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东宫内,太子太师等一众东宫庶臣正聚集在东宫。

所议之事,自然是关于晋王打了胜仗这件事情,晋王一战成名,家喻户晓,此刻已然是全天下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晋王得了好名声,自当是衬得太子身上无光起来。太子并非没有军事才能,不过碍于身份不便亲自领兵出征罢了。

陛下已经成年的子嗣中,只太子跟晋王两人,若是叫晋王夺了陛下信任,而太子却一直碌碌无为的话,怕是往后,这东宫地位难保啊。这些所谓的东宫庶臣,身家性命跟未来前景都是绑在太子爷身上的,若是太子失势,可想而知,这些东宫庶臣的下场必然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故而,晋王一回来,一众臣子便进了东宫来,共商大事。

一步步分析下来,众人一致觉得,此刻当务之急需要做的事情,便是择一位家世高贵且能够代表着一方权势的世家女。晋王妃出身将门,娘家权势不容小觑,那么太子殿下所择的这位太子妃,家世必然不能够输与晋王妃。

与往日不同,此番众臣一番商议,觉得倒是可在江南世家中择一位。

江南之地豪华富庶,尤其是金陵之地,人杰地灵。金陵柳家,杭州陈家,苏州许家,都是在江南极具威望的百年世家。若是在这三家中择一位为太子妃,可助太子殿下得江南一方势力,这样算来,太子妃的助益倒是不输于晋王妃。

赵庭不得不开始筹谋,只是,这件事情说起来简单,办起来又谈何容易。

若是直截了当与父皇说了自己想要选一位出身江南世家的女子为太子妃的话,父皇自然会多想,而那种多想,显然是不利于他的。不过,这件事情若是要皇后来说的话,情况明显就不一样了。

此番三王降服,而太后寿诞又将至,实乃双喜临门。

今上素来孝敬太后,以往太后娘娘的寿辰都有大办,今天肯定也不例外。虽则不是整寿,可太后老人家过了耳顺之年,大办也不为过。当天晚上,赵庭跟庶臣们商议完之后,一番思忖,便折身去了王良娣那里。

宣良娣与晋王妃乃是手帕交,有些事情,他大多还是不放心她的。

可王良娣不同,曾是发妻,携手同甘共苦那么些年了,算是老夫老妻了。如今这些掏心窝子的话,也只能对王良娣说,只是……赵庭犹豫,他明白王良娣对自己的感情,跟她商议太子妃的事情,怕是会伤了她的心。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王良娣的寝宫门口,赵庭驻足,正欲离去,王良娣寝宫的宫娥瞧见了,连忙给赵庭请安。宫女的声音大,室内的王良娣也听到了,闻声立即牵着儿子宗顺的手出来,向太子赵庭请安。

赵庭负手而立,见如此,也就先唤起,而后大步朝殿内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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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赵庭径自进了王良娣寝宫后,便在红漆长条书案后坐下来,目光随意落在案上,看了眼搁置在案上的书,他白皙如玉的面容上泛起笑意。继而抬眸望向王良娣跟宗顺,但见两人都颇为拘谨地站在跟前,赵庭笑着将两人拉到身边去。

王良娣跪在在一边,笑着问道:“殿下,宣妹妹怀了身子,今儿晚上怎生没有去宣妹妹那里,倒是来了妾身这里。”面上笑着,心里却是挺酸的,自打宣良娣入了东宫之后,太子便往宣良娣那里去的多些,以至于宣良娣很快便怀了身子。

宣良娣怀了身子,太子极为重视,每每往宣良娣那里去的日子就更多了。

她心中明白,宣良娣娘家有权有势,太子对她的宠爱,多少是冲着她娘家权势去的。可毕竟是自己的夫,自己唯一的依靠,曾经八抬大轿将自己娶回家来的男人,原以为可以与他携手老去,却没有想到,还没老,他的手就已经松开了。

在这里,她还不能委屈,因为她的夫,跟旁人不一样。

如今有宣良娣,往后自当还会有旁人,她必须要从现在就学会跟众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不能委屈,不能哭,不能向别人诉苦。便是为着儿子,也得笑着一步步走下去。她只希望,将来的太子妃,能够是个好相处的。

赵庭道:“孤今天就想来你这里坐坐,自然,也是有一件事情想与你商量。”他抿唇,但见王良娣悄悄抬眸望过来,他收回注视着她的目光,望向长子宗顺道,“宗顺,父亲有话与你娘说,你先跟着嬷嬷去睡觉。”

宗顺已经六岁了,较之两年前,清瘦了些,个人也高了不少。

穿着一身雪青色的锦袍,衬得原就秀美的面庞越发姿色卓绝,他眼睫微颤,继而小手抱拳,弯着腰恭敬道:“那儿子先退下。”

