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隐忍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让二夫人一蹶不振的机会,怎么可能会让她死灰复燃?

“二弟妹,你这是胁迫老太太吗?”她死死攥住二夫人的胳膊,几乎是用过全身的力量去掐了,声音也越发义正言辞:“若人人做错事情都像你一样,顾家还有没有规矩?不是我这个做大嫂的说你,你就是太宠着二丫头了。焉知她今天做错事情,没有你这个做母亲的太溺爱的原因。二弟妹,慈母多败儿啊!”

葛老夫人心里的不忍一瞬间就消失了大半,她目光像月光一样清冷:“我知道你心疼二丫头,可今天的事情的的确确是二丫头的不是。作为姐姐,她不仅昧下了葛家给三丫头的帕子,还到我面前搬弄是非,说四丫头背地里对我言语不敬还烧了一整匹的南京云锦。”

说到这里,葛老夫人猛然间就觉得顾重珠之所以会如此颠倒黑白无中生有地中伤顾重阳,会如此胆大妄为不顾上下尊卑姐妹情分地抢白顾重华,分明就是跟着二夫人有学有样。

她越发觉得大儿媳妇郝氏不愧是仕宦千金,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顾重珠如此不懂礼数,一定是二夫人言传身教的结果。

如此说来,顾重珠是断断不能轻易饶恕的了。

她厉声说道:“我多年不管家,寻常她们姑娘做错了什么事情,我也甚少过问,这一次,是二丫头跑到我面前告黑状在先。幸好华姐儿来了,替四丫头做证,证明是二丫头捣鬼挑拨,如若不然,我岂不是被二丫头给骗了。我平时这么疼她,她却利用我的信任对付四丫头,我要是轻易信了她,不仅让四丫头心寒,还会给人留下昏聩无知,偏听偏信的印象。二丫头胆大包天,我如何能不罚她?”

第97章 。第 97 章

事到如今,二夫人知道,她想用苦肉计来博取老太太的同情,好让老太太将这件事情揭过去,那是万万不能的了。

她也不再继续磕头,只直挺挺地跪着,羞愧地低着头:“可珠姐儿毕竟还小,是儿媳没有教好她,求老太太饶了她这一次,以后儿媳一定好好管教,绝不让她再犯这样的错误。”

“你既然知道她错了,就应该给她一个教训才是。把二丫头关起来,是我的主意,难道你非要忤逆我?”

“儿媳不敢!”

“原来你不敢。”葛老夫人冷笑道:“既然如此,我就让你自己选吧。你若是心疼女儿,现在就去小佛堂领了二丫头回去。”

二夫人心头一喜,猛然抬头,正对上葛老夫人嘲讽的眼神:“你若领了二丫头回去,你、你们二房的事情以后我也不敢再管了。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婆婆,觉得二丫头错了,我教训她是应该的,你就乖乖回房,不许去看二丫头,今天的事情我也就既往不咎了。到底如何,你自己决定吧!”

二夫人没想到葛老夫人会如此绝情,她也明白,以后在老太太面前她再不能像从前那般为所欲为了,甚至永远也无法得到老太太的欢心。

虽然清楚这一点,可此刻,她也不得不放弃女儿。原因无他,若她此刻选择去接顾重珠回来,忤逆了老太太,他们二房在顾家恐怕再也没有活路了。

“老太太,今天的事情都是儿媳管教不严,致使珠姐儿做出这样的错事。”二夫人深深地伏在地上,声音凝涩如三九天结冰的河水:“老太太年岁大了,本不应为这样的小事操劳,如今却因为心疼孙女才好好教训她,儿媳惭愧还来不及,岂是那种不懂事的人?您教训的很好,经此一事,相信珠姐儿一定会长个记性,再也不敢了的。”

这一番话说得真是很漂亮,可见二夫人的头脑也是转得很快的。

可葛老夫人却并不像从前那样容易糊弄:“这么说,你不怪我这个老婆子多管闲事了?”

二夫人的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掌心,强颜欢笑:“老太太说笑了,您疼爱珠姐儿才会管教她,儿媳高兴还来不及,岂会生气。”

“这才是人话!”葛老夫人舒心一笑:“我若是不管不问,珠姐儿长歪了,以后才是我们顾家的祸害呢。我这样管家她,是为她好。珠姐儿年纪小不懂事会怪我那正常,你们这些明事理的大人若是也怪我,那才是狼心狗肺呢。”

二夫人气得直哆嗦,却依然赔笑道:“可不是,珠姐儿也感激老太太呢。”

“好了,你起来吧。”葛老夫人道:“地上到底凉,仔细冻着了。”

“还是老太太疼我。”二夫人嘻嘻一笑,爬起来道:“天色也晚了,老太太,我服侍您睡下。”

“罢了罢了,你们都回去吧。”葛老夫人也做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道:“有苏嬷嬷服侍我就行了。”

妯娌两个这才告辞,联袂出了安荣院。

到了分叉路口,二夫人毫不掩饰心中的厌恶,连吭也没吭一声转身就走。

今天她吃了这样大的亏,丢了这样大的脸,在大夫人面前,她再也无法像从前样了。

脸皮已经撕破,没有必要再装了!

