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是在等王侍郎为你们说请?”在三人惊恐的目光下,萧晚冷冷开口,眸光冷若冰潭,“不必等了!王岩现在就关在你们隔壁的牢房里。”
三人一惊,纷纷望向披头散发的女子,果真见到她这一身穿着正是刑部侍郎的装扮!不由惊慌喊道:“王侍郎,王侍郎!”
扬 了扬手中一张按了红手印的罪状,萧晚冷冷笑道:“王岩已经坦白交代了一切,并且签字画了押。现在方尚书正在审讯王燕,很快会将你们与户部勾结,倒卖赈粮的 事调查得水落石出。按照国法,哄抬粮价者坐牢一年,但你们涉嫌舞弊贿赂,将按照罪名轻重判处七年至二十年的刑期!”
见萧晚准确无误地指出了她们倒卖赈粮的事实,而她们的救星也被扣押入狱,三人立刻慌了神,脸色煞白地哭求道:“大人,是王燕说饥荒将至,户部和工部已经暗中筹备赈灾,我们才大量囤粮,哄抬粮价。”
“囤粮,还想撒谎?!”萧晚双眼危险地眯起,三名粮商一个激灵,抖抖索索道:“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她所指的粮食是赈粮,是王燕说,她在户部和刑部都有认识的人,这是一次大赚一笔的机会,我们才入伙的!”
“主犯是王燕,求大人从轻发落啊!”
“萧大人,我们错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萧晚轻抬眼睑,淡淡道:“陛下仁慈,对于坦白从宽者都会从轻发落。现在,你们若将自己的罪状一五一十地写出,或许陛下见你们认罪态度甚善,又是从犯的份上,给你们一次重新改过的机会,并从轻发落。不过机会只有一次,若是你们的认罪书上有任何造假,将从严惩治!”
“是,是…”三人惨白着脸点头,仿佛萧晚的一句话可以随便左右她们的生死。
按照认罪书上所示的地址,刑部官差在一座大宅中搜查到了粮商们暗藏的三百袋大米。除了高价卖出的少许,还剩下四百多石左右。而大米所套的袋子上印着红色的官印,确实为户部用来赈灾的麻袋。
之前,她们四人一直一口咬定自己的大米是从他省购买而来,因为通关的赋税特别高,所以一时贪心才提高了粮价。现在被其他三人揭穿了真相,又被搜出了物证,被定住穴道的王燕脸色青紫,却偏偏怒骂不出一句话来。
在王燕面前复读了一遍三人的认罪书,萧晚在她面如死灰的菜色下,冷冷追问:“王燕,现在人证物证具在,你可认罪伏法?”
以为王岩早已落网,王燕跌跪在地上,恹恹地招了供。
谁知,她刚在认罪书上签好字画好押,倒在牢狱里的“王岩”忽然拍拍衣服站了起来。
她伸了伸懒腰,理了理披头散发的长发,嫌弃地说:“小姐,这牢房又臭又脏…你这衣服可得多洗洗了…”
女子陌生的声音让王燕脸色煞青,而说话之人已经一边蹦跶出了牢房,一边撕掉了脸上的易容面具。
一张清秀的面容赫然露出,正是萧晚的得力丫鬟画夏。
“你,你!!!”王燕瞠目结舌,其他三名粮商更被惊得不知所措。
微微弯起唇角,萧晚腹黑地笑着:“王岩被方尚书派出去了,这件侍郎外袍是我的官服。现在,你们的认罪书已有,人证物证俱全,这次贪污舞弊的事件,她难辞其咎,必将落入法网。”
王燕气骂道:“萧晚,你骗我们!你这个阴险小人!”
“骗?!阴险小人?!”萧晚目光一冷,一甩衣袖逼近王燕,声音骇然地逼问道,“真正阴险的小人不正是你们吗!,天灾之时,竟贿赂官吏倒卖赈灾的粮食,不但哄抬粮价赚取暴利,竟还趁机对百姓进行搜刮,敲诈朝廷!像你们这样阴险贪婪的奸商,诛杀也不为过!”
原是让萧晚调查工部一案,谁知萧晚竟先查出了赈粮上的漏洞,可想而知朝廷之上,贪污受贿、中饱私囊的官员何其多!
