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仪王听郝姬说芙姬病倒了,连忙吩咐跟前小厮去请大夫来,又让长子赵庭与次子赵邕先接待着一众男眷,而他自己则大跨步往内宅去。一边走,一边问郝姬道:“这好端端的,怎生又病倒了?本王昨儿在她那里的时候,瞧她身子还不错。”

郝姬一面快步跟在仪王侧后方,一面低着头回道:“妾身也不知道,一道从老太妃暖阁出来的时候,芙妹妹就有些不对劲。想来是暖阁里面太暖和,而外面又太寒冷,冷热交替造成的不适应?也不好说,还是等大夫来瞧了才是。”又请罪道,“当时王妃娘娘没在,妾身见芙妹妹脸色实在是不好,便就擅自做主将她扶着先回去歇着了。”

仪王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讲什么规矩,本王亲自去看看。”

“是,妾身知道的。”郝姬福了一礼,但见仪王是打算直接去姜芙那里的,忙又道,“王爷,王妃娘娘为着此事也正担心着呢,命妾身先请了王爷去,而后在同王爷一道去芙妹妹那里。王爷若是先去的话,容妾身去告知王妃娘娘一声。”

赵乾脚下步子越发走得快,闻得郝姬之言,只抬起手来挥了挥道:“去吧。”

“是,王爷。”郝姬停下步子来,朝着赵乾的方向微微一俯身,而后缓缓抬起眸来,那双清亮的眸子满满都是光彩,透着精明算计。

折了回去将话带到了曹王妃那里,曹王妃冲郝姬点头道:“那便走吧。”

郝姬亲手来扶着曹王妃,但见范姬与许姬一直坐着并没有起身的意思,郝姬道:“两位妹妹,连王妃娘娘都去探望芙妹妹了,咱们也总该是要去的。如今芙姬乃是王爷心头好,若是回头叫王爷知道了咱们不关心她,岂不是徒生事端?”

许姬年轻一些,但是性情也稍微好一些,听了郝姬的话,连忙就站起了身子。

“王妃娘娘,妾身同您一道去。”许姬走到曹王妃另一边,微微低垂着脑袋,候在她身侧。

范姬身边有王子伴身,又素来颇得恩宠,年轻时候就倨傲,如今到了中年,那股子傲慢的劲儿丝毫不减。虽则瞧不惯那狐媚子芙姬,但到底碍着曹王妃的面子,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起了身来。

“我可是瞧在王妃娘娘的面子上,这才去看那个小狐媚子的,否则的话,我可不将她放在眼中。”范姬扭了扭身子,乖乖跟在曹王妃身上。

庄淑太妃拉着一众夫人姑娘说话吃点心,那些个夫人也是头一回见到老太妃,自当是使出浑身解数来逗老人家开心。

林琬将小宗顺抱坐在自己腿上,笑着说:“婶娘带你去花园玩可好?”

“好,去花园玩,去花园玩。”小宗顺早就呆不住了,听说要出去玩,开心得直拍起小肉手来,但见自己母亲严肃地朝自己望过来,他伸手抓了抓小脑袋瓜子,咧嘴笑,“二婶娘,咱们不玩雪儿,不玩雪。”

王氏嗔道:“你肉球似的,别老挂在你婶娘身上,自己下来走。”

林琬笑说:“大嫂,没事的,他才多大,没有多少分量。”说着,已经抱着他站起身子来,又说,“我就喜欢小孩子,总顺又这么乖,我喜欢带着他玩儿。”

王氏却捂着嘴巴笑起来:“弟妹这般喜欢小孩,不若赶紧努力一些,争取来年就揣一个。到时候,也有个小的跟着我们家宗顺玩啊。”

“要弟弟!要弟弟!”宗顺开心地举手。

林琬却红了脸来,只低着头说:“大嫂惯会取笑人,我只带宗顺去玩儿去,不与你说。”

赵娴也撒腿就跑:“我也去。”

看着几人静静离去的背影,王氏回了头,笑着道:“老祖宗,弟妹到底是在上京长大的姑娘,您瞧,通身的贵气,娴儿跟宗顺都爱黏糊着她呢。”

庄淑太妃喝了口茶,眯眼笑说:“你乃是仪王世子之妻,要说贵气,不比她要多些?”

王氏一愣,连忙收了那份酸气,只低头说:“老祖宗说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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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琬与赵娴一并带着小宗顺在花园里玩,这个时候,花园里盛开着的就只有梅花了。

枝桠上被白雪覆盖着,冷香气息若有似无地窜入鼻子中来,林琬走到树下,摘了一枝梅花递给小宗顺拿着玩儿。

回头的时候,正见姜芙跟前的小桃红着眼圈往前院去,林琬唤住她道:“小桃,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小桃见是林琬,连忙止住脚步,而后抬手擦了把眼泪,过来请安。

“回二夫人跟大姑娘的话,奴婢这是要去前院去,出事儿了……”说到这里,小桃忽然又哭了起来,甚至整个身子都发抖,只匍匐在地上,“不关奴婢的事情,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有人陷害,是有人陷害芙姬娘娘的。”

林琬闻言,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蹙眉问道:“你且起来说话,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快别哭了,将话说清楚了。方才听郝姬娘娘说,你们家娘娘身子弱,便先回屋歇着去了。此番该是有大夫来了吧?身子如何?”

