦就诧异了,往下翻开一看,乖乖,这看起来是整整尖尖一篮子鸡蛋,实则就上面一层,最多不超过二十只,下面全是垫的稻草。

怪不得梁锦兰只让锦曦和琴丫帮忙拎包袱卷,就是不让拎鸡蛋篮子,敢情是藏着玄机呢!

锦曦站起身,直想笑,这时候琴丫正好进来取肉丝,也瞧见了这一幕,顿时就明白了。

“我的个妈呀,你奶这跟你还玩起这一套了…”琴丫很生气,也很无语,还没见过这样作假的。

“我之前就觉着不对劲儿,我奶何时转了性子会给我满满一篮子冒尖儿的鸡蛋?瞧瞧,这样才是我奶做事的风格嘛,就是这十几二十只鸡蛋,在她看来也是下了血本了呢!”锦曦忍不住直笑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 护短

梁愈梅是被灶房飘来的饭菜的香味弄醒的,当她打着呵欠循着香味找到灶房,正好赶上锦曦盛菜出锅。

“曦儿,弄什么菜忒香呢?”梁愈梅精神一震,破天荒的笑着跟锦曦说话。

锦曦微微一笑,把刚刚出锅的一份溜肥肠摆到一旁的案桌上,道:“姑姑,曦儿的厨艺不好,就弄了这几个菜,你将就着吃啊!”说罢,锦曦把旁边的竹罩掀开,那里都是刚刚炒好的菜,梁愈梅看的眼睛发光,尤其是当她看到那红通通的糖醋里脊,和晶莹剔透的卤猪头肉,当下便舔了下嘴角。

“哇,瞧着就下饭!”梁愈梅赞道。

“那姑姑要不先尝尝看?要是咸了淡了的,我也好即刻追补。”说完,锦曦取过一双赶紧筷子,放到梁愈梅手上。

梁愈梅心内狂喜,她已经被勾的馋虫大作,又有点不太好意思开口,锦曦竟然主动要她尝菜还要给予意见,梁愈梅欢田喜地的接过筷子,直接挑了一大块糖醋里脊塞进嘴巴里,大嚼起来。

然后,她又每样菜都吃了两口,黑胖的脸上眉眼说不出的舒坦。

“曦儿,你这手艺都跟谁学的呀,三嫂做菜好吃可也不是这样的味,嗯啊,真好吃,合我口味!”梁愈梅再次赞道:“这么多菜还都是肉菜,铁定花不少钱,二哥二嫂他们说的对,曦儿你们如今还真是有钱啊!”

锦曦抚额。真要开口,琴丫从外面风风火火进门,一进门就听到梁愈梅的话,琴丫当下接过话茬,高声道:

“姑姑,这你就说错了,曦儿一家能赚多少钱我最清楚,才没旁人说的那样夸张!平日里我们才舍不得买这些好菜呢,今个是你来了,曦儿才破天荒的添菜。她对你可孝顺了!”

“哦。是这样子啊,那就是二哥二嫂他们眼红瞎掰,嗯,曦儿你这回对我这个姑姑还真不错。这样舍得给我弄肉菜。回去我会告诉你爷奶你的好的。啊!”梁愈梅道,再打量锦曦,梁愈梅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侄女。今个看起来其实还是蛮顺眼的,梁愈梅又挑起一大块糖醋里脊,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锦曦和琴丫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皆露出一丝狡黠,随即恢复如常。

“姑姑难得过来一趟,曦儿自然要好好招待,并不为了在爷奶那博取什么名声。”锦曦道。

“嗯,那倒也是,谁让你就我这么一个姑姑呢!”梁愈梅边吃边道,转眼间,就站在案桌前把一碗糖醋里脊给吃了个大半。

“琴丫,赶紧去收拾张桌子,咱趁着这功夫把晌午饭给摆了!”锦曦推了推一旁观赏梁愈梅狼吞虎咽观的目瞪口呆的琴丫,催促道。

琴丫回过神来,抹了把额头的汗珠,道:“哎,我这就去!”说罢,转身就出了灶房。

锦曦转身去拿碗筷,用长柄弯钩的小竹筒从锅台一侧的小瓦罐里舀了热水来仔细的烫碗筷,那边,梁愈梅终于搁下筷子,抹着嘴巴往灶房门口走去:“曦儿,那我就不在这碍事了,先去前面坐着啊!”

