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爷没说,侯爷还是少安毋躁的好,毕竟您身上的毒还没清尽,祖师入关一方面也是为了给您解毒。如果侯爷真的很烦,不如小道陪你去后山看看,如今桃花开的正好。”清风平静的回道。
“大壮比我还多中两箭,他为什么没有我这样的症状?”施南生想起自己有时候忽然就会全身无力,也只能压下心底的烦躁。
“小道只听祖师说,您原来就中过毒,如今两毒相遇,才会有如上症状,其他的不知道,侯爷还是等祖师爷出关为您解疑。”
“我去后山看看,你就不要跟着了。”
施南生一路出来,这些年都是在西北的荒漠地带,常年看到的都是些粗豪的汉子。看道观前面都是些花树,觉得没什么意思,他就朝后面走去。他记得那里有一个池塘,也许可以抓条鱼,这一个月来,吃素吃的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他从前面男客精舍出来往后而行,而田娘是从后面安置女客的院子出来朝前去,两方人错肩而过。
施南生一生杀人救人无数,那天的事情,早忘得干净。他在道观里养伤,闲的发慌,如今一心想去抓鱼。在路上看到有女客,他自然守礼的转身避让。
当时田娘陷入往事不自拔,神情恍惚根本就没留意。昌柏倒是觉得气息像,可施南生中毒后,形体变化非常大,本来强壮的身子,如今瘦弱的像根竹子。这也是昌柏拿不准的原因。
到了道观门外的时候,昌柏忽然惊叫,“姐,那是什么,焰火吗,紫色的真漂亮,谁家大白天的放焰火。”
“嗯,那是信号焰火,有些帮会拿这个做联系暗号。你如今还小,只需好好读书,不需要知道这些。”田娘信口答道。
“你也就大我一岁而已。”昌柏嘟囔着,然后和田娘扶着母亲上车离去。
彼时,施南生刚刚从梅影的屁股底下解脱出来,她们看到的信号弹,其实是他求梅影帮他放出去的。
“无量天尊,侯爷此生劫数已经应了,那女子非此间人,只有她,才能帮侯爷应此劫。”广宣手持拂尘口宣道号,对醒来后的施南生说道。
“非此间人,是说她不是道观里的人了?”施南生想起那个大眼生生,伶俐机变的女孩,不由的抿嘴笑了笑。
“天机不可泄露,侯爷只知道她是你的贵人就是了。”广宣不肯多说。
“我到底中是什么毒,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施南生也不勉强,反正自己出去找就是,救命之恩,焉能不报。
“我参了很久,终于明白,侯爷当年应是吃过一颗保命丹吧。”
“保命的丸药?”施南生喃喃自语。
想了很久,他才有些不确定的说“我爹病逝前曾经给我吃过一个药丸,好像说是百毒散。当时我没在意,只想然他高兴,他说吃,我就吃了。”想起往事,施南生神色黯然。
“那就是了,你父亲爱子心切,给你保命的丹药,却阴差阳错的和雪蛇毒,相克相生成另一种毒素。侯爷不必担心,如今贫道已经给你解了,你随时可以离开。”
“道长大恩,容子恒一拜。”施南生纳头便拜。
广宣伸出拂尘托住施南生的身子,微微一笑“侯爷何必多礼,贫道化外之人,早就不受凡尘之礼了。给侯爷解毒,只因你我有缘而已。”
施南生本是习武之人,他本不信这些道家佛家的。可是这次,他心中有些骇然,软软的拂尘,竟然能托住他,他使出全力,竟然也跪不下去。
“道长好功力,子恒受教。”施南生直起身子抱拳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抽抽的真销魂,试试能不能发上去。
38 颜卿泪
“侯爷归心似箭,贫道就不留了。”广宣仙风道骨的样子,让施南生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
“大恩不言谢,子恒这就告辞。”施南生也不废话,抱拳行礼,然后带着侍卫离开道观。
“侯爷,咱们是先回府还是去大营看看?”杜宇坐在车辕上回头问道。“回府。”坐在车里的施南生闭着眼睛说道。
“杜宇,你脑子锈住了。侯爷还没见过小姐呢,自然是回府,你快点赶车。”陪在施南生身侧的田茁风皱了皱眉说道。
由于道观不比他处,只杜宇和田茁风二人,负责施南生的近身服侍和对外联系。田茁风跟着施南生的时间最长,自是最了解施南生的心情。