小桃一直低头哭,双腿还不停打着哆嗦。

“不……奴婢不知道。”她悄悄抬头,望了赵娴一眼,而后又迅速低了头,只吞吐说,“请二夫人与大姑娘恕罪,奴婢要去前院寻三爷去,奴婢晚些再给两位主子请安。”说罢,也不再待林琬说话,她就兀自撒腿跑开了。

林琬与赵娴对望一眼,又低头看看小宗顺,见他捏着梅花玩得正开心,身上拍了拍他脑袋说:“宗顺,芙姬娘娘那里好似出了事情,婶娘与姑姑有些担心,你跟着奶娘还有几位姐姐去玩好不好?”

小宗顺不肯,小短手使劲抱着林琬腿,撒娇道:“婶娘说陪我玩的,她们不好玩儿。”

看着他这副模样,林琬忽然想起前世自己的儿子来,一时间心都是暖烘烘的。

蹲下身子,保持与宗顺平视,林琬笑得甜甜的:“你要乖哦,听婶娘一次话,改明儿婶娘与你母亲说说,接你去我那里玩两日,好不好?”

小宗顺抓了抓脑袋,倒是也乖巧听话,只点头道:“那好的。”然后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勾住林琬小拇指,拉了拉,就笑了,“婶娘答应了我,一定要跟我母亲说,二叔叔还答应给我做木枪的呢,他说要教我习武,二叔叔说男子汉都应该要练好身好。这样的话,将来长大娶了媳妇儿,才能够保护好媳妇儿啊。”

赵娴凑来,拧他脑袋:“被二哥教坏了。”

奶娘走了过来,弯腰道:“二夫人,大姑娘,便将小少爷交给奴婢吧。”

“这边到底冷很多,你抱着他去老祖宗那里,看好了,别叫他摔着碰着。”林琬起身,吩咐一番后,这才与赵娴一道往姜芙院子去。

此刻的汀兰院,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够听得清晰,姜芙与吴道友衣裳不整,跪在地上。

仪王与曹王妃坐在上位,地上满满都是碎瓷片,一众丫头婆子都跪在地上。跟着来的几位姬妾,则也默默垂头站立在一边,有幸灾乐祸的,自当也有害怕王爷盛怒牵连的。郝姬站在靠着门口的地方,抬眸见林琬带着赵娴来了,连忙唤道:“大姑娘。”

曹王妃一听,赶紧站起了身子来,想出去,却又看向仪王。

仪王此刻气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但却竭力压制住心中那股子愤怒之气,只朝曹王妃抬了抬手。

曹王妃想出门去拦着闺女不让进来,事实上,郝姬也装模作样拦着了,可不管用。

赵娴道:“方才与二嫂在花园里陪着小宗顺玩,瞧见芙姬身边的小桃一直闷着头往外面跑,好似还哭了鼻子。”一边说着,一边长腿已经迈入屋子来,“又听郝姬说芙姬病了,父王母妃又都在,所以想着来看……”

她话还没说完,便瞧见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而且两人都衣裳不整。

一对狗男女,当众叫人抓了奸,看你们往后还装什么无辜可怜,且等着受罚吧。望着两人此刻狼狈滑稽的模样,不知道怎么的,赵娴只想笑,但是若是此刻她笑了的话,怕是会坏了嫂子的全盘计划。

可只要想着可以借机不再嫁给吴道友,她就开心,同时也为看清楚了吴道友真面目而开心。

实在忍不住,赵娴猛地蹲下身子来,然后将脸整个埋进臂弯里。

郝姬离她最近,忙扶着她,安慰道:“大姑娘,你也别太伤心了,我先扶你出去吧。这样的场面,哪里是你一个姑娘家该呆着的地方,你听话,咱们一道先出去。”但见赵娴越发肩膀耸动得厉害,郝姬也没了法子,只望向上位道,“大姑娘她……”

范姬讥笑道:“怪不得大姑娘伤心得哭了,眼睁睁看着自己未婚夫睡了旁的女人,而且睡的还是自己父王的女人,搁谁身上谁不伤心?”她原本就看姜芙不爽,此刻拿着这样一个天大的把柄,还不往死里落井下石,这也正是郝姬拽着她来的原因。

许姬胆小一些,只悄悄拉范姬衣袖,小声道:“范姐姐,别说了,一会儿王爷又要发火了,你别再说了。”

“我便要说!”范姬两眼一横,走到姜芙跟前,望着她道,“你姐姐只是有些狠辣手段,可她心思却是完全在王爷身上的。可你呢?你真是够贱的,既然已经做了王爷的女人,竟然还勾搭旁人,你说你平素装个什么劲儿?我早看出来你是什么样的人了,你拽什么?不过是仗着王爷的宠爱罢了,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范姬,你退到一边去。”曹王妃冷着脸,训斥一声。

范姬闻言,抬头看了看坐在高位的仪王,见他面色越发黑了几分,忙抱着脑袋走了。

林琬先是给仪王跟王妃行了礼,而后道:“儿媳这就带着娴儿离开,父王跟母妃放心,儿媳会好生照顾着娴儿的,不会叫她寻了短见。”

提到求死,曹王妃越发担心起来,忙说:“二媳妇,娴儿就先托你照顾着了。”

