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一笑:“这个我到有些好办法,或许可以试一试。”
如意就细细的和李幼娘和王曼荷说了一遍,两人都半信半疑:“真就能起作用?”
如意自信的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我们明天先带着孩子们去善堂看看,教他们把自己寻常玩具衣裳之类的东西装一些给送过去,先去那里看看。”
如意愿意帮忙自然再好不过,就算没有大作用终归能帮到一些是一些。
如意就起身带了两个孩子先回了房子,认真的告诉他们:“明天我们要去看一些没有父亲母亲的孤儿,他们很可怜吃不饱穿不暖,你们愿不愿意把自己的东西分给他们一点?”
浩曦认真的道:“能帮助弱小是美德!”
降珠道:“我还新作了几件衣裳的,我都送给他们。”
所以两个孩子因为不同方向的教育,已经又一次有了明显的区别,浩曦讲的是美德降珠却关注在衣裳上,不过也挺好的,如意就鼓励他们:“这才是好样的,我们明天早上就要去,现在你们就整理自己的东西出来,叫丫头们帮你们包好。”
两个孩子认真的去准备,浩曦把自己的几本已经背熟的书,九连环还有如意送的魔方都先挑了出来,降珠则是把自己的衣裳还有首饰挑了出来,都先挑的是自己最爱的东西,这说明两个孩子都是舍得又大方的,这让如意很欣慰,又提醒他们:“寻常用的任何东西都可以,你们自己想想还可以拿什么。”
浩曦道:“衣裳,杯子!”
降珠道:“碗筷,抱枕,糖果,点心!”
如意点头赞许,看着两个孩子收拾出了一大堆东西,零零总总装了两个箱子,又叮嘱他们:“东西送出去了就不能反悔,你们自己想清楚,不能到时候想要什么东西又想从别人手里要回来,这是绝对不可能。”
如意说话向来说到做到,说不行就一定不行,虽然从来不打骂孩子,但她说的话很有威信,浩曦先点头答应:“浩曦知道了,一定不反悔!”
如意又去看降珠,降珠皱着小眉头想了想:“记住了,不反悔。”
如意这才笑起来,带着他们去洗了澡,讲了故事,娘三个拥在一起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京城,这是个阴雨的一天,丝毫没有降低温度,只觉得更加湿热难耐,太子只罩了件沙袍,书房里放着三座半人高的冰雕降温,然而还是觉得烦躁,直到有个小太监送上来个荷包,太子看了一眼才终于露出了个笑意:“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工夫!”
这种私自带着家眷出京的事情若是叫皇上知道了,必定够喝一壶,只要连李宣睿都叫他踩在了地上,便是皇上有心,也换不了太子,他把纸条撕碎,点了火烧掉,慢慢的坐回了椅子上,他不急,在等等,等陕西的大事成了,一并上报,那时候才够精彩。
又有小太监进来:“皇后娘娘不太好,叫太子过去看看。”
即使这样的消息,也没叫太子心情低落多少,他换了衣裳阔步去了皇后的寝宫。
天下起了大雨,堤坝上泥泞不堪,李宣睿只穿着件蓑衣,挽起裤腿踩在烂泥地上,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和张同知张先锋四处查看,正德先生也一并跟着,堤坝坚固,水位也不是很高,似乎并没有决堤的可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意的预测是不会错的,那就多了一个可能,或许这洪灾不是天灾而是*。
正德先生和李宣睿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凝重。
李宣睿勉励了加固堤坝的工匠,又许诺:“你们的工钱按照二倍来支付。”工匠们听说涨了工钱瞬间情绪高涨,跪下磕头,李宣睿叫了起:“也别高兴的太早,若堤坝真有异常,别说银子没有,只怕你们自己也无家可归。”
领头的工匠连忙道:“王爷放心就是,小的们省得事情的重要,绝对不敢马虎。”
难怪做了领头的出来回话,到是个懂事的,李宣睿淡淡颔首和张先锋回了堤坝上临时搭建的休息帐篷里,就简陋的几把椅子还浸泡在泥水里,李宣睿面不改色的坐下,那气势就好像是在指点万千军马作战一般,向张先锋吩咐:“平时不但要注意堤坝,随时加固,另外也要注意堤坝上是不是有可疑的人出没,一旦发现就必须立刻逮住,另外给这些民工们每日都喝几口烧酒,这样总是泡在水里寻常人都受不了,饭菜也必须做好些,不然哪里有力气干活,说的严重些,这堤坝之下几万人的身家性命都在这些民工的手上。”
张先锋只觉得李宣睿冰冷严肃,到没想到是个格外体察民情愿意为小人物打算的一位有善心,心中有百姓的王爷,这叫他肃然起敬:“王爷放心,卑职一定办好!”
