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孙——女?”云天蓝磨牙了,“你有五个亲孙子,还不够?”
“就像你说的,我有五个孙子,却一个孙女也没有。青青我看着非常顺眼,所以就认了干亲。恭喜你,有妹妹了。”大孙子生气,云川却很想大笑,“青青才刚开始练习,基础部分由你先教,我会看着指导。”早这么盘算的,横竖这小子已经出师。
“自己认的孙女,自己教。”云天蓝撂下话要走。
“这是云家的规矩。”镇山之宝拿出来,“我认了青青,她就是我的孙女,你的妹妹。你既然练咏春,辈分上我是师尊,我让你教,你就得教。除非,你发誓从此不出咏春拳。”
云天蓝五官皱紧。平时可以没大没小,如果老爷子一说这话,那就是传统的家规,不允许小辈说不。他搞不懂,自己土生土长在英国,却抗拒不了陈规旧矩。长辈的绝对权威,在西方已不多见。但对于早扎根在国外的云家,依然不容小觑。即使强大如父亲,目前也只能和爷爷僵着。
“爷爷,没关系。要是为难的话,我可以不学。”水青听爷孙俩英文对话,毫无障碍。
云川没想到水青全听懂了,对她更高看几分,“这小子会教你。”
云天蓝绝不想放弃咏春,虽然不甘心,却也只好无可奈何说:“我教。”
云川怕大孙子反悔,赶紧找个借口,到前头去了。
“你打算穿着裙子扎马步?”要他教,是吧?
“我带了衣服。”水青本来觉得上了贼船,现在要跟这个人学,非常不祥的预感。
“我也去换衣服,五分钟后再开始。”要他教,她可别叫苦。当年查理怎么折腾他,他也会按规矩,一个个套在这女孩身上。
一个半小时后,云川过来叫孩子们吃饭。看见水青趴在青石板地上,汗如雨下。自己的孙子,坐在老槐树下,挖冰激淋,悠哉哉读着邮寄过来的地理杂志。云川有点懊悔,之前没说好条件。但既然已经交给蓝斯,他就不能干涉,只看水青能不能坚持到底。
“青青,吃过饭就回去休息吧。”可怜的孩子,连筷子都捏不住,云老爷子过意不去。
“我还得回学校上晚自习。”鱼丸子掉下去第三次了,水青再接再厉。她对云天蓝的严格完全没意见。练功嘛,哪能不苦,而且今天还学了两个基础动作,不光扎马步。
云天蓝以为她会抱怨,谁知抖成筛糠却一声不吭,还说要去学校上自习,不由多看她两眼。
“你晚上还上课?”他实在忍不住,问一句。
“你也要去啊!”又不是只有她。
“我?”为什么?
“云上的学生都得参加晚自习。”不用那么惊讶吧?
“高中生晚上还要上课?”不是自愿的补习?
“反正在家也是读书,不如聚在一起,可以提高效率。”如果可以,她宁可呆在家里。以她如今的自觉性,一个人K书,才效率高。
“我不去。”他又不是高中生,“查理,我不用去,是吗?”
云川明白孙子的意思,“他是旁听生,不用去。”要是他说去的话,估计这小子明天就罢课了。
“真好。”想想也对,插班生不是正式学生。哈,终于插到QQ鱼丸,把最后一口饭吃完。“那我走了,后天早上再来。爷爷,再见。”那家伙,就不用客气了。
“让天蓝送你去吧?”手脚软成那样,可能骑不了车。
“不用。”水青说。
“不要。”天蓝说。
一个往外走。暗道:谁要他送啊!阴险恶毒,两面三刀,傲慢无理,毫无风度的家伙。一个往里走,心想:谁要送她啊!狡猾虚伪,幼稚可笑,莫名其妙,毫无气质的家伙。
两道背影,越拉越远。两束光,无声碰撞。各自青春且盛!