楚天悦不禁勃然变色,拍案怒道:“徐薇,这是怎么回事!不仅赈粮被倒卖,连分发的赈票都是各种出错!身为户部尚书,你究竟如何管理户部,为何会出现此等贪污舞弊的现象!”
没想到萧晚竟暗搓搓地调查了官仓和赈票,徐薇吓得跌跪在地,急急道:“陛下,臣会彻底严查户部,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
“陛 下。”萧晚忽然出声,打断了徐薇的辩解,“现在,户部在发赈上采取的是按户付给。只是具体如何赈灾,每户人家所赈的数目却从未公告。户部究竟如何核实灾民 户口,如何划分极贫、次贫等级,似乎都未有查灾委员按户查明应赈人口,更未有人上级官吏进行抽对查验,才会出现今日多种舞弊现象。”
萧晚话音一落,群臣皆肃然,她的话不仅当众指责起了户部,更是直戳赈灾中的利害要处。
楚天悦微蹙双眉,认真询问:“爱卿可有防弊之策?”
萧晚躬身上前:“臣认为防弊之法有尽,而舞弊之事无穷。要想真正杜绝贪污腐败,防止刁顽之辈冒领赈粮,又为了防止官吏虚报灾情,暗中污克扣赈灾之粮,应改革户部新的发赈章程,将赈票计为两联。”
两联的方法是萧晚在不经意间看见谢初辰用三栏记账法记账时,忽然豁然开朗,想出了一条计策。
“赈 票应在查灾委员按户查明应赈人口时,即在赈票上填明灾分、极次、户名、大小口数、应领粮数等,一联发给灾民作为领赈依据,一联留底以备核查。地方审户完毕 后,上级官吏均应抽对查验。只有抽查无误后,才能放赈。如有查出冒填者、临赈不到者、现可谋生糊口者,即行删除。”
东魏的腐败现象已有数年之久,萧晚心知肚明,赈粮赈银必是她们大贪的一块肥肉。所以这次,女皇陛下既然命她为督赈官,她绝对不会再给她们机会为所欲为,而是从源头紧抓,防止短少克扣。虽难绝贪污中饱,但至少绝不让她们称心如意!
“防 止冒领,臣还认为应在每次发赈后,于赈票上加盖第几赈发放戳记,赈济底册内也加盖戳记。每次发赈时,必须有司官亲临,更需督赈官进行现场监督。放赈后,更 需将赈粮数目、户口、姓名、月日刊示公告,以求百姓监督。若公之于众的赈灾情况有造假行为,百姓应有权去都察院状告。”
竟然让百姓监督?!
群臣左右相觑,皆被萧晚大胆的改革惊得默不作声。
楚 天悦神色肃然,语声铿锵有力:“萧爱卿所言甚善!两联备案的确方便抽查效验,在赈票上填明一切也能防止他人虚报冒领。今后,户部赈粮就按萧侍郎拟定的章程 发放。各位爱卿必须谨记,发赈过程中,凡有官吏治赈不力、或贪污克扣者,均以贪腐渎职之罪,从严惩治,不得有怠!”
“臣等遵旨。”
☆、第74章 声名鹤起的萧晚
十月中旬,大批商贩因免税政策齐聚京城,南方调运的赈粮也陆续达到填补了官仓。在一系列政策的影响下,粮价再度跌落,回到了五钱左右。
在刑部大牢里服刑的四名奸商,处心积虑地想等着朝廷无米救灾时,可以狠赚一笔,谁知这次不但血本无归挨了板子,还因涉嫌舞弊贿赂,坐牢整整二十年,没收所有财产!