李宣睿就起了身,说了今天要回去就要回去看看,免得叫如意担心,还怀着孩子,担心多了也对身子不好。
早上起来就下了雨,不是很大,也不能影响行程,除过浩曦和降珠另外的几个孩子因为知道今天要出门也都起的很早,见了面就围在一起说话,几个年纪小的说话口齿都不清楚,大人听得不是很分明,但瞧见孩子说的高兴就随了他们去。
王娇娇很快就注意到了降珠的红衣裳上坠着的璎珞指着道:“真好看。”
降珠弯着眼睛一笑:“我娘亲给我缝上去的。”
张碧彤最小,路都走不稳当,话也不怎么会说,抱着个搪瓷娃娃,听见两个姐姐说话,连忙也刷了个存在感:“娘亲!”
王娇娇和降珠小大人一样一笑,手拉手的站在一起。
王宏伟把自己的一个小弓递给浩曦:“你瞧瞧,这是我父亲给我做的,说等我到了七岁就教我射箭。”
浩曦爱不释手,不忘了夸赞:“你的这把弓真好!”
王宏伟高兴起来,又给了浩曦一把小木剑:“你要是喜欢我把这个也送给你吧!”
没想到浩曦摇头:“不用了,我若是想要跟下人说一声就有,你还是把这个送给善堂的孩子吧。”
王宏伟觉得很惊奇,难得自己愿意把东西给出去,竟然会有人不要。
张华辉人小鬼大,一把抢了过去,王宏伟气的跳脚胖嘟嘟的脸上小肉肉一颤一颤的。
浩曦把自己一个弹弓送给张华辉,又把张华辉手里的剑换了回来还给了王宏伟,两个孩子都满意起来,而浩曦不自觉的就成了几个孩子的头领,因为他说话做事,即使是小小的孩子也下意识的会觉得服气。
人的性格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决定了,而性格决定命运!
第60章
孩子们坐在一辆马车上,虽然挤了些,但都很高兴,如意拍着手教他们唱世上只有娘亲好,大家学的很认真,最后还约定要一起教善堂的孩子学唱歌。
后头的马车里王曼荷和李幼娘坐在一起,听着前头的孩子唱歌,王曼荷惆怅的道:”要是这位苏夫人能在咱们这里多待些日子就好了,孩子们跟了几天眼见着就比之前懂事的多了。”
李幼娘也道:”我先前还想着一个妾侍而已,哪里能想到王爷的妾侍都这么有气度,瞧那样子就是巡抚家的太太也不见得有那样的气度,而且王爷那么宠,我们老爷说了,王爷之所以叫家眷住在我们家里,大多还是害怕这位苏夫人和孩子去了巡抚家里受气。”
那些高门大户的人家大多瞧不起侍妾。
王曼荷忽的道:”要不你叫苏夫人走的时候把月牙儿带走吧,我瞧着苏夫人很喜欢月牙儿,反正月牙儿也没父母,吃着百家饭长大,跟去哪里都是好,但是我们救下的人,终归念一份我们的情,就算苏夫人走了,往后也是个牵挂。”
王曼荷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也才说了两句话就到了善堂。
孩子们从小到大依次下了马车,排队一样跟着如意,十分听话,看的王曼荷和李幼娘目瞪口呆,如意就笑着解释了一句:”我答应他们,要是乖乖听话,回去做山楂糕吃。”
善堂的管事的带着几个大一点的孩子笑着迎了出来,一起把箱子搬了进去。
三进的小院落挤挤挨挨的住着不少孩子,百十个孩子聚在一起,紧张看向这群陌生人,李幼娘柔声安抚了几句:”这位是京城来的苏夫人,听说你们过的艰苦,特地送来生活用品还有玩具和吃食。”
小小的孩子们从眼里迸发出太阳般的光芒,让被仰望的人觉得自己好似英雄一般,王宏伟已经火急火燎的去开箱子:”看,玩具在这呢!”