话才说完,外头便传来繁复的脚步声,没有片刻功夫,一众丫头婆子便拥簇着老太妃走了进来。

当然,老太妃身后还跟着吴夫人。

吴夫人看见自己儿子跟姜芙跪在地上,而且两人还这般衣裳不整,惊得双腿一软,险些晕了过去。

身旁郝姬伸手将她扶住,要拉着她往一边坐下,吴夫人挣脱了郝姬的手,上前去就狠狠甩了自己儿子两大巴掌。吴夫人虽则看起来柔弱,可毕竟是将门夫人,平素跟着吴将军,自当也是有些身手。

此番又气极,下手也重,打得吴道友双颊立即肿了起来。

吴道友忙一个劲在吴夫人跟前磕头道:“娘,我与芙儿是真心相爱的,求王爷跟娘成全,便将芙儿许配给我当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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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吴夫人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大,原本就气得险些晕了过去,此番听着儿子不但不伏首磕头认错,反倒是还这样一番说辞,就气得真晕倒在一边。郝姬将吴夫人扶住,抬眸朝上位看了眼,但见曹王妃冲她轻轻点了点头,她才敢扶着吴夫人于一旁坐下。

老太妃倒是没有多少惊讶,她原本就十分不喜欢这吴道友跟姜芙,她初次见到这两人的时候就觉得他们之间不干不净,此番眼前所见坐实了她的想法,她反倒有些松口气。这吴家二爷怕是叫姜芙迷了心窍,心思根本不在娴儿身上,此番一来,倒是可以趁机解除娴儿跟吴儿郎的婚约。

没有任何吃惊的模样,老太妃直接于一边落座,而后问仪王赵乾道:“乾儿,你打算如何处置这芙姬?”

只说要处置芙姬,至于吴道友……有吴夫人在,吴家自当会给个说法。

见到自己母妃,仪王到底收敛了些,朝着老太妃稍稍低了头,谦恭道:“母亲,如今发生的这一切,儿子不能说没有责任,叫母亲受惊了。至于这小姜氏如何处置,全凭母亲做主,无论母亲怎么做,儿子绝无异议。”

“好!”庄淑太妃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声,而后望向姜芙,“我老婆子素来见不得血,而王妃又是吃斋念佛之人,自当是以慈悲为怀。所以,你倒是也不必担心,不会叫你吃皮肉之苦。”动了动身子,老太妃目光一直落在姜芙身上,但见她没忍住轻轻抬了抬头,老太妃哼笑一声道,“你聪明,有手段,原本该是有大好前程的,结果因为心思太大,竟然做出这等错事来。都到了如今,你以为你还能够取代娴儿去做吴家媳妇吗?便是我老婆子勉强应了,我想,吴夫人也是不会应的。”

吴夫人此刻坐在一边,正大口大口喘气,闻得老太妃之言,忙道:“不……绝对不可能!”她恶狠狠望着姜芙,看着这个毁了她儿子的女人,气得咬牙切齿道,“便是我亲手杀了这个孽障东西,也是不会叫他娶这个狐媚子回家的。”她气得只觉得心口堵着一口气,整个人身子都颤抖起来,却还是挣扎着放话道,“这个孽障!这个孽障!你竟然做出这等败坏门风的事情,你已经有了娴儿这么好的姑娘,却还……却还……你这真是要气死我啊!”

见母亲被自己气得不轻,吴道友连忙膝行到吴夫人跟前,匍匐在她脚跟处。

“娘,是孩儿不孝,是孩儿惹您伤心了。”吴道友一个劲给吴夫人磕头,声声作响,很快额头就磕出血来,他痛苦道,“孩儿自始至终想娶的人都是芙儿,只是碍着打小跟娴儿订了亲,便一直将这份感情压制在心中。压制得久了,到后来,连儿子都分不清楚,到底对她是种什么感觉了。娘,儿子知道自己对不住所有人,可这件事情全都是儿子的错,若是要责罚,便就让儿子一个人来承担所有罪责吧。”

赵娴悄悄掀开衣袖一角,偷看了吴道友一眼,但见他的确一脸痛苦的样子,她噘了噘嘴。而后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眼泪哗哗流,确定自己真的是流了泪后,这才委屈哒哒地往自己父王那里走去。

“父王……”赵娴满脸是泪水,那泪水顺着白净的小脸往下淌,“父王,我不想再嫁给他了,我不要嫁给这样的人。”

没待仪王说话,庄淑太妃道:“既然他心中只有姜芙,那咱们娴儿自当不能嫁给他,这门亲事,我看就算了。”

吴夫人缓缓在庄淑太妃跟前跪下,低头道:“这事情,总归是我吴家对不住娴丫头。娴儿是个好孩子,奈何孽障没有这等福气,到了如今,我吴家也是没有脸再求娶娴丫头为儿媳妇了。”

仪王一直没有说话,此刻他心中想的倒不是情爱之事,而是,若是娴儿与吴道友解除婚约,那么,没了姻亲这层关系,吴家兵力是否还能够全力支持自己?他想要坐上至尊之位,若是缺了吴家支持,怕是连仪州都打不出去。