只是在刑部判决时,萧晚认为,让她们在大牢里浪费粮食实在是太便宜她们了,所以向方正清建言,与其将她们关押在地牢里服刑,还不如奴役她们去开垦荒田,干苦活干粗活。
对于肥胖的粮商们来说,让她们在大太阳底下耕地暴晒简直要了她们的半条老命,更何况一路上,她们不断遭受着老百姓愤怒的咒骂声和嫌弃鄙夷的目光。
受苦受累地干着二十年的粗活,这才是对她们亵渎米粮最合适的惩罚。
同样牵涉贪污赈粮的刑部侍郎王岩,被革职查办。因贪污舞弊为重大案件,王岩被交由御史台、刑部和大理寺组成的三法司联合审理,将深入调查此次案件的前因后果。
户部尚书徐薇和户部侍郎季晓风因管治户部不利,被同样接受审问和调查。
王岩被三法司联合审理的消息,对于整个朝廷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从牵扯贪污赈粮的户部官吏,至各级州县官员,一个个都惊恐万状、惶惶不可终日,生怕王岩一招,将自己招供了出来。
一时间,所有官员都夹紧尾巴做人,完全没人敢在这时在赈灾上动些贪污受贿的小心思。
王岩被捉拿后,最慌张的莫过于楚慕青。望着日益声名鹤起的萧晚,她气得咬牙切齿,愁得食不下咽,怎么都没想到,萧晚成为督赈官后,竟会暗中调查贪污舞弊的事,更没有想到,她居然能调查到了与赈灾完全不相关的王岩头上!
她原本的计划,是想趁着大灾之时,以赈粮捐物之名博得乐善好施的好名声,甚至重振锦绣衣阁。哪想到萧晚棋高一招,不但假惺惺地赈了粮得到了百姓的拥护,竟还斩断了她的左膀右臂。
更让她头疼的是,连一向鄙夷憎恶萧晚,对她言听计从的季舒墨,此次竟一反常态地为萧晚说起了好话,那神情语态让楚慕青怎么看怎么隔阂,更被他的八千两白银堵得当场语噎,难抑胸中滚滚燃烧的愤怒。
明明又蠢又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还自喻为京城第一才子!竟还想利用她还清季家的债务,简直是白日做梦!
浑身上下突然迸射出一股强烈的唳气,楚慕青冷冷一笑,幽深凌厉的眸底闪烁着冷冽的算计。
既然季舒墨已不被萧晚宠爱,那就完全无用了,她又何必多花心情在这个没用的人身上。
现在的谢初辰,才是萧晚致命的弱点!
因这次差点闹了饥荒,楚天悦在聆听多方意见后,认为储粮备荒十分重要关键。于是,在草拟了议案后,东魏国建立了全新的仓储制度。
楚天悦更是在一个月内不断地颁布新的法令,奖励垦荒,鼓励植树造林,以及大力推广耐旱的占城稻和番薯等抗旱耐涝高产的粮食作物。
在重视起农业的同时,朝廷对灾区实行了不同程度的蠲免、减征及缓征赋役。除免征田租外,还免征耕地附加税、戍边代役钱、人头税等等。
两位皇女更是带着赈粮物资,亲自去重灾地慰问灾民,安抚孤寡,资助贫困,使得整个动荡不安的东魏国渐渐从惊慌的灾情中振作起来,重建起了家园。
与此同时,以工代赈的政策施行一个月后,羸得了朝廷上下一致的认可和称赞之声。行善之道并非是大量捐款捐财,这样只会让有劳力的灾民养成依赖贪婪的坏习惯。
而以工代赈的政策在救灾的基础上,既给灾民们新的工作机会,重拾了自立的能力,又为国家开垦荒地、治理河患、修筑海塘等防灾工程提供了良好的劳动力。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妙计!
众人对萧晚刮目相看的同时,百姓也并未像前世一般怨气冲天,对皇室和朝廷治赈不利生出诸多埋怨和不满,还是在萧晚的带动下,彼此救助共同赈灾,一步一步地拨开了阵阵阴霾,瞧见了希望的温暖。
萧晚获得民心的同时,数十名清水县的百姓同前世般千里迢迢地赶赴京城,但这次不是请求方正清重审此案,而是哀求萧晚为县令穆宁言主持公道,平反冤屈。
在户部的两个月内,萧晚暗中派人监视王丹,并在与她的相处中收集到了不少铁证。
于 是,在掌握了工部都水清吏司王丹贪污赈银、收受贿赂、官工相互勾结等多项罪证后,萧晚于十月中下旬将罪证上呈给了楚天悦,并在同时弹劾宁州知府于悦、长洲 府通判胡穆、襄阳府通判季文启、黄安知县李讲、长阳知县姚尚实等十余人贪赃枉法,在治理河道时偷工减料,谎报灾情,置国计民生不顾。
在众官员都以为萧晚会先整顿户部时,萧晚却是先平反了清水县县令贪污一案。而此案涉案人数多达数十名朝廷官员,不仅惊怒女皇,更是震惊朝野。
根本没想到自己眼中的草包女竟在两个月前就盯上了自己,将自己与宁州知府于悦互相通报的信件全部上呈给了女皇。她更没想到楚天悦根本没有对穆宁言斩立决,以至于一时松懈被萧晚揪出了罪证。
在大理寺和刑部一连串审讯后,王丹面对确凿的证据供认不讳,道出了自己身为钦差大臣治理河道时中饱私囊,贪污赈款,甚至与于悦等人一同污蔑穆宁言贪污受贿,妄图以此逃脱罪责。
为中饱私囊,谎报灾情,偷工减料,使得河防松弛,水利失修,河道梗阻,诸河频频漫口决口,造成数十万人受灾,数万人流离失所,保守饥寒交迫之苦,简直是滔天大罪!