“诶,好嘞,姑姑你是客人,先去坐着吧!”锦曦笑眯眯应道,梁愈梅指了下锦曦手里的碗,提醒道:“你姑姑我食量大,记得我那碗盛满些啊!”

“诶,那是必然,曦儿做事姑姑尽管放心。”锦曦很好脾气的笑着应道。

梁愈梅这才满意的去了前面。

不一会,琴丫边折了回来,虽然压低了嗓音但还是忍不住兴奋道:“曦儿,你姑姑去了前面,你上昼去外面弄的那东西呢?快拿出来用啊?”

“别急别急,我早就已经碾压好了。”锦曦悄声道,两人朝外看了眼,确定梁愈梅走远了,锦曦忙地从衣裳兜里取出一小包细碎粉末。

“快快快,把这些巴豆粉全拌到你姑姑的饭里面去!”琴丫低声道。

锦曦戳了一下琴丫的头,道:“这可不成,这么多巴豆粉全拌进去,那我姑姑还不得立马上吐下泻到昏厥呀?到时候咱做的事情不就一下被败露了吗?再说,饭里面拌了这些,我姑姑一入口指不定就察觉出味道不对劲儿呢,不成!”

“那怎么办?你之前不就说要弄点这巴豆粉回来整整她吗?”琴丫不解。

锦曦狡黠一笑,道:“一下子摧毁有什么意思,咱要的细水长流的折腾,瞧我的!”

说完,锦曦取出一点点巴豆粉来,用水兑换均匀,将梁愈梅待会吃饭的碗筷,在那巴豆水里面浸泡了一下,让巴豆的药力附着在碗筷上。

“如此,她就再察觉不出,而且,这一日三餐,一点点的渗入,我保证比一下子整垮她来的更有意思呢!”锦曦眯着眼睛道。

琴丫坏坏点头,两人当即收拾好一切,把饭菜一一放到托盘上准备端去前面铺子里。

前面铺子里,等候在那里的梁愈梅,慵懒的坐在桌子边,胖胖的双手托着胖乎乎的下巴,眼睛正跟着前面正接待顾客的孙玉宝身上打转。

说起来,梁愈梅和孙玉宝差不多年岁,两家虽是亲戚,但梁愈梅和孙玉宝见过的唯一一回,却还是在当初孙氏嫁给梁愈忠的婚宴上,那时候两人不过都才四岁多的光景,就算见过,也记不得事,所以也相当于是陌生人。

如今再看孙玉宝,却已长成翩翩少年郎,穿着一身素净的蓝色袍子,腰间束着同色腰带,宽肩窄腰,身姿颀秀,面容俊秀,笑容温润儒雅,举手投足有一股淡淡的书卷气,跟梁愈梅之前幻想的那种市侩商人完全不一样。

梁愈梅托着下巴直勾勾打量着孙玉宝,她以前从未见过男人也可以长得这样清秀漂亮的。尤其是那白皙的皮肤,竟然比女人还要好看,梁愈梅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孙玉宝送走顾客,转过身来,正好跟梁愈梅的目光对上,孙玉宝微微一愣,他还从未被陌生女子用这样的眼神打量过,也不晓得被打量了多久,孙玉宝白皙俊俏的脸上闪过一丝红色,忙地错开眼神。

可是梁愈梅的目光还绞着在他身上。一点都没有要收回来的意思。孙玉宝觉得浑身不自在,强按住尴尬,对梁愈梅微微一笑,道:“你先坐着。我去后面催下。”

说完。逃也似的去了后院。

这边。梁愈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愣了下,随即眉眼弯了起来。如果她没看错,刚才锦曦的舅舅好像主动跟自己笑了啊,他的笑容真好看,看的人暖融融的。自己都还没说饿,他竟主动要去后面催饭,还跑的那么快,难道,是怕自己饿了吗?这么快就关心起她来,难不成,他喜欢自己?