待得宗顺走后,赵庭牵过王良娣的手来,让她挨着自己坐得更近一些。

王良娣虽则笑着,却依旧十分拘谨,只恭顺道:“太子爷,您有什么吩咐,妾身听着。”

见他这样温婉柔顺,赵庭的话,一时间倒是有些说不出口来。到底还是顾念着以往的情分的,怎么说,眼前的女子,都是跟随自己有十年的女人。便是她做错了什么,那也是为着自己,可如今……赵庭薄唇紧抿,清润的眸子微微闪烁着光芒。

见他不说话,王良娣又轻声问了一句,赵庭这才道:“不久就是皇祖母的寿诞,以往虽则也有大办,可毕竟也只拘在上京城内。”他浓眉微挑,俊秀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无奈,容颜更冷清了几分,望着王良娣道,“晋王才刚降服三王,的确是值得举国同庆的好日子,孤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在皇祖母的寿诞上,倒是可以邀请一些江南世族之人。这样的话,孤不合适提出,便想劳烦良娣明儿进宫与母后提一提,你只肖与母后这么说,她会知道是什么意思。”

此举是何用意,其实王良娣也猜得出来了,她隐在袖子中的双手渐渐攥紧。

面上倒是没有怔愣,听完后只略微低头应声道:“是,妾身记住了。明儿一早,妾身便带着宗顺去母后那里请安,顺便将此事说与母后知晓。”又道,“只是……去正阳宫给母后请安,要跟宣妹妹说一声,一道过去吗?”

赵庭一愣,继而道:“不必了,宣良娣怀了身子,你跟母后说一声。”

王良娣低着头称是,但见太子起身,她则也赶紧站起身子来。

赵庭还有许多庶务需要处理,既然说完了正事,便也没有在此多留片刻,直接对王良娣说了几句话,就大步离去了。太子走后,王良娣在床边静静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有伺候的宫娥轻步走进来说该歇着了,王良娣这才回了神来。

“小公子呢?”王良娣不知不觉已然泪流满面,那泪珠顺着她脸庞滚落,滴在嘴角,她是尝到了咸味,这才发现自己哭了的,连忙抬手抹泪。

伺候的宫娥乃是墨玉,她见王良娣哭了,俯身劝道:“娘娘,太子殿下没有往宣良娣那里去,而是往书房的方向去了。”又抽出帕子来递给王良娣,也心疼道,“娘娘您别哭,好在您还有小公子可以依靠的。”

墨玉和绿翡是自己陪嫁丫头,伺候自己这么些年了,在她们两个跟前,王良娣倒是什么话都愿意说。

“我娘家没人,如今有着小公子,殿下看着小公子的份上,倒是偶尔还会来我这里一两回。可是这东宫不可能永远只有宗顺一个小主子,往后东宫的女人多了,孩子自然也会多。到时候,别说殿下眼里再有我了,能够再多看宗顺一眼,也是福气了。”王良娣垂泪。

墨玉道:“娘娘怎生这般想,宗顺小爷可是殿下的长子,地位自然不一般。”

“是长却非嫡。”王良娣倒是也不忌讳,只冷淡道,“你知道殿下今儿来寻我是为着何事吗?”见墨玉秀眉蹙起,她直言道,“太子想娶太子妃了,如今倒是也不再在上京城内选,目标放到了江南去。今儿来这里,就是让我明儿进宫与母后商议此事的。”

墨玉交握着的手攥紧了些,也替自己主子不平道:“殿下这……真就再不顾念与娘娘的情分了吗?”

“淡了……”王良娣轻叹,“等宣良娣生了孩子,到时候,这偌大的东宫,怕是就没有我们母子的栖身之处了。”她心冷至极,却是轻笑出声音来,“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她口中默默念着这两句诗,也没再与墨玉说话,只径自起身,默默往内室去。

墨玉静静立在原处,只望着渐渐远去的那抹绯色身影,她仿佛想起了十年前。

曾经的山盟海誓,海枯石烂,其实想想,也不过如此。

自己的主子没有错,便是做错了些什么,那也是为着太子考虑。如今倒是好,太子殿下有了新欢,却忘了旧爱,等宣良娣生了孩子后,怕是连宗顺小爷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绝对不允许!