“知道了,我这不是怕侯爷担心这么多日子没露面,军里面有动荡。”杜宇嘟囔着吆喝马车加速。
“拙风,昨天你去看小姐如何?”施南生低低的问了句。
“属下去的时候,小姐正在绣荷包,说是给侯爷的,丝丝姑娘也说,小姐最近开朗了些。”
“嗯,那就好。”两年多没见了,每次妹妹的家书里都说好,可是他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确定。
两年前他回来述职的时候,妹妹就变得有些腼腆和内向,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希望有了二叔家的几个妹妹相伴,颜卿能活泼些。这也是他同意二叔一家子搬进他的将军府的本意。
很快来到他位于东城的府邸,施南生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眼前高大的门楣上的‘平西侯府’四个金灿灿的大字,他抿了抿嘴角。府邸还是他原来的将军府邸,不过是换了牌匾。
封侯的时候,他还在西宁,牌匾还是他二叔代他领的。想起他那二叔,施南生皱了皱眉,压下心里的回忆。
这府邸赐给他两三年了,他却只是在两年前回京述职待过几天,陌生的很。倒是旁边的别院,那是他原来的家,他在那里渡过十四年。
“这位爷,我们侯爷不见外客,您还是请回,改天来吧。”一个二十多岁,一身青衣小帽,瘦长的马脸长着三角眼,薄嘴唇的青年,走近前躬身抱拳说道。
“嗯?如今倒好,我连自己的家门都近不了。”施南生嘲弄的说道。
“大胆,这就是侯爷,如今侯爷回府,还不赶紧开门。”杜宇恼他打扰了施南生,皱眉呵斥道。
“小的有眼无珠,没认出侯爷,还请侯爷恕罪。”那家人看转过身的施南生,吓的噗通就跪在地上。
他倒不是认识施南生,不过他认识施南生身边的侍卫,这些天都是杜宇和田茁风来回传递消息的。
“本侯不怪你,去开门吧。”一身浅紫大氅,深蓝长袍的施南生,负手身后面无表情的说道。
“小丁子,怎么就你一个,那几个呢?起来开门,通报一下说侯爷回来了。”田茁风上前问道。
“田爷,老赵去茅房了,我这就去开门。”叫小丁子的下人,连滚带爬的去开门,又一路飞奔的跑去通报“侯爷回府了,侯爷回府了。”
“子恒啊,你生生是差点要了你老祖母的命啊,啊荷荷,呜呜。”在老夫人的祥瑞院正厅里,施老夫人抱住跪在脚前的施南生,嚎啕大哭。
“都是孙儿不孝,累祖母担心伤心。”施南生抱着满头白发的老祖母,温声劝慰。
“娘,这是怎么了,我这接着信就过来了。”清郎柔糯的声音响起。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带着几个侍女,笑吟吟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只见这位全身端的是彩绣辉煌,身穿玫粉锦缎绣蝶恋花的对襟褙子,一袭粉白色镂金百蝶穿花的十二幅长裙,腰间悬着双鱼玉佩压裙尾。
飞云发髻上,斜插两只金累丝珍珠蝴蝶簪,周围点缀着几只珍珠压发。耳戴镶珍珠的蝴蝶坠,随着说话时候微微颤抖,展翅欲飞。手上带着对羊脂白玉镯子,莹润微微,不用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鹅蛋脸型,丹凤眼,柳叶眉,皮肤白润,微翘的嘴角让人看着总像是在笑。要是忽略她有些发福的身段和眼睛处的细纹,这绝对是位美人。
“玉蝉来了,子恒给你婶娘见礼,这些年亏你婶娘照看我和你妹妹了。”老夫人放开施南生,只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这女子就是施南生的二婶,府里人称二夫人的,娘家姓柳闺名玉蝉的。
“娘,大侄子他如今好好的,您该高兴才是。他刚好,这么让他跪着再累着了怎么是好啊,您倒是让他坐下,好好的歇息才是。”二夫人亲自上前拉扶老夫人哄劝道。
“子恒给婶娘请安,婶娘这两年辛苦了。”施南生起身后,朝着那女子深施一礼。