吴夫人是何等聪慧之人,自当知晓这门亲事对两家的重要性,此番若是婚姻解除,怕是暗中有些关系,也会随之一并除得一干二净。想着,说到底都是自家孽障对不住娴儿,既然他们吴家没有福气娶得娴丫头当媳妇,那便收为义女吧。

想到这里,吴夫人便又道:“王爷,太妃娘娘,王妃娘娘,今儿的事情,说到底,都是犬子的错,便是娴丫头不说,我也是舍不得她再嫁给这孽障东西的。不过,我是打小看着娴丫头长大的,也是真心喜欢她,若是不能成为婆媳,我倒是想做娴丫头义母。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样的福气。”

言罢,吴夫人屈身,行了大礼。

赵乾一听,漆黑的眼眸即刻亮了几分,随之心中那股子怨愤之气也没有了。

庄淑太妃亲手将吴夫人给扶了起来,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又望了望孙女赵娴,笑道:“这件事情,千错万错,也不是吴夫人的错。娴儿,吴夫人膝下没有闺女,又这般喜欢你,你往后便做女儿一般孝敬她吧。”

赵娴擦了擦眼泪,连连点头:“我也喜欢夫人,愿意当夫人的女儿。”

“王妃呢?”这赵娴是曹王妃唯一的闺女,自当也是要问王妃意见的。

曹王妃笑着说:“娴儿顽皮,我一个人还教导不过来呢,有吴夫人一并教导,自当是一桩好事情。”

庄淑太妃点头应了声,而后目光又落向跪在底下的姜芙身上:“我记得,城外有做尼姑庵,叫做水心庵……”她稍稍一顿,精锐目光望向姜芙,唇角划过笑意,只端端坐正身子道,“作为王爷的女人,胆敢耍心计勾引府上姑娘的未婚夫,这等罪责,便是免了你皮肉之苦,也不能叫你白白逃过去。你已经失了妇德,往后怕是再不适合伺候在王爷左右,从今儿起,你便去水心庵吃斋念佛,静心思过吧。”

姜芙身子一抖,连忙摇头道:“太妃娘娘,妾身不愿意。”她蓄在眼眶中的泪水渐渐抖落,明显是有些惊呆了的样子,只茫然摇头,“王爷,求您饶恕妾身吧,求您看在姐姐的份上,就饶恕妾身这一回吧。”

一边哭着,一边膝行到仪王脚跟下,双手紧紧拽着他袍角,哭得满脸是泪。

外头赵靖已经大步赶了来,听得姜芙一席话,竟然笑出了声音来。

“小姨,此刻你倒是想起母亲来了?你独享父王恩宠的时候有在父王跟前提及母亲吗?”赵靖穿着身湖蓝色的长袍,白皙如玉的脸庞上满是盛怒,此刻他背负双手,静静站在姜芙跟前,只微微垂眸,用一种十分鄙夷的眼神望着她,“小姨,你的心可真是大,得了父王宠爱,却还这般不知廉耻,竟勾搭上了大姐未婚夫。哼,也就是吴二爷傻,这才会被你骗得团团转,也就是他傻!”

说罢,又望向吴道友,抱拳道:“吴二爷,想来有些事情不还不知道,要不要在下一一说与你来听?”他这副态度,显然是已经恨极姜芙,落井下石的意味十足。他瞄了眼吴道友,但见他浓眉紧蹙,心中似是有不明白的样子,赵靖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来,而后又望向赵娴,幽幽道,“大姐,你真是太单纯了,竟然一次次被她暗中耍手段陷害。”

赵靖与姜芙相互攀咬,这正是林琬设计的目的之一,见状,林琬藏住心中那股子喜悦之情,只蹙起秀眉来,不解地问赵靖道:“三弟,你这话是何意?既然有话就直说吧,别再绕弯子了,也不瞧瞧现在是个什么处境。”

“是,二嫂。”赵靖朝林琬微微弯腰,礼貌十足的样子,而后又说,“芙姬娘娘装病博父王宠爱,其实原本这个主意是芙姬娘娘自己出的,父王,就这件事情而言,您的确弄错了主谋,这事严格说起来,母亲也是被迫同意的。”又道,“芙姬娘娘生得柔弱,偏又瞧不上她自己那样一个身份,便就想心思邀宠。”

“父王您宅心仁厚,又素来颇为爱护小辈,加上芙姬的确打小生得娇柔,所以,便就中了她圈套。”赵靖道,“芙姬这个人,外表瞧着楚楚可怜,其实心思最是歹毒狠辣,也是最能够迷惑人心。你们知道吗,她一面装作只将吴二爷当做大哥哥,一面又暗中耍手段,有意无意制造一些两人独处的机会。更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设计陷害大姐,却又自己装无辜扮可怜,偏生大姐素来是性情爽直之人,倒是回回叫芙姬奸计得逞,无形之中,却将大姐推上了风尖浪口。芙姬有父王宠爱,又会耍心思,所以,王府上下哪个不是偏疼着她一些的?如今想来,大姐可真是冤枉得很。什么大姐故意推了她,又是什么带着并跟去滨城道歉却被拒之门外,这都是她事先算计好的,目的就是让大姐一再讨人嫌。最主要的,是让大姐讨吴二爷的嫌弃,相比之下,她芙姬自当是人美心美的一朵纯洁白莲了。”

姜芙被说得怔愣住,她简直不敢相信,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的亲侄子不但不帮着自己,反倒还揭了自己短处,让自己越发处于被动。她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错,就连姐姐临被禁足前,也是一再护自己的啊……他为何要这样说?

