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微微撇嘴,心想他小孩子心性还在的,轻扬马鞭,向楼翼然赶去。

闹腾许久不曾这样撒开蹄子飞驰过,此时到了这宽阔地面,便不理不顾地只管向前冲去,竟隐隐有超过楼翼然的趋势。

绮罗冲楼翼然得意一笑。

楼翼然不甘心地皱鼻子,两人你追我赶,慢慢竟是上了原先楼七娘与何伊人上去的那个山坡。

随从侍女因带了东西,且心知他们要独处,便有意放慢马蹄,慢慢跟在后面。

上了那山坡,绮罗身上出了一层薄汗,迎着风立着,那风吹在脸上痒痒的,眺望远处的山野河川,山坡虽小,也有一股浩然之气盈于胸怀。

“干娘过来。”楼翼然下了马,将手伸向绮罗。

绮罗握着他的手翻身下马,低头叹气道:“怎么到了这里,怪想七姐她们的。”

“我也是。”楼翼然低声道,拉了绮罗坐下,在袖子里翻了翻,竟掏出一把五彩丝线来。

“你也学了人家打络子?”绮罗打趣道。

楼翼然笑道:“大过节的,当然是要孝敬干娘了。”说着,抓了绮罗的手过来,将她的袖子撸上去,伸手捏了下她的手腕,“也不见你胖,怎么肉就这么多。”

一日内被人说了两次胖,绮罗要抽回手。

楼翼然抱着不放,依旧笑道:“谁也没有干娘胖的好看,你看这手腕圆圆润润的多好看。”伸手在她皓腕上摸索。

“我随二婶骨头小。”绮罗顿了下,小杨氏是她心中的刺,什么时候提起来,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难怪,原来肉都包着骨头了。”楼翼然低头亲了一下,想了想,又低头张嘴在那皓腕上咬下。

绮罗起先以为他只是摸摸,等着手腕上一疼,才反应过来,急道:“疼死了,你做什么?”

楼翼然抬头,用袖子将绮罗手腕上的口水擦去,笑道:“旁的地方不好留印子,这里好,袖子一盖什么都看不到了。”

绮罗伸手向他背上掐去,骂道:“你身上旁人也看不到,我也留个印子?”

楼翼然闻言一喜,自己将袖子撸起,将精壮的手臂伸到绮罗面前,“来吧,给我烙个你的印吧。”

绮罗拍开他的手,啐道:“要烙印就拿了烙铁过来,这样过两日就淡的还是算了吧。”

“隔两日咬一次不就行了?”楼翼然不以为然道,将手臂送到绮罗粉唇之下。

今日绮罗匆忙出来,未涂口脂,嘴唇上只有一层淡淡的粉色。伸手拂过自己手臂,上面的紫红的牙印疼了一下,绮罗心中一气,抓了楼翼然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楼翼然手臂上先是一疼,随后又麻了一下,绮罗的呼吸扑在他的手腕上,慢慢的,竟能觉察到手臂上的汗毛敞开地张开,随后随着风又收缩,情不自禁地伸开手搂住绮罗。

“月夜不寐,愿修燕好。”楼翼然低声道。

绮罗放开他的手腕,拿了帕子细细地擦,上面留下的两排细小的牙印,只怕要过了几日才能慢慢淡去。

楼翼然只当绮罗没听到,放开她,拿了五色丝线在她手腕上系住。

看着手腕上的辟邪丝线,绮罗轻轻咬住嘴唇,随后叱道:“你定是看了什么邪书才会说那话,不然人家多是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又或者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楼翼然默认地一笑,随后道:“这是早些年听到的戏词,不知怎地今日就想起来了。”

“月夜不寐,愿修燕好。色胚!”绮罗啐道。

楼翼然一笑,伸手擦去绮罗脸上的汗珠,那手滑过她额头却不收回,沿着她的脸颊慢慢滑下,最后留恋在她的粉唇上,拇指摸索着她的嘴唇,食指竟是要慢慢伸进去的。

绮罗先是疑惑地看他,随后觉察楼翼然的手指竟是要挑拨自己的舌头,心弦一动,再之后狠狠地咬了下去,将他的手拍下,怒道:“你这又是跟谁学的调戏人的把式?”

