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当着皇帝的面去把那件巫蛊案的罪名承担下来,只要她死了,宋承泽也就安全了,再没有人能拿到线索将他翻出来了。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可就在准备进宫之前却被宋承泽拦下了。
他没让她去,还公然做出了劫持她的假象。
他明明知道,一旦站出来,让皇帝那些人知道了他的存在他就绝无活路了。
南康公主的心里又急又气,可是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为时已晚。
她也耽误不起,只匆忙的握住了宋承泽的手道:“你别争一时的意气,想办法脱身,以山高路远,去哪里都好,都总要强过把命留在这里。”
“那你呢?”宋承泽反问,说着也没瞪她回答,就又讽刺的冷嗤了一声,“殷绍已经窥测到了部分真相了,宣王那里,你不去和他公开为难,他或者还会给你留有一线余地,可是殷绍不然,他一定会穷追猛打,把这背后所有的真相都翻出来的,都时候你要怎么应对?”
南康公主可是险些要了殷绍的命的,以殷绍睚眦必报的个性,肯定也不会对她手软。
只冲着她曾经为了遮掩自己的丑事先后杀死淮南郡主和安寿公主的丑闻,就足以叫她死无葬身之地。
皇帝是最看重皇家颜面的,绝对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人死了不要紧,在死之前还要沦为笑柄,遗臭万年。
这些所谓的后果,南康公主自然一早就考虑过了,她脸上却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苦笑了一下道:“抖不抖出来的又有什么区别?淮南——”
她说着,突然就泣不成声的捂住了脸,呜咽道:“是我对不起她。”
那件事,过去之后她就绝口不提了,可不提却并不代表就真的可以忘记,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淮南毕竟是她十几年来相依为命宠爱着长大的女儿,当时一念之差,因为淮南撞破了她和宋承泽私会,并且羞愤之余就说要去宫里告诉太后,她一时惊慌便下了狠手,而等后来冷静下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她做过的任何事都不后悔,却唯独在淮南的事情上,每每午夜梦回都要被深深的罪孽感折磨。
宋承泽也不试图安慰她什么,当初梨园事发的时候,因为误闯进那院子的人是淮南,他不方便出面,就由南康公主出去应对了,当时他也没想到那母女两个人争执起来居然会当场引发了血案。
这件事,他倒是不至于自责,但对南康公主而言,总归是个天大的打击。
因为院子里都是人,南康公主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压抑着哭了两声就又飞快的抹干了眼泪,重新抬头看向了他道:“殷绍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一会儿出去了,你就尽量想办法脱身吧,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只要你不再出现,他们也必定奈何不得你的,至于我——你不用管。”
“哦!”宋承泽淡淡的应了声,未置可否。
因为是自己先挑事连理了他,南康公主想想还是过意不去。
“这几年,其实在你的心里,我和安寿都是一样的吧?”她突然说道,开口的语气却有些艰难。
甚至都不需要别人说什么,她自己脸上表情就变得十分难看,自嘲的苦笑道:“我们一样都是恬不知耻败絮其中的贱人!”
她自己就用了最恶毒肮脏的字眼来形容自己,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她和宋承泽之间的关系畸形,更是为世俗所不容?她这样的身份背景,又是这把年纪了,安寿公主红杏出墙的缠上宋承泽,已经令人不齿了,更何况是她——
可是这么多年了,她安分守己所忍受的痛苦和顶着的压力又有谁是真的放在心上过了?
她不想再那么压抑的生活了,所以就不管不顾的在这件事上放纵了自己本心的*,飞蛾扑火般的不顾一切。
这一场荒唐,到了今时今日,却是迎来了这样惨淡的收场。
这其中又有许多难以启齿的东西,一时间两个人相对无言。
“南康——”沉默了许久,宋承泽突然沉吟着开口。
南康公主下意识的回头看过来,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宋承泽面上表情严肃的看着她道:“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你明白吗?”