“舅舅,你跑这么快干嘛,差点撞到我的托盘!”后院,锦曦蹙起眉头质问孙玉宝。

孙玉宝脸上的红色还没褪去,支吾着道:“那个…怕是你小姑饿坏了,赶紧上饭吧。”

“喏,这不正上着嘛!”锦曦道,并没对孙玉宝的脸红有过多察觉,端着托盘去了前面铺子。

当四人围着桌子坐下,孙玉宝和梁愈梅坐的面对面,饭菜一上来,梁愈梅的心思就全放到满座的肉菜上面去了,直接开动双手,大吃特吃起来。

锦曦和琴丫在一旁热情的给她夹菜,还口里不停的劝吃着,孙玉宝显然被梁愈梅这副吃相给震到了,但碍于亲戚间的礼节,孙玉宝也在一旁微笑着劝菜了几句:“曦儿她姑,来了这里就当自家,喜欢吃啥就多吃些,别见外啊!”

孙玉宝说的全是礼貌性的客套话,中规中矩,只不过因为他说话的时候神情认真,加之他的五官本就生的具有亲和感,加之如今跟顾客打交道,他更是养成了一副习惯性的亲近真挚的笑容。

锦曦和琴丫早就习惯了,可梁愈梅却是头一回被个陌生男子用这样关切的目光包围,就连文鼎那回从拱桥上托住了她,也是一脸紧绷没有半点笑色。

梁愈梅嘴巴里包着一大嘴猪头肉,呆愣愣看着孙玉宝,脑子突然不管用了。

孙玉宝诧异了,锦曦和琴丫也面面相觑,不晓得梁愈梅这是怎么了。

孙玉宝有点手足无措,难道他好心说错话犯了啥忌讳?想到这,孙玉宝眉心微微蹙着,目光幽深,试探性问道:“曦儿她姑,你、没事吧?”

梁愈梅终于回过神来,心内早已小鹿乱撞,也不搭理孙玉宝,只是埋下头狠狠的嚼着猪头肉,看也不看桌上的众人。

她在心里狂叫,天哪,兰儿以前一直夸她有魅力,自己还总不是太信,但现在,她确信了,果然自己这么招人喜欢,这才刚来不久,锦曦的舅舅就对她表现出这样的关心,还不止一次。

怎么办,怎么办,梁愈梅陷入了极端的矛盾中。

孙玉宝赶紧扒了两口饭,找了个借口忙地退下了桌,匆匆去了隔壁的孙记。

孙玉宝一走,梁愈梅顿时松了口气,这一顿晌午饭,因为有梁愈梅的参与,自然是吃的碗盘见底。锦曦和琴丫对视一笑,两人都很满意,并且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表示期待。

晌午饭后,梁愈梅在前屋后院四下转了转,然后困意上来,便去了后院歇午觉。

前面铺子里,锦曦和琴丫正忙着准备各种糕点,揉粉,剁馅儿,擀皮,然后端去后院的灶房下锅蒸煮油炸,留孙玉宝在前面看守铺子。

“曦儿,我就说那一点儿巴豆粉份量不够,你瞧,你姑都吃下去好一会了,还没起效。”琴丫一边擀皮一边道。

锦曦半点都不急,娴熟的翻炸着油锅里的糍粑边道:“等着吧,铁定会起效用的,因为份量轻浅,要多等一会。”

琴丫点点头,两人继续做事。

不一会。外面终于传来屋门推开的声响,锦曦和琴丫凑到灶房的小窗口,瞧见梁愈梅捂着肚子急匆匆跑进了后面的茅厕。

“哈哈,药力发作了!”琴丫捂嘴偷笑:“你小姑这来了大半日就吃了那么多东西下肚,够她跑几趟的了!”

“等一会还有更好玩的呢!”锦曦抿嘴笑道。

“啊?是什么呀?快说快说!”琴丫迫不及待。

“…%¥”锦曦凑在琴丫耳朵边嘀咕了几句。

“啊?”琴丫惊愕睁大双眼,忍不住笑喷出来,使劲儿拍锦曦的手,直道:“曦儿,不会吧?你也太阴损了吧!哈哈哈,不过。这样整人真的很过瘾哪!”