第一卷 再不想 要暗恋你 第17章 假坏人 真好人
小丹是小学生,还是一名路长,她这路每天会经过市政府大门口。久了,小丹就立了个将来要当市长的志向。因为有市长伯伯,这条路才那么宽,那么安全。她天天这么想,直到今天。
或许还是爸爸妈妈说得对,无论在哪儿,都可能会遇到坏人。眼前这个辛苦弯着腰的人,不知是想装着跟她很熟,还是想装成同路队员,总之形迹可疑。
“小妹妹,帮我一个忙,行吗?”对方压低声音。
“不行。”小丹分析形势,她这队一共五人,对方只有一个,又在市政府对面,不用怕。
那人好像绊倒自己的脚,差点摔倒,“小同学,很简单很简单的忙。”
“你是坏人,我不能帮。”小丹可劲摇头,麻花辫打在那人连衣帽上。
“我是好人啊。”虽然今天不太光明磊落,那也是因为要做的事上不了台面。
“好人为什么要用帽子遮住头,戴副大墨镜,还用口罩。”和电视里的坏人没两样。
咦,小孩子不好骗嘛!为什么电影里,让小孩做事那么轻松。用物质诱惑好了,而且先从其他孩子入手,路长同学很聪明的样子。
“小朋友,你们谁愿意把这个大信封扔进马路对面那个红色箱子,我就给五条巧克力。”从口袋里拿出来,亮给他们看。
“我去!”
“我去!”
争先恐后,叽叽喳喳。
就是说,原来还要有甜头。
“你们一个也不许去。”小丹拿出路长的架子。
呃?还是路长小朋友有气节。现在该怎么办?晚上来,市政府都下班了。
“我是路长,我去!”巧克力啊巧克力,她最喜欢。
巧克力几乎撒一地,看错这位路长小同学。不过,谁去都一样,东西放进去就行。
小丹按那人的话,把信封塞进箱子里,上面写着“群众意见箱”。她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的,虽然两边的警卫叔叔让她有点害怕,可是想到好吃的巧克力,就统统甩到脑后去了。
“小妹妹,谢谢你!”那人把巧克力给小丹,“以后不要随便拿别人给的东西,哪怕是你喜欢的,因为可能是坏人。”说完,又谢了一遍,拐上小路。
小丹将巧克力分给大家,吃得很甜时,她想:那人不是个坏人,只是个奇怪的人。
水青最近做了件相当大胆的事,以至于过了好几天后,她还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每每有人叫她全名,或者老师找她,她就手心冒汗。
她写了份匿名信。其实这么说有点危言耸听,只是把这封信让一个小同学投进市政府前面那个群众参与家乡建设的意见箱里。戴帽子,戴眼镜,戴口罩的怪人就是她。
说是信,又没那么简单,她写了整整两万字,用了断断续续一个月的功夫,因为还要应付期中考试。内容是有关大学城的构想和实施方案,建议家乡应该积极主动,为H市已经列入规划的大学城争取提供场地和各方面的便利。G市虽然不大,却位于两大城市H和K之间,其中H市更是国际化的大都市,因此,家乡有自己独特的地理优势。以前听说过H市要建综合大学城的事,后来因为没有合适地点被耽搁了数年。而家乡和H市交界处,一大片土地都是旧工厂,不久后也会拆除。如果利用合理,大学城完全是可行的。
水青看到红色的意见箱时,就打算用个人微薄之力,尝试一下。大学如果能建在两城之间,她既可以进好大学,离家又近,这是私心。她在建议书里,则是分析了大学城能给家乡带来的无数好处,提出学校巴士,餐饮和住宿一条龙服务构想。兴建高速,毕业生优先留城,吸引优秀人才的政策,以及企业学校共同开发网络科技多方领域的未来概念。
当然,准备这份企划,水青没有抱任何希望。但她还是怕别人把好心当坏事,所以战战兢兢了几天。当然,没过多久,水青已经忘了这件事。
初冬的一个周末,水青设计好春装,打算去芸芸家,就听见老爸在厅里和老妈聊天。
“两市这次的大合作,全国首创。现在双方正组建代表团准备谈判,想争取明年年中动工,一年后学生就可以在新的大学区里上课。”老爸在机关里,市政府的消息总是很快就知道了。
“我听市政府里的朋友说,正好那天市长开建议箱,要不然说不定就搁在哪里积灰去了。”最近传言纷纷。
“市长很想找到那个人,可能要出寻人启事。”可靠消息,厚厚几万字的建议书,已经被列为未来代表团的第一纲要。
