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青阳这个人,怎么说呢,虽然他的身上有很多宋楚兮看不透的地方,可是对他本身,宋楚兮却是不排斥的。

何况,一个人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有时候你从他的表情语气中或许分辨不出什么,可越是这样浓黑的夜色中,越是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反而容易从内心深处感觉到。

宋楚兮站起来。

岳青阳仓促间抬头,一时微愣。

然后,她轻轻的将自己的手自他的掌中抽离。

岳青阳的心头一紧,一时间连呼吸都屏住了。

宋楚兮转身,往里面卧房的方向走去。

岳青阳的目光于黑暗中追随着她,她的决定几乎要让他瞬间绝望了,但却只在他失神的那个瞬间,宋楚兮取了件披风,又从卧房里转身走了出来。

她的手,隔着袖子轻轻的握了下他的手指。

那一瞬间,因为太过意外和震惊,岳青阳反而一时失神,半天没反应过来。

“走吧!”宋楚兮的声音很轻的响起,但是那声音里面却带了一种坚定的力量,昭示了一种不容轻易变更的决心。

她说要走,那便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回避。

岳青阳的心头巨震,这一刻,他突然又有点拿不准这少女的心思了。

他一直以为她是愿意相信端木岐的,不,或者现在她虽然已经开始怀疑了,可是有前面那么多年的感情在,她也会舍不得。

可是——

岳青阳这时候却是顾不了许多的,他飞快的收摄心神,反手抓住宋楚兮的手,转身推开门飞快的走了出去。

外面走水的院落刚好好秋水榭离的最远,两个人奔出门去。

宋家的人是被宋楚琪可以调开了的,可是这个院子周遭一直都留有端木岐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要留给宋楚兮的保命符。

起先岳青阳进来的时候,几个人都认识他,也不走到他的意图居然是要拐了宋楚兮出走,所以就静观其变,并没有阻止他。

可是此刻他居然突发奇想的拽了宋楚兮要私逃?

那几个人就再不可能视而不见了。

十名黑衣人从两个方向飞身掠过,沉声喝道:“青阳公主,你做——”

他的话音未落,岳青阳已经广袖一挥。

他袖子里一片轻烟挥洒而出,跑在前面的两个黑衣人立刻应声倒地,而后面过来的两人因为距离的稍远,虽然也中了招了,但是因为将那迷药吸入鼻息间的少,一时就只是身子晃了晃,眼前的景物也模糊了,倒是没有马上倒地不起。

岳青阳是有备而来,宋楚兮一点也不奇怪,想来他带着的这些迷药的效力必定很强。

“放开宋四小姐!”一个黑衣人挣扎着甩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同时撑着最后的理智,拔刀就冲杀上来。

岳青阳抽出腰间佩剑迎上去。

虽然他自幼就跟在司徒宁远身边学习医术,但简单强身健体的功夫也学了一点。

那黑衣人中了迷药,体力和身法上的灵活度都大打折扣,岳青阳冲上去与他缠斗。

旁边一人也拔剑出鞘就要过去,相助自己的同伴,宋楚兮站在门边,目光冷然一动,忽而抬手手臂,扣动了手腕上的袖箭机关。

那人中了迷药,身法欠这灵活,直接就被射中了心口,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嘶吼,直接就重重的栽倒在地。

岳青阳这边也一剑划破另一个黑衣人的喉咙。

宋楚兮奔过去,将那黑衣人心口插着的肩头取下来,顺手塞进腰际的荷包里。

她一直面不改色,甚至每一个动作表情都干脆果决。

岳青阳虽然知道她胆子大,并且和一般的女子不同,却也没想到她居然杀人不眨眼,一时间只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不过眼下时间紧迫,他容不得计较的许多,飞快的收剑入鞘,复又拉了她的手腕,夺路而去。

今天这一场私逃计划里,有宋楚琪做他的内应,为他大开方便之门,自然一切便利。

花园里的守卫也全数被调派过去救火了,彼时那火势蔓延,整整那一片的院子上空都火光冲天,根本就没人还有闲暇注意别的。

岳青阳带着宋楚兮,顺利的从后门出了府,穿过那条阴暗的巷子,外面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下已经准备两匹马。

岳青阳拉了她过去,又回头递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宋楚兮明白他的意思,就微微一笑,“没问题。”

岳青阳又从腰际摸出两粒药丸递给她,“吞了这两粒药丸,镇痛的。”

他是大夫,对于宋楚兮的身体状况,他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

宋楚兮也不废话,直接接过那两粒药丸仰头咽下去。

两人也不多说,分头上马,趁着宋家的大宅里面闹成一团的时候,直接朝北城门的方向打马而去。

、第010章 岳青阳死,楚儿你别忘了我!