*

天气日渐转凉,到了十月底,便是崔灵出嫁的日子。

自从进了京城以后,崔灵与林琬的关系,便有些微妙。平素鲜少走动,就是偶尔两府办个什么事情,才会串个门子。林琬心里深知,崔灵打小无父母宠爱,也惯来为同辈兄弟姐妹欺负,性格自然颇为自卑懦弱。

林玥又是心计深沉之人,有她在身边精心筹谋又掐准要害挑拨,想来的确是能够将崔灵拿下的。林玥想靠着崔灵来击垮晋王府跟陆国公府的关系,却没有想到,她早已将她的身份识破,并且林玥如今所走的每一步路,也是她事先都知晓的。

既然陆渊肯娶崔灵为妻,而崔灵又愿意嫁,两人身份登对,也不失为一段好姻缘。

在林琬心中,虽则对崔灵有些失望,可到底还是顾念着这段情分的。说到底,不怪崔灵,她如今变得与自己有敌意,不过是因为林玥的关系。她想着,待得将林玥兄妹彻底铲除了,到时候再与她说和,想必还是可以和睦相处的。

林琬生了三个孩子之后,便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生孩子了。

朝阳渐渐长大,越发懂事起来,两个小的虽然不懂事,可也不怎么黏糊着自己,倒是更喜欢黏着他们的长姐。而朝阳,也十分疼爱弟弟妹妹,每天早早醒来,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弟弟妹妹,陪着他们玩儿。

林琬乐得清闲,没有孩子缠着,倒是腾出更多时间来继续看医书。

还有仁心堂里面的事情,她也得着手管起来了,毕竟是自己喜爱做的事情,不能荒废。

寻了画堂来问了些仁心堂内的情况后,林琬便坐在窗边静静看了会儿书,直到过了晌午丈夫回来了,林琬才将准备起来。今儿是英武将军府嫁女,陆国公府娶妇,又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该是整个上京城都是一片喜气。

亲手替丈夫解了朝服,换了便装,林琬看了看两个小的,蹙眉道:“三个孩子太闹腾,两个小的就不带着了,只带着朝阳去。”又吩咐韶光和杏儿道,“你们两个留在家里照顾着,只画堂跟着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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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韶光跟杏儿都应着声音称是,而后一人一个,从奶娘手里将龙凤胎兄妹抱起来。林琬见朝阳一直仰着脑袋盯着一双弟妹瞧,则拉了她到跟前来,弯腰亲自替她理了理衣裳,柔声道:“弟弟跟妹妹太小了,今儿爹爹跟娘亲就只带着你去,到时候咱们早些回家来。”

朝阳懂事地点头,然后抬手抓了抓脑袋道:“真希望弟弟妹妹快些长大,长成我这么大就好了,就不用爹爹娘亲操心了。长成我这么大,还可以跟我一起玩。娘,等弟弟妹妹有我这么大的时候,我念书给他们听。”

女儿懂事得叫人心疼,林琬疼爱地将闺女抱起来,走到韶光跟杏儿跟前。

“朝阳,告诉弟弟妹妹,你说姐姐很快就回来了,要他们在家好好听话。”林琬略微歪着些脑袋,笑望着三个孩子,一脸柔情。

朝阳挨着抓了抓两人的手,奶声奶气道:“慎行跟骄阳乖,虽然姐姐也舍不得你们,可是娘说,你们太小了。所以你们要快快长大,长大了,姐姐带着你们去找姑姑玩。”又将两只小手递送到唇边亲了亲,眯眼笑,“香香的。”

赵邕一袭崭新的宝石蓝对襟长衫,碧玉簪子束发,墨发高束,腰高腿长,此刻正歪身倚靠在门框边,只满脸幸福地望着妻子跟三个儿女。朝阳不愧是嫡长女,听话懂事又有礼貌,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所以他偏疼得很。

另外两个小的都还是木瓜,前几日,兄妹两人才将学会翻身,这几日正闹腾着呢。

这让他想到了曾经的朝阳,他头回见到朝阳的时候,朝阳就在学走路了。软软的小手紧紧攥着他一根手指头,兴冲冲地来来回回走了一整个下午,兴奋得小嘴咿咿呀呀乱叫。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那种快乐,为人父的快乐。

见一应准备得差不多了,林琬命人将礼物都搬到马车上去,回头将朝阳递给丈夫抱。

“朝阳如今个子又高了些,身子也更沉了些,我都有些抱不动了。”林琬抽出腰间丝帕来,抹着脸上细密的汗,又微微轻喘着,跟丈夫并肩往外面走去,又继续说,“你平素不常在家,几个孩子都黏着我,现在回来了,你得多陪着孩子些。”

赵邕抱着大闺女亲一口,英俊的面容上含着笑意,侧头道:“我是巴不得成日都陪着你们才好,一家五口,天天在一起,多热闹。”他左手抱着闺女,右手揽过妻子肩头来,搂她入怀来,两人携手缓步往前去,“改明儿每天晚上我给朝阳念书,你且歇歇,或者看自己的书去。”