第一个孩子拿到玩具的时候,其他的孩子都沸腾起来。
如意看的又心酸又高兴。
发了些玩具和吃食,其他的东西还要管事的安排分配,如意带着孩子们在善堂里转了一圈,又和孩子们一起捉迷藏,玩老鹰捉小鸡,大家都高兴坏了。
中午的时候那么多孩子围坐在一起包饺子吃,大锅下了近百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多,连饺子也格外好吃。
降珠小心翼翼的吃了两个,把其他的都推给了身边一个小男孩:”哥哥吃吧,我不饿。”
那小男孩已经五岁了,因为个子高吃的多,寻常总是吃不饱,看见有人把饺子分给自己,抿了抿嘴,又拨回去一半,降珠歪着脑袋想了想,用勺子全喂给了小男孩:”你吃吧,长的高高的,做大将军!”
小男孩终于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好!做大将军!”
浩曦把自己抱养的小土狗分享给大家一起玩,小土狗总是追着尾巴跑,大家都叫他追追,浩曦想了想觉得名字不错,就承认了下来,他还向大家承诺:”你们放心,我娘亲说了会筹到银子叫你们过上更好的日子,就一定能办到!”
小孩子们看着浩曦好像是看救命恩人一样,都愿意把自己最好的东西分享出来,浩曦不要,还把管事叫来,把自己藏的几个铜板送了出去,板着一张脸道:”以后给他们买糖吃!”
王爷的长子,管事一心捧着,连连道:”小少爷真是菩萨心肠,小的记下了。”
浩曦怕这管事私吞钱财,还特地问了一下管事的名字,表示:”我记下你了。”
管事哭笑不得,当下添上自己的银子,叫人出去买了些碎糖果回来分给孩子们,免得以后小少爷对他私吞钱财这事情耿耿于怀。
不知觉间,浩曦后面就跟了一大堆追随者,叫如意大大的吃了一惊。
等到下午走的时候,孩子们都落了泪,十分的舍不得。
这边六七个孩子也哭起来,到叫场面凄惨的很,等上了马车,如意讲了一个故事,大家都才好起来。
如意吩咐人把她去善堂捐物的消息散出去,李宣睿来陕西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大家都时刻注意李宣睿的动向,而她的一举一动在某些方面代表了李宣睿的意思,再说不过是捐点寻常不用的废物又能迎合上面的心思,何乐而不为,如果她预料的不错,明天就会有人去善堂捐物,而这个第一个人她一定要打听清楚,然后告诉李宣睿叫有所表示,那么后面的人一定会前仆后继,比人民英雄还要英勇无畏。
也才刚刚回去洗漱换了衣裳,如意还没听到,浩曦的耳朵小狗一样立起来,欢天喜地的向外冲:”父王回来了!”
李宣睿一进门就被浩曦扑了个满怀,降珠也迎了上去,李宣睿一面抱着一个:”父王不在都做了什么?”
两个孩子争先恐后的讲述这两天的经历,虽然因为兴奋讲的不是很清楚,但李宣睿还是大概明白了过来:”今天去了善堂?”
两个孩子使劲点头,那确实是个好去处,李宣睿看向了如意,如意笑着叫奶娘把孩子抱走:”好了,先去玩一会,父王才回来,要好好休息休息,不能打搅。”’
孩子们乖乖听话被抱了下去。
如意侍候着李宣睿换衣裳:”怎么瞧着才两天王爷就憔悴成这样了?”
李宣睿笑看了她一眼:”瞧你这语气,难不成是在嫌弃本王了?”
如意乐不可支:”王爷难道还怕我嫌弃你,没有苏如意还会有什么李如意张如意的前仆后继的涌上来,王爷随手挑就是了。”
这话听的人又气又恨,李宣睿在如意脸上重重的咬了一口。
如意哎哟了一声:”王爷这是干什么?!”
李宣睿哼了一声:”叫你胡说八道!”
真没想到王爷也会有这样调皮的时候,如意体谅他在外面幸苦,也不和他一般见识,叫他坐下来帮他换掉靴子,结果脱掉靴子,那泡的发白的脚上全是深深浅浅的伤口,如意吃了一惊,焦急的叫小容:”快去把药箱拿过来!”
又责怪的看向李宣睿:”我不是走的时候叫苏常盛把长筒的羊皮靴子带上了吗,那东西穿着怎么会把脚泡成这样?!”
