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也不多废话,直接将来意说了。

小杨氏一愣,也猜不到苏老夫人要了好时有什么用,忙应道:“你等着,我这就叫她收拾东西。”

“哎,不急,二夫人叫她慢慢收拾。”红袖笑道,因隐约听到了苏清远的话,因此对好时不免同情起来。

那边美景去寻了好时,只说老夫人要她,好时当下急的落泪。

“你哭什么,去老夫人那边不比这边强。你快收拾了吧,这两日二夫人又不顺心,免得叫她找你麻烦。”美景说道。

好时闻言,求道:“好姐姐,老爷去哪了,你替我跟老爷说一声,叫他回来救我吧。”

“你这是什么话,仔细叫人听到了,你又得不了好。”美景冷声道。

好时腿一弯,抱着美景的腰跪下,哭道:“姐姐,我已经是老爷的人了,如今怕是有了……”

美景闻言吓了一跳,忙跳到一边,抚着胸口道:“这话你也别跟我说,我也没听到的。你是来的迟了,不知道先前像你这样的人是怎么死的。”说完,见好时一脸茫然,就将赏心良辰的事一并说了。

好时闻言,心凉了个彻底,心想若是此时告诉小杨氏便是此时死,若是迟些到了苏老夫人身边,指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于是擦去眼泪,又快手快脚的收拾东西,只求能早早离了小杨氏的院子。

好时收拾好了东西,就去见小杨氏。

小杨氏见了她脸上的眼泪,也不多问,只说她到老夫人身边是福气,便叫红袖将好时领走了。

好时随着红袖去了苏老夫人院子,却是连苏老夫人面都没见到的。

红袖叫她留在外面,自己进去给苏老夫人复命。

正在佛堂跪着念经的苏老夫人听了红袖的话,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心想好时去了怕是也熬不了多久,不愿多看好时一眼,只道:“你领着给她换身好衣裳,只跟她说给她配了个好人家,叫她老老实实去了吧。”

“是。”红袖应了一声,又去给好时寻衣裳首饰。

好时一颗心犹犹豫豫的,既舍不得苏清和,又向往红袖的好人家,如此磨蹭了两日,便上了轿子,从后门被人抬出了苏家。

95、驯马之事

好时送过去后,苏清远又送了一些礼品过去,接着请了钮太监吃过几次宴席。至此钮太监便拍了胸口,叫苏清远只管等他的好消息。

苏清远也当真放了心,心想外头的生意算是定下来了,因此便也有了闲心去管儿女之事。

先是请了一位女先生,人称张大娘的进府教绮罗、绫罗骑射,之后又请了一个男师傅,人称林师傅的武师一面教苏睿轩骑射,一面每日护送他上学放学。

且说绮罗那日听苏清远说要她学骑马,只当苏清远一时玩笑,过后便忘了的。没成想几日后,先是苏府后面的空地被清理出来,围成了马场,之后一位叫做张大娘的女人便进了苏府。

那张大娘紫黑脸膛,五官粗糙,身材健壮。乍看过去,如一矮小男子一般,一张口,也是声如洪钟。

第一日见过张大娘后,听闻下午便要去学,绮罗吃过午饭,略休息一会便及早的过去了。

到了马场,绫罗尚未来到。

绮罗见着张大娘,心想那脸色若不是天生的,便应当是走南闯北晒黑的。因此便有意问张大娘外边的事。问了许多,只听着张大娘孤身一人走遍了大江南北,越发仰慕起来,只叫道:“若是我有大娘这本事就好了。”

张大娘笑道:“大小姐金枝玉叶,哪里要像我这般?若是能寻个庇护,我也不必这样四处游荡,没有个归处。”

因不知张大娘为何没有嫁人,绮罗也不好接话,只道:“果然是我饱汉不知饿汉饥,说了糊涂话叫大娘笑话了。”

“那倒没有,先前我也曾见过几个如大小姐般向往外头的小姐,往后大小姐学会了骑马,自然是能不时出去一遭。”张大娘说道。

出去,也不过是出了苏家,要出了襄城却是不能的。绮罗心中想着,又问:“大娘可去过鹿鸣关?”