“你这话说的可是真的?”林琬笑道,“这倒是好,我乐得轻松呢。”她撇嘴,颇为有些小不情愿的轻哼道,“三年来给你生了三个孩子,真是美得你,也该是时候叫你吃些苦头了。以后三个孩子都归你管,正好,我乐得清闲,也好多研究研究我的医术。”

说罢,半娇嗔半惩罚性地伸手在自己丈夫腰间重重拧了一下,圆睁着眼睛瞪他。

赵邕哪里会觉得疼,只觉得那是挠痒痒,或者说,将妻子这样的小动作主动想象成了闺房之乐,于是凑到她耳边去,笑着道:“夫人别闹,等晚上回家来,为夫好好跟你说话。”说着,大手将她腰肢揽得更紧了些。

林琬脸瞬间就红了,然后瞪了他一眼,倒也不说话了。

赵邕就喜欢看妻子俏脸微红的模样,望着她,整个眼眸都温柔得能化出水来。将手从她腰肢上轻轻下移,牵住她那双柔胰,十指相扣,天荒地老。

*

马车一路稳稳行至陆国公府门口,陆国公府的人见是晋王府的马车,立即迎了上来。

赵邕将礼金跟礼单一并递了过去,那小厮点头哈腰唱着道:“晋王、晋王妃到。”随即将礼金跟礼单递给坐在门前执笔记账的人,而后引手请晋王夫妻进门去。

两府虽则闹过些不愉快,可如今晋王立得大功,深得陛下器重,是脑子叫驴踢了才会继续给晋王府脸子瞧呢。那小厮将晋王夫妻请进去后,又折身走了出来,笑着道:“晋王殿下真是英俊不凡,度量也大,咱们老太太前些日子都那样欺辱到晋王妃头上了,晋王殿下竟然没有因此生了嫌隙。全上京城的人都知道,晋王乃是最疼王妃娘娘的,这没道理啊。”

那执笔记账的先生道:“你懂什么,晋王妃大度又仁厚,岂是那般爱斤斤计较的?定然是王妃娘娘劝着王爷莫要动气的,否则的话……”他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道,“否则的话,依着晋王殿下如今在朝中的地位,想动一个国公府的老夫人,哪里就是难事?”

那小厮附和道:“你说得是,晋王殿下乃是咱们老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打了胜仗,亲自将叛乱的三王押送进京来。只要天下太平了,没有战争,咱们老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了。如今吃也吃得饱,穿也穿得暖,还能谋个差事讨个老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太子府的马车也稳妥停在门前,王良娣先抱着宗顺下了车来,而后才有嬷嬷亲手搀扶着宣良娣下车。

宣良娣如今怀着身子,才将三个多月,原不该出门。

不过,新嫁娘崔灵与她乃是手帕交,又听说晋王妃也是来的,她便求了太子,就跟着王良娣一道过来了。

方才那小厮的话,王良娣听在了耳朵里,也记在了心中。

轻轻抬眸望了那小厮一眼,王良娣微微抬起下巴,只朝一边跟随着的墨玉努嘴。墨玉得命,这才上前来,递了礼单。

宣芳等不及要进去与林琬说话,便与王良娣说了一声,直接提着裙子就进去了。

她原本身上就有功夫底子,此刻又急,脚下步子走得飞快。跟在她身后的嬷嬷见状,一边喊着,一边摸着额头汗珠子追着去。

墨玉望着那道背影,眼神渐渐变得有些异样,继而交握着的双手也攥紧了。

*

陆渊娶妻,林三娘被人从城外陆锋的宅子中接了回来,陆荃则没有回来。对外只称是陆大姑娘身子骨弱,大夫说需要静养,故而送到了外头好生养着去。那处宅在在山腰处,山清水秀,风景极为秀丽。

林家也来了人,是贵安侯世子林昇带着新婚妻子颜如玉,林琬进了国公府,自当与颜如玉一并坐着。宣芳寻来的时候,林琬正陪着颜如玉坐一起,跟一众夫人们说笑聊天。见宣芳来了,林琬有些体己话要与她说,便与那些夫人们告辞,只跟颜如玉和宣芳往一边亭子去。

没有陆家主人陪着,三人倒是也乐得清静自在,林琬拉过宣芳手来问:“太子殿下对姐姐如何?”