如意有些气急败坏,白皙的面颊也涨的通红,一双眼睛因为生气而瞪大水汪汪的看着李宣睿,李宣睿却觉得心情格外的好,慢悠悠的道:”别人都赤脚踩在水里,我不能因为自己是个王爷就那样特殊,所以也就没穿靴子。”
李宣睿要做个有贤名的王爷,因为他有大志向,如意虽然能理解,但还是非常生气,她鼓着腮帮子一声不吭,用酒精擦洗的时候故意下手重,但听到李宣睿隐忍的抽气声又忍不住放轻了手,气急败坏的包扎的时候故意打了个蝴蝶结,哼哼了一声:”三天之内不能见水!”
李宣睿瞧着如意这样子实在太可爱,这样可爱叫他做什么他都愿意,他站起来把如意搂在怀里柔声细语的哄着:”别生气了,我以后会小心的,行不行?”
如意还是不说话。
李宣睿亲了亲她的面颊:”那你说要我做什么你才能高兴?”
如意高傲的微仰起下巴,瞧着李宣睿:”是你自己说的!”
“对,是本王说的。”
如意立刻见了笑,灿烂的像朵花,让李宣睿瞬间有种掉进了陷进的感觉,她研磨铺纸一气呵成,指着纸道:”王爷给我写几个匾,就是夸赞人的那种。”
李宣睿挑眉:”做什么用?”
如意不说:”王爷写完了再说。”
李宣睿提笔,重重的落下,写了五张,如意挑剔的看了一遍勉强点了点头:”写的还不错。”
李宣睿笑了一声,瞧着如意,如意缩了缩脖子,挤上一脸的笑:”我用王爷的墨宝是有大用处的,我想给善堂的孩子筹款,然后前四名捐款的可有王爷亲写的牌匾,捐的最多的那个也会给奖励一个。”
感情是拿着他当噱头,李宣睿淡淡的弹了弹袍子上:”怎么,这事情就想这么了了?”
如意一听立刻挺胸抬头起来:”王爷自己说的,不能耍赖,再说我还有身孕,王爷想怎么样?!”
李宣睿没好气的道:”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有身孕,既然知道有身孕怎么还敢到处乱跑?”
如意被问的哑口无言,卷了东西朝着外头喊:”王爷要用膳。”然后自己一溜烟的跑掉。
因为如意说过父亲对于孩子尤其是男孩子会有很好的模范作用,所以李宣睿吃完晚饭还是和浩曦先说了会话,又讲述了自己在堤坝上看到的一些东西,瞧见孩子困了,才叫抱了下去。
如意和李宣睿挤在一个被窝里,挨着头和他说话:”大坝上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李宣睿摇了摇头,瞥见如意那宽松的里衣下露出的柔软,自然而然的握在了手里:”我和正德先生猜测,可能是有人故意捣乱,叫人加强了巡逻。”
若真是如此,那这人可就太恶毒了,不过为了针对一个人,就能置千万条生命与不顾。
如意怕压到孩子,爬着太累就翻了个身平躺下,李宣睿又撩起她的衣裳摸了摸肚子:”这次瞧着没有上一次的大,应该是一个吧。”
说的好像上一次他在跟前一样,哪里知道她这月份的时候会有多大,如意觉得痒,李宣睿的手却已经往下面去了,在那地方碰了碰,如意没好气的拍掉:”矜持点。”
李宣睿觉得和如意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做不完的事数不完的笑话,轻快又欢乐,他笑了一声把如意抱在怀里:”行,我矜持点,早点睡吧。”
如意几乎是一闭眼就睡着了,李宣睿在他面颊上亲了亲也很快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外面的雨声更大了,守夜的香草在外面道:”王爷夫人,伏虎侍卫有急事求见。”
肯定是堤坝上出了什么事!
李宣睿一坐起来,如意也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怎么呢?”