脑袋稍稍动了动,姜芙便大概猜中了原因来,忙辩驳道:“三爷,我知道,我成了王爷姬妾你心中不开心,可是你也不能胡编乱造,颠倒是非黑白啊。”她演技素来好,边说边双手使劲揪着丝帕,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知道,一定是有人挑拨了咱们,你告诉我,这些胡话,到底是谁教你说的。”

“是她吗?”姜芙伸手指向林琬,恶狠狠道,“一定是她,她打来王府,三番五次陷害我,上次,上次竟然还在我的药中落毒。”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林琬便也不必再藏着了,听得姜芙提到那次下巴豆的事情,便也站出来道:“既然芙姬娘娘此番主动提及这件事情,那也正好掰扯掰扯,咱们继续说叨说叨。上次你冤枉我说,暗中指使人在你药中落巴豆,还假模假样找了证人来。当时我无端叫人诬陷,一时间措手不及,你的丫头又一口咬定是我,所以最后我挨了罚。可后来我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明明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何要推到我头上来?虽然事情过去了,可我心中不服,私下自当是查了一番。可也巧了,还就是查到了。”

说着,林琬轻轻朝郝姬那里望了眼,但见郝姬冲她点头,她这才放心行事。

侧头过去,吩咐道:“去将我院子中三等扫洒丫头阿巧唤来,上次没有细细问得清楚,刚好这次问清楚了。”又望向一直瑟缩躲在墙角的小桃,哼笑道,“小桃,你也是你们家主子的认证,并且还跟阿巧一唱一和的,一会儿来,你们再将事情说一说。”

小桃虽则是姜芙的贴身丫头,可她以前算是姜莲的人,她也不知道为何,眼巴巴请了三爷来,原是想请三爷替芙姬求情的,可怎生三爷也这般落井下石?一时间,她有些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自己真正主子了,于是听得林琬的话后,两腿一弯,就跪了下来。

赵靖抬腿狠狠踢了小桃一脚,愤愤道:“没有我母亲,能够有你的今日?当真是白眼狼!”一番指桑骂槐后,又望向姜芙道,“芙姬娘娘,这又是设计陷害了谁?”

姜芙头次听赵靖语中带刺是有些惊讶,可再次听到的时候,倒是也不惊讶了,只缓缓抬起头来望向他。

“靖儿,若是叫姐姐知道你如今这般诋毁于我,姐姐可是会伤心的。”姜芙说,“想当时,姐姐宁可自己委屈也要保住我,你没有瞧见吗?你说你这算不算大不孝,你自己母亲的话你不听,我这个姨母的话你也不听,尽听那些无关紧要人的话。蠢儿,真是蠢!”

赵靖笑道:“你今儿落得这般境地,完全是你咎由自取,而我会这般做,就是因为我娘。小姨,娘待你如何你心中明白,可你待娘如何?”他半蹲下身子来,弯腰凑到姜芙跟前去,一字一句道,“就是娘要我这般做的,你这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

姜芙眼神逐渐变得恶毒起来,美眸轻轻眯了眯,继而道:“姐姐让你这样做的?”

赵靖冷冷睇了她一眼,便站直身子来,没再理睬她。

“就你这等品性,也想取代我娘在父王心中的地位,你也配?”赵靖冷声轻斥。

姜芙呆呆愣了片刻,而后忽然轻声笑了起来,她只用宽大的袖子掩住唇角,笑得妩媚却又肆无忌惮。

“靖儿,若是当年的事情叫你父王知道了,你以为,你娘会安然无事吗?”

当年的事情,郝姬一听,心中便就明白过来,此番情境,事情怕是已经成功引到当年她为姜莲陷害的事情上了。心中对林琬钦佩之余,还是没有忘记自己应有的戏份,她眉毛稍稍一抬,继而道:“王爷,王妃,妾身与莲妹妹是一同进王府的,打小的姐妹情分了。之前一直不敢替莲妹妹求情,只是因为王爷还在气头上,如今事情已经过去有一段时日了,妾身斗胆,替莲妹妹求个情,至少让她搬离碧云院吧。”

明面上是求情,其实不过是火上浇油罢了,只让姜芙更心甘情愿说出当年事情真相。

果然,姜芙笑道:“郝姐姐,你待我姐姐为亲姐妹,可她却暗中害了你。你且先别替她求情,听一听一些陈年旧事,若是听完之后还认她做妹妹,便再求情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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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郝姬装作听不明白的模样,蹙眉道:“芙妹妹,你这话是何意?我与莲妹妹素来姐妹情深,当年……当年我为奸人陷害,被王爷责罚了,当时若不是有莲妹妹帮忙说话,此番哪里还能够有这番好日子过。”

姜芙轻哼一声,继而望了赵靖一眼,而后直接望着仪王道:“王爷可还记得八年前胡姬母子一尸两命的事情?那一年的冬天,胡姬与郝姬同时被大夫诊出怀有身孕,结果胡姬无端落入结了薄冰的湖里,不但孩子没有保住,她人被捞上来的时候,也断了气儿。当时,胡姬跟前的丫头说,是因为郝姬派了她的丫头约胡姬湖边凉亭相见,而郝姬却自始至终没有出现,所以胡姬落水,就是郝姬设计的阴谋。其实,事情的真相并非这样。当年郝姬身边的那个丫头,她有把柄落在姐姐手里,所以一早就被姐姐买通好了,她当时所说的话,根本就不能相信。所以,王爷,当初真正害了胡姬母子,却将一切罪责推到郝姬身上的人,是姐姐!”