“都是一家人,辛苦什么,你母亲不在了,我操心是应该的。你快坐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回头婶娘给你好好补一补。”柳玉蝉微胖脸带着慈爱的笑容,殷殷的看着施南生。
“不劳烦婶娘,我挺好的。”施南生点头坐在老夫人的下首处。
“劳烦什么,我就是操心的命了,呵呵。琴兰,你们几个过来服侍老夫人净面。”二夫人笑吟吟的指挥道。
“子恒,怎么就瘦的这样,可是素餐吃不习惯。那广济道观,祖母和你二婶娘去了几次,可是主持都说道长吩咐了,说你需静养,不见外客。国师仙风道骨,一定有他的因由,只是就苦了我孙儿了。玉蝉啊,你赶紧去安排厨房,好生的整治一桌子恒爱吃的菜来。”老夫人重新净了面,坐下觑着施南生的脸色说道。
“娘,我来的时候就吩咐下去了,子恒爱吃的红烧鱼,南瓜盅等都有。”二夫人笑吟吟的回道。
“嗯,你办事我向来放心,不过是白嘱咐一句罢了。”老夫人满意的笑笑。
“让婶娘费心了,只是怎么不见几位妹妹?”施南生微微扫了一眼。这屋里只有祖母,二夫人和一些服侍的丫头婆子。虽说他回来的突然,可是妹妹住的是离祖母最近的海棠苑,都一刻钟过去了,其他人到不了,按理颜卿该到了啊。
“你弟弟妹妹想你想的苦,这不,我接到信都派人去请了,过会也都该过来了。”柳氏拍手笑道。
施南生见她还是那样,眼里只有她自己的孩子。不由的心下烦躁,没去接她的话,而是转头看向老夫人。
“祖母,颜卿呢,可有人去通报?”施南生淡淡的问道。
“哎呦,是啊,这孩子天天的念叨你。每日都来我这里等,今天怎么还没来?”老夫人这才发现小孙女没来。
“侯爷,奴婢接到信就派人去请小姐了,也该到了啊。”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出声回答。
“那我去看看她好了。”施南生说罢起身。
“郭家的,你再去看看,这丫头,磨蹭什么呢。”老夫人皱眉说道。
“哥哥,我在这儿呢。”没等那婆子动地方,门口传来一个怯懦的声音。
“颜卿,你怎么不进来?”施南生闻言猛的起身,大步过去,看到门口有个小脑袋探看着。
“哥哥,你别出来,别出来,我看一眼就走,我看一眼就走。”有个小女孩怯生生的急道,然后用双手蒙住自己的脸。
“颜卿?你脸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不成?别怕,有哥哥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施南生拉着妹妹的手,难得的表情温和。
“哇,哥哥,我脸没事,我是不敢见你,我想偷偷看看你就好。”长相秀美的小姑娘,听到施南生急切的问话,不由的放下双手,看到施南生着急的样子,不由的扑到施南生的怀里大哭。
“小颜,不哭了,怎么了,还不敢见哥哥,可是不想我?”施南生安抚的抱着颜卿温声细语的。
“是不是因为我,你才受的伤?我命硬,不光克父克母,如今连哥哥也克的。呜呜,哥哥,你会不会以后就不管我了?”
小丫头哭的一脸是泪,陪着她的那个侍女也是泪流满面,却还是上前给施南生施礼“丝丝见过侯爷。”然后安慰颜卿。“小姐,你怎么又说这个,侯爷他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那种话你以后不要听才是。”
“胡说,丝丝,回去查查这是谁编造的。”施南生眉头一皱,神情凌厉起来。
“奴婢遵命。”身体高挑的丝丝,一身素淡的月白袄裙,头发只插了根银簪,让她天生丽质的容貌更显妍丽。
“哥哥,哥哥,你别让丝丝姐问了,都是我不好。”施颜卿哭的气噎语涩。
“小颜,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是这家里最尊贵的主子。以后再有人胡说八道直接撵了去,可好?”施南生柔和的嗓音,说着不柔和的话语。
“显见得是亲哥哥,亲妹妹,这怎么在门口说起来了。呵呵,颜卿,你哥哥身体不好,你还不扶他进来歇着。”二夫人这时候走了过来说道。
“颜卿见过婶娘。”施颜卿看到二夫人,慌忙起身。
施南生看到这一幕,微皱了下眉头。他怎么觉得自家的妹妹好像很怕婶娘,这是他的府邸,妹妹是府里的女主人,婶娘是暂住的客人。可如今怎么好像倒过来了,婶娘反客为主了。