不一会。梁愈梅苦着一张脸从那边转出来,走路一拐一拐的,看着就很奇怪。

“怎么,你小姑在家那会。如厕用的不是芝麻竿子刮?”琴丫诧异道。

“别瞧我小姑黑实实的。其实我奶把我小姑养的可娇贵了呢。家里其他人用芝麻竿子,小姑可是专门有草纸呢!”锦曦翘着嘴角,继续道:“我之前就把茅厕里的草纸全给收了。摆了一排的芝麻竿子,我小姑以前那用过那东西啊,铁定是下手力道没轻没重,倒刮伤了自个,才走路一瘸一拐的。”

“这个法子只能害她一回,等着吧,回头一准就要喊你给她准备草纸了。”琴丫道。

锦曦眯了眯眼睛,道:“草纸我早就准备好了,只等着她喊,我就即刻给她双手奉上,不过,就是怕她用了那草纸,还是稀罕那芝麻竿子呢!”

“这话怎么说?”琴丫诧异。

锦曦摇摇头:“等会你就晓得了!”

琴丫笑得直不起腰,道:“曦儿你整人的点子可真多呀!”

“哼,她们若是好端端的待在金鸡山村不来招惹我,何故会挨整?料我不晓得她们来这里打的真正目的?下作。”琴丫吸着牛鼻子,忿忿道。

梁愈梅和梁锦兰以帮忙和祝贺生辰为由,其实是想要赖在这铺子里常住,为何要常住,锦曦已经告诉了琴丫,她们两人其实都是冲着文鼎来的,一方面是二女对文鼎心生爱慕,还有一方面,也是老梁家在背后推波助澜,代表老梁家来,试图跟文鼎还有方掌柜那边攀上姻亲,只有攀上了姻亲,梁俞驹欠下的那五百两银子就有回旋了。

锦曦眯了眯眼,道:“他们两人来钓金龟婿,却把我们当做傻子糊弄,还找一堆的借口,打量别人都是傻子么?不是要赖在这里嘛,那好啊,我说过会好好招待,就一定不能食言。”

“不止如此,竟敢打起文大哥的主意来,我不会撒手不管的,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嫁给文鼎哥去祸害他!”琴丫握拳道。

梁锦兰这一出去,一直到日头偏西才回来,那会子,锦曦和琴丫正赶上一拨顾客高峰期,忙得脚不沾地,孙玉宝在铺子里每一张桌子间来回穿梭着,扮演跑堂的角色。梁锦兰像一只花蝴蝶般,扭着腰肢从外面飘进来,带起香风阵阵,自然又把铺子里食客的目光给吸引去了一大半。

梁锦兰听到好多食客都在小声的议论,无非就是夸赞梁锦兰的美貌,还有就是打探她是谁家的姑娘云云。

梁锦兰很享受这样被议论和关注的目光,骨头都觉着轻了几两。

她挤到铺子外面,面向青桥巷子的那一侧,搭着棚子,架着几口大锅,锦曦腰间系着围裙,拿着一把大捞子正下水饺呢,咕噜咕噜的水泡欢快的包裹着一只只白滑的饺子,升腾的水汽中,锦曦的一张脸有些朦胧,眼睛里都带着水雾。

“曦儿,你姑姑呢?”梁锦兰走过来,问,这一趟出去,似乎心情大好,她跟锦曦说话的时候,眉眼间的笑色都还没褪去。

“晌午饭后就歇下了。”锦曦简短道,锅里的饺子差不多该起锅了,锦曦忙着往外盛饺子。

“哦,那我过去瞧瞧她,就不在这碍手碍脚了。”梁锦兰道,转身就要逃走,被琴丫拽住。

“你干嘛拉扯我衣裳?哎哟喂,瞧你那手上油兮兮的,快松手快松手。”梁锦兰厌恶的对琴丫嚷嚷道,把衣裳袖子从琴丫手里扯出来。

“堂姐。你不说是过来帮我们的忙吗?这会子我们忙得脚不沾地呢,你这一回来正好搭把手,喏,这是桌布,那边桌上食客刚走,我去收那碗,你把桌子擦下就成!”琴丫笑嘻嘻道,把一块桌布塞给梁锦兰。

梁锦兰提起手里的桌布嗅了一下,眉眼大皱,把那桌布直接甩到琴丫脸上。大骂:“你个丑八怪。牛鼻子,凭啥使唤我?”