看着二夫人因为跪了太久忍痛走路的样子,大夫人觉得遂心快意,这么多年的气终于吐了出来。

她笑着对谷雨说:“瞧着大大的月亮,明儿定是个好晴天。”

谷雨应倒:“是呢。月亮了真大,这灯都用不着了呢。”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朝家走去。

而二夫人走到不远处的墙阴底下,就停了下来。

她不是不聪明,不是没有心机,只不过从前被葛老夫人惯的忘记了内宅的残酷了。

她从前只知道葛老夫人是她的姨母,疼她、宠她,事事都依着她。今天她才看清楚,嫁给二老爷之后,葛老夫人就不再是她的姨母了,而是她的婆婆,会防她,打她,骂她,甚至是害她。

二夫人望着大夫人离去的方向,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恨与毒。

第二天,是葛家的人送回礼的日子。

顾家很热闹,葛家的人早早就来了。

四老爷也请了假,没有去光禄寺当职。

顾重阳就在海棠院里练字,两耳不闻窗外事,一点也不关心葛家来了什么人。

“小姐,青波来了。”丹心道:“要让他进来吗?还是等您把这一张写完?”

“让他进来吧。”

丹心就领了青波进来。

顾重阳并不抬头,只低着头练字:“今天葛家的人送回礼,你不在四老爷身边服侍,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她年龄还小,可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了几分气度,青波收起了轻慢的心思,忙垂手敛息道:“是新夫人娘家来人了,四老爷让小姐过去见见人。”

“笑话!”顾重阳冷哼一声:“叫我去见客,怎么不是内宅的婆子,而是让一个外院的小厮来传唤我?我怎么不知道我们顾家什么时候改了规矩了?”

青波年纪小,也不过十六七岁,听了顾重阳的反问,他吓了一跳:“是,是四老爷让小的来的。”

“四老爷不知道内宅的规矩,难道你也不知道?”

“是,是小人的错,是小人的错。”

青波一面道歉,一面心里暗暗骂碧波,怪不得他不愿意来,叫自己来,原来四小姐竟然这么难缠。

看着青波低头呐呐无语,紧张兮兮,顾重阳就不想问难他了。

不过是个传话的小厮,为难他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四老爷昨天小定,今天葛家的人来回礼,是大喜的事。”

“大喜”二字她方重了声音,屋里的人都能听到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为母亲守孝,身上还带着白,不宜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我去倒也无妨,若是冲撞了,就不好了。”顾重阳道:“为了四老爷好,我还是不去了吧。”

青波哪敢反驳,点头称是:“是,是。”

看他站着没动,顾重阳就道:“别站着了,快去跟四老爷汇报吧。”

青波如蒙大赦,一溜烟就跑了。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丹心又急匆匆道:“四老爷来了,看那脸色,像是十分不快。”

“没事。”顾重阳神色不为所动,她收了笔,指着字帖道:“把东西收起来。”

四老爷已经走了进来。

“重阳,你这是怎么回事?”四老爷进门二话不说,直接质问道:“青波说你不愿意去?”

“是的。”顾重阳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垂着手道:“您没有听说,青波也没有说错,我是不想去。”

她不抬头,是因为她不想看到这个人,更是因为她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愤怒与不甘。

她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文文静静的,四老爷满心的怒火倒不好撒了。

“为什么不想去?你今天有什么事情吗?”

“是。”顾重阳点点头道:“我要抄写《往生经》供到佛祖面前,为母亲祈福。”

四老爷不由一顿,他放低了声音,像是在压制心里的怒火:“抄写《往生经》很重要,可一时半会也抄不完,你跟我去见见葛家的人,等见过了,你立马就回来,不会耽误你抄经的。”

“为什么你一定要我去呢?”顾重阳突然抬起头来与四老爷对视:“是不是您觉得葛家的人比较重要,给葛碧莲做面子比较重要,而我的心情不重要,给母亲抄经也不重要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四老爷拉了脸教训她:“葛小姐是你的长辈,进了门就是你的继母,你怎么能连名带姓地称呼她,真是太没有礼数了!你是怎么学的规矩?”

“四老爷!”顾重阳打断他,拔高声音道:“你也要训斥我规矩不好吗?你也要说我母亲没有把我教好吗?我母亲活着的时候我规矩好着呢,如今我规矩不好是因为你这个父亲疏于管教的原因,请你不要再动不动就把责任推到我母亲身上好吗?她已经死了,死者为大,你就让她入土为安,行吗?”

