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秒茹一再暗示他,让他不要担心。一开始,贾度以为唐妙茹是在找借口敷衍他。
可是此刻,贾度迟疑起来。
唐妙茹似乎笃定秦潜回不了京城。难道说,唐妙茹知道了秦潜的行踪,还派人对秦潜…
贾度不敢深想下去。
秦家这等顶级豪门,恩怨纠葛,不是他这样的小小衙内能够插手。
贾度急忙低下头,遮掩住眼中的惊恐之色。
唐妙茹才是真正的狠人。他们这些年轻人和唐妙茹一比,根本就是渣渣。
难怪每次出事,秦浩首先想到的就是找唐妙茹。
贾度的额头出了一层的冷汗,可是他不敢抬手擦拭。
这个时候,任何微小的动作,都有可能引起唐妙茹的警觉。
贾度埋着头,小声说道:“我相信夫人。今天打搅夫人,是我不对。请夫人原谅我的莽撞。”
唐妙茹含笑说道:“小贾,你很懂事,这一点比浩浩强。不如你和浩浩做个伴,也去议会工作,锻炼锻炼。至于你父亲那里,我会尽快争取。”
贾度不敢置信,这算是峰回路转吗?
唐妙茹笑道:“这种事情,我会骗你吗?小贾,去了议会上班,记得要好好工作,替我督促浩浩,不要让他混日子。”
“是,我都记住了,我一定会好好工作,不辜负夫人对我的期待。”
这一刻,贾度开始怀疑之前的判断。唐妙茹应该不会动秦潜吧。
对他这样的外人,唐妙茹都这么客气周到。秦潜好歹也是唐妙茹的继子。而且秦潜身边保卫严密,唐妙茹就算想做什么,估计也没机会。
贾度越想越觉着有理。因为这番猜测,贾度的表情也跟着变得正常起来,没再出汗,也不再紧张。雨过天晴,贾度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贾度带着满足感,离开了秦家大宅。
唐妙茹坐在椅子上,一直没动,脸色有些阴沉。
佣人吴妈上来收拾桌子。
唐妙茹扫了眼贾度用过的茶杯,说道:“扔了吧。脏!”
吴妈的手抖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应下,“是,这就拿出去丢掉。”
可惜了这套茶具。
青山县,云深正在埋头学习。
孙叔做主,停了诊所,安和堂暂时只卖药不接诊。就怕耽误云深的学习。
平时,云深在二楼学习。累了,就到工作间配药。
云深将配药当做了休息。孙叔乐呵呵的,也没干涉。
李思行最近有些暴躁,面对高考,他远没有云深那么平静。
不是学习成绩不好,而是他不知道该考哪个大学,也不确定自己要读哪个专业。
云深已经确定志愿,要考帝国大学皇家医学院。
而他,眼看还有一个星期就要考试,依旧茫然。
李思行请教孙叔,“孙叔,你说我该考哪个大学?”
孙叔想了想,“这得看你喜欢哪个大学。”
李思行皱眉,脑子里很乱。喜欢的大学?他心里头没有特别喜欢的大学。
李思行抱着头,一脸烦躁。
“要不问问你师姐?”孙叔给李思行建议。
李思行想了想,点点头。好吧,他去问云深。或许云深能够开启他的思路。
李思行来到工作间,里面一股刺鼻的药味。
李思行赶紧将口罩戴上。
“师姐,你现在有空吗?关于大学志愿,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云深停下手中的工作,抬头看着李思行,表情有些诧异,“这么长时间,你还没有想好读哪个大学?”
李思行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云深将药材放好,“走,我们去休息室说话。”
李思行跟着云深,进了休息室。
云深泡茶,放了一杯在李思行面前。
云深率先问道:“你先说说你的想法,我帮你参考一下。”
李思行的表情有些茫然,“师姐,我想重振家业,我觉着读金融专业不错。可是我并不喜欢这个专业,我也不确定学了这个专业就一定能干好金融方面的工作。
我计算机技术不错,我觉着我应该去读计算机,将来或许能用计算机技术创一番事业出来。可是,我真正喜欢的是做黑客,而不是用计算机赚钱。
我跟着师父学了快六年的道术,或许我该读个相关的环境工程,将来开个环境咨询工作室。可是,我不确定这个决定是不是对的。师姐,你说我到底该读哪个专业?”