南康公主一时微愣,显然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宋承泽就又继续说道:“流亡的日子,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去过。在你看来,这些年来我对你的无所要求,全都不过是用的欲拒还迎的手段,可是我自己的事,真的从没想过要麻烦你。”
南康公主闻言,却是完完全全的愣住了。
之前第一次决定要对宋楚兮下手的时候,他传信过来是给安寿公主下的指令,乃至于这一次,南康公主自己揣摩他的意思去找了殷梁,最后关头却又被他阻止了那个计划。
因为知道宋承泽当初和她之间亲近起来有很多复杂的因素,所以南康公主的心里从一开始就抱着彼此掩饰太平的心思,并没有过太强烈疯狂的念头。
她只是放纵她自己,却没有太过偏激的去要求过宋承泽什么。
而无可否认,这几年下来,他们之间一直相安无事。
而作为他配合她的报酬,她也会力所能及的帮他做一些事,乃至于这一次宋承泽来找她,她也知道目的并不单纯。
可是现在他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南康公主的情绪突然起伏不定,激动之余不由的就湿了眼眶,“其实你也不必故意说这样的话来宽我的心。”
“知道宋楚兮为什么这么沉得住气吗?”宋承泽摇头,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说着也没等她回答,就又继续道:“她才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我这一生,不甘居于人下,就算现在我还活着,可是从年前塞上那一役之后,于她而言,我就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死人了。我是不甘心就那么被她算计倒了,可是技不如人,就算再不甘心,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于我而言,于她而言,宋家的一切都早就尘埃落定了。”
他没有翻盘的机会,而且以他的性格,也绝对不会躲起来苟延残喘的过生活。
可如果他不是另有目的,这天下之大,他又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个最危险的京城之地还一头撞了进来。
南康公主的心头巨震,脸上却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那你——”
“呵——”宋承泽突然就笑了,笑过之后,那面上神色就又变得荒凉至极,“谁知道呢?我大概就还是不甘心就那么被那个丫头打败,荒凉冰冷的陈尸在那塞上狼烟之地吧。”
因为不甘心就那样冰冷荒凉的死去,他就赌着一口气,瞒天过海的又进了京。
虽然在大局上面他败局已定,彻底的输给了宋楚兮,可到最后那丫头也还是没能奈何的了他啊?就算是死,他也不是死在她宋楚兮的算计之下的。
这样的大费周章,他原也不过就是想要维持他最后的那一点自负的骄傲和自尊,可是四海茫茫,当他死里逃生之后才发现唯一可以叫他安心奔赴的地方居然也就只有南康公主这里了。
宋承泽自己都说不上他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他当然是不可能对南康公主这样一个女人生出怎样克制不住的情愫来,可是在走投无路的那一刻,他心里却是庆幸的,庆幸四面楚歌的境况之下他还有地方可以去。
所以那个时候他说死前想见她一面的话,那其实并不是为了笼络她的。
只是,就因为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太诡异不同寻常了,南康公主本身就没信过。
“承泽——”南康公主突然就湿了眼眶,她不由的上前一步,想说什么的时候,外面已经听到有人敲门道:“宋大公子,您要的马车准备好了,请您放了南康长公主出来吧。”
南康公主的心口骤然又是一阵紧缩,慌张不已的看着宋承泽。
宋承泽却很平静。
外面的人也没等,直接就过来撞门。
宋承泽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在大门被撞开的那个瞬间突然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扯过南康公主的胳膊,然后顺手捞过桌上的长剑,反手压在了她的颈边。
同时,他又短促的叹了口气,“本来是想让你给我收个尸的,这会儿看来是要换换了。”
话音未落,外面几个侍卫已经撞开了房门,闯了进来。
“全都给我后退。”宋承泽的表情冰冷,扬声命令。
侍卫们手持刀剑,紧张的堵在大门口,因为南康公主在他手里,又不敢冒进,俱都进退不得。
宋承泽拿了南康公主做挡箭牌,推着她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所过之处,那些侍卫只能被逼着步步后退。
宋承泽的面容冷肃,杀气很重,目光冷厉的往人群里一扫,然后定格在了殷绍的脸上道:“太子殿下,南康公主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该不会是想公报私仇,在这里就借我的手来要她的命吧?”