“你!”四老爷气得眼皮子直抖,瞪着顾重阳。

顾重阳毫不畏惧,与他对视。

为了葛碧莲脸上有光,他亲自来请自己,真是令人恶心!

这个男人,已经将他与母亲的恩爱忘的一干二净!就像前世一样,继母一进门就掌握了管家大权,她堂堂小姐,被人捏在手心里,任由葛碧莲搓圆捏扁。上一世那样的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了。

反正不管自己怎么做他都不会怜惜自己,那她还是活的自在一点好了,乖巧的女儿她也做不来。

“好、好、好!”父女两的眼神交锋,最终以四老爷败阵结束。

“你真是我的好女儿!沈氏真给我养了一个好女儿!”

他气咻咻地丢下这句话,就扬长而去。

四老爷忿然离去。绿夏院,二夫人也满脸怒色地瞪着底下个跪着的单薄少女:“…下贱的种子,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居然伙同了外人谋害珠姐儿。我真是瞎了眼,会留你这个祸害到现在,当初我就该弄死你。”

“母亲…”瘦小的顾重芝匍匐着跪在地上,像雨打的梨花一样娇弱不堪:“二姐姐的事情,我实在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请您相信我,我也不知道大姐姐跟四妹妹会…”

“不要叫我母亲!那个死鬼娼/妇才是你母亲呢。”二夫人恶狠狠地骂了这一句,看着顾重芝那柔弱可怜的样子,又勾起一腔怒火,一抬脚重重地朝顾重芝踹去。

顾重芝不敢躲,因为她知道,如果她躲了,会激怒嫡母,等待她的是更残酷的惩罚。她直挺挺地跪着,硬生生地受了这一脚。

二夫人昨晚受了气,又心疼顾重珠在小佛堂受罪,几乎一夜没有阖眼,满心的怒火都聚集在这脚上,那用了全身力气的一脚重重地踹到顾重芝的心窝。

顾重芝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眼睛里也金星直冒,一个不稳,扑倒在地。

心口真的好疼!

疼得她不由捂着伤口瑟瑟发抖。

二夫人稍稍觉得解气,又喝骂道:“休要趴在地上装死,下流胚子,做出这妖妖佻佻的样子给谁看,还不快爬起来跪好。”

“是…”顾重芝只绝觉得伤口处传来阵阵刺痛,痛得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努力爬了半天,却都爬不起来。

二夫人看着不爽快,一把抓住顾重芝的头发,凶狠地将她拖起来。

心口的疼还未解,头上的痛楚又传来,顾重芝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疼,可她是个倔强的性子,绝不让自己在嫡母面前哭出来,只是哀哀恳求:“母亲,您饶了我吧,我起来,我这就起来…”

她话说得急了,忍不住一阵咳嗽,突然觉得心口处气血上涌,嗓子眼里一阵腥甜,“哇”地一声吐出好大一口鲜血来。

猩红的鲜血洒在地上,二夫人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心里就闪过一抹快意。

这下作的小娼/妇,若因此死了,那才大快人心呢。

她出了这一口恶气,心里松快,就坐回到椅子上,准备喝口热茶休息片刻再折磨这个下/流种子。

门口突然传来孙嬷嬷的忽然抬高的声音:“二老爷,您回来了。”

二夫人心头一惊,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顾重芝,有些慌乱。

然而这慌乱在二老爷掀帘子进来的时候就恢复了平静。

“这是怎么了?”他一连几天没回家,一回来就看到庶女低着头跪在地上,夫人捂着帕子嘤嘤地哭。

二老爷不由皱了眉头:“大年下的,多晦气。”

“老爷!”二夫人像是刚看到丈夫一样,站起来,不顾着有人在场,一把扑到二老爷怀中:“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娘几个就要被人治死了。”

“怎么回事?”二老爷细细打量二夫人。

“老太太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拿了我去,质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外头贪污公中银子的事情…我吓得三魂五魄都没有了。”二夫人说着,又哭了起来。

这句话直把二老爷吓得不轻:“夫人,你说的是真的?”

他死死地抓住二夫人的胳膊,胆战心寒地瞪着她。

“是,这么大的事情,我哪敢骗你。”二夫人又道:“谁知道三丫头又联合大丫头、四丫头一起,到老太太面前告了珠姐儿一状,老太太从我嘴里问不出话,就拿珠姐儿作筏子,把她关到了小佛堂,这都整整一夜了,我的心就像在火上烤一样。”

“好啊!我竟然养了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二老爷一听,几乎是怒发冲冠,他也不问青红皂白,走到顾重芝身边,对着她的后背就是一脚。