“爸,我们和H市要建大学城吗?”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是啊。”老爸开玩笑,“青青,你要是考上H市的一本名校,就不用住宿了。”
这可不就是她的目的?水青欢呼一声。
“代表团决定了吗?”老妈问。
“还没。我们局里有一个名额,老赵鼓励我去试试。”所以才拿出来商量。
“爸,我支持你。”水青没想到无心之举说不定能帮上老爸的忙。
“下星期要交材料上去,然后市长亲自看,再选人。”老爸为难,“时间太仓促了。”
“我帮你。”水青说,她的可是真宗原版。
“咱家女儿做这个一流。”老妈笑着进厨房做饭,“上回她给我的资料,可派上大用场。”
妈妈自从当上了万伊的总经理,精神爽气,神采飞扬。虽然频繁出差,周末常在中心里筹备,但忙得充实,忙得丰富。观摩了好几个城市的购物中心百货,她已经越来越相信新时代的来临将会使万伊成功。
水青可不敢得意,大学城的事还不定呢。
“老韩,买房子的事怎么办?”半年前,打算买套三室两厅的新房子。
自己居然忘了这茬!水青不想搬,因为再也不会遇到这么好的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一起吃邻家饭的情分,地震时一起躲棚的情分。可她不能贸然开口,怕引起像上次那种反效果。
“过段时间再说吧,现在你忙我也忙。”老爸英明。
“也是。说实在的,我挺舍不得老邻居。”老妈感性。
居然不用她伤脑筋,哪怕暂时不用,也是好的。她需要的是时间,还有手上能动用的全部资金,等待着一个即将到来的黄金时机。
第一卷 再不想 要暗恋你 第18章 落水青 扎马青
冬雨很烦人,叮当叮当,敲着屋檐,打到青石地,仿佛冰珠子,冷。
云天蓝在一个多月里,遭受着出生以来前所未有的,重大的,持续的打击。受英国教育,十五岁就进入大学,主攻电脑软件开发和金融管理双学位,被称为天才的他,因为对自己的自信,参加了期中考试。除英语外,另外四门皆为红灯,数学和语文一半分数都没拿到,历史和政治个位数。他这才知道中国的高中生很不容易。
另一个让他吃惊的是,韩水青,从名字到人都不能让他喜欢的女孩,居然是班上第二名,仅次于他旁边的莫默。
两个天地之差的结果,令他十分不愉快。而且,这件事让查理知道后,只要他对韩水青严格,就说他公报私仇。他没那么卑鄙,教她的方式完全照搬老爷子。也不知道是谁说,严师出高徒。他只是没有把她当女孩子看,因此也没有运用自己的绅士风度。仅此而已。
他并不觉得自己比任何人笨,毕竟不是在国内接受的教育,但有挫折感,很强烈的挫折感。虽然不至于冲动到把高中课本看一遍,他发了邮件,让天远把大学专业书寄过来。身后浪潮汹涌,就算得天独厚,也要努力才能保持领先。
听到后院门开,他看看表,六点整,韩水青晚了三十分钟。哼,别说他故意整她。迟到一分钟,多扎一小时马步,这个周末她要在他家院子里过夜了。不过,她还从来没迟到过,即使累到四肢无力,依旧会早到十分钟。
今天外面下雨,不能在院子里练习。云天蓝走进练功房,等她。
水青脱掉鞋子,到旁边的小房间换上运动服。对着镜子,检查一下。头发,梳齐。双手,握拳。长袖长裤,挡好。看上去正常,她走出房间,穿过廊道,推开练功房的门。云天蓝一身白色练功服,正做热身。
她迟到了,而且是半个小时。依云天蓝的个性,会罚三十小时马步,她得想想如何跟父母解释在外过夜的理由了。
“你眼睛怎么了?”云天蓝听到动静,回头看她,接着就问。
没想到他竟然注意到,水青不自在用手挡了挡额头,“雨打到眼睛里,被我揉红了。”
“今天晚了,做下准备动作,就对招吧。”云天蓝见她头发有点湿,相信了她的话。
水青马上开始做准备。所谓对招,不是真打,只是将前段时间学的招式向云天蓝比划出来,他会出相应的招式,她可由此巩固所学,并学到拆招的功夫。她没想过要解释为什么迟到,因为无论如何,迟到是事实。
云天蓝和水青对到第三式,他双手扣住她的腕子,往下拉,手感不对。那副掌心毛毛糙糙,和平时的细腻不同。而且,他根本没用力,她却皱怕了一脸。于是,拇指食指一扣,将她的手掌翻过来。
皮破得很丑,血渗如丝。
“骑车时,不小心摔了。”水青抽回手。
“你的理由还真多。”云天蓝走到柜子那儿,从里面拿了个药箱,拎过来,“膝盖上的伤也是?”