“那里也曾去过两次,出了关就是草地,羊群白花花的一片,跟天上浮着的云一般。”张大娘回忆道,随后看了眼前面袅袅娜娜带着锥帽走过来的绫罗,又道:“你瞧着我黑,那里的女子脸色也这般,一笑跟朵玫瑰花般,不兴咱们这里扭扭捏捏模样的。”

绮罗看出张大娘脸上的不悦,心想她定是不喜绫罗身上的那套“骑装”。

果然绫罗刚走过来,张大娘便沉声道:“二小姐迟了一刻钟,因今日是第一课,我便于大小姐等了你,以后却不会这样了。还有二小姐的衣裳,看着虽美以后也是能穿的,只是如今你初学,穿这衣裳不免会绊倒自己。至于你的锥帽,也摘了吧,此地是苏家,没有登徒子过来。即便是有,堂堂正正的也不怕人看。”

因张大娘声音极其响亮,绫罗闻言便觉张大娘这是在给她下马威,又想她一介粗人,凭什么斥责她,再说骑马又实在非她所愿。千百种念头上来,便红了眼,只管委屈的垂着眼,却不动手将锥帽拿下。

“大娘,她不知情,因此也不知骑马的衣裳要怎么样,再者说她体弱,如今天正冷着,叫她挡一下风也好。”绮罗忙说道。

张大娘依旧不依,挺胸道:“我教了这么多人,断没有见过这般的。若是怕风,只管关在屋子里就好。”

绮罗闻言,心想张大娘辗转多地,未必不是她固执的结果。若是能够圆滑通融一番,此时应当也只在一家做事了。

“绫罗,摘了帽子吧,回去之后,奶奶爹爹他们必是叫人好好弄了热汤给咱们的。”绮罗又劝绫罗。

绫罗听出绮罗的意思,心知苏老夫人必是要过问骑马之事的,便将头上的锥帽摘下,风一吹又打了个颤。见着张大娘那张脸,问道:“大娘,冬日便罢了,夏日也不能戴帽子遮阳?”

张大娘摸了下自己的脸,笑道:“二小姐是怕晒成我这模样?二小姐尽管用心学,等着日头大了的时候,二小姐早就学成了,也不必怕风吹日晒。”

绫罗低声道:“但愿如此吧。”

张大娘朗声一笑,又领着她二人去挑马。

马厩里苏清远叫人送来的小马都在,见了生人过来,那些马一个个侧着头看着。

绮罗一一扫过去,见着一匹枣红马不停的刨着前蹄叫唤,快走两步过去,看着那匹马水汪汪的眼中满是不耐烦,笑道:“我就挑了你吧。”

张大娘走过来看了眼,摇头道:“这些马都是良驹,只是良驹之中也有优劣。大小姐挑的这马虽然跑的快些,但耐力不足,且性情暴躁,怕是难以驯服。”

绮罗闻言一怔,随后笑道:“我既然不能像大娘一般游遍天下,自然用不着它的耐力。至于这性情,时间长了,总会养出些感情出来。”说完,伸手试探的去摸那枣红马,却见那马将头扭过去,嘴中依旧嘶叫着。

因见绮罗主意已定,张大娘又去替绫罗选马。

绫罗在马厩里转了两圈,最后指着一匹卧在地上的纯白小马道:“便是它了吧。”

张大娘看了一眼,点头道:“这马不错,性子够温和。”

绫罗闻言,不置可否的又看了那马一眼,心想这样白色的马,与楼燕然的那匹倒也相配。

因选好了马,张大娘就叫人将两匹马牵了出来。

那匹白马,绫罗给起了名字叫雪花,刚牵出来果然就如张大娘说的那般,温温和和的,便是绫罗被张大娘扶着上马,那雪花也是温驯的一动不动,轻轻扯动缰绳,雪花自己便向前走了两步。

绫罗先是心中惶恐,随后见那马走了几步,自己依旧稳稳当当的骑在上面,便也有些得意,对张大娘说道:“大娘,这骑马也不甚难的。”

