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很高,清瘦且帅气,眉目之间还有些像陆慎。
就算是老师不介绍,一班的同学也知道这人是谁。
陆良,陆家的二少,陆慎同父异母的弟弟,两人相差一岁,性格迥异。
豪门里的事情总是让人忍不住八卦。
阮书安安静静的看着书,但还是听见同学七嘴八舌。
“陆二少真帅啊,虽然比陆慎逊色了一点,不过还是很帅啊。”
“关键是脾气好!”
“长的帅就算了,成绩还很好,我听说他是今年的中考前三呢,和阮书的分数差不了多少。”
“陆二少这么优秀,难怪陆家不怎么重视陆慎,将来陆氏搞不好就是陆二少的呢。”
阮书听到这里,心里很憋屈,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对后面那几个女生,道:“都不准吵了!预备铃已经响了,没听见么?!”
阮书一惯柔柔弱弱的,嗓音也很好听,像今天这样凶人还是第一次。
一班都是好学生,女生胆子又小,有几个还被吓红了眼眶。
陆良的位置在阮书隔壁,他看了几眼阮书,神色不明。
赵茜也呆了呆。
不过,一想到阮书对陆霸霸那么痴情,她会生气也是正常。
赵茜捧着一本书遮住了自己的脸,凑到阮书耳边,道:“书书别担心,我支持你!也支持陆霸霸!我只嗑你们两个的cp”
阮书:“……”
……
一中的第二节下课,就是课间操。
阮书从四楼下来,往九班的方向看了一眼,却没有瞧见陆慎。
身后有道阴影挡住了光线,是陆良,他靠近了阮书,笑着说,“阮书,你是英语课代表,这次的全国英语朗读大赛,我和你一块参加。”
倒不是阮书故意针对陆良。
她只是心疼陆慎。
陆良态度很好,没有哪里不妥的地方,而且他成绩的确很好,以前读初中的时候,各项大奖拿到手软,阮书曾经参加比赛的时候还见过他,所以两人其实老熟人了。竞赛这种事是为了班级争光,她没有理由拒绝,就说,“好。”
陆良依旧走在她旁边,娇娇小小的女孩很容易引起男生的保护欲,更何况还是一个优秀漂亮的女孩子,但她对自己丝毫不感兴趣。
要知道,他虽然是陆家二少爷,妈妈的名声也不太好,但从小到大,不管走到哪里,所有人都巴结着他,从十几岁开始,就不断有女生对他示好。
阮书的漠然态度是一个例外。
阮书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的地方,有双眼睛正看着她和陆良。
陆良随了陆家人的身高,还有他那个明星妈妈的外貌,所以气势上看着绝佳。
陆二少第一天来学校,全校女生都开始躁动,仿佛根本不关心他是否是小三的儿子。
而且和陆慎不同的是,陆良学习优异,脾气好,待人温和,各个方面都把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比下去了。
远远看去,阮书柔和,少年帅气阳光,她和他站在一块,竟然是无比的相配。
陆慎脑中闪过“天造地设”四个字。
陈聪几人也觉得快看不下去了。
陈聪:“慎哥,现在该怎么办?陆良一回来,就抢了你的陆少的位置,他还想抢走小仙女。”
易晓天:“慎哥不用担心,小仙女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
赵胖子:“还能怎么办?找人揍他!我看慎哥比他帅多了,他也就是成绩好点,就是小白脸一个!”
忍不住八卦的同学插了一句:“不过……最近这种类型的男生很受欢迎啊。”
陈聪几人:“……”
这一年韩潮在国内很流行,像陆良那样白皙清瘦的男生,的确很受追捧。
陆慎收敛目光,他没有做操,独自一人离开了学校。
奎正是个中年男人,但也有一颗八卦的心,陆家在南城又是数一数二的地位,陆二少来了一中火箭班的事,他当然知道。
陆家人员关系复杂,这些都是南城乃至全国皆知的。
奎正罕见的没有斥责陆慎,而是随他去了。
……
中午,阮书下楼后,先去九班看了一眼。
陆二少回来了,她知道陆慎的日子并不好过。
上辈子的时候,陆二少回到陆家,陆慎就开始受到各种排挤,不仅断了一条腿,还失去了本就属于他的一切。
所以,阮书很担心。
九班没有陆慎的影子,阮书就去了食堂找他,但还是没有找到,给他发信息也得不到回复。
下午放学之后,阮书直接去了九班。
九班的人都知道她,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小仙女,更觉得漂亮。
九班的人,一个个都异常兴奋,在他们眼里,好学生都是怪物,也不知道脑子是在怎么长的,为什么那么深奥的东西,也能学会呢?