宣芳难得地红了脸,继而底下头道:“挺好的。”

瞧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林琬也真心笑起来,亲手替宣芳把了脉搏,见脉象的确无异常,这才放心道:“你腹中孩儿十分健康,往后只需要安心调理着些就行。”又说,“你才进东宫没有多少日子,便怀了身子,想来太子殿下是极为宠爱你的。”

虽则说着这样的话,但林琬心中总归是有些小小的失落,若是以后太子真将晋王府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若两府真的势不两立了,她跟宣姐姐要如何相处。瞧着她的样子,该是对太子动了真情的。

宣芳道:“好是好,不过,这样的好也不晓得能不能长久。”她手不自觉抚摸着小腹,微微抬起眼眸来,颇为忧伤地道,“太子殿下对我的好,跟晋王爷对妹妹的好是不一样的。我想我不细说,妹妹也该明白。”

林琬心中的确明白,太子待宣良娣好,自然是喜欢她,但其中必然也夹杂着旁的因素。

太子将来必定也还会有旁的女人,对宣良娣的宠,也并不一定长久。

宣芳却又笑了起来:“不过,这些早在我嫁去东宫之前,我娘都跟我说了,我也都想明白了。既然嫁了去,便只一心一意相夫教子,便是将来殿下不宠我了,好在,我还有个孩子伴身,有个孩子陪着我,也不至于孤独寂寞。”

一边说,一边手轻轻揉抚着小腹,倒是笑得也甜蜜。

一阵秋风拂过,不远处的一棵粗壮大树后面,露出一截翠绿色的衣角来。林琬乍然瞧见那衣角,一怔,继而朝画堂使了个眼色,又对宣芳跟颜如玉说:“那树后面似是有人,鬼鬼祟祟的,怕是来偷听打探些什么的?”

宣芳倒是不意外:“是王良娣身边的墨玉姑娘,我早发现她了。偷听也没有关系,左右咱们说的话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叫她听去好了。我知道,她是见我得宠,便动了心思,此番怕是替她主子行事呢。”

林琬蹙眉:“王良娣给你脸子瞧了?”

“这倒是没有。”宣芳道,“我与王良娣鲜少见面,我知道,她不待见我,不想瞧见我。所以,除了进东宫的头一个月常常去与她说话,后来渐渐的,也就不去了。虽则两人井水不犯河水,但也没有闹过什么龌龊的事情来。”

“之前没有闹过龃龉,怎生这会子倒是派人亲自盯着你了?”林琬觉得不对劲,稍稍怔愣片刻,便对宣芳道,“王良娣让墨玉来盯着你,想必是有什么原因的,今儿若是不将她揪出来,我也不安心。”

“那我去将她揪过来。”宣芳觉得林琬说得对,说着就要起身。

林琬拽住她道:“你就这样去,丝毫没有依据,回头再被她反咬一口怎么办?再说,你素来性子急躁,那丫头可是王良娣身边的得力大丫头,嘴巴可利索着呢。到时候,说得你哑口无言,岂不是要动了胎气?”

宣芳倒是真就急了:“那可怎么是好?”

“你先别急。”林琬安抚她,示意她先坐下来,这才继续说,“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先设计引她自己个儿先出来,然后将她逮住押送到王良娣那里去再说。毕竟论起来,这是太子府的事情,如今人家家里办喜事,若真闹起来,既闹了人家的喜,也失了太子府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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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宣芳闻言,倒是镇定下来,也且收了那急躁的性子。

她素来知道林琬心细聪慧,此刻有她在,不愁不能够好好拿得住那墨玉。她根本不想与王良娣为敌,大家同为太子殿下的女人,和平共处是最好的。若是此番她敢打自己肚子里孩子的主意,她自当不会轻易饶恕。

林琬悄悄附在宣芳耳边说了几句,而后便站起身子来,笑着道:“天气渐凉,宣姐姐带着身子,实在是不便久留于此。”转头吩咐画堂,“你扶着宣姐姐着些,小心着别叫她磕着碰着了,咱们寻旁的姐妹说话去。”

画堂在林琬跟前伺候多年,素来聪慧,林琬只这样说了几句,她便明白其中意思了。

几人一并离开后,林琬带着她们故意在陆国公府绕了几圈,成功甩了墨玉后,赶紧寻了个空房,悄声对宣芳道:“宣姐姐,我与你将衣裳换了,我来扮作你。”又对跟在宣芳跟前伺候的两个丫头道,“一会儿你们就当我是你们主子,就当是我也怀了身子,好生搀扶着。那墨玉既然动了心思,便定然还在寻你们家主子。扶着我,故意凑到她跟前去,但也注意着些,千万别叫她瞧见我的脸。”

画堂惊道:“娘娘,这样的事情,让奴婢来做吧。那墨玉谁晓得是不是得了王良娣的指使,正存着什么坏心思呢,若是害了娘娘怎么行?奴婢皮糙肉厚的,便是不小心真的中了她的圈套,也无碍,左右奴婢……”

“好了,我做这样的决定,自当只有道理的。”林琬打断画堂道,“我与宣姐姐乃是姐妹,相互换着衣裳穿,相互换丫头伺候倒是可以理解。你是我的丫头,若是叫人知道穿着宣良娣的衣裳,岂不是故意给人落把柄?我心中自有分寸,你好生照看着宣姐姐。”

