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流氓闻裕,就着纪安宁柔白细软的手,已经开始在脑海里进行疯狂的色情表演。
纪安宁哪里想得到他满脑子下流的联想。
当闻裕视线下移的时候,她低头看了一眼,看到了自己的胸,醒悟到他说“有”,指的是她除了漂亮的脸蛋之外,还有诱人的身体。
“就这样?”她问,“就这些?”
闻裕舔舔嘴唇,强行把自己从黄色污沼里拉出来,说:“不然呢?”
他有些好笑:“总不能是爱上你高贵的灵魂吧?那你也得给我时间和机会深入了解你的灵魂啊。我和你才认识多长时间?我还能一眼看穿你的灵魂了?能喜欢你什么呢?当然是你长得好看。”
闻裕的话听起来不那么美,但竟让人无法反驳。
“原来是,”纪安宁喃喃地说,“这样啊?就……这么简单?”
“而且浅薄是吧?”闻裕哂笑,讥讽,“就这样,不然你以为是哪样?”
很多女孩追着闻裕跑,他最看不上的便是这些女孩一副自以为是爱上爱情的嘴脸。拨开层层矫饰的外衣,便会发现,她们爱他,无非也就是爱他的脸和身材,还有就是他的钱。
这三者缺一,她们都不会爱他爱成这样。
闻裕早就看透了。
纪安宁说不出来自己内心里为什么会感到失落。但这失落很快散去,她感到了释然,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她放开了闻裕的手指,欣欣然说:“这样的话,就太好了。”
她眉眼间都轻松了,甚至熠熠生辉了起来。
闻裕想,这一定是阳光角度偏斜,映出来的错觉。
闻裕不知道,纪安宁是真的感到轻松。
她重生后,彷徨了数日,都不敢主动去见闻裕,就是因为她感到肩膀上太过沉重。她重生一世,背着上一世的债,比现世拮据的生活还沉重。
这世间,最难偿的债便是感情。
闻裕上辈子为她生,为她死,纪安宁根本不知道怎么还他这份情。
乍然得知原来他喜欢她,与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原来他对她的喜欢只是纯粹的、炽烈的欲望,纪安宁好像身上背负着利滚利的巨债,忽然被告知利息全无,只要偿还本金就可以了。
那真是,轻松太多了呀。
第16章
纪安宁眉眼间都流露出笑意。
“闻裕,你真是个流氓!”她说。
闻裕惊了,难道纪安宁有读心术,知道他刚才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他仔细看了看她,发现她眼神澄净明亮,没有一丝暧昧。像是简简单单在做一个陈述而已。
不免有点摸不着头脑。
纪安宁卸下一个沉重的大包袱,整个人都松快了,眉眼带笑,面庞生辉,说:“我还是那句话,我只想跟你做朋友。这种事情也没有强求的,你不愿意就算了。”
闻裕“啧”了一声,正要说话,有人喊纪安宁的名字。
两人转头,喊纪安宁的是她们班的班长孟欣雨。她和几个同班同学正从学校外面往里走。
纪安宁撂给闻裕一句:“我同学叫我。”就跑了。
她迎着孟欣雨过去,问:“出去逛街啦?”有两个女生手上拿着些小纸袋,像是去逛了学校外面那间小饰品店。
孟欣雨说:“陪她们出去买皮筋去了。”这里面其他几个女生跟纪安宁都不熟,只有孟欣雨还算能说上两句,刚才也是她喊纪安宁的。但她说完,转头瞥了另一个女生一眼。
那个女生就是一心想当班花系花校花,前世纪安宁那些流言蜚语的主要产出者孙雅娴。
她目光闪烁,插嘴问:“刚才跟你说话的是大三的闻裕吧?”她刚才往这边走,就注意到闻裕了,再一看,跟闻裕说话的女生不是别人,是班里那个又冷又傲的纪安宁。
她心里有些小心思,但跟纪安宁关系不算好,她就捅捅孟欣雨,让孟欣雨喊纪安宁。
孟欣雨转头才看见纪安宁,没多想,直接喊了。喊完才发现,纪安宁正和一个高个子大长腿的帅哥说话。她好像……喊的挺不是时候的。
她脑子聪明,这会儿看孙雅娴张口问那个帅哥,隐约明白自己叫孙雅娴当枪使了。
另外两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说:“那个就是闻裕啊?真帅啊?”