水青低头一看,原来血渗入了衣料透出来。
“处理一下。”他坐在地板上,把药箱打开,拿出纱布和创可贴。
“哦。”她也坐下来,用酒精消毒,疼得眼泪又出来了。
见她左手笨拙,云天蓝勉为其难帮忙处理伤口,目光在那雪白手腕上的青迹流连。不等她说谢谢,他卷起她的裤脚,整个膝盖都肿了,好大一片皮蹭没,血还未止。另个膝盖也伤得惨不忍睹。
“真是不小心摔的?”他墨眸犀利。
“嗯。”水青低头,往膝盖擦酒精,怎么那么疼啊?咬牙忍泪!
他不再问,见她能自己整纱布了,也不再帮忙,“今天就到这儿。”
“我可以的。”就是预见会遇到那种事,她才想要练好功夫,能保护自己。
“可以吗?”云天蓝伸手在她伤口上弹了一下。
“啊!”他干什么?水青叫疼。
“可以吗?”云天蓝捉住她的手腕,摁下去。
“疼。”水青喊出来。
“星期三你也不用来,星期六我再教。”云天蓝暗中对了对那几个瘀青,“如果你不同意,非要星期三来,那么要补三十小时的马步。”
星期六?正是那些人所给期限的最后一天。水青瑟缩,蜷起手指,握成半拳。她不是怕,可是讨厌,讨厌避无可避,跟他们讲不通道理的状况。
“我周六会来的。”她得想想怎么办,“爷爷在前面吗?我去找他。”很烦燥,去厨房里干活好了。
云天蓝望着水青的身影,手脚都是磨破的,没错。但她手腕上的瘀青是被人用力掐出来的。她不肯说,因为两人不是无话不谈的关系。他无所谓。虽然查理认她当了干孙女,他可不承认什么干妹妹。干亲到底算哪个类别的亲戚,莫名其妙。
星期六,凌晨五点。
自己的确是莫名其妙,云天蓝从路灯的背光处往外看,边看心里边想。自己很明白韩水青根本不是自己的妹妹,那么如何解释天还没亮他会等在她家门口?一定是查理成天给自己洗脑,动不动就青青啊,妹妹的。而且,韩水青是云家咏春弟子,如果真被人欺负,那他不能袖手旁观。
韩水青没出来,他却看见三个男孩聚在不远处抽烟,高中生的年龄,但又不太像正经学生。现在他的印象里,云上学生是高中生的代名词。三句不离高考,一句不离分数,右手执笔,左手开卷。直觉,他们和他等的人是同一个。
五点零五分。
水青在出门前做了些预防措施。衣服口袋里有四只冻过三天的鸡蛋,自行车篮筐里还装了两大袋冰块,两筒面粉和一罐辣椒油。
她骑车才上小路,就见他们已经在那儿了。就是以前叶陌离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想威逼恐吓她,让她向叶陌离告状,好逼他再加入他们。看来他们缺钱哪。想过报警,但事情太小,再说警察保护不了一辈子。想过告诉爸妈,但自己苦心维持的独立形象又会被打回小孩子的原形。最不可能告诉的就是叶陌离,他火爆脾气,非折腾个鸡飞狗跳不可。想了几天,觉得不能让对方小瞧自己,必须在气势上压过他们,才能一劳永逸。
天色黑压压,仿佛铺天盖地的乌鸦。路灯没几只,让那些居心不良的影子很鬼祟。水青想起前生的最后一天,那道狰狞的邪恶,她稍稍犹豫,但还是跨出了大步。这里是她的地盘,谁惹她,谁倒霉。她下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第一卷 再不想 要暗恋你 第19章 花之树 鸡之蛋