即使殷绍真的不在乎就这么做了,可是被他先把事情当面点破,那也就不一样了。
“你不过就是要出城,你要的马车已经备好了,你尽管走就是了。”殷绍道,说着语气一顿,却又讽笑出声,“只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难道是要准备带着南康姑母一起上路好彼此照应吗?”
这话就是话里有话了。
可宋承泽现在自己就处境艰难,如果还要拖上个南康公主,那就是给自己找累赘的。
彼时宋承泽已经步步紧逼,退到了院子门口。
“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宋承泽道:“这么一说,好像就算我今天从这里走出去了也没什么意思了呢。”
殷绍冷哼了一声。
宋承泽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殷梁却是突然一急,质问道:“宋承泽,你想出尔反尔?”
“今天你们兄弟将我围困于此,不就是奉皇命而来的吗?如果最后这么多人严防死守还叫我脱困,那么到了皇帝陛下的面前,恐怕你们也都交代不过去。”宋承泽道,说着,他就又怅惘的叹了口气,“好像是我太异想天开了,也是我他高估了南康长公主在咱们那位皇帝陛下心中的分量。也罢,我本来就是个必死之人,本来也只是想死前再替自己出一开口气,既然是我高估了公主殿下的利用价值,那就干脆不再为难诸位了。”
他这话锋一转,倒是叫在场的人始料未及。
可这么轻易就放弃了抵抗,并不合他宋承泽的性格的,宋楚兮脑中思绪飞快一转,骤然注意到南康公主眼中惶恐不安的神色,脑中就如电石火光般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
她突然明白了宋承泽的接下来的意图,但也是太迟了。
宋承泽突然撤了剑,放开了南康公主,并且将她往前推了一小步。
南康公主面上表情只在那一瞬间就恐惧到了极致,脚下踉跄着往前走了两小步,然后紧跟着下一刻,完全在任何人反应过来之前,宋承泽又突然举剑直直的从她背后刺穿。
“啊——”南康公主惨叫了一声。
“公主——”被侍卫堵在院子外面的李嬷嬷则的凄厉的惨叫一声,然后就先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宋承泽的这一剑,是绝对致命的。
可他现在杀了南康公主又有什么意义?杀人灭口吗?可他众目睽睽之下刺杀了当朝公主,这也同样是死罪,结果的一样的。
殷梁的脸色刷的一白,而殷绍则是脸色铁青,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南康公主身上。
她的脸上并没有现出太过痛苦的表情,找你两行热泪自眼眶里滚落。
“还是干干净净的去死吧。”她身后,传来宋承泽轻轻的一声叹息。
他下手的动作狠辣,完全不见丝毫手软。
剧痛的感觉席卷了神经,南康公主脑中瞬时一空,但随即听到他缥缈至极的声音时又猛然在一瞬间惊醒。
她的身体已然失去了控制,她几乎是用了最后的所有力气才强迫自己艰难的扭过脖子去。
彼时她身体向后倾斜,也得亏是得了这样的便利才叫他能看到了身后宋承泽的脸。
那男子的样貌依旧俊美,就连面上表情都是她习以为常的冷漠,她从他的眼睛里也看不到任何特殊的感情流露,可就是他最后的这句话,却叫她心中动容,已经洞开了一个血窟窿的心脏,突然就有些雀跃的跳动了一下——
即使没有动过情,但至少他对她是有着一点真心实意的关顾的吧?否则的话,这个时候他就不会做这样的事和说这样的话。
他亲手送了她去死,却免了她日后身败名裂的惨痛境遇。