“你羞得胡说!”赵靖闻言,面红耳赤吼了姜芙一句,而后朝上位仪王抱拳道,“父王,您千万不要信她的话,如她这种不顾姐妹情分的人,口中说出来的话,又有几分能信?她不过是见自己自身难保,却也想将一桩子虚乌有的罪责推在母亲身上,请父王明鉴。”

“子虚乌有?”姜芙望向赵靖道,“你当时才多大,竟就知道这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赵靖,你母亲所做的事情,可不比小姨少啊。”冷冷睇了赵靖一眼,而后望向仪王道,“既然这件事情如今重新提起,王爷,请您明察。”

曹王妃看了看姜芙,但见她好似不像在说谎,便也劝道:“王爷,当年那件事情,妾身就觉得办得过于草率了些。不过,郝姬跟前的那丫头一口咬定就是郝姬欲要害的胡姬,而王爷您又在气头上,所以狠狠惩罚了郝姬。如今事情翻了出来,而芙姬又亲口指认是她姐姐耍的计谋,依妾身来看,还是彻底查一查的好。”

“郝姬母子因着那件事情,这些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若他们母子真是冤枉的,此时也该是还他们母子一个公道的时候了。”曹王妃轻声劝说着。

赵乾自始至终都没有怎么说话,但是面上怒气却是明显的,他黑眸在姜芙脸上轻轻扫过,而后又望向郝姬。不知道为何,见郝姬身上穿的衣裳比旁的姬妾都要低了一等似的,又想着也许当年真的是错怪了她,心中不忍,便应允了。

姜芙见状,忙转身问郝姬道:“你可还记得当年出卖你的那个丫头叫什么?我只记得后来你被王爷责罚冷落后,她没多久就出府去了。”微微垂眸,叹道,“想来赎身的钱,多半也是我姐姐给的,只不过,不晓得她现在在哪儿。”

“那丫头,叫梨花。”郝姬心中自当记得清楚得很,此番装作已经镇定下来的模样,她凝眸深思,想了片刻后,才对仪王道,“妾身虽则不晓得她家住在哪里,不过,伺候在莲妹妹跟前的平妈妈是她姑姑。梨花出府了,可平妈妈还留在府中做事呢,将平妈妈传来,一问,就知道了。”

仪王忙道:“去,将平妈妈押过来。”又望向郝姬,“你放心,若是当年真不是你的错,那便是本王冤枉了你。这么些年的苦也不是白受的,本王自当会补偿于你,还有赶儿。”

郝姬匍匐在地上,感激得恭敬道:“多谢王爷。”

赵靖却是有些紧张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姜芙此番竟然会这般出卖母亲。

这种事情母亲的确没有跟他说过,而方才她说八年前,八年前的自己才多大一点,就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是不记得的了。

不过,若是母亲真做了那样的事情的话,依着父王的脾性,该是不会轻易饶恕吧?

思及此,赵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姜芙这一巴掌打得太急太狠,他招架不住。又想着,母亲待她这么好,她却这般忘恩负义,不但不替母亲说情,还自己成了父王姬妾,够不要脸的。若是母亲此番真栽在她手上的话,来日方长,到时候有报复的机会。

正想着,外面平妈妈走了进来,赵靖见状,一把扯住平妈妈道:“你羞得胡言乱语。”

姜芙心中想着的是,左右此刻谁也救不了自己了,谁都不将自己放在心上了,那她又何不多挑起几件事情来。既然这淌水浑了,就不怕再浑一些。她的好姐姐,她的好侄儿,不但不帮着她,反而对她落井下石……

不就是自己做了王爷姬妾吗?姐姐难道就那么容不得吗?自己已经处于这般境地,他们母子竟然还要火上浇一把油。

平妈妈弯着腰,左右望了望,见情况有些不对劲,赶紧跪了下来。

“老奴给主子们请安。”她说着,便匍匐在地,行了个大礼。

曹王妃道:“你年事已高,也就别跪着了,且起来说话吧。”但见她谢恩爬了起来后,又说,“我且问你,你可得老老实实回答了,若是再敢说半个假字,你的儿子侄子侄女儿,都别再想在王府做事了,可听清楚了?”

平妈妈见事态这般严重,又见屋中气氛也不对劲,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来。

“老奴知道了,王妃娘娘放心,老奴定然不会欺瞒半句。”言罢,她低了半截身子,抬手抹了额头上的汗珠子。

“那好。”曹王妃点头应了一声,直接道,“本王妃问你,八年前,王府上出了一件大事,你可还曾记得?”

“八年前……”平妈妈口中轻轻念了一声,自当是细细想起来,而后忽然眼睛瞪得老圆,双腿一软,就不停打颤起来。

曹王妃道:“看你这副模样,是想得起来了?”