楚天悦怒不可遏,当即下旨将重犯王丹和于悦两人抄家斩首,其余涉案官吏杖责一百,服刑二十年开凿运河,禁子孙做官。
被 冤入狱的穆宁言,终于再度重见了光日。面对救命恩人,她感激不尽,不禁双膝跪地,向萧晚行了一个跪拜礼:“恩公,谢谢您帮下官平反了冤屈。当日,得知钦差 大臣来治理黄河水患,原以为能状告于悦贪污受贿之罪,谁知她们竟是一丘之貉!官官相护,相互包庇,竟用莫须有的伪证坐实了我的罪证,甚至还欲将我屈打成 招。”
想到那段黑暗被折辱的日子,穆宁言咬牙切齿,不禁泪目道:“多亏了恩公让我有了一线生机。今后,下官愿意结草衔环,听候差遣,来报答恩公的大恩大德!”
被穆宁言一口一个“恩公”地喊着,萧晚脸颊微红,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毕竟,即便她不插手此案,这个案件也会在一个月后水落石出。而穆宁言廉政爱民,一心一意地努力治水,更会在日后开凿和疏浚运河上做出卓越的成绩。
这样想着,萧晚敬重地扶起了穆宁言,认真道:“穆县令,您别一口一个恩公地喊了…这恩情,萧晚愧不敢当。所以大恩大德不必言谢,只望穆县令能帮在下一个小忙。”
见萧晚不矜不伐,功成不居,穆宁言不禁对谦逊礼让的萧晚印象更佳,连忙点头道:“不知下官能帮上萧侍郎什么?您但说无妨。”
“关于黄河水患问题。这次朝廷决定疏浚黄河下游清江浦至云梯关河道,使洪水得以畅流入海,并开通一条新运河直达京都,将黄河之水引入其中,缓解黄河周边地区洪水泛滥的疫情。”
见穆宁言听得入神,萧晚掏出一张图纸,指着几处要塞道,“开凿运河的提案已经通过,从哪里到哪里开通也有了些许眉目,但京城官员对黄河地势完全不熟,现今十分急需一名熟悉黄河水势地势的官员一同参与探讨,帮忙指点迷津。不知穆县令可否愿意…?”
“开凿运河?”穆宁言反复沉思着萧晚所言,忽然一拍大腿欣喜道,“萧侍郎,此计甚善!不知是哪位高人想出了如此妙招?可否帮忙引荐一番?”
前世提出议案的即是穆宁言,萧晚清咳了两声心虚的没有作答,倒是一旁的画夏骄傲地昂首:“当然就是我们家小姐啦!我家小姐还是在科举上想出的呢!”