这一剑之后,再没人可以怀疑她和宋承泽之间是同谋了,就算知道她曾经被逼迫利用过,那也是有情可原的。人前人后,她死后的名声已然是那个被人怜悯同情又一直雍容平和的南康长公主,而不是一个为了掩盖私情连自己的亲生女人都能下毒手杀害的水性杨花的狠毒女人。
死在他的手里,虽然是这世上让她觉得最痛的结局,但是再痛——
又似乎也是值得的了。
“呃…”南康公主的嘴唇颤抖着动了动,却没能发出最后的声音。
宋承泽一直稳稳托在她背后的手突然撤开,他拔了剑,血水一下子喷涌而出,将他的靴子整个浇湿了,然后轰然一声,南康公主的身体就笨重的摔在了地面上。
“姑母——”殷梁始料未及的惊呼一声。
而其他人,包括殷绍在内,则都是被震慑住,愣在了当场。
宋承泽提着染血的长剑,趁乱一转身,又杀了门口的两个侍卫就闯了出去。
“快去追!”殷梁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大声道,一面跑过去查看南康公主的伤势,“姑母?姑母你怎么样了?来人,快去请太医。”
南康公主直挺挺的躺在那里,目光却还焦灼不安的追逐着方才宋承泽离开的方向。
有侍卫过来帮忙把南康公主抱起来,匆忙的往屋子里走,殷梁一路保驾护行的跟着,待到进了屋子,他就飞快的给身边跟着的梁刚使了个眼色。
“正中心脏,应该是活不成了。”梁刚低声道。
殷梁听了这话,再看地面上淅淅沥沥落了一地的血迹,终于感觉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如释重负的出一口气。
南康公主不能活,一定要让她死了,她才能守住秘密,永远都不能再把他供出来了。
他应该感谢宋承泽下的毒手,否则的话南康公主的存在对他而言就是个天大的麻烦。
“快去请太医,快来人!”定了定神,强压下惊喜的心情,殷梁只语气焦灼的大声呼和。
院子里,宋楚兮却没多留,转身就跟着宋承泽追了出去。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南康公主身上的时候,他们兄妹已经跑了个无影无踪。
这边宋承泽冲出了院子,但是一路上却不断遭遇衙役和御林军的围堵,他连着冲破了两拨人的封锁,但他上次受伤之后就没好利索,如今的武力值大大折扣,然后再加上寡不敌众,很快的就又被逼入了四角,给堵进了另外的一个院子里。
“快围住这里,一定不能让他跑了。”侍卫们群情激奋,大声叫嚷着快速都往这边包抄过来。
南康公主被刺死,他们都有保护不周之罪,现在正是需要玩命表现的时候。
宋承泽当初伤的太重,又因为一开始处理不及时,伤口反复的化脓裂开,一直没好利索,也导致了他此时的劣势。
他退入那院子里,终也不过做做他试图逃亡过的假象罢了。
眼见着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头举着大刀长矛朝这边围拢过来,那人群后面却突然听到一个冰雪亮丽的声音呵斥道:“全都给我让开。”
宋楚兮的语气,不怒而威,自有那么一种凛然霸道的气势。
童五从前面开路,只片刻人群里就让出了一条路来,宋楚兮面部表情的径直走进了院子里。
“你们都先退下。”宋楚兮道,目光只落在宋承泽的脸上,字字清晰而紧凑,“我和他说两句话。”
“宋四小姐,可是——”那些侍卫唯恐让人给逃了,却是不肯让步。
“他若说逃了,我自然会负全责,你们全部给我退到院子外面去等着。”宋楚兮厉声道,语气越发的强势不容反驳。
殷绍那些人都还没赶过来,这里并没有人能和她对着干,迟疑之下,那些人便就不怎么情愿的往后退了几丈。
宋楚兮又往那院子里走了几步,宋承泽就毫无负担的笑了,“怎么,笑话还没看够?”