楼翼然讪讪地笑道:“还是何寻之,我以为你喜欢呢。”

绮罗鼻子里轻哼一声,心想此时跟何寻之学,不定下一次要跟谁学呢,难道要寻一女子请教?如此想着,说道:“你不用跟他们学,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我原来那样?”

绮罗唔了一声,便被楼翼然一把抱住。

“你早说嘛,早说我就不用向何寻之低声下气了。”楼翼然抱怨道,霸道地将绮罗抱在怀中,又一副理直气壮模样地去将手移向绮罗双峰。

绮罗伸手推了他一下,见他依旧不动,用头撞在他胸前,却也不管他,被他亲吻着,只管看向远处的青山,“……其实你若是不会,你找我来教你好了。”

“你又会什么?”楼翼然含住绮罗的嘴唇含糊地问道。

“我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问旁人我不放心。”绮罗说道,星眸半眯,略有些不安地蜷缩起双腿,“不是要去抓大雁么?走吧。”

“等下去抓也不迟。”楼翼然笑道,低声在绮罗耳边道:“我叫他们离着远一些,他们不敢过来的。”

绮罗抬头向山坡下看去,果然没有见到初一等人的身影,心想她们两个应当也是被楼翼然的人拦住了。

“来,干娘,你教我吧。”楼翼然说道。

绮罗方才只是一说,此时见他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却不知该如何做才好。偷眼看过去,见楼翼然一副看好戏模样看她,忍不住羞恼起来,伸手揽着他的脖子,向他唇上闻去。

楼翼然哼了一声“这个先前学过了”,说完了,却缠着她的香舌不放,双手从她的腰肢慢慢向她圆润修长的大腿滑去。

绮罗唔了一声,挣扎楼翼然的唇舌,又伸手将他的手按住,气喘吁吁道:“快去吧,等会更热了。”

“等下就好。”楼翼然叹息道,又意犹未尽的去寻她的唇舌。

“初一她们等着呢。”绮罗说道。

楼翼然在绮罗唇瓣,下巴上轻吻两下,才道:“我去给你抓最好看的雁子,人家说雁子都是一公一母过一辈子,谁死了,都不会再找旁的雁子,如今我也给你抓一对回来。”

“其实野鸭就好,何必费这么多周折。”绮罗说道,心里又因楼翼然的话甜丝丝的。

“那不行,我是阎王爷爷,你是阎王奶奶,怎么跟能那些俗人一般将就?”楼翼然不屑道,伸手握住绮罗的手,手指钩在她腕上的五彩丝线上。

绮罗见楼翼然说的那样自信,说道:“你看准了哈,别拆散了人家夫妻,也别弄死了,死了一只,剩下的一只该多伤心。”

“我知道。”楼翼然应道。

两人牵着马下了山坡,肩膀不时地碰在一起。

下了山坡,各自上马,楼翼然带路,引着他们向前面的湖泊走去。

尚未到那湖边,先听到雁子的鸣叫声。

再往前,上一年的芦苇干枯横斜地立在湖边,又有蒲草随风吹散在风中。春风吹过,芦苇蒲草发出干枯的吱吱声,下面不足两尺的嫩绿芦苇冒出头来,青青翠翠,直直地杵在湖边。

“等我。”楼翼然说道,说完,卷了袖子裤腿拿了弓箭向那芦苇丛中走去。

又有几个家丁也跟着他进去了。

初一十五兴味盎然地看去着,口中道:“不知道有没有蛇出来。”

绮罗闻言,心中一紧,眼睛盯着楼翼然紫红色身影看,待到他们走的远了,便叫一声,听着芦苇丛中楼翼然回了她一声,心才安了下来。

“那边有艾草。”初一指着一丛草说道。

绮罗心想干站着白担心也不是办法,便与初一一同去摘那艾草。

艾草的味道,微微刺鼻,绮罗伸手抓了一把,草汁流出,染绿了她的指甲。

十五拿了一团柳枝皮搓成的小球,绿色的树皮,被人从枝干上扒下来,成了一团看起来十分有趣的花球。

“听人家说穷人家没有花戴就是戴这个的东西的。”十五说着,将手中的柳枝球递给绮罗。

绮罗捏着白森森地柳枝,笑道:“看着也有趣,比纱堆的花看着更好。”说着,也提在手上玩。

等了一盏茶功夫,不见楼翼然回来,连身影也不见了,绮罗忙向前走了两步,呼道:“楼翼然?”