顾重芝闷哼一声,再次被踢趴下。

“老爷,老爷别生气,孩子不听话,都是我这个做嫡母的没有教好,我慢慢教她就是了,你可千万别气坏了。”二夫人上前来,作势拦住二老爷,连哄带劝:“如今我们家可就指望着老爷了,你若是气出个好歹,我们娘几个可怎么活啊。你要打,就打我好了,千万别生气。”

“嗐!”二老爷刚才是太生气了,如今回过神来也意识到自己那一脚踢得太重了,可越是如此,他嘴上越是犟:“这个丫头不打不行,她姨娘是怎么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若不好好教,万一她生成那种人,岂不是要把我们顾家几辈子的脸面都丢光了。”

顾重芝不过才十二岁,刚才被打得那样重,身上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死死忍住眼泪。后来被父亲误解,挨打,更是一声不吭。

可此刻,这个隐忍的少女,却因为二老爷的这几句话,忍不住哭出声来。她不是为自己而哭,而是为死去的生母而流泪。

二老爷一阵心烦意乱,喝骂道:“哭!哭什么哭?大清早的就在这号丧,我最近之所以这么倒霉,都是被你哭的。”

顾重芝听了,心里更痛,不仅没有止住,哭声反而比刚才更大了。

二夫人见了,心里一阵快意,面上却装作心疼无奈的样子:“三丫头,你父亲从前可舍不得动你一根手指头,今天是气极了才踢你这一脚,你可千万别记恨他。你且回去吧,我会好好劝你父亲的。”

见顾重芝趴在地上想起来却没有力气的样子,她冷笑一声,高声道:“红菱、雪梨,还不快进来扶你家小姐回去。”

红菱雪梨一直提心吊胆地在廊庑下守着,此刻听了这一声呼唤如蒙大赦,连忙进来,眼睛也不敢乱看,一见顾重芝趴在地上连起都起不来了,两个人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们极力忍着不敢哭出声,只一左一右架起顾重芝就走。

出了绿夏院的门,红菱就哭了出来:“小姐,你怎么样?你哪里疼?”

顾重芝勉强道:“别…说话,我没事,扶我…回去。”

雪梨也心疼的直掉泪:“满京城的小姐,也只有咱们小姐的日子最苦了,哪是小姐,比下人的日子还不如。三天两头难逃一顿毒打,挨骂挨饿更是家常便饭,还有做不完的绣活。小姐,你这过的哪是人过的日子啊!”

顾重芝听了,眼泪也哗哗地流。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她心里好苦,她一点也不想活了。

两婢扶着顾重芝回到丁香院,安置好了之后,红菱就去请顾重阳。

如今顾家上下,真心对自家小姐好的,也唯有四小姐顾重阳了。

听红菱哭着说完,顾重阳当场就跟着她一起来到丁香院。

等见到顾重芝,顾重阳不由大惊失色:“三姐姐,你…”

顾重芝两边脸颊都高高肿起,原本桃花一样的脸庞红肿不堪,还隐隐有刮擦的伤痕。她嘴唇苍白,双目无光,额头隐隐发青,像是在忍受疼痛。

她身上定然还有伤。

从前顾重阳只觉得自己日子难过,可现在她才发现,顾重芝的日子恐怕比她痛苦十倍还不止。

她以为自己给顾重珠没脸,让顾重珠受到了惩罚,是帮顾重芝出了一口恶气,孰不知自己不是帮她,而是在害她。

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自责,眼眶也忍不住湿了:“三姐姐,你受苦了,这都是我的不是,是我害了你。”

休息了一会,顾重芝的精神比刚回来的时候好了很多:“四妹妹,你别难过。我从前也经常挨打,像今日这样狠的,一年也有两三回,不怪你。我都习惯了。”

我都习惯了。

这短短的几个字,直听得顾重阳一阵心疼。

“你别说话。”顾重阳一把抓过她的手,给她号脉,心不由一沉:“三姐姐,你心脉受伤了,有淤血聚集。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治好的。你年纪小,好好养,以后还能养好的。”

顾重芝温顺地点点头:“有劳四妹妹了。”

顾重阳却突然觉得她好像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意味。

顾重阳心有所感,握了顾重芝的手劝慰道:“三姐姐,你别灰心,你翻年就是十三岁了。再熬个一年两,就可以出嫁了。”

剩下的话,顾重阳没有说,相信顾重芝能听懂,出嫁之后,就可以逃离这个魔窟了。

“是吗?”顾重芝并没有觉得释怀,而是叹了一口气,迷茫道:“嫁了人就可以改变这种日子了吗?”

顾重阳也不知道。

前一世,她以为嫁给贺润年就可以花好月圆快乐无忧了,可没想到…

罢罢罢!想那些做什么。

“当然可以。”顾重阳笑道:“你长得这么漂亮,我若是个男子,娶了你定然把你捧在手心。好姐姐,你相信我吧。”

顾重芝被她语气中的欢欣所鼓舞,脸上也带了几分憧憬:“要真有那么一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