“也许在大哥你看来这是一场笑话,对我而言,到也未必。”宋楚兮淡淡说道,随后冷讽的扯了下唇角:“为了保全南康公主死后的名声,大哥你还真是用心良苦。”
看吧,果然还是这个丫头最了解他。
宋承泽也不觉得难堪,只就哑然笑道:“以你的心思,现在当是巴不得把我们所有的丑事都抖出来,就是死也要让我们遗臭万年的吧?”
“你们的私事,我才懒得管,只是想想还是替那位淮南郡主觉得不值得罢了。”宋楚兮冷冷道,她自己就是个私德不怎么样,时时处处被人指点的人,自然也不会有那么高的道德标准去评判别人的是非,本来宋承泽要和什么人牵扯不清那都给是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买卖,可是在这件事上却造成了淮南郡主的意外惨死,想来就让人觉得心凉。
如果不是淮南郡主的死,最近这段时间南康公主的行事可能也不会这样的冒进了。
宋承泽的心中隐隐的也是一声叹息,只他面上却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忽而就有些神秘的笑了,“楚兮,虽然斗到最后你我之间已经不可共存了,可咱们到底也是兄妹一场,临死前我尽一点最后的本分,提点你一件事情吧。”
宋楚兮可不信他会有什么好心,戒备的拧起眉头,还不待说话,院子外面就听那些侍卫纷纷避让,“太子殿下——”
宋楚兮回头看了眼,就见殷绍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宋承泽也不见怎么当回事,趁着他人还没走近,就又别有深意的继续道:“去好好的查一查楚琪的生平和她做过的事,那里头可能会有意外的惊喜。”
殷绍转眼已经到了近前,宋楚兮的脑中却是轰然一声,如是被什么人敲了一闷棍,她霍的回转身来,就刚好对上宋承泽几乎可以说是幸灾乐祸的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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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奔,时差混乱,昨晚本来想早睡了,今天早起码,因为晚上过12点脑子就浆糊了,结果瞪着眼睛到天亮,最后还是顶着一脑壳的浆糊憋出来的,我去撞豆腐清醒一下~o(>_<)o~
、第040章 走投无路,宋承泽死
宋楚兮的眉头皱了一下,殷绍已经走进了院子。
宋承泽于是直接看过去,露出一个笑容来,“太子殿下真是有心,只有你还惦记着再来送我一程了。”
殷绍面上神情冷淡,看着他,“父皇那里,你见是不见?”
“呵——”宋承泽闻言,不禁哑然失笑,“太子殿下这话问的,当真是折煞我了,这个时候,你为刀俎我为鱼肉,见与不见,难道还是由得我说了算的吗?”
殷绍也不说什么,只是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宋楚兮站在旁边,心里还在计较着宋承泽方才说过的话,一时无言。
殷绍已经一招手,“来人!将他拿下。”
侍卫从院子外面一拥而入。
宋楚兮骤然回过神来,那些御林军已经在她和宋承泽之间筑起一道人墙,剑拔弩张的超院子里的宋承泽不断逼近。
宋承泽手持长剑戒备,面上却无惧色,反而带一种漫不经心的表情看着人群这边的殷绍道:“太子殿下何必震怒,我是在你身上做过一些文章不错,可真要说起来,咱们也不过礼尚往来罢了,难道只许朝廷坐山观虎斗,看着我们兄妹自相残杀,就半点也容不得我们不满和反抗吗?”