云深听完,有些想笑。
云深说道:“师弟,你有个误区。你认为读金融,就一定要从事金融方面的工作。读计算机,就一定要从事计算机方面的工作。但是我告诉你,有一半多的人,大学毕业后,都不会从事本专业的工作。读哪个专业,和你将来从事哪个行业,其实没有必然的联系。”
李思行皱眉,很不理解,“辛辛苦苦读了四年,结果却从事不相干的工作。那四年大学岂不是白读了。”
云深说道:“当然不是白读。四年大学,除了教给你专业知识外,更多的是让你学会独立思考,客观的看待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顺便帮你确定人生方向。
无论是金融,计算机,还是环境工程,我建议你选择你最喜欢的专业。就算将来不从事相关工作,也可以当成一项爱好。如果能将兴趣变成工作,那是一种幸运。”
李思行低头深思,他需要一点时间,认真想一想。
云深笑笑,悄无声息地走出休息室。
出来的时候,云深还对孙叔比划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孙叔笑了笑,他懂,保证不去打搅李思行。一会他还要提醒孙可,让孙可进出的时候轻一点。
等到了晚上,李思行咚咚咚地跑到云深跟前,“师姐,我想好了,我要报考京州科技大学,学物理专业。”
云深嘴里正含着一口茶水,听到李思行的决定,差点喷出来。
云深咳嗽了两声,擦擦嘴角,不太敢相信,“师弟,你说你想读物理专业?”
李思行点头。
云深嘴角抽抽,“你跟着师父学道术,然后到大学里学物理。你不觉着这两个有冲突?你不会困扰?”
李思行摇头,郑重其事地对云深,“物理能推翻道术,同理,道术也能推翻物理。物理和道术互相辩证,我觉着这个很有趣。京州科技大学的物理专业,全星球领先。所以我一定要考进去。要学,就跟着最好的老师学习。我很好奇,究竟是师父厉害,还是科大的教授更厉害。”
云深很无语,可是当她看到李思行眼中迸发出夺人光芒,反对的话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云深看出来了,李思行对物理是真爱,对道术同样是真爱。因为爱得深沉,所以想要探寻更深层次的问题。
云深笑了起来,替李思行高兴。“我支持你。”
“谢谢师姐。”
李思行的表情特别的满足。
“思行,电话。”
孙叔在柜台喊道。
“来了!”
李思行以为是同学打来的电话,脸上还挂着笑容。
可是几秒钟之后,李思行脸上笑容不在,表情变得阴沉沉的。他很不高兴!
李思行小声的对电话那头的人说着什么,表情非常的严肃。他很快说完,就挂了电话。
孙叔目光探究,打来电话的人明显不受李思行欢迎。
“思行,你没事吧?”
李思行摇头,“谢谢孙叔,我没事。就是老家那边的亲戚。你也知道,我好多年没和他们联系,猛地打电话过来,我都不知道说什么。”
孙叔了然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又说道:“好好复习功课,争取考个状元回来。”
李思行笑起来,“状元是师姐的,我可抢不过。”
孙叔哈哈一笑,“你师姐是状元,那你就是榜眼。”
李思行低头一笑。
李思行以为,他在电话里表明了态度后,老家的亲戚不会再骚扰他。
他万万没想到,老家的亲戚见打电话没用,竟然会直接找上门来。
“思行,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好些年没见,可想死我们了。”
看着眼前两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李思行有种冲动。他想冲他们怒吼:你们还有什么脸出现在我面前?滚!
李思行攥紧了拳头,咬着牙齿,或许下一秒他就会爆发出来。
“上门就是客。思行,招呼客人喝茶。”
孙叔打破了双方之间僵持的气氛。
李思行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愤怒,对眼前的两人说道:“三叔,三婶,你们坐。我去倒茶。”
李思行转身前往厨房,这里他是一刻都不想待下去。
厨房里,李思行神思不属,整个人很茫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外面的两个人。他是真不想见到他们,如果可以,他想现在就赶他们走。
“师弟,需要帮忙吗?”
云深站在厨房门口,担心地看着李思行。
李思行回过神来,“谢谢师姐,我没事。”
“外面那两个中年人,听说是你三叔和三婶?”
“嗯!”李思行点点头,情绪低沉。
“你不想见到他们?”