“同学,你真敢一个人出来。”皮肤黑,人又瘦小,外号猴黑的家伙朝水青喷口烟。
水青眉眼不动,“对不起,我赶时间,请让一让。”
高个大肥怪腔怪调说:“我们也赶时间,赶紧给路费,我们就能回家睡觉。”
上次就是因为不搭理他们的勒索,骑车时,被他们撞到汽车道,害她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车子。为了闪避,从车上摔下来。他们见势不妙,甩个狠话就溜了。
水青左手继续推车,右手伸进口袋,握住冻鸡蛋。她错了,对付这些小混混应该用臭鸡蛋才对。
第三人抓住了她的车把手,“让你带话给叶,他人呢?”
这人在水青上的那所初中很出名,叫花树。令他出名的不仅是大过小过,打架逃课,还有他的长相。据宝贝们说,他蝉联了三年校草,无论差生优生,但凡女生,都会钦慕的对象。水青那时一心读着圣贤书。校草?她连校长的样子都不关心。
既然脑海里突然想起当年的传闻,她就多看了花树两眼。头发留得挺长,像颓废的摇滚乐手。眉似绝锋,鹰眼如炬。鼻高而钩,唇削而冷。好不好看,她不晓得,只觉得此人情薄。
“你自己可以跟他说。”水青淡淡无痕。
“听说他去云上,是你的主意。”花树听叶陌离发过牢骚。
“你认为可能吗?我一不是他父母,二不是他亲戚。我让他去,他就去?”水青没硬把车从花树手里挣开,“八杆子打不着的邻居。你邻居叫你去云上,你去啊?”
猴黑和大肥互看对方,露出困惑的表情,她好像说得有道理。花树却依旧冷着张脸,没被她绕过去,远比那两个聪明。
“远亲不如近邻。”他只还水青一句话,何况他从叶那里听过多少次韩水青这个名字,根本数不清。
水青暗骂叶陌离没脑袋,给自己找了这么大的麻烦。
“放手。”话已经说到头,水青不想浪费时间,他们又不能帮她扎马步。
她真得毫不惧怕,一丝一分都没有。花树发现这个女生始终直视着自己,眼神坚定,情绪冷静。她的高傲,激起他体内的叛骨。好学生啊,不过披着张虚伪的皮而已。
“既然如此,零花钱就你给吧。”花树冷清的脸嬉皮起来,伸手要拿她的背包。
水青把蛋用力扔了过去。
花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个时刻所发生的事。从小到大只有他打人鼻青脸肿,居然被一个女生砸青了鼻梁架子,而且凶器居然是一只蛋,一只掉到地上能发出像石头敲地那种铿锵有力声音的鸡蛋。难怪能砸得他蹲下身体,双手捂住鼻子,只疼得眼冒金星。
听见自行车往前,也听见猴黑和大肥哇呀呀得追过去,但等他能看清前方的时候,那两个家伙一头一脸的白面,正原地跑步呢。
这女生带了些什么东西啊!花树忍着疼,追上去。眼看就要抓住车子的后座,扑头盖脸来了一口袋,他这次有准备,闪身躲开,结果刚转头要继续追,被迎面而来的另一口袋砸了正着。如果鸡蛋够硬,这口袋里又不知装了什么,又冷又沉,打歪他的脸,引起头昏脑胀。简直快气死,他还就不肯放过她了。脚下踉跄,步子却很大,终于捉住她的后车座。
水青轻叫一声,拿出最后的武器——辣椒油,也不看人,只管落泼一阵。
花树再次听到猴黑和大肥的惨叫。甩甩头,看到追上来的他们在他身边,捂着眼睛,变成了无头苍蝇,而韩水青手里拿得是一瓶辣椒油。
辣椒油!面粉!鸡蛋!她当他们是锅子吗!