朝廷就是朝廷,这世上和他们可是没道理可讲的。
宋承泽这话说出来就是大逆不道,可他已然是存了必死之心了,根本就不在乎。
殷绍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
宋承泽就又看向了宋楚兮道:“楚兮,今日是我技不如人,愿赌服输,我承认是我斗不过你,不过么——”
他说着,就更是意味深长的笑了,握着长剑的五指骤然一松。
砰的一声脆响,染血的长剑落在了地面的砖石之上。
所有的侍卫都愕然愣住,却更不敢掉以轻心,还是紧张戒备的看着他。
宋承泽却是无所畏惧的款步上前,耸耸肩道:“成王败寇,我就不做垂死的挣扎了,太子殿下是要将我收监准备过堂审讯吗?您看看是要将我直接交给京兆府衙门还是送我去刑部?”
他这话说的,就好像不是要认罪自首,而是要选择去哪家观光做客一样。
侍卫们面面相觑。
想方才他为了脱身,已经公然和京兆府尹僵持对峙了有大半天了,现在却又乖乖束手就擒了?
宋承泽款步走来,因为他两手空空,态度又突然温和了下来,侍卫们一时间拿不准他的意图,就戒备着纷纷避让,缓慢的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殷绍看着他走近,眼底突然有晦暗的光芒一闪而过,却突然迟疑了一下,故意的没有马上下命令。
宋楚兮略一拧眉,然后下一刻,本来从容而行的宋承泽却突然暴起,屈指为爪,毫无征兆的突然变了个方向,朝宋楚兮袭来。
这个变故又是突然,侍卫们愣在原地,一时无从应对。
殷绍却分明就是一早洞悉了他的意图,唇角微不可察的冷然一勾。
宋楚兮的目光微微一凛,脚下步子后撤,出于本能的侧身闪避。
她自是没有武力值同宋承泽交手的,但好在她的身手灵活,反应又机敏,身形略微一侧,看看好,宋承泽本来抓向她喉管的手指就贴着皮肤错失了过去。
宋楚兮仓促着往旁边让开一步,她本来是站在院子门口的,这一躲,就刚好将去路让了出来。
宋承泽与她错身而过,一击不成也不试图再补招,直接趁乱就要夺路而走。
“不好!他要逃走,快拦住他!”侍卫们惊慌大叫。
匆忙之中,宋楚兮一回头就和殷绍眼底冰冷讽刺的眸光对上——
他是故意的,故意露出破绽,好让宋承泽利用她宋楚兮来绝地反击的脱逃?
“童五!”宋楚兮厉声喝道。
童五见宋承泽意图攻击她,本来是急切的想要过来护她的,听她一声令下,就临时转了个方向,举剑就朝宋承泽的背心刺去。
宋承泽扑到院子门口,听到身后呼啸而至的冷厉风声,于半空中一扭身。
童五的长剑斜刺过去,刚好自他腰肋一侧削了过去。
殷绍的神色微微一变,脚下步子下意识的就要上前,宋楚兮敏锐的注意到,一步抢上前去,横臂一挡,将他拦下,冷声道:“太子殿下金尊玉贵,还是不要以身犯险的好,区区一个乱臣贼子,我的侍卫能对付。”
都到了这个份上,殷绍居然还不忘制造契机,想要造出她宋楚兮和宋承泽一起谋图不轨的证据来,这个人,还真是无孔不入的。
这少女的容颜冷酷,下巴抬起,侧脸的线条看上去也凭空多了几分刚毅的味道。
殷绍的去路被拦,那边童五一击不成,撤剑的同时,手臂就势灵活的反手往回一拉,这一招是紧跟着从上一招变化而来,宋承泽有伤在身,身体的灵活度大打折扣,脚步还没站稳就被他在手臂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流如注。
他抱着胳膊后退一步,童五已经抢上前去,封死了他的去路,在院门那里将他堵住。
宋承泽眼见着逃不出去了,连忙闪身,人就被逼到了门后的死角里。
童五提剑追过去,一口气也不给喘的再行攻击。
他的招数迅猛,根本就不留余地,宋承泽的神色之间终于可见了一丝慌乱,眼见着剑锋直逼眼前,他却突然目光一厉,直接胸膛一挺,挺身迎了上去。
“童五!留活口!”宋楚兮扬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