平妈妈心中还存着侥幸,摇头否认道:“什么事情?老奴想不起来了。王妃娘娘,老奴人老眼花,素来时常忘事,更肖说八年前的事情了。”

曹王妃轻轻点了点头,而后道:“给你这样一个机会,你却不要,那也好。”又故意转头朝外面扬声道,“梨花,你将一切都承认了,可你姑姑却不认。本王妃做主,饶恕你一应罪责,只将当年那谋命之罪算在你姑姑身上。一尸两命,害的竟然还是仪王府的人,这事情闹大府尹那里,轻则老命不保,重则……”

“不不不,王妃娘娘,老奴忽然想得起来了。”平妈妈双腿再也站不稳,扑通一声便跪跌在地上,然后双手使劲摇晃着道,“王妃娘娘求再给老奴一个机会,老奴忽然间什么都记得起来了。是姜姬娘娘,这一切都是姜姬娘娘谋划的,她才是主谋,一切都是她逼着老奴跟梨花做的。”

赵靖厉声吼道:“你胡说!”一把揪住平妈妈衣领,面目狰狞道,“你快告诉小爷,到底是谁私下收买你叫你这样说的?是谁?”而后忽然指着跪在地上的姜芙,声嘶力竭道,“是不是她,是她收买的你?”

平妈妈被勒得喘不过气儿来,只将双手抱在一起,讨饶道:“三爷放过老奴吧,老奴说的都是实话啊,老奴没有半句虚言。”

曹王妃道:“靖儿,不许胡来,快放了她。”

“咳咳……”平妈妈被狠狠扔在了地上,她那把老骨头仿若都要被扔碎了似的,使劲咳了几声,而后又跪在一边,只默默低头道,“其实当初这件事情,老奴心中也不好过,只不过是,不得不听主子的吩咐行事啊。”说罢,又磕头道,“求主子们瞧在老奴为王府辛苦操劳了半辈子的份儿上,便饶了老奴这一回吧。”

曹王妃没有说话,只望向仪王赵乾,赵乾此刻已然怒不可遏。

他气得想继续扔东西,可左右瞧了瞧,却发现,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扔了。

庄淑太妃道:“乾儿,你也莫要气,既然如今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该严惩的严惩,该补偿的补偿。你此刻不该将心思放在这些后宅琐事上,后宅的这些事情,便全权交给王妃去处置吧,你就别插手了。”

曹王妃连忙低了头应道:“儿媳定然会秉公处置的。”

赵乾倏地站起身子来,而后朝自己母亲弯腰抱拳行了告别礼,道:“母亲,今儿本来是您大喜的日子,却叫这些个人给搅和了,实则是儿子管家不严造成的,是儿子不孝。”又直起身子来,对曹王妃道,“这些事情,便劳烦你处置了。”

曹王妃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起身,低头道:“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

“嗯。”赵乾点了点头,而后大步离去。

曹王妃又坐了下来,身姿立得笔直,垂眸望向跪在地上的姜芙道:“芙姬有失妇德,便如太妃娘娘所言,即刻押送到城外水心庵。另外,跟水心庵的主持打声招呼,不必善待,要看管好,若是人不见了,或者是出了什么纰漏,仪王府不会善罢甘休。”

姜芙没再说话,只默默低头,眸光十分阴狠。

吴道友却依然求情道:“王妃娘娘,侄儿求您,便饶了阿芙吧。”言罢,便狠狠将头砸在地上,“侄儿不求能够娶她了,只求娘娘饶恕她一应罪责,让她呆在我的身边便好。她已经是侄儿的人了,侄儿要护着她。”

曹王妃见此,心中怎么可能不气?原是娴儿的未婚夫,却惹了王爷的女人,此番她已经是额外宽恩了,竟然还敢求情。

“吴夫人,你怎么看?”曹王妃竭力压制住心中那股子怒火,只问吴夫人。

吴夫人此刻心中怒火可不比曹王妃少,她抬手顺了顺气儿,而后一字一句大声道:“若不是顾及着两府名声,顾及着王妃您是吃斋念佛之人,我恨不得即刻将这贱丫头押送去官府。哦,对了,还有她那恶毒的姐姐!哼,送去官府,吃的苦,可比在尼姑庵多!”

吴道友大声唤道:“娘!”

“你给我住口!”吴夫人越发气得大口喘息起来,她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可以打人的棍子,便离座,使出全身力气搬起坐下竹椅,举起来,狠狠砸在自己儿子身上,吴夫人则忍不住哭道,“孽障东西,你真是鬼迷了心窍,我今儿要是不好好责罚于你,你往后非得毁在这小狐狸精手上。”一边打一边哭,还一边说,“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还是叫马给踩了?你是中了什么邪?是成心想气死为娘,还是想叫你爹要了你的小命!”

吴道友挨打,也不躲,只生生受着。

想再求情说好话,可又怕自己娘亲会真的被气到,只能闭口不再言语。

曹王妃道:“夫人,可别再打这孩子了,说白了都是姜氏姐妹的错,你再打他,他心中认定了的人也是改变不了的。”又斥责跟前的丫头婆子道,“都呆愣着做什么?瞧着夫人打吴二爷,还不快去拉着些!”