画堂一听,倒是没有再说话,只低头应是。

林琬又转头对颜如玉道:“嫂子,还得有件事情麻烦你了,你去寻姑母,随便寻个什么理由,让姑母请了王良娣去咱们方才的休憩的那座亭子去。若是姑母问起来,你就实话与她说了无妨,她会知道怎么做。”

“妹妹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颜如玉瞧着乖顺胆小,但到底出自大家,自当是有些手段跟本事的。

林琬与宣芳相互换了衣裳、各自又重新梳了对方的发髻,也就是换了身份,之后,便由丫头扶着出去了。

*

穿着宣芳的衣裳才将去外头露面不久,果然就在不远处,又瞧见了墨玉。

林琬只当做没有瞧见,只抽出腰间系着的帕子来,似是怕晒太阳一般,掩着半边脸,而后悄声问跟随在侧身后的两个丫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瞧着这架势,墨玉此番是恨足了你们主子,之前真的没有闹过?”

那丫头摇头:“没有,平素主子跟王良娣不常来往,东宫又没有太子妃,也无需晨昏定省,能见面的日子并不多。奴婢也不晓得怎么回事,之前都是好好的,这回子,怎生倒硬是盯上我们主子了。”

林琬想着,怕是王良娣担心宣姐姐肚子里的孩子会抢了宗顺的宠爱,所以这才下了狠心来。可怎生会选择在这样的日子动手?莫非是想制造成意外?林琬一双拳头攥紧了些,也不知道何故,总觉得没来由生气。

大人们之间的勾心斗角,非得要牵扯到孩子,而且还是一个才将三个多月的胎儿。

那边颜如玉按着林琬说的话,先寻得了林三娘,将一应事情都与林三娘说了。林三娘听后耐着性子想了想,此刻倒是不愿意帮林琬这个忙,至于为何不愿意,自当是有她的道理。之前为着陆荃的事情,林三娘一时间气得险些要亲自跑去晋王府闹,还是陆锋见实在拦不住她了,便将事情与她说了。

林三娘这才知道,这世间若是还有谁知晓此事的话,便就是林玥了。

消了气后,再静下心来想想,也觉得林琬不是会做出那样事情的人,她待荃姐儿那么好。就只有林玥,只有林玥才会这般心狠残忍。也只有她,才会做出这样叫人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的事情来。

陆锋虽则与林三娘说了林玥的事情,但却没有告诉她兰姨就是林玥,也是了解她的性子,怕她一时间沉不住气,反而坏了好事。

林玥的事情,倒是与儿子陆渊说了,这才定下的这门亲事。

不论如何,娶崔家女,对自己这一房,总归有好处。

林三娘虽则性子比较直,有些时候行事也较为冲动,可此刻,倒是清醒的。

在外人眼中,她跟林琬势不两立,就算人前能够和睦相处,背地里也是不该做出合谋算计王良娣这件事情来。

颜如玉听得林三娘拒绝,虽则有些诧异,但到底也没有多问。

她又不笨,就算没有林三娘帮忙,晋王妃交代给她的事情,她也是一定能够完成得了的。从林三娘处离开后,颜如玉直接去寻了王良娣,倒是也巧,没有多走几步路,便就瞧见了王良娣带着一个小男孩坐在一边。

颜如玉稍稍驻足,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缓步上前。

宗顺见有人在暗中悄悄打量自己,小脑袋瓜子立即扭了过来,见是一位跟晋王妃婶娘一眼漂亮的姑姑,他则腼腆地笑了起来。王良娣也顺着宗顺的目光看过来,见是一位陌生的美貌少妇,倒是有些惊讶。

颜如玉走上前去,装作不知道王良娣身份的样子,只笑着道:“夫人莫怪,只是瞧着这孩子实在讨喜,就多看了几眼。”说着,她又笑望着宗顺,她长相甜美,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唇角边还有浅浅梨涡。

王良娣笑了笑,也站起身子来,摸着儿子脑袋说:“宗顺,问姑姑好。”

宗顺倒是也乖巧,很规矩地问了好,颜如玉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便弯下腰来,柔声说:“你可真乖,今年几岁了?这么懂事。”

“六岁半了。”宗顺规矩应了一声,又细细瞧着眼前的少妇,笑着道,“你跟我婶娘长得有些像,婶娘跟你一样漂亮。”

颜如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直起身子,羞红了脸望着王良娣。

王良娣朝宗顺使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乱说话,这才对颜如玉道:“这孩子,心里想着什么就说了什么,也没有个顾忌,夫人莫要怪他。”又细细打量颜如玉,“夫人的确容貌秀丽,年岁也与晋王妃娘娘不相上下,故而这孩子才会这般说的。”