阮书认得陆慎的几个小跟班,她走上前,也不顾及其他人的眼光。
死过一次的人,对有些事情真的不那么在乎了。
她问,“你们知不知道陆同学去哪里了?”
陈聪和易晓天不敢告诉她,赵胖子说漏了嘴,“慎哥喜欢去heaven,搞不好今天就是去了那里。”
阮书没有逗留,背着书包就走出学校大门,直接叫了出租车。
heaven是南城出了名的风月场所,一个小姑娘去那里做什么?
司机家里也有一个女儿,忍不住劝道:“小姑娘啊,现在的社会太浮躁,还是要好好学的,你一个人去heaven做什么?”
“谢谢叔叔,我是去找人。”
“找谁?”
阮书憋了半天,她和陆慎没有其他关系,要说是男女朋友的话,也只是一场误会,而且陆慎也没有接受她。
阮书答,“一个很重要的人,我想带他回家。”
作者:
阮书:他好倔啊。
陆慎:男人的心思,你不懂。
阮书:乖啦,跟我回家。
陆慎:不,是你应该跟我回家。
☆、我们回家
南城是省会,这几年发展的很好。
作为南城最大的娱乐场所,heaven的占地面积很广,阮书下了出租车,这才发现了自己的莽撞。
她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陆慎。
附近人来人往,很多都是不学无术的年轻人,发型衣服都很异类。
这些人频频回头看阮书,有些人还冲着她吹口哨。
阮书有些怕了。
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类人,她没法想象陆慎也是他们当中的其中一员。
阮书年纪小,看上去很稚嫩,但容貌出众,是那种只看一眼就能记住的。
有几个年轻男人驻足,上下打量着她,眼里露出猎物一般的兴奋。
“呦~小妹妹还是一中的呢,来找你男朋友?”
“男朋友有什么好找的?哥哥带你玩?”
“一中的好学生呐,这妞长的真不赖!走走走,哥哥带你玩!”
阮书后退了几步,壮着胆子,好像不撞南墙不回头,“我是来找陆慎的,我……”
这一年的南城还没有开展“打.黑”的政策,heaven这一带很乱,鱼龙混杂。
阮书虽然豁出去了,但也不能让自己冒险,她知道陆慎在这一带很有名,只要报出陆慎的大名,就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她一咬唇,仰头挺胸,像一只狐假虎威的小狐狸,“我是陆慎的女朋友!我是来找他的!”
夜幕降临,七彩的霓虹笼罩上空,少女姣好的脸上溢出一抹绯红,竟比花娇。
本来,这几个年轻人对阮书还真是起了不纯的心思。
不过一听是陆慎的女朋友,就没人敢下手了。
不管是真是假,都没人敢轻易动她。
同一时间,包厢内,陆慎的手机一直在响个不停,他终于打开看了一眼。
仅此一眼,他登时从皮质沙发上站了起来,吓的包厢里的男男女女吃了一惊。
“慎哥?你怎么了?”
只见少年已经大步迈出了包间,里面的人听见他对着手机狂吼,“谁他么让她过来的?!找死啊!”
陆慎跑了出来,步子凌乱,他喝了酒,听说阮书来了heaven找他,酒立即醒了三分。
看到小姑娘时,她抱着粉色的书包,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广场上,她旁边围着不少人,但似乎没人敢靠近她。
陆慎狂跑了过来,夜风在他耳边呼啸。
他头一次那么害怕。
害怕会失去什么。
她知道heaven是什么地方!