“那么高,他有多高啊?”
她们是听孙雅娴科普过闻裕的大名的,刚才一看,果真名不虚传。大高个,面庞硬朗,英气勃勃。而且看起来好像很成熟,果然大三就是不一样啊,比起来,班里的男生显得青涩多了。
纪安宁说:“我也不知道。”
她想了想,说:“肯定得有一米八吧?”
“不止不止。”一个女生说,“咱俩个子差不多,你跟他差一截呢,肯定不止一米八。”
孙雅娴问:“上次就听你说你们认识。你是怎么认识闻裕的啊?我记得你不是省会本地的啊。”
纪安宁淡然地回答:“在学校食堂认识的。”
几个女生静了一秒,随即兴奋了起来。
“哇,他来搭讪你是吗?”
“是不是想追你?”
“天呐这就是我想象中的大学生活啊 !”
纪安宁就等着这个话呢。
纪安宁并不是包子,也不拙于言辞。只是前世谣言已成势,闻裕又是那么一副死缠烂打的做派,她就是十张嘴去争辩,也没用。
何况她一个人肩抗两个人的生活,奔波劳累之下,没有多余的精力跟那些已经认定了她是个拜金女的同学们过多纠缠。不过四年同学而已,等到毕业,谁认识谁。
只是没想到,她没能等到毕业各自飞的那一天,而这一世,既然有机会重来,纪安宁觉得有些覆辙可以避开的。
“他是有那个意思。”纪安宁大方承认。有男生想追她,并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没什么不能说的。
孟欣雨几个人更激动了,连着追问:“那然后呢?然后呢?”
纪安宁莞尔,然后打破了她们的粉红色泡泡:“聊了聊,感觉不合适。”
“哈?”女孩们懵了。
在她们看来,只要不是讨厌对方,男生够高够帅,来告白,差不多就可以接受了。哪怕一时没感觉,也可以先从普通朋友处起,找找感觉嘛。
“主要是经济水平差距太大。”纪安宁说,“他家里条件很好,消费比较高,我的情况你们知道的,不太合适。而且,我有好多兼职的,也没什么时间谈恋爱。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
她说话的时候,侧头看过来。
阳光把她乌黑的瞳眸照成了浅棕色,白莹莹的皮肤泛着柔光。
孟欣雨几个人都怔住,在同一时刻,心里生出了同一个念头——纪安宁……真好看。
明明是同龄人,明明都是才从中学生变成大学生,纪安宁的眉间却仿佛比她们成熟了好几分。沉静的美丽已经不仅仅是长相,而是刻在了眉间,浸在水润眸子里的气质。
怪不的闻裕那么高那么帅的男孩子,都要在食堂去搭讪呢。
几个女生忍不住羡慕。
孙雅娴却“扑哧”笑了,说:“你真逗。你知道闻裕家多有钱吗?你要是做他女朋友,你还兼什么职啊?一个月赚的钱还不够人家的油钱呢。”
如花的笑容掩不住眼底的嫉妒。
前世,孙雅娴追求闻裕不得,这嫉妒像毒蛇一样催动她到处散播纪安宁的谣言,往她身上泼脏水。
对比着孟欣雨几个人的天真青涩,纪安宁清楚地看到了孙雅娴美好皮相之下的丑陋。
她眸光微冷,问:“你这是想谈恋爱,还是想被包养?”
孙雅娴脸色不好看起来:“怎么是我?说你的事呢不是。”
纪安宁微笑:“我的话,刚才说了,闻裕家里太有钱。我经济能力有限,如果跟他交往的话,我大概负担不起交往中的花销。所以,我已经拒绝了他了。”
孙雅娴争辩说:“男女生谈恋爱,男孩子经济条件好一点,负担恋爱的费用没什么呀。或者你可以让他负担大头,你负担小头啊。”
“可以的。男孩子负担恋爱费用,这种形式我觉得可以的。只要两个人都乐意就行。”纪安宁欣然点头同意,而后话锋一转说,“但我刚才说的是,我因为要打工兼职,所以没什么时间谈恋爱。你却说跟这个有钱的男生交往,就不需要再辛苦打工了。”
纪安宁心平气和地说:“请你搞明白,我打工赚的是我和我外婆的生活费和医药费,这些钱都不是恋爱的费用。你如果觉得你跟谁在一起,就可以不用自己赚钱,那是要男孩出钱替你养活家人吗?你要是这样的话,就不是谈恋爱了吧?我觉得你想要的这种,像是把自己卖了一样,不太好吧?”