夜色浓郁,两骑快马穿行在空荡荡的街巷中,马蹄声阵阵,竟如是清晰的每一声都踏在了心尖儿上。

端木家的老宅之内,端木岐静默的站在窗前。

长城从院子外面进来,抬头见他负手而立站在窗口,不由的微微一愣。

“少主!”然后,他举步走过去,躬身拜了一礼。

端木岐也不言语,眼睛里像是没有看到他,也像是对这一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完全没有兴趣一样。

长城看在眼里,却不能当做什么事也没有,他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仍是神色如常的主动说道:“宋家那边——出事了。”

说话间,他有些小心翼翼的抬头去注意着端木岐脸上微弱的情绪变化。

端木岐明明听到他的话了,却还像是完全的无动于衷。

他一直的不肯开口相问,长城却不能不提,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他们杀了少主留在四小姐处盯梢的人手,这时候已经离开宋家,应该是准备连夜出城了。”

岳青阳会这么做,根本就一点悬念也没有,甚至于冥冥之中,他好像也正是在等着这一刻的到来的。

端木岐的唇角,突然指尖绽放一个弧度。

然后他转身,旁若无人的走进了屋子里。

长城站在院子当中,见到他转身的背影,不由得微微一愣,然后才举步向前,推门走了进去。

“少主——”长城开口,“真的就这么放他们走吗?”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让宋楚兮走了,对端木岐而言绝对是件好事。

“让她就这样叛离了宋家,以后在这南塘之内就再没有人能挡我的路了,她走出去了,就再也不能回头了,这样的结果——不是你们大家都希望看到的吗?”端木岐坐在案后的太师椅上。

他的语气很平静也很轻缓,长城听在耳朵里,却还是心头一抖,匆忙的屈膝跪了下去。

这段时间,端木岐经常会一个人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该做的事情他一直没断过的在做,该处理的密信和消息他也一件不落的在处理,只是关于宋家,敢于宋楚兮——

他却是绝口不提了。

他这边的消息,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其他的,基本都是通过长城来转述的,关于宋楚兮那边的消息,即使端木不问,有时候长城也会带回来一些,只是——

他也刻意的隐去了一些,比如——

和端木棠有关的那些。

“少主——”长城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端木岐看着他,他脸上完全没有任何动怒的迹象,只还是让长城心里不住的打鼓。

“前段时间岳青阳的确是去找过八公子一次,不过——”长城开口,不过话也只到了一半,他自己就先自觉地打住了。

他没必要糊弄端木岐,他也确实糊弄不了他。

虽说当时端木棠和岳青阳见面之后什么特别的事情也没发生过,他不去问,这也正常,只是那两个人见面的本身就有问题,他不该不去过问的。

长城这个时候,已然是无话可说了。

端木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也不过只是勾了下唇角。

他深吸一口气,摆摆手去,“你带人去吧!”

长城一惊,不可思议的猛然抬头朝他看去,“少主您——”

端木岐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岳青阳的意图,他一直没管,长城一直以为他这是默许了,但是现在看来,他终究还是不想让宋楚兮离开的?

端木岐当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讽刺一笑道:“宋家的那个女人,你真以为她会这么安分的看着楚儿离开吗?什么叫永绝后患?什么叫斩草除根,你跟了我这么久,这个还需要我来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你吗?”

“啊?少主您是说——”长城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难道您是怀疑那女人会对四小姐再下杀手吗?”