李思行没吭声。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云深想了想,说道:“他们突然上门来找你,肯定有什么事情。不如你先听听他们有什么目的,再做决定不迟。”
李思行冷漠地说道:“他们来找我,肯定没好事。用脚趾头都想得到。”
云深安慰李思行,“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先礼后兵不会错。以后就算有人挑错,指责你对长辈无礼,我们也有理由反驳。”
李思行扭头,看着云深,“师姐,我一看到他们,我就很生气。”
云深走上前,拍拍李思行的肩膀,“一会出去后,你不说话。先听听他们怎么说。我们见机行事。”
李思行点点头。
李思行端着茶杯出去,面目严肃冷漠。
他将茶杯放在李忠贵和高翠芬面前,然后沉默地坐在两人对面,低着头,不发一语。
李思行这个态度,让李忠贵不满,也有点尴尬。
李忠贵咳嗽两声,清清喉咙,这才说道:“思行啊,这些年你还好吧。家里人都很想你。有空回去看看啊,那毕竟是你的家。”
李思行不吭声。
李忠贵皱眉,这是什么态度。亲叔叔来了,话也不说,板着一张脸做给谁看?
“思行,你不想和我们说些什么吗?”
李思行低着头,“你们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过几天我就要考试,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去复习功课。”
李忠贵非常不满,脸上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高翠芬踢了李忠贵一脚,提醒李忠贵说正事。没看到李思行都不耐烦吗?又是关心,又是问候,以为人家会感激,结果人家根本没放在眼里,还嫌你啰嗦。
李忠贵心生恼怒,臭娘们,懂个屁。
高翠芬嘴角一歪,干脆自己上阵,“思行啊,我和你叔叔这次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肉戏来了!
第一卷 第102章 争夺房产
李思行没有半点表情地看着高翠芬,“我还是个学生,我能帮什么忙?”
高翠芬笑笑,“你可不是普通的学生。你父母就你一个孩子,他们一过世,家里所有的东西全都归了你。”
李忠贵重重咳嗽一声。高翠芬也太不讲究了,有这么直接的吗?得含蓄,含蓄!
高翠芬不高兴,含蓄个毛线。含蓄管用吗?看看李思行这副死人样,你要是不跟一是一,二是二说明白,他就能一直装傻。
李忠贵拦着高翠芬,不让她说话,嫌丢人。
高翠芬嘴一撇,瞪了眼李忠贵,你能你上!
李忠贵很没面子,心里头对高翠芬很不满。不过当着李思行的面,李忠贵没有发作。
李忠贵看着李思行,尽量挤出来一个笑容,“思行啊,其实我们今天来找你,一是为了看望你,见你过得好,我们就放心了。二是,当初你父母过世,留了几套房产给你。这些房产,你没私下里卖掉吧?”
李思行心中很烦躁,他面无表情地摇头,硬声硬气地说道:“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
李忠贵很高兴,“思行,事情是这样。最近这两年,老家房价暴涨。原本几千块一平方的房子,现在已经涨到一万多,地段好的已经涨到两万。你爸妈留给你的那几套房产,我替你打听过,现在都能卖到一万七八。”
李思行疑惑地看着李忠贵,“三叔,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忠贵要脸,真要说起来找李思行的原因,他也难以启齿。
只是看李思行的态度,想让李思行松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忠贵一咬牙,今天干脆不要脸。反正来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李忠贵放下茶杯,“思行,事情是这样的。你哥哥保平出了车祸,现在正躺在医院里。当然,我不是让你帮忙出医药费。医药费我和你婶婶辛苦一点,总能想到办法。
关键在于,你哥哥保平将人给撞了。没撞死,给撞伤了。现在对方赖着我们一家,要我们赔偿。本来有保险,可是对方狮子大开口,保险根本不够。
还威胁说,如果不按照要求赔偿,就要告你哥哥,让你哥哥去坐牢。思行,保平才二十五岁,他要是去坐牢,那他这辈子就全毁了。
而且保平刚谈了一个女朋友,两边家长都见了面。只等你哥哥养好伤,就要结婚。如果这个时候你哥哥坐牢,那这门婚事肯定得吹。将来你哥哥再也娶不到这么好的女人。思行,你也不忍心看着你哥哥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吧。”
李思行的表情很淡,淡到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看着李忠贵,问道:“三叔想让我怎么做?”