李宣睿安抚了两句,叫如意睡下:”我去看看,你先睡下。”如意点了点头,看着李宣睿出去,闭上了眼,眼前总是反复出现个场景,三两块礁石一个废弃的石桥,磅礴的大雨漆黑的江面,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伏虎见李宣睿出来,忙迎了上去:”堤坝上抓住了几个来历不明的人,问什么都不说,正德先生说只怕那些人已经布置好了,只等着下手,他已经派人在堤坝上搜寻,希望能够尽快找出可疑点。”
谁也不知道那些人想什么时候动手,想什么时候做,也许就是下一刻,如果不能尽快找到问题所在的地方,那就真的危险了。
李宣睿点了点头:”你在这等着。”
说着自己转身回了屋子,如意并没有睡着,听见他的声音就抬起了头,到比他急切,抓着李宣睿的手:”我瞧见个地方,几块礁石旁友哥废气的石桥,黑夜里天正下着大雨。”
李宣睿眼前猛的一亮,如果他没有猜错,如意已经预见了问题的所在,他抱了抱如意转身又出了屋子。
第61章
江面上的雨忽然越来越大,掀起滔天的波浪,大浪一层一层的追逐,却被□□的堤坝挡住,碎掉了阴谋诡计,最终又归于平静,天气虽然恶劣,但堤坝坚固,轻易出不了事情,除非有人从中做梗,大批的人马派了出去,但风大雨大想要找到些什么实在太不容易。
正德先生即使能掐会算也算不出哪里会有问题,焦急的在原地转圈,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如意身上。
侍卫从外面进来,浑身湿透:”抓住的人咬舌自尽了,一句话也没说。”’
能派出这样的死士来,那就是下了极大的资本要做出点事情来的,出去传话的人应该现在就到了,怎么到现在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是苏夫人没有预料到什么,那可就糟糕了,难道天要亡了王爷?!
正德先生在世几十载,从来没有像现在一般如此煎熬难耐过,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把一颗心放在油锅上煎熬,炸的噼啪作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正德先生甚至以为不会有奇迹出现的时候,外面却忽的传来了马蹄声。
从夜里的时候太子的心情就非常好,看了会书写了会字,还召了最喜欢的一个侍妾侍寝,按照安排,事情必定已经办成了,明天的时候消息就可以进京了,他只需要在明天早上的时候早早把李宣睿私带家眷出城的事情上乘皇上,然后等着后面消息一并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在稍微煽动,就可以把李宣睿打入十八层地狱。
太子的心情很好,非常的好,梦里都带着笑意。
磅礴的大雨中,三块礁石,那一处遗弃的破桥其实并不在堤坝上,而是上游的一个庞大的蓄水池区,一旦这些蓄水池被炸开,那么就会有大量的水涌入下流,水位猛然升高,突破了堤坝的防卫,最终形成凶猛的洪水。
炸药就在那破桥根底下埋着,找到的时候有几个人正要动手。
一切处理妥当,已经是第二日白天,雨也停了,是湛蓝湛蓝的天,望不到头的宁静和祥和,正德先生终于不顾形象的瘫坐在了堤坝上,这其中的险,又哪里是外人所能想象和感同身受的。
昭帝才刚刚起来,侍候的宫女们才侍候了昭帝洗漱穿戴,像一层粉红的潮水般退了出去,昭帝抬头看了一眼同样一身明黄的太子,有片刻的恍惚,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死后的情景一样,他暗暗摇头,感觉自己没了早前的精神,渐渐的有了老人的迟暮。
但他很快把这些抛到了脑后,淡淡的询问太子:”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怎么不去早朝上说?”
太子又往前站了一步:”回父皇的话,儿臣要说的是家事,故此不方便在朝堂上当着众人的面提出来。”
昭帝抬头看了一眼太子:”什么事?”
“父皇听了先不要生气,儿臣听说三弟去陕西,是带着了内眷和孩子一块去的,这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但陕西那边的事情那么紧要,事关万千黎明百姓的身家性命,三弟这样做也太儿戏太马虎了些,为了三弟以后,儿臣恳请三弟回来之后父皇能训导与他。”
如果昭帝完全不知道李宣睿带着家眷孩子出门的消息,乍然听说一定会非常生气,一定会觉得太子这样的说法很合理很应该,很有为长的风范,但偏偏昭帝知道,而且已经决定不追究了,太子却说了出来,昭帝就品出了一些阴谋和陷害的味道,如果知道肯定早就知道了,为什么现在才提出来,到底是什么打算,这种事情就算不说,如果真是为了李宣睿好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不跟他说,等李宣睿回来了太子亲自斥责也不是不可以,但太子却偏偏告到了他这里来,这所谓的好心一下子就大打折扣,很有打压兄弟给兄弟上眼药的嫌疑。
昭帝眼里的阴沉一闪而过,快的垂着头的太子来不及捕捉,就听的昭帝淡淡的道:”行了,去上早朝吧。”
这和太子预料的情景很不相同,皇上不是应该震怒应该大发雷霆吗?然后他借机在假意为李宣睿求情,体现自己的爱弟之心,实则却把李宣睿打入更深的地狱,一举多得,但皇上的反应太安静了,安静的叫他心里忽的有点发慌觉得自己似乎是落入了某种的圈套里。
整个早朝太子都有些心不在焉,等着那个陕西发大水的八百里加急呈上,等着李宣睿永堕地狱,然而整个早朝都很安静,几乎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好像是特意出来叫大家解解上早朝的困乏,吏部的孟旭言终于上了个奏折:”陕西那边呈上的折子,说今年汛情已解,几乎没有发大水的地方。”
往年这个时候正是灾民遍地的时候,就是京城在不久之后都会收到冲击,今年怎么就忽然这么太平,太平的有些异样。
礼部尚书呵呵的笑了一声:”国之大幸,恭喜皇上!”