“岳青阳当时和她都说了什么?你知道吗?”端木岐却是不答反问。

这件事,当时那两个人是单独密谈的,至于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根本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长城满心戒备的摇了摇头。

端木岐却是讽刺的笑了。

灯影下,他妖冶如火的红唇微微扬起一个弧度,让他的那张脸,更添了几分邪魅入骨的味道,半隐在黑暗中,又给人一种不敢逼视的感觉。

着是长城跟随他多年,这一刻也被他面上这般神情震住,下意识的垂下了视线。

“那女人不会轻易放他们走的,你去吧,带人去给他们把后面的尾巴断掉。”端木岐道,却并不解释。

其实岳青阳到底会和宋家那个女人说了什么,他不同想就能猜的七七八八,只要根据那女人目光短浅的小家子气的个性就你能推断出来。

那女人算计的必定只是些小恩小惠的利益,宋楚兮既然是她的威胁,就她那心胸,怎么可能放任那丫头继续活着呢?

她虽然配合了岳青阳的在这个计划,但是绝对会在随后再下杀手,永绝后患的。

长城闻讯,不由得也是心头一紧。

其实他是很像反驳一句,既然端木岐这边都已经准备放弃宋楚兮了,又为什么要管这闲事,毕竟宋楚兮的心思也不简单,虽然她叛出南塘去了,再想要搅动南塘这边的局势并不容易,可是谁知道她后面还会不会再有别的门路,去做些别的事情,继续来影响端木岐这边。

长城其实是不情愿去的,可是他不能违背端木岐的命令,于是咬牙站起来,“是!”

长城躬身要退出去,端木岐却突然又一抬下巴道:“出门之前,先去把老八给我叫过来。”

虽然他确定,就算长城心里有疑虑但是他的命令长城也一定会一听,并不会真的被端木棠怂恿了什么,但是他这一道命令抛出来,也还是让长城本能的心头一紧。

“是!”长城拱手应诺,推开门才刚跨出去,迎面却见端木棠已经风风火火的自己闯了进来。

长城一愣。

而同时,端木岐见他正要往外走,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也是跟着一愣。

长城躬身退到旁边,端木棠气势汹汹的冲进来,走到门口又顿住了步子,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屋子里端木岐已经下了命令,“你去吧!”

长城于是不再犹豫,埋头快步出了屋子。

端木棠虽然就在当场,可是他知道,他根本就阻止不了。

于是他便直接冲了进来,气急败坏的直接冲到端木岐的案前,双手压在桌面上,逼视他的面孔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不是已经决心放弃了吗?为什么还要让长城去?既然放下了,那就彻底的放下吧,你明知道,留着那个丫头对你来说一点的好处也没有。”

“是不是上回我没跟你说清楚?我的事,不用你管!”端木岐冷冷说道。

端木棠张了张嘴,他的气愤非常,有些刻薄又愤怒的话几乎一下子就要脱口叫骂出来,可是这么多年,同在一个屋檐下,他亲眼见证了兄长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和不易,就因为知道他的难处,所以有些话,即使再愤怒,他也依然无法直接就说出口的。

心情烦躁之余,端木棠眉头的苍蝇似的在这屋子里转了两个圈,然后他抿了抿唇,再次转身冲到端木岐的桌案前,直视他的面孔道:“你知不知道岳青阳要带她去哪里?”

端木岐面无表情的回望他,完全是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一语不发。

端木棠的心里憋闷的厉害,回手一指窗外的方向,大声吼道:“他们北上了,取道北城门,这是要去哪里,你不会不知道吧?那里可是天京!就算别的都可以抛开不提,且不说那个丫头进京之后会不会对宫里那位太后娘娘那里的立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京城里有殷湛,还有那个当着御前求娶过她的熊孩子。哥!你从来就不是这样的人,可你又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人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就放她去京城?你居然眼睁睁地看着她去京城?”

端木岐这个人,从来都是杀伐决断的,现在他要放走了宋楚兮是一回事,但是眼睁睁的奔了进城?这不是明摆着给他自己添堵吗?

在端木棠看来,他这做法简直就像是自虐。

端木棠的情绪越发的激动,如果不是因为对面坐着的这个人是他一直敬重仰慕的兄长,他大约是忍不住的要一拳捣过去,直接打醒了他。

端木岐面上神色始终淡淡的,这时候他才慢慢起身,重新又走回了那扇窗户前面。

外面的夜色通透,冰冷的空气拂面而来,冷的很。

他突然不禁会想,这样的气候之下,疾驰在马背上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寒风,大概刀子似的吧。

他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人家就自嘲的笑了,开口的语气却是戏谑,“如果不是北上天京,她还能再去哪里?难道还能南下塞上,去找宋承泽吗?”