前世孙雅娴扣在她头上的屎盆子,这辈子纪安宁抢先扣在了孙雅娴头上。
“你……!”孙雅娴气得满脸通红,却又反驳不了纪安宁的逻辑。纪安宁的逻辑,是建立在她先前说出来的话的基础上的,不过是把她的话解读了一下而已。
而孙雅娴说那些话的时候,的确就是酸不溜丢的明示暗示闻裕有钱,纪安宁可以靠着闻裕活。不过是被纪安宁揭开了一层遮羞布。
孟欣雨三个人对视几眼。孟欣雨到底是班长,她伸手挽住纪安宁的胳膊,说:“好好地说帅哥呢,你们俩争什么呀。”
孙雅娴立刻接住了台阶,想就坡下驴:“就是呀,开个玩笑而已,这么认真干嘛?”
“就是开玩笑啊,都是大学生,这么多年苦读考上华大的,不可能成天就想着找个有钱的男朋友靠金主傍大款的,知道你是开玩笑呢。”纪安宁露出微笑,“我也是。”
靠金主,傍大款,都是前世孙雅娴用来说纪安宁的。纪安宁今天都还回去了,只觉得胸中一口浊气随之发散了出去,胸臆间开阔了不少。
孙雅娴脸色就难看得多了,她勉强笑笑,说:“我去小卖部买点东西,你们先去教室吧。”就匆匆走了。
“没看出来,你嘴皮子还真厉害。”孟欣雨龇牙一乐。
她手臂还挽着纪安宁。女生中像她这种拉架的,上去挽住争执双方中的其中一人,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行为。但当她伸出手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选择了纪安宁。
实在是,孙雅娴说的那个话……可不就是纪安宁揭破的那层意思嘛。
孟欣雨虽然不算是贫困生,但家里经济压力也非常大,对纪安宁是很理解的。孙雅娴那种阴阳怪气的腔调,让她也感到不舒服。
纪安宁面带微笑的就把她怼得哑口无言,孟欣雨心里也很痛快。
不光是她,另两个女生也说:“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说话酸溜溜的真让人不舒服。”
她说的是孙雅娴。
谁都不是傻子。一个漂亮女孩刚承认自己被个有钱帅哥追,另一个说话就夹枪夹棍,明里暗里贬损,谁还闻不出这里面的酸味啊。
“是啊。平时觉得她有漂亮又大气呢,挺大面的啊,没想到这样。”另一个女生也说。
大一新生,初到新环境,正是互相寻找志趣相投的小伙伴的阶段。
军训时一起摸滚打爬的战友情,快速促进了大家的感情,却也暂时掩住了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性。回到学校之后这段时间,是一段发现差异,小团体不断拆分重组的调整过程。
纪安宁没参加军训,也不住宿舍,错失了两个跟同学们亲近的有利条件。
前世她放弃了为自己辩解,也放弃了跟同学们交流接触,让自己孤单地飘零于群体之外。
这一世,她心存芥蒂,本来不打算主动去和别的同学亲近的,谁知道怼了一回孙雅娴,却意外的得到了孟欣雨三个人的认同。
人的命运,常常因不起眼的、不经意的推动,而走上完全不同的路呢。
譬如纪安宁就想不到,她一时心动想参加搏击社学点东西,根本就是自投罗网,自己主动跳进了闻裕的地盘。
第17章
下午下了课,纪安宁送完了所有的单,去学校的快递点看了一眼,她的东西还没到,便先跑着回家去了。
外婆一如既往地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纪安宁进了屋,先去扶她:“不要坐在这里,这里塌了,来来,坐这边。”
这套沙发也是房子里本来就有的。很老很破了,靠扶手的位置下面塌了一块,虽然上面还有垫子,屁股往上一坐,一下子就会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