琴丫愣住了,锦曦赶紧把那抹布从琴丫脸上拿下来,怒视着梁锦兰。道:“你再甩一个试试?信不信我和琴丫联手现在就能抓花你的脸让那么多人看你笑话?”

梁锦兰一愣。见锦曦这样偏袒琴丫。随即更加羞恼,气愤道:“你敢!”

“我有何不敢?这里是我的地盘,我说了算!”锦曦道。气势是少有的凌厉。

琴丫以前虽常挨姑姑姑爷的骂,也常跟孙家沟的那些小伙伴们打架,但梁锦兰的举动却让琴丫感觉受到了屈辱。她气红着一张脸,死死瞪着梁锦兰,瞧见梁锦兰依旧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琴丫恨不得冲上去跟她揪打一番,但看到锦曦这样维护她,还有铺子里那满满的食客,琴丫活生生忍住了。

梁锦兰直直瞪着锦曦,似要瞪进锦曦骨子里去,锦曦清澈的眼眸此时一片黑暗,旁边的汤锅里里热气还在翻涌,但锦曦浑身却溢出一股寒气,梁锦兰绝对相信,她要是再看嚣张一下,锦曦必定不会留情。

“说出来我们铺子里帮忙那话的,是你和姑姑,琴丫让你去擦桌子,不过分,你不愿意去就直说,没人会强迫你,你却当众做出这样粗鲁的举动来,让琴丫难堪,也给咱老梁家人丢脸。”锦曦冰冷的目光锁定梁锦兰,一字一句道:“跟琴丫赔罪!”

琴丫一惊,看着锦曦,锦曦态度坚决。

“啥?要我给她赔罪?不可能!”梁锦兰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太没面子了。

“我说最后一遍,赔还是不赔?”

“不赔!”

“好,那你回屋收拾东西去吧,我这就让我舅舅驾车送我回趟金鸡山村,让爷奶亲自过来把你领回去,我们这庙小,架不住你这大佛!而且从今往后,我们这处再不欢迎你!”锦曦漠然道,眼神没有一丝波动,搁下捞子就去解腰间的围裙。

琴丫在一旁看着,锦曦为她出头,她心里感激的差不多要哭了,但她也不愿见到锦曦当真为了她,跟梁锦兰如此反目,大事还是化小,小事化了。

“曦儿,赔罪就算了吧…”琴丫小声道,被锦曦摆摆手,阻止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那也必须看看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像梁锦兰这样蹬鼻子上脸的,姑息就是纵容。

所以,今个这事,锦曦必须压着梁锦兰跟琴丫赔罪,不然,接下来几日梁锦兰在这只会更嚣张,而锦曦也会为自己不能保护住身边的朋友而感到无能。

梁锦兰看锦曦如此绝决,这下也慌神了,要是锦曦真回去告状,她挨顿骂就算了,这往后邂逅文鼎的路子不都堵死了吗?那可不行!

可是,真要给那牛鼻子赔罪,她也拉不下脸来,这可如何是好呢?刹那间,梁锦兰娇俏的脸上,不复先前的趾高气扬,那脸色红青白几色的交替出现,煞是缤纷好看。

“琴丫,我给你赔罪,方才是我一时冲动,你别跟我计较!”梁锦兰极端不情愿的跟琴丫挤出这么一句话,说完,便垂着头转身逃也似的去了后院。

这边,锦曦舒出一口气,琴丫滚下两行泪来,道:“曦儿,你这又是何必呢,为了我,不值…”

锦曦拿起围裙给琴丫擦了下脸上的泪水,道:“傻瓜,说什么值不值的,咱两在一块这么久,我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嘛?没错,我就是护短的很,那又如何?”