这一刻,穆宁言望着萧晚的目光更是闪烁着万般星辰,她握住萧晚的手,激动道:“下官同样认为,光是加固河堤只可指标,唯有疏通洪水才可治本。这事下官沉思多年才茅塞顿开,没想到大人年纪尚轻,竟未到黄河,就有如此良策,大人简直…”
穆宁言已是二十有七,如今屁颠屁颠地跟在萧晚,那崇拜之情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萧晚在心虚的同时,连忙将穆宁言拉人了开凿运河、抗洪救灾的大队中,将工部的不少任务分了出去。
穆宁言虽是七品县令,但由于她勤谨有才干,在短短几日内,便埋头将黄河地势水势的大致分布描绘而出,更提出了打坝淤地和引黄淤灌的两种方案,令楚天悦刮目相看。
在考察了穆宁言半个月后,楚天悦见这位清水县令当真廉政爱民,尽责敬业,不由遵从了萧晚的提议,破格提拔她为钦差大臣,赶赴黄河地区负责治水事宜。
两场贪污舞弊案在全国上下引起了很大震动,萧晚的清誉不胫而走。
于是,每当萧晚出府时,众人一瞧见她,不再像前世般惶恐不安地惊慌逃离,各未婚少年吓得闭不出户,而是萧晚走到哪,就有一堆百姓跟到哪。
不但有敬佩萧晚才学想要拜她为门生的年轻女子,更有一堆年轻未婚的小公子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在萧晚面前晃来晃去,时不时地朝她扔着手绢。
虽有谢初辰和季舒墨两位夫郎,但萧晚现在并未有正夫,甚至还未有侧君,众少年不禁觉得自己尚有机会,让媒公拿着自己的画像来萧府牵线搭桥…
明明曾是京城公子心中最不屑的女子,如今竟成了所有人心中的香馍馍!众少年完全没想到,只怪自己当初有眼无珠,没发现萧晚的好,否则像谢初辰一样逼婚也好啊!
赶走了来府的媒公后,被围追堵截的萧晚东逃西窜,终于平安地来到了萧家别院。自从萧家别院和谢府安置了无家可归的流民后,谢初辰都会在午时来两处赈粥。此刻,当萧晚赶到时,一眼就瞧见他和五位少年正躬身熬煮着白粥,阵阵清淡的香气溢出灶房。
“这粥好似有些淡…”轻尝了一口白粥后,谢初辰微微蹙眉,对着身边的昭儿吩咐道,“昭儿,再加些黄豆和青菜吧。”
想到那些如狼似虎、花枝招展的公子们,再瞧瞧温柔娴淑、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谢初辰,萧晚心中漫起一股子的自豪和幸福,连忙对灶房中的其他少年做了一个噤声和离开的手势。
见黄豆和青菜撒进了白粥里,谢初辰拿起大勺准备搅匀,谁知却被人从背后抱住,整个人都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暖暖的体温温暖肌肤,带着一股淡淡好闻的香味,熟悉得让谢初辰微微眯眼,忍不住深深嗅了几下。但很快,他脸色一变,微微赌气道:“不是有媒公带着画像来萧府吗?妻主这么快就看完画像了?”
这几个月萧晚一直忙着赈灾,好久没有这么抱着谢初辰,忍不住享受地蹭了蹭这具暖暖柔软的身躯,将脑袋搁在了他的颈间。
“的确有很多画像呢…”
“妻主都、都看了吗?”想到外面萧晚成为香馍馍的传闻,谢初辰立刻口吃了起来。他紧张地揪紧着自己的袖口,清澈的双眸不安地转着:“那些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各个都是极好的…妻主,你可有中意的?”