颜如玉装着才将知道对方身份的样子,连忙福个礼道:“原来是王良娣与大公子,方才实在是失礼了。”

王良娣讶然:“妹妹是……”

颜如玉笑着说:“我叫颜如玉,家夫是贵安侯府世子爷。”

王良娣恍然,轻轻应了一声,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颜如玉悄悄望了她一眼,继而只逗着宗顺道:“大公子瞧着斯文有礼,真叫人稀罕。”又直起身子说,“夫人,相遇便是有缘,若是夫人得空的话,咱们一并寻个空处去坐坐吧。”不待王良娣应答,就又牵起宗顺的手来,“大公子,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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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如今王良娣什么都没有,没有身份没有家世,她如今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儿子了。见颜如玉自来熟地就想牵儿子的手,王良娣本能不太高兴,立即过去将自个儿儿子拉到自己身后,这才转头对颜如玉笑着道:“这孩子,出来玩的时间也够久了,该是回去了。”

颜如玉手半僵在空中,一时颇为尴尬。而后直起腰来,也没有答王良娣的话,只颇为讨好地笑望着宗顺。

小孩子的心是最软的,而且,眼前的这个孩子,瞧着似乎比旁的孩子更懂礼貌些。

宗顺见眼前的这个姑姑一直笑意绵绵地望着自己,想着,人家既然能够来陆国公府吃喜宴,想来是身份不俗的。又是好意想要邀请母亲跟自己一处坐着说说话的,姿态放得很低了,若是母亲一再拒绝,想来对母亲不好。

虽然年纪小,可宗顺自小聪慧过人,他明白母亲此番的处境。

母亲原是父亲的原配发妻,可如今父亲做了太子,母亲却不是太子妃。他也跟着师父读了一年书了,在书中学到了不少道理,也知道,父亲这般做定然有他的道理。可是母亲却十分可怜,他已经很久没有瞧过母亲笑过了,就只是因为母亲的娘家逐渐没落了,母亲没有依靠,而父亲又需要一位有权有势能够帮助他的妻子,所以,父亲才那么做的。

虽然他小,其实心里也都明白一些,只是怕母亲担心,他什么都不说罢了。

“娘,儿子不累,儿子还想着在外面玩一会儿呢。”宗顺懂事地攥紧母亲的手,清俊的面容上含着笑意,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母亲瞧,“娘,儿子喜欢这位姑姑,姑姑也喜欢儿子,咱们就陪姑姑说会儿子话吧。您平常不是经常教导儿子要懂礼貌要宽厚待人吗?此番这位姑姑说要邀咱们去坐坐,若不是不应,岂不是不懂礼了?”

颜如玉真没有想到,一个才六岁半的孩子,说起话来,竟是这般利落。

“这孩子,真是瞧着越发叫人喜欢。”颜如玉笑着轻轻拉了拉宗顺小手,继而抬眸望向王良娣,羡慕道,“也是王良娣教得很,一般人家这么大的孩子,哪里能够这么懂礼貌啊。”又不忘夸太子道,“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政务缠身,想来平素也是没有少陪大公子的。正是因为有太子殿下跟良娣的教诲,大公子才能这般聪慧。”

王良娣本能有些不太喜欢颜如玉,但见儿子坚持,便也应道:“那好吧,既然夫人喜欢这孩子,宗顺也喜欢夫人,咱们便寻个地方坐坐。”其实她不明白,自己与晋王妃近来虽然关系有所缓和,可是也还不算多好,怎生这晋王妃娘家嫂子倒是特意献起殷勤来了。

心中揣着疑惑,王良娣牵着儿子的手,与颜如玉并排走着。

很快便到了之前林琬等人坐着闲聊的亭子,亭子建在高处,坐得高望得远,坐在亭子里面,可以清晰瞧见下面发生的一切。王良娣才将坐下,便瞧见宣良娣路过,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又不晓得这林世子夫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所以,王良娣决定坐观其变。

只是单纯因为喜欢宗顺就非得死皮赖脸约着来说话,王良娣又不是孩子,怎么会信。

方才还十分镇定,可待得瞧见墨玉鬼鬼祟祟一直尾随在宣良娣身后之后,王良娣惊得倏地便站起身子来。一双手紧紧绞在一起,神色明显十分紧张。墨玉想做什么,她此刻心中差不多是明白了,可是她不能让墨玉那么做。

尤其是……尤其是墨玉的计谋,此刻还叫人给识破了。若是墨玉真害了宣良娣肚子里的孩子,太子殿下……怕是不会原谅自己。

一番思忖,王良娣二话没说,径自迈出步子去,她想阻拦墨玉。

颜如玉早知道她会这么做,所以见她要走,立即拉住她道:“王良娣,你急什么?难道不想知道墨玉姑娘接下来想做什么吗?墨玉姑娘乃是王良娣的贴身丫头,墨玉跟绿翡姑娘原是一直跟随在良娣身边的,这会子不见了,良娣怎生也不急着去找?”