“是二小姐聪慧,挑的马好。”张大娘说道。

绫罗闻言心中略有些不悦,正要再往前走,便听一声马嘶,身下的雪花猛然向前冲去。

万幸张大娘身手了得,跃到马上勒住缰绳,才将那马止住。

顺着那马嘶声看过去,张大娘不禁一笑,原来是绮罗挑的那马不肯叫人骑,如今绮罗正拿着鞭子抽它。

见着绮罗扬鞭子的架势,张大娘皱了下眉头,心想她必是练过的,又想练过了也不干她的事。因此便叫两个仆妇牵着绫罗的马,叫她在马上走上一圈。之后便自己去了绮罗那边。

见着绮罗脸上的一层薄汗,张大娘说道:“大小姐歇着吧,这马我来给你训。”

“多谢大娘了,我没事。”绮罗说道,唰的一声,一鞭子下去,那马又叫了一声,只是奈何缰绳拴在柱子上,跑不了。

“欲速则不达,大小姐慢慢来吧。”张大娘劝道,伸手慢慢摸着马脖子,叫那枣红马安静下来。

绮罗收了鞭子,也伸手摸过去,说道:“这马这样闹腾,以后就叫做闹腾好了。”

张大娘从仆妇手中拿过胡萝卜递给绮罗,说道:“大小姐先另挑一匹马吧。”

“不用了大娘,过两日我便能骑上闹腾。”绮罗笑道。

“大小姐这般言行,可真与我初见你时的印象大相径庭。”张大娘说完,见着绮罗喂闹腾,又道:“既然大小姐不愿屈就,那我就先去教二小姐了。”说完,又向绫罗走去。

绮罗见着绫罗那边已经在马上走了,给闹腾喂了一根胡萝卜,说道:“闹腾,便是过两日不能叫我骑上你,好歹也叫我能牵着你吧。”

绮罗话音刚落,闹腾将脸扭过去,水汪汪的眼中鄙夷之色一闪而过。

绮罗见此,将手中的胡萝卜一丢,又是一鞭子下去,骂道:“一个两个都这样,不挨两鞭子不知道老实。”骂完了一怔,猛然想起了先前总被她教训的人。

禄儿喃喃道:“没想到大小姐这样凶。”

绮罗脸上一红,回头道:“我是骂这畜生的。”

“我知道,只是听着跟大小姐骂一群人一般,听着有几分像是……”禄儿将剩下的话咽下,又偷眼看了眼绮罗。

绮罗抿紧嘴唇,看着闹腾叫了两声依旧看她,又怒道:“看什么看!”说完,依旧拿了鞭子去抽它。

闹腾又跳了几下,将那柱子扯的摇晃了几下。

许久,见着闹腾安静下来,禄儿又递了根胡萝卜过去。

绮罗接了胡萝卜喂闹腾,见闹腾撇过脸去不吃,伸手摸了下马脖子,安抚许久,闹腾才张嘴慢慢地啃着胡萝卜。

一日下来,除了闹腾肯吃绮罗手中的胡萝卜,其他的并无进展。反倒是苏清远眼中柔柔弱弱的绫罗,竟然能独自骑着马转上那么一圈。

如此过了几日,因要过年了,是以学骑射的课程就停了下来。

禄儿祉儿岸芷等人,出去嫁人的嫁人,回家的回家,剩下的只有初一十五等人。

因少了熟悉的人,绮罗心中难免伤感,便每日都将时间耗在马场,不是喂马便是抽马。时日长了,竟发现驯马之时,她也能顺便练下鞭子,因此来马场来的更频繁,与张大娘也越加熟悉起来。

第二年开春襄城便传出一件稀罕事。

钮太监的小妾有了。

此事在襄城如炸开了锅一般,苏清远得知此事先是不信,随后又探知那怀孕的小妾是自家送去的,忙又寻了苏老夫人说话。

“娘亲,若是好时红杏出墙,那咱们……”苏清远蹙眉道,不过是个丫头,钮太监也未必会太在意,但若是有心人挑拨,钮太监心中若存有芥蒂的话,那魏王府翻修一事,就要横生枝节了。