昭帝朗声笑了起来,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龙凤胎去了陕西,之前西藏的事情还有这次陕西的事情使得他不由自主的更加相信一个说法,那就是龙凤胎是天降的祥瑞,到哪哪里就风调雨顺可以逢凶化吉。
太子完全进入痴傻石化的状态,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应该是发大水么?怎么就忽然成了一片形式大好,李宣睿就成了治河的大功臣呢?!
如意筹集善款的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一直持续了三天,她每天都带着两个孩子到场,有时候叫兄妹两个就站在那里看看,有时候就叫帮忙抱着捐款箱,这年头双胞胎少龙凤胎更是少,两个孩子长漂亮可爱,引的不少人为了看孩子专门赶了过来,还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粉丝群,有人喊着多捐款:”我是为降珠小姐多捐的!”有的人喊:”我是为浩曦少爷多捐的!”
两派闹得不可开交,比着谁捐的多。
如意不想这事情在继续发酵下去,她已经给钟子墨去了信,叫筹划在陕西开分店,等到这边开了分店,往后不管是学徒还是店员,都优先从善堂的孩子中挑选,而且善堂的收成,抽出一部分来资助善堂的孩子,所以现在这些钱虽然对善堂来说重要,但也没有那样重要。
若是闹的过了,对两个孩子也不好。
堤坝上的风云她不是不知道,不过已经安然解除那就没有什么呢,接下来要怎么做,等回去了要怎么向皇上说明,那就都是李宣睿的问题了,和她没有关系。
回程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初三,李宣睿虽然忙完了河堤的事情但还是没怎么闲着,临走的早上还和几个官员去外面零时转着走了走,体察访问当地民情,算是杀了个回马枪,叫那些人丝毫没有准备。
回去的时候除过路上带的东西,还有善堂的孩子们送的礼物,以及年岁不大的月牙儿,如意本来是不想要的,孩子在那地方长的好好的,她非像个人贩子一样给带走,感觉好像有点不人道。
但月牙儿是个孤儿,她的身世和小容的十分相仿,小容想起自己的情形,就对月牙儿十分的怜惜,求如意把这孩子带上:”您若是不带上,留下了她,张府的人嫌弃她没有争光,一定不会在像从前一样带她,孩子才这么小点,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带回去跟着小姐一块长大,红姑□□上几年,保管比谁都对小姐忠心,比谁都能干!”
小容说的也有道理,如意去问了月牙儿自己的意思,结果月牙儿紧紧的搂着降珠的胳膊不撒手,所以就把月牙儿一并带上了。
如意虽然喜欢孩子,也喜爱月牙儿的懂事,但这个世道自生下来就有分明的等级,她虽然对月牙儿好,却也自小就叫她明白身份的尊卑区别,因为人生在世,那些活的清楚透彻的人,都是明白自己的定位的人,过于宠爱反倒失了本意。
所以月牙儿是叫几个丫头一起带着的。
回去的路上天气也好,也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到八月下旬的时候就进了京。
孟王妃的月份已经很大了,十月的产期,好像所有的营养都流向了肚子上,整个人枯黄无光,她在脸上厚厚的擦了一层粉又擦了胭脂,看起来好似才好了些,然而擦的东西过于厚重,让整个面部表情都僵硬起来,又好似也没有多好,小丫头进来,低声禀报:”外面的小厮进来传话,说王爷先去了香山别院接苏夫人,要晚上一会才能回来。”
孟王妃心里冷冷的笑了一声,她又不是不知道,一起从陕西回来的,跑去香山别院装模作样给谁瞧?!
她淡淡的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