萧晚斜睨着眸光,摇着头道:“都是丑八怪,没啥好看的,我全拒了。”
谢初辰听闻眼神一亮,但又醋意满满道:“最近,方尚书的三公子和妻主走得很近。若是妻主喜欢方公子,可以…”
见谢初辰的小嘴嘟得满满的,明明在意的要死,却偏偏违心地说着反话,萧晚不由扑哧一声,亮晶晶的眼睛含着笑意。
她耐心地解释:“方公子喜欢的是穆宁言,让我帮忙寄书信呢。”
见自己怀疑错了,谢初辰脸一红,不由羞得低下了脑袋。
萧晚揉了揉他脑袋,轻声开口:“那些人,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完全比不上你半点好。”
听见这话,谢初辰一颗心突突地狂跳了起来,眼睛褶褶发亮。他有些不敢置信,又有种难以言述的心情将他这几日因流言蜚语而不安的心忽然填得满满的。
粉粉的脸蛋微微扬起,绽放开一抹温软的笑容,梨涡浅浅。黑亮的眼眸如同两颗水灵的葡萄,又如同朝露一般干净、明澈,让萧晚的心一瞬间柔软了下来。
她忍不住吻上了这双灿烂的星眸,心里满满是疼惜:“初辰,这些日子,让你陪我一起赈灾,真是辛苦你了…现在灾情已经控制下来,我不必每日去工部或户部值班,可以多多陪你了。”
萧晚的手滑过谢初辰的背脊,轻轻地来回轻抚。谢初辰只觉得背后的肌肤象是燃烧起了一阵火焰,炙热却又让人心动。
“妻…”他微微抬头,腰身却是一紧,被萧晚猝防不及地含住了耳垂。
温暖的舌尖轻轻滑过,传来一阵湿润麻痒的电流,激起谢初辰心底一片涟漪。白玉的脸颊不由漫出一股诱人的嫣红,像一朵盛开的粉红蔷薇。
怀着怦怦直跳的心情,谢初辰在萧晚一脸偷腥的窃喜下,忽然扬起了脑袋,准确无误地噙住了萧晚的唇瓣。在她错愕的表情下,温柔地缠卷在了一起,加深了这个漫长的吻。
这几个月,萧晚为了平灾早出晚归,两人除了一起赈粥,根本没有亲密的时间在一起。
他想妻主,非常得想…想和她一直在一起…
谢初辰的吻十分的轻柔,就像一根柔软的羽毛在萧晚心上轻轻拂过,引起阵阵悸动。
见谢初辰强吻好自己后,红彤彤着脸颊在她怀里急促地大喘气着,萧晚半搂着他柔软如棉的身躯,故意在他纤腰上捏了一把。
“初辰这么主动,是在勾引我吗?”
谢初辰缓过神来,见萧晚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羞怯的感觉立刻浮上心头,连忙心虚地解释:“我只是想亲亲妻主…”
“只是想亲亲吗?”见谢初辰红着脸狡辩的样子,萧晚低低一笑,又撩起他柔软的墨发,小心翼翼地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
“初辰,三个月早就过去了呢…”
暧昧的话语听得谢初辰一阵失神,心脏忍不住跳漏了半拍。
而就在这时,季舒墨忽然闯入了灶房,脸色白白地喊道:“妻主!”
正甜甜蜜蜜调戏小白兔的萧晚,蓦然一惊,只见季舒墨急匆匆地朝他们冲来,一把拉住了自己的袖子,未语泪先流。
此刻,她真想把这个破坏情调的家伙一脚踹出去。
“妻主…”季舒墨哽咽着声,抽泣道,“求妻主救救母亲吧…”
萧晚搂着脸红红的谢初辰,神色不爽地反问:“她怎么了?”
“家里搜出了大量名贵古玩和贪污罪证。各种证据指明,说母亲参与了这次赈粮倒卖的事件,说母亲是罪魁祸首…要判她斩首…”
原本心不在焉的萧晚,神情忽然一僵,凤眸危险地眯了起来,泛着一股冰寒之光。
愚蠢的季晓风自然不可能是这次贪污舞弊的罪魁祸首,显然是有人故意将季晓风推出,当替罪羔羊!她绝不能让贪污的真凶逍遥法外!
拉着谢初辰的手低声嘱咐了一番,萧晚依依不舍地说:“我去一趟大理寺和刑部。”
“嗯,妻主一路小心。”
萧晚急匆匆地离开后,一直低头啜泣的季舒墨,缓缓抬起了脑袋。他轻轻瞥了一眼仍沉浸在甜蜜中的谢初辰,眸底充满了怨毒之色。
☆、第75章 毒计
“谢公子,听说萧大人还未立正夫。现在好多媒公去萧府,不仅有递画像求选的,还有递生辰八字求娶的,你可要努力点啊!莫要让他人有了可乘之机!”
“是啊是啊,早日怀上一个小小姐,萧大人定会立你为正君…
——那些人,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完全比不上你半点好。
——初辰,做我的正夫吧。
胸口的玉佩暖洋洋地散发着热量,谢初辰的脸红红的,羞羞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个季舒墨自喻什么京城第一才子,我看那季家不是什么好货,不仅言而无信,欺诈顾客,还贪污救灾的赈粮!萧大人可别立那位为正君啊!
“那只是季家,季公子不是这样的人…”某些灾民小声抗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