得了曹王妃的话,那些个丫头婆子才敢上前来拉架。

曹王妃心中倒是轻松了不少,只望向庄淑太妃道:“母亲,至于姜莲,儿媳是这样想的。也将她打发去城外的尼姑庵去,不过不能押在水心庵罢了,省得这俩姐妹又相互串气儿行什么不轨之事。要她吃斋念佛,替黄泉下的胡姬母子超度,至于三爷,那时候也小,想来不知情,便就免于责罚。不过,姜莲那样的为人,也不配做三爷的母亲,往后就不再允许他们母子见面了,省得,教坏了三爷。”

庄淑太妃点头:“你仁慈,便就这样依着你吧。”又望向郝姬,说道,“倒是叫郝姬母子受了这么些年委屈,实在该好好补偿才是,如今府中只你一位王妃,没有侧妃,依我瞧,这郝姬庄重淑德,倒是担得起侧妃名号。也别住在这汀兰院了,瞧瞧她那屋子,像个什么样。此事再与王爷商量一番,而后搬去漪澜院住吧。”

说罢,便起身,挽起林琬跟赵娴的手就走。

郝姬只想着要洗刷多年的冤屈,却没有想到,太妃娘娘竟然这般厚爱,连忙跪下磕头。

曹王妃自然也是起身,笑着说:“是啊,妾身也正有这个意思,不过,近来王府事情实在太多,一时间王爷怕是顾不得这事情。不如这样,先让郝姬母子搬去漪澜院住,至于册封的事情,怕是要花些时间,来年再说。母亲,您看如何?”

“你便看着办吧,只要赏罚分明即可。”庄淑太妃望向跪在地上的郝姬,温声道,“好孩子,叫你受了这么些年委屈了,且起来吧。”

赵娴弯腰将郝姬扶了起来,郝姬目光轻轻看向林琬,而后又低了头。

“太妃娘娘,其实……其实妾身有错。”她低着头,“上次芙姬冤枉二夫人的事情,其实妾身也有参与,妾身有错。”

孰料,庄淑太妃只轻轻笑道:“好了,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我想,往后该怎么做,你自己个儿心中明白。你要记住一点,你是赶儿的母亲,你所做的一切,赶儿都瞧在眼中。所谓上行下效,你要为赶儿做个好榜样。”

“多谢太妃娘娘教诲,妾身明白。”郝姬心中开心,激动得又望向林琬道,“二夫人,那次的事情的确是我不对,对于这一点,我向你道歉。”朝她弯腰,而后又抬起头来,声音低了些,“同时,也谢谢二夫人。”

林琬只笑了笑,而后朝她使个眼色,便搀扶着老太妃出去了。

113|8.8|城

第154章

后宅汀兰院出了这样一桩丑事,前面的人却是丝毫不知晓,当然,老太妃的寿诞,自然还是要继续的。姜芙被关押进了一间柴房去,曹王妃打算过了今日,再暗中命人将其送走。庄淑太妃离开汀兰院后,打发了人去王氏那里,让她好生招呼客人,她则领着林琬跟赵娴回了自个儿院子。

回去之后,庄淑太妃挥退了一应下人,这才正色道:“你们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琬与赵娴对望了一眼,赵娴嘿嘿傻笑着朝庄淑太妃走近,撒娇道:“还是祖母聪明,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其实是二嫂子布下的局。”她见姜芙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而自己也不必再嫁给吴道友那个负心汉了,十分开心,只亲热地挽着庄淑太妃手臂,“祖母,二嫂说了,那吴道友不是我的良人,我就不想嫁给他了。”

“你们两个,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庄淑太妃沉着脸,忍不住伸手使劲戳赵娴脑袋。

要说起来,这件事情的确是闹得太过,好在没有出什么纰漏,万一方才要是哪里出了什么岔子,整个事情走向肯定都会有变。更何况,这个计谋,对于整治姜氏姐妹跟吴道友来说,算是较为上乘的,可对于整个王府来说,却不能算好。

林琬一心只想着报私仇,自当是没有将整个王府的利益放在眼里,故而走到今天这步。

现在事情已成,再静下心来好好想了想,的确,虽则此番这桩丑闻被封锁住了,但不排除会有知情小人将事情肆意传出去。到时候,再添油加醋些,混淆视听一些,那些老百姓自当就会认为仪王殿下乃是风流好色之徒,难以委托天下重任。

所谓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仪王这场硬仗还没有打,就先输在民心上,实在不妥。

更何况,此番吴夫人亲眼瞧见了是自己儿子做错了事情,所以才会这般打骂吴道友。万一回去之后,细细想了想,觉得事情不对劲,再觉察出一些什么蛛丝马迹来,怕是吴家与仪王府的关系也会随之一并破裂。

不过,林琬又细细将事情前前后后想了想,就算这桩丑闻是有人背后推波助澜,若是吴道友没有那觊觎王爷女人的心思的话,这丑事也成不了。说起来,千错万错,当然就是姜芙与吴道友的错。

若两人真是清白的,便是她林琬再如何布局,猎物也是跳不进去的。

到时候,就算事情真相浮出水面去,吴夫人最恨的也定当是那个毁了她儿子前程的姜芙,而不是她这个只是为了筹谋将事实真相摆到众人跟前的布局者。更何况,她只是叫应该知道的人知道了真相,至于不该知道的人,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