李忠贵一听,有门。顿时激动起来。
“思行,你看你父母给你留了好几套房子,反正你也用不上。不如先卖一套,把钱借给叔叔周转。等将来叔叔有钱了,再还你,好不好?”
李思行不悲不怒,冷静地看着李忠贵。这就是他们来见自己的目的,果然是一对臭不要脸的夫妻。
他们是不是觉着自己太傻,只要他们一开口,自己就会乖乖听话将房子卖掉,用卖房子的钱去保住李保平。
李思行低头,嘲讽一笑。
“三叔,保平哥为什么出车祸。”
“出车祸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意外。”高翠芬抢先说道。
李忠贵瞪了眼高翠芬,别插话。
接着,李忠贵对李思行说道:“你哥怎么出的车祸,我们没在现场,具体情况也不清楚。反正现在苦主赖上我们家,要我们拿钱平事。思行,叔叔没能力,付了你了哥的医药费,是一分钱都没剩下,还倒欠亲戚的钱。如今你哥哥那里,全都指望你。”
李思行抬头看着李忠贵,“三叔,你没在现场,不知道车祸是怎么发生的情有可原。难道保平哥也不知道吗?警察又是怎么说的?”
李忠贵脸色有些难看,对于车祸原因,似乎难以启齿。
高翠芬不耐烦,“问那么多做什么。问清楚原因,难道就能保住保平吗?”
李思行没搭理高翠芬,他就盯着李忠贵一人。李忠贵不说话,李思行就陪着他沉默。反正他不缺耐心。
“你们都说话啊,都哑巴了吗?”
高翠芬很讨厌现在的情况,一个个全都不说话。李忠贵面有苦色,李思行漠不关心。
高翠芬一跺脚,“思行,你想知道车祸原因。行,婶婶告诉你。你哥保平涉嫌酒驾,撞在了路墩上。
偏偏当时路边有人,一个女的,被你哥撞了。伤势很严重,命保住了,但是要截肢。
现在对方家人咬死你哥哥,若非你哥哥也受了伤需要治疗,你哥哥现在已经被警察抓起来关到监狱里。
对方开口要五百万,讨价还价,最终讲到两百万。只要我们肯出这笔钱,他们就不追究你哥哥的责任,还会在法官面前帮你哥哥求情。
到时候,法官就会轻判。最多几个月,甚至都不用进去。思行,你哥会不会坐牢,如今全看你。你不会不帮你哥哥吧。”
李思行心头很凉,他想让李忠贵高翠芬滚出去,永远不要踏足安和堂半步。
不过李思行没有冲动行事,不把话说清楚,这两个人是不会罢休的。
李思行漠然地看着李忠贵,“叔,你认为我该拿钱出来救保平哥。”
李忠贵重重点头:“你们是兄弟,兄弟之间就该互相帮助。”
李思行低头一笑,“叔,我只是一个学生,一分钱都挣不回来,你们怎么能指望我。”
“可是你有房子。只要卖一套房子,就能救回你哥。”李忠贵理所当然地说道。
李思行低声嗤笑,“三叔,三婶,你们都这么健忘吗?当初我爸妈过世,你们就开始闹。说什么你是我爸的兄弟,你也有继承权。行,你有继承权,我不和你争。
将工厂铺面全都卖了,还清了欠款后,剩下的钱全给了你和爷爷奶奶,就连姑妈都分了一点。我就只继承了我爸妈名下的三套房子。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三叔拿了钱,就给保平哥在市中心买了一套房子。现在保平哥出事,你们可以卖了保平哥的房子,赔偿给苦主。
可是你们偏偏将主意打到我头上,让我卖房救人。凭什么?我不欠你们,你们凭什么要我卖房?三叔,三婶,你们能要点脸吗?”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李忠贵指责李思行,“我是你亲叔。”
“保平的房子要做婚房,当然不能卖。你名下的房子,自己又不住,而且你一个人就有三套,卖一套怎么样。都说了是借,等以后有钱就会还给你。”
高翠芬特别的理直气壮,一副让你卖房子那是看得起你的态度,让人想要抽她。
李思行呵呵冷笑,“三叔,三婶,你们回吧。房子我不会卖。你们说破天,我也不会卖。”
高翠芬急的跳脚,“李思行,那可是你哥。你怎么这么狠心,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哥坐牢?”
李思行低头一笑,“那又不是我亲哥。他酒驾,坐牢,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