苏老夫人垂着眼想了一下,随后道:“这倒不怕。既然钮太监能留着好时,就是说他要这孩子。再说若是好时去后,钮太监寻人借种,想要个子嗣也不一定。”

苏清远闻言,笑道:“还是母亲沉稳,我猛一听这消息,还当要被钮太监误会了呢。”

苏老夫人嘴角的细纹动了一下,随后道:“只是也有可能是从咱们这边过去的种。”

“那……”苏清远闻言怔住,一时又想若是如此,不知钮太监又会如何想,若是想苏家人谋他的财产,那就不妙了。

“悄悄的跟人说,那好时出府时就是黄花大闺女一个,那孩子断跟苏家没有丁点关系。”苏老夫人沉声道。

苏清远应了一声,又疑心是小杨氏身怀妒意存心隐瞒此事,当下对小杨氏更看不上,便道:“慕轩那边开的药方子里要的牛黄一味,如今寻不到真货,柜上仅存的一些,又已经是先定给何家的,娘亲看这事要如何做?倘若不给慕轩却也说不过去,只是与何家那边也不好说。”

“既是这样,先给了何家吧。至于慕轩那里,他也未必非要用那牛黄不可。我前两日看过他,他如今已经大好了,只是你弟妹还护着她。”苏老夫人说道。

苏清远应了一声,因见苏老夫人没有旁的吩咐便退下了。

出来后,苏清远见今日还有些时间,又想今日苏睿轩在家,也在马场上学习,便想去看绮罗等人学习的情况,半路上遇到苏清和,闻着他身上的酒气,便笑道:“二弟这是从哪里来?”

“从外头过来的。”苏清和说道,因为好时有孕一事,又想试探苏清远一番,便问道:“大哥可知道钮公公的事?这可真是铁树开花,只是不知那孩子有多大了。”

“这我怎会知道?只是听说最近才查出来的,想必也刚有了脉象吧。”苏清远回道。

苏清和听了这话,暗中松了口气,便是丫头生的孩子,总是他的骨肉,他宁愿叫那孩子死在肚子里,也不想他寻了个太监做爹。

“大哥这是要哪去?”苏清和又问。

苏清远指着前面道:“既然有时间,便去看看绮罗他们学的怎样,慕轩若是身子好了,也过去吧,许是多动动,那身子就好了。”

“多谢大哥关心,只是慕轩却是见不得风的,还是再养些时日吧。”苏清和说道,又目送苏清远远去。

未到马场,隔着院子便先听到了马嘶声,苏清远微微蹙眉,心想那日叫人特意选了温驯的马匹,这马嘶声又是因何而来?

开了门进去,苏清远尚未看清,便见着一匹枣红马向他冲来,心中唬了一跳,只想着定是要被撞上了,却见那马在他面前立住了。

听着那马不忿的打着响鼻,苏清远料定方才的马嘶声便是这马叫的。

绮罗在马上见着贸然进来的人是苏清远,吓了一跳,忙翻身下马,说道:“原来是爹爹,可伤着爹爹了?”说完,因闹腾又跳脚,便死命的扯着缰绳。

万幸那马尚小,并未长成,此时绮罗也能牵制住它。

苏清远后退一步打量那马,笑道:“你倒选了匹烈马。”随后问身边的长随,“当初不是说了是给小姐的马吗?怎叫这马混了进来。”

那长随忙道:“怕是挑马的时候一时看走了眼,又或者是这马自己混进来的。”

苏清远闻言蹙眉,沉声道:“如此漫不经心,怕是他自持是府中的老人,以为我奈何不了他吧。”

那长随不敢言语。

绮罗忙道:“爹爹,如今这马已经老实多了,再过几日,定然也是温顺无比的。”