她怎么也敢来?!
陆慎一肚子的火气,真想把她揪过来,摁在膝头,狠狠揍一顿,非让她长点记性不可!
“滚开!都给老子滚开!不想死的都滚!”
陆慎狂躁至极,还没靠近阮书,就对一众不良青年开始威胁。
原本,这些青年对阮书的话表示很怀疑,陆慎是南城出了名的二世祖,他怎么会和这么一个娇软好学生搞对象呢?
可现在看着陆慎跑过来,一群人连忙点头哈腰,“慎,慎哥,这位真是嫂子啊。”
“嫂子失敬了,失敬了!”
阮书呆呆的,这些人都比陆慎大,怎么还叫她嫂子?
看见陆慎的这一刻,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她刚才真的怕极了,眼泪在打转,就是忍着不肯落下来。
陆慎一靠近,她就直觉得走到他跟前,仰面委屈巴巴的说,“我找不到你,也不晓得你在哪里,给你打电话你又不接。”
小姑娘鼻音很重,是被夜风吹久的缘故。
陆慎满腔的怒火,一下子就灭了,他看了一眼阮书,心里五味杂陈。
他很小就出来混,陆家没有一个人管他生死,或是饥,或是饱,或寒,或暖。
倒是他最想保护的人,反过来保护他。
陆慎一回头,一众不良青年吓的纷纷一溜烟的不见了。
以后,看见一中的好学生,真的不能招惹!
广场上好像突然之间没有人了,只剩下陆慎和阮书,熟悉的周杰伦的歌还在荡漾,阮书好像突然就不委屈了。
毕竟,真正委屈的人是陆慎。
她知道他为什么今天会来heaven,少年的心事太重,无人知晓。
可是她知道。
她什么都知道。
两人四目相对,一高一矮,一僵硬一柔和,在夜色苍凉下,形成鲜明的对比。
阮书闻到了烟酒混合的味道,他终于还是学坏了。
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掉,一颗颗的如人鱼的泪珠子,晶莹剔透。
而且还是那种无声的哭泣。
陆慎僵住了。
他束手无措,更是没有料到阮书会来找他,“……行了,不哭了,老子错了行么?”霸王突然服软了,不知道怎么哄才好。
陆慎这话一出,阮书哭的更厉害了。
上辈子的背叛和孤苦,还有对自己的命运以及陆慎的命运的种种不确定,让她在这一刻失去了理智,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一手抹泪,一边在陆慎身上捶打。
陆慎心都碎了。
“不哭了好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向你认错。”
阮书哭了半天,但还是没有发泄好,又冲着南城的二世祖大吼大叫。
“我晓得你不高兴,可是你不高兴也不能放弃了你自己!你要是不想好,我怎么办?”
因为哭的太急,精致小巧的鼻子里冒出了泡泡,一下就破了。
阮书自己一怔,真是要囧死了,她再看向陆慎时,少年却笑了,像迎着日光,灿烂纯粹的笑。
她说,他要是不想好,她该怎么办!
她把自己和他绑在一起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是真的想和他交往?
可他有什么好的?
暴躁,顽劣,卑鄙,不像顾一鸣儒雅,也不像陆良讨人喜欢。
可纵使是这样劣迹斑斑的他,她依旧把他绑定在了一块。
她是干净的白纸,而他呢,就是一块乱糟糟的墨。
他会污染了她。
可若是真的远离,他又何尝舍得?
他们一块长大,她一直都是他心里的小娇娇。
她什么都不记得,可是他记性太好,过目不忘,幼时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她还大言不惭的说,长大后给他当新娘子……
“你笑什么?不准笑话我!”阮书红着脸,继续抹泪。
陆慎低着头,那个怼天怼地的陆少,此刻俨然是犯了错的一方,恨不能把心都掏出来给对方看。
两人相继沉默,情绪都开始慢慢稳定。
阮书撇过脸,都不愿意看到陆慎了,少年笑话她,“不是很能逞么?怎么又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