这天下之大,他却生生的经她迫出南塘,让她没了容身之所。

南塘宋氏于她而言的意义,他从来都知道,可是到头来他还是为了一己之私,逼她至此。

“可是——”端木棠被他问的哑口无言。

他霍的转身,想说什么却又无话可说,只几次欲言又止的看着端木岐的背影。

片刻之后,端木岐就又开口说道:“你别管了,这样的事情,我向你保证,只是最后一次了,就当是——”

他说着一顿,突然狠狠的闭了下眼,只是重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眼底神色还是与方才无异,“当是我提前还了她的吧。”

他们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偿还二字,说起来实在是矫情。

不过这一刻,端木棠却反而是心头巨震,一时间愣住了。

他很清楚,端木岐既然是用了“偿还”这个字眼,那么就说明他是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以后要和宋楚兮之间一刀两断了。

许是因为他真的动摇过,所以待她便有了些微的不同,所以才想着在这彻底分道扬镳之前补偿她一些。

端木岐此时到底是种怎么样的心思想法,端木棠是理解不了的,只是他忍不住的上前一步,“哥——”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端木岐打断他的话,他面上表情冷毅,语气也极为的冷静,“都是逢场作戏而已,如果不是她心中对我早就存有芥蒂,以为只凭着岳青阳的三言两语就能说服了她去冒险做这样的一件事吗?”

那个丫头,实在是精明的很,也——

狠心的很!

明明她早就开始怀疑他了,可却还是在他面前继续的演戏,不肯主动的捅破这层窗户纸。因为她太了解他了,一旦她态度强硬的直接与他决裂,他就再不会容情,绝对是会直接将她囚困起来,再不给她一丝一毫反击的机会。所以她利用他们之间最后那一点若即若离的关系,一直隐忍着的,直到——

今天这样一个契机送上门来。

这不是她要背叛在先,而是被宋家的形势逼迫至此,又被岳青阳怂恿了,哪怕是翻脸,她都给自己把理由找的光明正大,也把后路留的足足的。

可偏偏——

他,下不了这个狠手,一时间就是无法对她赶尽杀绝。

今天这一整天,根据岳青阳的种种举动,他明明知道对方谋划的事情近了,却一直自欺欺人的闭门不出,他居然真就像是那个丫头提前算计好的那样,惟愿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了,害怕看见了就要忍不住的出手阻止,害怕这一旦出手——

他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所以走吧!宋楚兮你走吧,一旦今天你还这一步跨出去,你我之间,就真的可以干干脆脆的断掉,从此各谋各的利益,各谋各的前程,再不用想着如何才能自欺欺人的两全其美。

端木岐站在那敞开的窗户前面,端木棠站在他的身后,一直看不到他脸上确切的表情,但是这一刻,却又似乎能明白他做下这样决定时候的艰难,竟然——

一时也不忍再说任何的话了。

*

宋家。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火势蔓延迅速,几乎半个时辰不到就已经把府邸东边连着的三个院子全部烧着了。

宋亚儒和宋承柏等人全部都被惊动,满头大汗的在火场外围指挥着救火。

宋楚琪也是面色焦灼的站在稍远的地方,虽然看似时时关注着火场那边的情况,但心思明显没往这边用,眼角的余光不时的就往身后花园的方向飘过去。

这一场火,就是为了给宋楚兮和岳青阳大开方便之门的,一定要达到预期中的效果才行,绝对不能叫她白忙活。

那个岳青阳实在是太自以为是了,居然真的因为随随便便两句话就能说服了她?真当她是个蠢货不成?既然是要做,那么索要达成的效果自然是对自己越有利越好。

宋楚兮想着,唇角便就不经意的扬起一抹诡异的冷笑。

这边她才稍稍失神了一瞬,那花园里突然有个家丁打扮的小厮匆匆的跑了过来,因为跑的太急,先被门槛绊了一下,直接扑在了地上。

宋楚琪的心口微微一缩,心里莫名闪过一线几乎可以说是兴奋又雀跃的心思,为了不露出迹象,她用力的掐着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来纾解情绪。

“大小姐!二老爷!”那小厮爬起来,神色慌张的直接扑过来,大声嚷道:“不好了,不好了!秋——秋水榭,秋水榭四小姐那里出事了。”

这边正救火救的热火朝天,冷不防听了这话,一众人等纷纷回头。

那小厮扑过来,却因为慌不择路,还没到跟前,直接就又再度扑在了地上,这一次他也干脆就不试图爬起来了,只满脸惊慌失措的说道:“四小姐那斌出事了,四小姐不见了!”