叫声在芦苇荡中回荡,却不见人应,绮罗心中一急,便向里走。

她穿着靴子尚好,初一十五两人的鞋子却是不适宜进那芦苇丛的。

绮罗进去又叫了两声,脚下湿润的泥土黏在靴子上,拨开面前的芦苇,绮罗还要叫,忽听背后嘎的一声,回头,就见两只雁子探着头,交缠着脖颈鸣叫着。

“看,是一对吧?”楼翼然得意道。

绮罗笑了下,见他手背上被苇叶划破,留下几道血痕,蹙眉道:“你叫他们抓就好,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自己的雁子当然是自己抓的好,不然他们胡乱充数,谁知道是不是一对。”楼翼然笑道,见雁子要挣开,又用力地掐住它们的翅膀。

“养几日,等它们帮完了忙就放它们走吧。”绮罗望着那一唱一随的雁子说道。

楼翼然腆着笑脸道:“我先带回去,明日就给你送去。”

“好。”绮罗笑道,嘴角翘起来,伸手摸了下楼翼然手上的划痕。

大雁的鸣声在芦苇丛中回荡,远处大雁扑腾翅膀的声音此起彼伏。

楼翼然将大雁交给随从关在竹笼里,牵着绮罗的手,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向岸边走去。

124、与君同欢

月夜不寐,愿修燕好。

这句下流话,绮罗日后在心中、在唇边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每当看到天上成群的大雁飞过,她总想那其中,是否有一对,曾被楼翼然请来为他们做媒。

漫天飞舞的芦花中,一身葱绿男装的女子眯着眼伏在紫红衣衫英气少年的胸前,翘着嘴角安心地被那少年护着。

楼翼然眯着眼睛,一边低声抱怨那芦花乱飞迷了人眼,一边因绮罗被他护着,心中恨不得那风再吹得更大一些。

风渐歇,只剩下枯黄的芦苇摇曳,发出哗哗的声音。

绮罗站直了,有些羞赧地向前看,见随从早已到了岸上,脸上的绯红慢慢散去。

“这衣裳真难看,也难为你能从小穿到大。”绮罗嘟囔道。

“是啊,还是大红的好看,你别急,我马上就穿给你看。”楼翼然笑道,握着手慢慢向前走。

那大红的衣裳是什么,绮罗自然知道,嘴上却不服软道:“第一次看你的时候,你胖胖的,骑在马上一颤一颤的。”

楼翼然嗤笑道:“原来那时候干娘就看上我了,难怪干娘向我抛媚眼。”

“谁给你抛媚眼了,你根本就忘了那时候的事了。”绮罗说道,那时,她想起上一世的他就腿软,在马车里躲着不敢出来,想想如今敢于跟苏老夫人斗嘴,绮罗也觉重活一辈子,自己也算是有些长进了。

“老十跟我说的,所以我就琢磨了,干娘是从小就喜欢我的,后来还不是主动去寻了伊人姐姐来劝我?”楼翼然自得又怀念地说道。

“谁从小就喜欢你了,楼胖子!”绮罗撇嘴道,回头看向楼翼然的眉眼。剑眉凤眼薄唇,无一处不散发着英气。这样的少年,当初怎就被一堆肥肉埋没了?

“这么想胖子,我再吃回去?”楼翼然扭头道。

绮罗一怔,别扭道:“现在这样勉强还行,就这样呗。”

楼翼然用力地捏着她的手指,听她微微呼痛才又放开,“还勉强吗?”

“……不勉强了。”绮罗忙道,待到楼翼然放开手,又用双手拿着指甲向他手心里掐去。

两人一路闹到了岸上,到了岸边,楼翼然听到那对雁子还在欢叫,吩咐随从道:“送回家去吧,小心别伤着它们了。”

随从应声是,两人带着雁子先行回城。

“还早,咱们去哪?”楼翼然问到。

“春分湖边太热闹喧哗了,不去那里。”绮罗说道,若到了春分湖,那边人多口杂,且应酬多。

“那就在这里吧。”楼翼然说道。

绮罗微微点头,笑道:“这里的落日应当是极好看的。”

“那就在这里看日落吧,不知今日可是月圆之夜。”楼翼然说道。

绮罗心知楼翼然念念不忘那句“月夜不寐,愿修燕好”,咬唇抬脚踢了他一下,扭身沿着湖边走。

楼翼然一笑,对初一等人道:“今日带的东西充足,你们也自己玩吧,饿了渴了只管自己吃喝吧。”