“哎呦,这可是怎么说的。颜卿,你哥哥回来是喜事,你哭成这样,还以为咱们家出什么大事了呢。”柳玉蝉笑吟吟的过去要挽住颜卿,颜卿一顿,躲了开去。
“婶娘,二年前我就说过。以后不许这府里出现什么命硬命软的话,可如今怎么还是有人在说,还到颜卿面前去说这样的人如何能留在府里,找出来,撵了去吧。”施南生神情冷厉的说道。
“哎呀,这是谁这么嘴碎,胡说八道的,颜卿告诉婶娘,婶娘绝饶不了她们。”柳玉蝉觉得施南生凌厉的神情,好像要杀人。感觉浑身都被一股冷气罩住了。
“是四小姐说大小姐命硬,最好不要见侯爷,不然是要给侯爷带来灾难的。”丝丝在一旁忽然说道。
“是玉卿,她今年多大,不过十二岁,那里懂得这些恶毒的东西?”施南生脸色骤变。
“丝丝,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二夫人看施南生浑身冷气直冒,不由的心里一惊,暗骂自己的女儿,那个蠢货,吓她做什么。
“不怪丝丝姐,是我告诉丝丝姐的,玉卿她说,我这样的人,呜呜,最好不要出门,呜呜,出门就害人,呜呜。”
“那死丫头,是个没心眼的,不定听那个下人胡说八道就学了去。颜卿好孩子,别哭了,你哭的婶娘心都碎了,回头婶娘重重罚她。”柳氏强笑着哄劝。
“婶娘,颜卿还小,这些年多承婶娘照顾了。只是命不命的,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言论在府里,还请婶娘和妹妹们说一声。”施南生扶着颜卿坐到暖炕上,然后声音清淡的说道。
“行了,都是小姐妹们在一起说笑,一时好了,两天恼了的。恼的时候什么不说,都是有口无心的。颜卿这孩子,心思重。颜卿啊,以后有什么和祖母说,别藏在心里。何况你是姐姐,就该多让着些妹妹们。”老夫人皱着眉头,看着哭哭啼啼的施颜卿。
“丝丝,你也是,小孩子们口没遮拦不懂事。你都十八了吧,难道也不知道给颜卿小姐分说分说,她不是一向最听你的话吗。子恒啊,你这个丫头啊,可是的聪慧的,看你房里没事,这不把你妹妹房里的事情都管了。”柳玉蝉也不等别人说话,就把问题转移到一直哄劝颜卿的丫头身上。
“行了,多大的事情,也是这孩子心思太重,想的多些。今天是你哥回府的好日子,就是委屈也不该哭成这样,没的丧气。”老夫人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她倒是忘了,刚刚她也是痛哭流涕的。
“我知道了,呃,以后不敢了。”颜卿强忍着坐在那里。
“颜卿,你也是大家小姐,不要有点事情就哭哭啼啼的。你身边的丫头都那里去了,怎么一个都不见。丝丝你怎么在她这儿,那子恒房里的事情可都安排好了?”老夫人看向那个侍女皱着眉头问道。
“回老夫人,侯爷需要的物品天天都重新准备的,如今蓝叶在房里守着呢。小绿被玉卿小姐叫去还没回来,冬儿来找我,说小姐哭的不行,我才过去看看。我怕小姐哭坏了,就让冬儿去熬安神汤。听说侯爷回来,就带小姐过来,只是小姐死活不肯进来。是丝丝自作主张逾越了,还请老夫人责罚。”丝丝跪在地上低头回道。
“哎呦,这事我知道,玉卿那个丫头,相中小绿的打的一手好络子的手艺,昨个就说想借她给打个梅花形的络她那个玉佩。”二夫人神色有些尴尬的说道。
“既是玉卿喜欢,小绿就给了她吧,回头我再给颜卿找两个丫头。丝丝,送小姐回房,这几天你就陪着她吧。”施南生的声音越发的淡了起来。
“你这孩子,都是祖母不好,害你刚回来就要操心这些内宅的事情。颜卿的个性也懦了些,多大点事情,还值得哭成这样。你这样,你哥哥得多担心,还得以为你受了天大的委屈。就是玉卿不懂事,看着你婶娘照顾你二年的份上,你也该让着些她才是。”老夫人也看出施南生的不快。
这个孙女受欺负,她不是不知道。看她受委屈,她也心疼,只是一看到她就会想起早逝的儿子,她那么优秀的儿子,就那样没了。所以有时候明知道那两个丫头欺负她,她也装作不知。