“曦儿,你刚做的好,做错了事,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帮理不帮亲就是这个理儿!”孙玉宝不知何时也抱着一摞脏碗走了过来,高声赞道,显然,方才跟梁锦兰缠磨的一幕,他也是瞧见了的。

锦曦笑了,道:“舅舅。我就是喜欢护短,那又如何?连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护不住,逢事就做缩头乌龟,那做人有什么意思?”

孙玉宝摇头失笑,琴丫更是破涕为笑,先前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道:“曦儿,我能跟在你身边,真是再好不过了,那我去那边收桌子了。”

“好。咱三个打起精神头好好忙这一阵。今个铺子里买卖不错,蒸的七八笼包子馒头和烧卖全卖光了,水饺之类的也下了好几斤,进账铁定不少。”锦曦鼓舞道。三人齐齐点头。分头各自忙活去了。

后院。

梁锦兰今日本来是心情大好的。从千里香出去后,就去了一趟梁记杂货铺,伙计告诉她。梁俞驹今日有事不在,留了口信让她明日上昼务必再来。

梁锦兰折了回来,便去了杨记布庄,见着了她舅舅舅妈还有表哥一家。表哥杨峰比梁锦兰年长两岁,梁锦兰晓得表哥杨峰是爱慕她美貌的,舅母起初是不太同意的,但耐不住儿子杨峰的闹腾,暗中跟杨氏通了口气。

杨氏自然欢喜两家结亲,只因梁锦兰今年才十四,尚未唧唧,所以这事便没有抬上明面。但这几年梁锦兰跟舅舅一家走动频繁,舅母对梁锦兰越发疼爱,什么好布料都舍得给她。

这回过去,舅母一家更是盛情招待,临走前,表哥杨峰还送了梁锦兰一对珍珠耳坠子,梁锦兰今日出去一趟,可谓是收获不小,心情大好,但没想到刚回到千里香铺子里,就赶上跟琴丫闹出那么一出,还被锦曦逼迫的跟琴丫赔礼道歉,好心情瞬间笼上阴影。

刚刚走到右厢房,还没来得急推门,一个庞大的身影便从里面冲了出来,直接撞上正闷着头的梁锦兰。

梁锦兰正闷头盘算着报复锦曦的点子,一个没防备,被撞得一屁股跌坐在地,骨头都像散了架。

“哎呦,我的个姑姑啊,你这是干嘛呢?”梁锦兰憋屈的朝梁愈梅急吼吼的背影喊。

梁愈梅没有回应梁锦兰,回应梁锦兰的,是茅厕里那震天的动静,梁锦兰嫌恶的皱着眉头,哎呦着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进了屋子。

过了一会,梁愈梅终于一身轻松的回屋了,瞧见梁锦兰黑着一张脸坐在那,不由讶异,不待梁愈梅问,梁锦兰便将方才赔罪一事添油加醋的说给了梁愈梅听。

梁愈梅听着,当下也是火起,一捶床沿,气愤道:“曦儿真是过分,咱两好不容易来她这,自然是做客的,哪还有真让我们干活的理儿?兰儿你放心,她能为那牛鼻子丫头出气,姑姑我也不会让你白受了委屈去,这事回头我就找曦丫头说去,非要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梁锦兰委屈的点着头,道:“幸好有姑姑在,为我做主,要不然,我…”

梁锦兰话没说完,突然嗅到一股恶臭,忙地捏了鼻子四下寻道:“什么东西这么臭!”

梁愈梅有点涨红了脸,扭动了下身子道:“是我嗝屁了,唉,真是穷人受不得大补啊,我晌午不就多吃了两口嘛,这肚子就有点积食,一下昼连跑了两趟茅厕,还不住的嗝屁,这要跟别人处一屋还真是怪不好意思的,还好是跟兰儿你一屋,你才不会介意呢,是吧?”

响屁不臭,臭屁不响,这都臭成这样了,能不介意嘛?梁锦兰被熏的直想哭,但脸上还要装出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来。

“那是当然,我们谁跟谁呀,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那什么,哦,我去灶房给姑姑倒碗茶,一会就来!”说完,梁锦兰逃命似的跑出了屋子。

烧晚饭的时候,梁锦兰留在屋子里,梁愈梅去到灶房找到锦曦,欲好好教训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