“你说什么?”宋楚琪拧眉问了一句,像是一时没听清楚的样子。

这时候,宋承柏已经意料袍角疾步走了过来,神色凝重道:“你说什么?什么叫兮儿不见了?”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小厮抹了把汗,满面的惊恐之色,“刚才有丫头从秋水榭的门前过,说是看到那边的院门敞开的,门口还横死了几个不认识的人,进去看了,却——却发现四小姐不见了。”

就秋水榭目前的那个状况推断,十有*这宋楚兮是被人掳劫走了。

可到底有什么人会这样做,宋家在大郓城里是公认的惹不得的人家,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公然闯进府里来掳人?

但是宋家丢了一个小姐,这是不争的事实,小厮急的满头大汗。

“怎么会有这种事?”宋楚琪拧眉沉思。

宋承柏神色狐疑的突然扭头去看了她一眼。

宋楚琪到底是心虚的,下意识的就皱了眉头,脱口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四妹妹是个姑娘家,她的名节重要,在事情弄清楚之前,这个消息最好还是别外传吧?”宋承柏道,不知道为什么,他立刻就怀疑到了这宋楚琪的身上来。

本来家里突然走水,而且火势还一发不可收拾,他就已经觉得奇怪了,现在又刚好趁着大家救火,宋楚兮就失踪了?

如果说这两件事完全没干系,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信的。

宋楚琪与他的想法却是完全不同的,刚一犹豫,那小厮已经脸色惨变,嗫嚅道:“四小姐不见了,奴才们心里害怕,那边——已经有人各处院子去找了,我们还以为——还以为四小姐也是被这边的动静吵醒了,所以过来了。”

府里丢了一个小姐,下人们会怕担责任,马上就四下里大张旗鼓的去找,这本来就在情理之中。

诚然,今天的这件事,宋楚琪本来就打着这样的主意。

既然宋楚兮已经走了,那么在她身后自然是越大限度的败坏她的名声越好,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的把她的后路给封死了,让她哪怕就算是侥幸逃过一劫,也绝对再没有脸回来了。

当然了,如果她提前的计划和安排都能顺利实施的话,宋楚兮也不不可能再有生还的机会了。

宋承柏自然一眼就瞧见了她的言不由衷,不过这会儿却无暇他顾,只对宋亚儒道:“父亲,这里辛苦您先看着点儿,我去秋水榭看看!”

言罢,就先匆匆的冲进了花园。

宋楚琪不能视而不见,也举步跟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秋水榭,那院子外面也已经站了七八个人在翘首以盼。

“二公子,大小姐!”见到两人过来,几个下人赶紧行礼。

宋承柏走在前面,先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几个黑衣人的尸首,有人身上没有伤口,呈现的是中毒的迹象,也有人身上是有伤的,但是伤口都很整洁利落,明显死前也没和人缠斗的太久。

他不容多说的直接跨进门去,冲过石桥,进了宋楚兮的屋子。

“点灯来。”宋楚琪随后跟进来,马上有婢女去点了墙角的宫灯。

屋子里的光线亮堂了起来,除了那睡榻上不甚平整的一条皮毛的毯子,这屋子里其他地方的摆设样样稳妥。

宋楚琪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却做出忧虑的表情,沉吟道:“什么东西也没摔坏,兮儿应该是没跟人冲突的,这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不是宋楚兮主动跟人走的,好像这屋子里怎么都不该是这么个局面?

她话里的暗示,宋承柏一清二楚,从而越发认定了这个女人不安好心。

“大小姐,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报官啊?临近年关了,这世道乱的很,如果——”院子里的一个管事说道。

“报什么官?”宋承柏怒斥道,面目宾冰冷又透着明显的怒气,“马上去告诉下头的人,嘴巴都给我闭严实了,兮儿什么事也没有,她在屋子里睡觉呢,是天太黑,丫头们一时眼花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