“颜卿省得了,哥哥,晚些我再过来。”小姑娘依依不舍的随着丝丝往外走,这时候,外面冲进来两个十多岁的女孩,天真烂漫,衣衫靓丽,笑嘻嘻的喊“大哥,大哥,你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说抽抽更健康,可是这种抽风式不让发文,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亲们抱歉,还是网站和我说对不起,唉,表抽了,让我发上一章吧。
39 痴情是为谁
跑进来的两个女孩,都是头梳丫髻,带珍珠发箍,插珊瑚发簪,都是粉红袄月白裙。
左边的小姑娘个子高挑,身形纤细,白嫩的瓜子脸上,长着两道细长的柳叶眉。眼睛细长,眼尾上挑,唯一不足的是鼻梁有些塌。年龄看着和颜卿差不多,虽然容貌看着比颜卿差些,可是整个人看着清爽利落,眼神清亮灵动,一看就是精明的孩子。
右边的容貌和二夫人很像,只是年龄尚小,眉眼还没长开。大概整日都在外面跑,她的肤色微黑。紧紧绷着的小袄,一坐下来,腰腹间更是绷的一棱一棱的,圆圆的脸蛋双下巴,额,这位是个小胖妞。
“玉卿,带着凤卿乱跑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还不过去给大姐跪下道歉。“柳玉蝉喝道。
她看施南生那张越来越阴沉的脸,不由的心惊肉跳。这位别看着瘦弱,她可是听老爷提起,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正心里暗骂,吵架那天不好,怎么赶在今天。就看到自己的女儿跑了进来,她眼睛一立,冲着那两个女孩就骂了起来。
“母亲,您这都说的是什么?”左边的小姑娘脚一跺,羞愤的问道。
“你个没规矩的,天天都和你说,你大姐姐细瓷一样的人,你说话做事都有小心些。你偏不听,非说看姐姐一个人太孤寂了,可怜,想陪姐姐一起玩笑,让她开心些。如今玩笑大了,看你把姐姐气成什么样了。你都胡诌些什么,让你姐姐哭成这样?”二夫人巴拉巴拉一顿。
“我,我没说什么啊?”玉卿睁着不大的眼睛,一脸茫然委屈。
然后她转过身去对着颜卿,有些诧异的问:“大姐,到底怎么了,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因为小绿啊,我马上就让她回去。你不同意当时说啊,至于你哭成这样吗?”
“就是,大姐,你哭什么,我姐她也是为你好。你不是看你亲哥回来,就想恶人先告状吧。都是姐妹,干什么这样。”小胖子凤卿也在一旁搭腔。
颜卿这几年让这两姐妹捉弄的都怕了,一时间只是抽抽搭搭的说不出话来。旁边的丝丝急的只扯她袖子,她作为一个下人,现在是场合是不适合说话的。
“子恒,玉蝉,什么大事,小孩家那有不拌嘴的。好好的日子,可别为这个坏了气氛。”老夫人皱眉看看,表情轻快的玉卿,愁眉苦脸的颜卿,她自然偏帮玉卿。
谁家大喜的日子里,喜欢看哭哭啼啼的场景,这还是因为施南生在家,不然她早就批评颜卿了。作为大家小姐,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没的让人丧气。
“母亲,这那行,不说明白了,大侄子还不得以为,他不在家这几年,妹妹们整日欺负姐姐。再说,这丫头像个没笼头的野马,心善却是口没遮拦。再不管,以后不定言语不当又得罪什么贵人呢。”柳玉蝉看施南生还是不说话,只好又说道。
“胡说,我的玉卿可不是你说的那样的,行了,玉卿啊,给你姐姐陪个不是,以后不许提什么命啊,运啊的。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个你要谨记。”老夫人的话,让施南生的眉头皱了起来。
祖母对颜卿还是这样,不是不喜欢,只是总认为父母的死与妹妹的出生有关。虽然当年母亲却是因为生她难产而去,父亲又因为思念母亲郁郁而终,可是这和无辜的妹妹有什么关系。
“祖母,大哥哥,容玉卿明禀,那些话不是这样的。”小姑娘噗通跪下,眼珠转了转,就红了,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
“昨个我去大姐姐房里,想借小绿给我打个络子。看到大姐姐又在垂泪,就顺口说了句,大家都在给大哥哥祈福,你这样哭岂不是咒他不好。我也是为了大哥哥的身体,如果我错了,还请大哥哥责罚。”