他脸色如冰,双目瞪红,不敢相信三个男的,包括自己在内,居然被一个女的当成猴在耍。一气之下,拳头已经招呼出去。
啪——在黑暗的空间里,爆开得是骨头与骨头的撞击之音,之于明黄的灯下,扬起了嚣尘!
水青在花树出拳的刹那,已经闭起眼睛,耳边的撞击声却并没有发生在自己的感官之内。睁开双眼,轻扬的短发,金黑的眸子,贵不可言的姿态,嘴角无懈可击的漂亮弧度,云天蓝的影像光耀无比。
“打小女生,你也算男人?”云天蓝将对着她的拳头打回去。
“你什么东西?”花树即使觉得自己太冲动,面对一个强悍的对手,他却不想退让。
“你的武器非常特别。”云天蓝突然用英文对水青说,“本来想早点出手,谁知看你玩得很高兴,我也不好意思打断。真是开了眼界,堂堂的咏春弟子,暗器功夫那么杰出,查理私底下帮你加的餐?”
“我才学了一个多月,能怎么样?”讽刺她没关系,能救她就行。爸爸常教,要记住别人的优点,忘记别人的缺点。她感激他,能从天而降,解救于危难。心里念念念,直到忘记他可恶的地方。
“你们俩别以为说英文,我就听不懂!”花树看他们唧唧咕咕,心里头火浇了油得狂烧,“中国人给我说中文!”卖国贼!
“你看仔细,好好学学实战。”依旧说英文,懒得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打架,他十二岁以后就没输过。
“不好吧,打架很麻烦的,万一招来警察——”水青骨子里还是个好孩子。
“放心,绝对让他们连叫警察的力气也没有。”云天蓝凤眼双挑,“你站远点,看着。”
“别打脸。”她的最后要求。
云天蓝活动了下手脚关节,对花树笑得很伪善,“我要不要给你的朋友手帕,擦擦眼睛,然后三个可以一起上。”别说他以大欺小。
花树也是骄傲的人,“我一人足够打得你满地滚。”
两人陡然贴近,又陡然分开。不同的是,出拳的是花树,被甩飞出去的也是花树。花树没明白怎么回事,但本来还在三米远的云天蓝,已经到了面前,伸出手,状似拉人的样子。花树打开对方的手,自己站起来,往前走过云天蓝几步,突然回头,提脚就揣云天蓝的腿关节。
云天蓝脚弓起,一钩一带,把花树的腿劈成一字形。身体滚过花树的腿,又压下他的背,将花树整个人压得无法动弹。
“还打吗?”只有蛮力的家伙,云天蓝觉得自己高估了他,双手撑地,翻出去,放开花树。
花树没回答,但拳头打向云天蓝的脸。云天蓝一手包住他的拳头顺势带,另一手肘击打到他的胸口,再用力捶中他的背脊。花树再次趴地。因为这次云天蓝用了五分力道,疼得花树浑身发麻,试图爬了几次,竟然没成功。
“三十分钟内,你起不来。”云天蓝没空和门外汉玩。
“她是你的马子吗?”花树喘着问。
云天蓝没听明白。马子?马的孩子?是不是在比喻她是他保护的对象?
“算是吧!”他不懂装懂一下,“以后要是在骚扰她,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记住,我绝不是说说而已。你要不信,只管再伤到她试试,我让你下半辈子坐轮椅。”
“那你得坐牢。”当他小孩子唬。
“噢,我拿得是外交护照,不受这边法律制约。”欺负笨小孩不懂。
花树一听,这次真被唬住了。外交护照,很有权威的四个字。
云天蓝不再理他,到水青那边说:“走了。”
“等等。”水青差点忘了,从包包里拿出傻瓜相机,对三人中唯一面目清楚的花树闪了下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