苏清远微微蹙眉,随后道:“罢了,本要叫你换的,既然你能驯服了它自是最好。”说完,就要向场中走去,因见那马冲着他扬着蹄子,唯恐被踢到,又向后退去。

绮罗忙牵着闹腾避到一边,叫苏清远过去。

苏清远走进了马场,见着绫罗与睿轩正骑在马上在马场中转悠,捋着胡子笑了一下,又冲绫罗与睿轩摆手,叫他们不必下马。

看了一回,又与张大娘林师傅说了几句,便自己走了。

绮罗见着苏清远走了,才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摸了下闹腾,心想若是叫闹腾一下子踢到苏清远身上,他们两个以后在苏家就都没有好日子了。

如此想着,不敢再骑马,绮罗便牵着闹腾去马厩那边给他刷洗。

晚间去见苏老夫人,便听苏老夫人说道:“肖家小姐要出嫁了,你在学堂里与她好,便去送送她吧。”

“是。”绮罗应道,接过苏老夫人递过来的帖子,看了上面的日期,盘算了一下还有一个多月,心想一个多月后,女诗人肖点翠就要消失了。

“这几日我在屋子里也闷得慌,等着过几日春光好时,咱们便合家去踏青。”苏老夫人说道。

绮罗将帖子递给孙妈妈,又从红袖手中接过刚睡醒的锦绣,笑道:“好久没跟奶奶一起出去了,只是到时候踏青的人那样多,怕是会挤到。”

“挤点也不怕,到时候你们将漂亮的风筝都带上,也散散身上的霉味。”苏老夫人笑道,因见着锦绣啊啊的叫个不停,又对锦绣道:“到时候也带了你去,叫你也晒晒太阳。”

绮罗抿唇一笑,细看锦绣,竟觉锦绣当真生的有几分像苏清词,嘴上便道:“奶奶,妹妹和姑姑真像。”

“外甥像舅舅,侄女当然像姑姑。”苏老夫人笑道,从绮罗手中接过锦绣,又道:“前几年不曾出门,与几家女眷也没个来往,如今你也大了,也能替着苏家出门,多出去见见人也好。”

绮罗说道:“虽说许久不见,但是楼伯母她们也是想着奶奶的。”

“那些不过是些客套话,只说楼家何家肖家,好的跟一家子一样,还不是来往的多了。咱们出去的少,就与她们生疏了。”苏老夫人又说道。

绮罗细想了一下,方才她还疑惑苏老夫人怎想着去踏青,原来是想着见其他几家的人。

又与苏老夫人闲聊了两句,绮罗便回了春晖院。

96、喧宾夺主

苏清远平日不管后院的事,等着他有心要管了,便当真样样都要插手。

先是劝了苏老夫人,叫绮罗等人没事常骑马出去看看;随后又提醒苏老夫人,家中没有个主事的女人终究不好。比如说肖家千金的婚事,苏老夫人亲自过去,便有些纡尊降贵了,只合叫大小杨氏去了才好。若是总叫旁人带去,时间久了,难免会叫人说傲慢等等。

苏老夫人听了这话,也知苏清远说的有道理,只是心里终究有一股子气憋着,不罚不行。因此想了一夜,便叫大杨氏过来了。

大杨氏忐忐忑忑进了苏老夫人的屋子,一时想不出苏老夫人寻她有何事。想到前两日,她偷偷叫人给智轩慧轩送东西,疑心是苏老夫人就此事寻她麻烦。

堂屋里苏老夫人不在,孙妈妈只叫她等着,自己进了小佛堂里去唤苏老夫人。

手中捻着佛珠,嘴唇微微噏动,彷如老僧入定一般,苏老夫人听了孙妈妈的话,动也不动。

孙妈妈垂首侍立在一旁,见着苏老夫人的脸色开始晦暗起来,心知她是又想起了苏清词,心中为苏清词不平。

做好了今日的功课,苏老夫人才站了起来,脸上木木的没有一丝笑容,将佛珠绕到手腕上便向外走,走到门边,却不进去。

只听着大杨氏不停的对着空气说话,时不时的还伸手去挠一下。

孙妈妈神色古怪的看着大杨氏,苏老夫人脸上却漾起了微笑,边走边亲切地问道:“老大家的是在跟谁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