初一十五见他这般客气,忙应了,却也知他的意思是不叫她们跟上。

虽不放心,但见绮罗并无吩咐,楼翼然的仆从又建议去抓鱼与野鸡来吃,便应了。

这湖不比春分湖那边沿着湖边有修好的岸堤,此处,沿着湖边便是大片的芦苇荡。

岸边又有许多新生出来的野花野草,走运了,还能看到小小的野鸡在那草丛中冒出毛绒绒的头。

绮罗脚下一滑,楼翼然扶着她的手臂将她托起。

“明天你就是我的人了。”楼翼然嘿嘿笑道。

绮罗脸上一红,低声道:“明天才是,那你今日抓着我做什么?”

“早晚都是我的人。”楼翼然傻笑道,引着绮罗向那芦苇荡中走,一边走一边道:“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绮罗好奇道。

“你等下就知道了。”楼翼然握着她的手,拨开面前的芦苇给她看。

绮罗看过去,却见是一艘旧船停在那里,船板上,铺着厚厚一层蒲草,是临近乡人为了编制席子割下的。

楼翼然忽然将绮罗抱住,绮罗惊叫了一声,叱道:“你做什么?吓死我了。”

楼翼然抱紧了她,低声道:“我又想你了。”说着,向绮罗脖子上吻去,边吻边道:“在鹿鸣关听说我爹给你寻婆家,我还当再见不到你了呢。”

绮罗也不装模作样地推拒,微微仰着头任他亲着,口中道:“我也没想过会在婚前就跟你亲近。”

“你可后悔?”楼翼然停下动作问道。

绮罗微微摇头,笑道:“不悔,便是你以后后悔了,我也不悔。”说着,低头从荷包里拿出一片香片,含在口中,搂着楼翼然的脖子,向他唇上吻去,含住他的嘴唇,轻轻咬下去。

“我也不后悔。”楼翼然含糊地说道,又去与绮罗抢夺那香片,津液从嘴角流出,楼翼然伸出舌头将绮罗嘴角的津液慢慢舔去,又伸手拍向她挺翘的屁股,沉声道:“跟谁学的这个?”手掌下的肌肤弹跳一下,又恢复过来,让他忍不住又拍一下。

绮罗微微摇头,笑道:“想到了,自然就这样做了。”

“再来一片。”楼翼然说道,却是自己取了香片,含在唇上叫绮罗来抢。

绮罗张嘴去抢,楼翼然避开,两次三番,绮罗打量着身后的船板,忽然向楼翼然嫣然一笑,然后扫腿将他扫下,压在他身上去抢那香片。

亲吻了许久,楼翼然伸手摩挲着绮罗的脖子,伸手慢慢解开她的衣带。

“不是等洞房吗?”绮罗轻笑道,察觉自己此时骑坐在他身上,便要起身。

楼翼然一手压住她的腿,坐起身道:“那天我出了你屋子就后悔了,反正迟早都是我的人,怕什么。”

绮罗不安地动了下腿,心中一股热浪慢慢向周身蔓延。

远处,两只大雁飞起,在空中盘旋。

楼翼然解开绮罗的衣带,两层衣服分开,里面是一件大红牡丹肚兜,伸手向那牡丹花蕊一点,觉察到绮罗一颤。楼翼然的动作比起先前的毫无章法总算有些长进,跟着一层缎布,轻轻地揉捏上面突起的红珠,听到绮罗轻轻地嗯了一声,便迫不及待地将那层缎布拿去。

比起烛光下的绮罗,在芦苇荡终年不散的潮湿氤氲中,楼翼然更加真切地看到了绮罗前面的风景。他只当那夜是看花了眼,此时更加清楚地看到,他才知那日的真切。

浑圆的双峰,带着几乎透明的光泽傲然的立在那里,颤颤巍巍中,更加诱人,脖颈虽白皙却与下面的肌肤不相同,一看便能猜到,倘若她的脸不是时常晒太阳,应当会更白皙。

绮罗见楼翼然目光灼灼地看她,虽已经被他看过了,但那是在晚上,与今日不同,因此又羞赧地伸手掩住。

被绮罗这么一掩,山丘上更如蒙上一层云雾般,更显诱人。

楼翼然喉咙微动,牵着她的手搂住自己脖子,又埋头向那红缨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