“你,你胡说,你不是这样说的,你说。”施颜卿讷讷的分辨。一时情急,脸涨得通红。
“大姐姐,我可说错了什么,你当时难道不是在哭,我们都认为大哥哥能好起来,就你觉得大哥哥好不起来,才日日啼哭的。”玉卿的口齿伶俐让颜卿无言以对。
“什么大事,都是小孩子家的,口没遮拦。玉卿乖,你起来,这个事情我做主,谁都不许再提。”老夫人顿了顿,说道。
施南生对着那个一脸期待的侍女:“颜卿,妹妹都来了,你先不要回去了,丝丝,你帮她梳洗一下,坐我身边来。”他皱眉,颜卿也是太爱哭了。心思还重,这性子如何能不受人欺负。
“四妹妹起来吧,地上冷。我回来的匆忙,行礼还没打开,回头我让人把礼物给你送过去。“施南生温和的对着地上一直跪着不起来的小姑娘说道。
他是谁,别看他年龄不大,可统帅三年好几年了。对于玉卿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开始就听出来了。
婶娘的先声夺人,有意在众人面前发作玉卿,逼他和妹妹退让,他那里不知。不论对错,这些人欺负他唯一的妹妹,本想就让玉卿那么跪着去。可是看玉卿的伶俐机变,与那天救他的女孩倒有异曲同工的味道。心一软,就开了口。
“谢大哥哥惦记,妹妹只求大哥哥能平安归来,咱们全家在一起,让祖母日日能得欢颜,玉卿足矣。”玉卿在丫鬟的搀扶下起来,仰起还带着泪珠的脸蛋,开心的笑道。
“都是自家姐妹,颜卿性子软,你们日后多担待些。”施南生耐着性子说道。
他可以一人面对百万大军,脸不变色。可面对后宅这几个女人,他就有些手脚无措。本来身体就不太好,一时间他被这顿吵闹弄得心烦气躁。
很快颜卿重新梳洗过,坐到施南生身边。“哥哥,是我不好,你第一天回来,就让你为我操心。”
“好了,没事了。多大了,还这么爱哭,看你可怎么嫁的出去。”施南生故作轻松的说道。
这顿吵闹他心里明白,他妹妹这亏吃定了。就从玉卿一直都没理会颜卿的情绪,祖母又如此偏袒,他就知道,平时必然比这还厉害。只是今天他第一天归家,如果和个孩子计较传出去,不知道内情的,岂不是说他们兄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吗。
陆陆续续的施家各房的人都听到消息,慢慢的客厅里的人多了起来,问安的,讨好的,没人再关注这些小姐妹的事情,这场风波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等他二叔和弟弟们回来,酒席已经备好,大家入席开宴,这一闹就到了深夜。
“拙风,明天去查查,初一那天救我的女孩是那家的。”施南生抚着额头,对身后的人说的。
白天看到玉卿想起那个救他的女孩,看着比妹妹还小,却有着那样的气度和临危应变的才智。要是妹妹能和她一样,那他去那里就都放心了。
“属下遵命,天晚,您也早些回去歇着吧。”田茁风轻声的说道。
他是真心疼他们侯爷,这一天就没消停,又是喝酒,又是拖着聊天,偏老夫人高兴也不阻止,直闹到现在。可是除了颜卿小姐一个劲传信给他,让他给侯爷挡酒,其他人就没把侯爷当病人。好不容易散了,侯爷又非要到这边空无人烟的海棠阁里来坐着。
要知道侯爷的身子,这一个月来,那毒可是把他折腾的不轻,如今比从前瘦了何止二十斤。赵大壮纵然是解了毒出了道观,可如今还卧床不起呢,也就他家侯爷要强,人前装的跟没事人似的。
“我不累,你去吧,我再坐会儿。”看着窗前那一树海棠的暗影,又转身看着墙上的那幅画,施南生陷入深深的回忆。
“吱呀”一声,外面院门被打开了。施南生猛的坐起。
“侯爷可是在里面,丝丝给您送宵夜来了。”门外传来清脆娇嫩的声音。
“进来吧。”也就是她能知道他在那里了。想到这个女子,施南生觉得恍然还是母亲在时候,那年母亲在病榻上,“她叫丝丝,以后让她服侍你。”
“这是醒酒汤,小姐睡了,我去做的。侯爷喝喝看,可还和口味。”
还是一身素淡服饰的丝丝,可头发明显是重新梳过的,灯下看,更是明眸皓齿,眼波流转。
“嗯,挺好喝,你放了梨子在里面。”施南生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