王良娣急得使劲推搡她一把,就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而后道:“林少夫人,你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是吧?既然知道,为何不阻止?莫非为了拿捏住我的一个错处,真就忍心让宣良娣摔了身子?这件事情,你是知道,晋王妃知不知道?”

王良娣在说话的时候,颜如玉一直细细打量她表情,但见她的确是着急动气了,心中一番思忖,想着,这件事情,或许真不是王良娣指使的。可是又如何?墨玉是王良娣的婢女,就算不是她指使的,这件事情,也跟她脱不了干系。

“王良娣先别动气,且坐下来吧。”颜如玉一直面含微笑,“大公子还在,良娣可别吓着了孩子。再说了,墨玉姑娘只是跟在宣良娣身后,王良娣怎生就这般确定墨玉是想害宣良娣呢?莫非其中有什么原因,王良娣是知道的?”

“林夫人,你到底想如何?”王良娣气得不轻,她在极力忍着心中怒火,却是忍无可忍,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她们到底想要如何?真想将自己逼到绝路上吗?想逼着自己跟宗顺去死吗?

颜如玉道:“没有想如何,良娣莫要生气。”说罢,她目光落在静静立在一边的宗顺身上,笑着安慰他道,“大公子莫要害怕,这件事情,姑姑是不会让人知道的。你也放心,你的母亲不会有事,晋王妃并不想与你母亲结仇。”

宗顺道:“是晋王妃婶婶让你这么做的吗?”

颜如玉只是笑笑,没有回答他,而后直起身子看了王良娣一眼,继而又坐下。

墨玉也并没有想要如何做,她只是害怕宣良娣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会夺了宗顺公子的宠爱,她也怕瞧见自己主子一点点失去宠幸,最后一点点的独守空房。这些日子以来,太子殿下是如何宠宣良娣的,又是如何冷着自己主子的,她全都瞧在眼里。

她已经想好了,做了这样的事情,千万不能连累主子,做了之后,她不会再活在这世上。

这宣良娣什么都不怕,听说打小就随她父兄学骑马射箭,断胳膊断腿,也是常有的事情。就这样一位女中豪杰,唯独怕一样东西,那就是蛇!在她想要豁出去自己一条命来行事的时候,就已经暗中四处打听了。

墨玉早早便捉来了很多小蛇,装在一个布袋子中,然后见宣良娣走近的时候,将小蛇全部倒在她会经过的路上。宣良娣的衣服上,她早早便涂抹上了一种药粉,那种药粉气味很淡,与一般的胭脂水粉的香味也没有什么区别。

她知道晋王妃医术高明,也是怕宣良娣与她在一起,会叫晋王妃识破。

所以,她查了很多书,又跑了很多家药铺,这才寻得了这样一种药粉来。

有了药粉,有了喜欢那种药粉的蛇,她不怕吓不着宣良娣。

也想好了,若是计划还没有实施就失败了,她不会连累主子,必然会自行了断。一切都筹谋得好,可是却没有想到,她是被发现了,可却是落入到了别人的圈套里。其实当时林琬的确是可以将墨玉捉来一番训斥,可她没有那样做,因为她想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王良娣背后指使的。

还有,正如她说的,这是在陆国公府,她也不想打了太子府的脸。

林琬也怕蛇,便是事先有所准备,可乍一瞧见这么都蛇围绕在自己身边,还是吓得险些晕过去。她紧紧攥住两个丫头的手,闭上眼睛,吩咐道:“原来她就是想这样害了宣姐姐,真是恶毒得很,定然是查了,晓得宣姐姐最怕蛇。”

想了想,故而又抬起衣袖来闻了闻,突然就变了脸色。

“原来手段还不止如此,她这不但是想害了宣姐姐腹中胎儿,还想要了宣姐姐的命呢。”林琬轻哼一声,“你们家主子这件衣裳上抹了药粉,瞧见了吗,那些蛇在渐渐朝我们靠近。”左右瞧了瞧,见四周没人,便咬了咬牙,索性将外面穿着的一件墨绿色衫子脱了,使劲往一边草丛扔去。

果然,没有片刻,那些蛇都慢慢爬走了。

宣芳见林琬竟然将外面穿着的衫子脱了,连忙吩咐画堂道:“去跟林三娘说,拿件衣裳来。”

画堂不放心自己主子,可到底没有旁的选择,还是应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