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灿挑了挑眉,却并不说话,只是笑意盈盈拉着她来到出租车扬招点,伸出手去拦下一辆出租车,然后将唐安琪塞了进去,“师傅麻烦你,送她去满月路的茉莉小区。”

他替她关好车门,笑着挥了挥手,“不必担心,我会跟罗叔说你跟我在一起,让他先回去,晚上也不必来接,我会负责将你安全地送回家。”

出租车飞速地向前驶去,唐安琪嘀嘀咕咕地说道,“谁要你多管闲事了嘛!”

因为那夜吻得太过火,她在最炙烈的时刻忽然昏倒的表现,又实在太过差劲,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她简直无地自容,直想找个地洞将自己深埋在里面,江飒的尴尬也未必会比她少,所以这几天来,两个人都有些刻意地回避着彼此,不仅没有通电话,甚至连简讯都没有一通。

江灿是看不过去了吧?

唐安琪无奈地摇了摇头,江灿说江飒病了,似乎还病得挺严重的,虽然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说假话,但她听起来却总有些不太令人相信,这大热天的,江飒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人,实在不像是能够生病的样子。

她轻轻地撇了撇嘴,恐怕多半是骗自己的吧!

这时,车载收音机忽然插播了一条新闻,“邻国的军火大亨李威廉先生今天中午十二时十八分,在开罗机场遭受到恐怖袭击,身中数弹,不幸当场身亡。这是恐怖份子继阿布扎比国际机场的恐怖袭击后,第三次发动针对李威廉先生的袭击,国际社会对此反响激烈,目前还没有任何组织声称对此次事件负责。”

唐安琪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凝滞,她颤抖地打开手机拨通叶承浩的电话,但传来的却是一成不变的“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候再拨。”

第47章 死神来了

邻国大亨的死讯在唐安琪的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再没有任何时候比这一刻更让她感到迷茫无助和恐慌,不管是李威廉还是叶承浩或者江飒,都是前世死于同一场恐怖袭击的人。唐安琪的重生就像是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煽动了几下翅膀,令他们这一世幸免于难。

但现在,李威廉没有逃过他的命运,在另一个机场的恐怖袭击中以与前世同样的方式死去。

这是不是意味着,叶承浩和江飒,也许……

唐安琪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电影里的情节,死神按步就班地工作,从不允许任何人打乱他的安排,这次的侥幸逃脱,是下一次死亡追捕的开始,刻在死亡名单上的名字无法轻易消除,因为它是相对的平衡的,这就是命运的规则。

不,不可以!

叶承浩的手机一直都无法打通,唐安琪的心越来越发沉,她猛然想起了据说还在重病中的江飒,如果……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可怕,那么江飒……

她慌乱地敲打着隔开驾驶座的防护,“师傅,麻烦开快一点,我有急事!”

以最快的速度用尽全身的力气奋力地奔跑,站在江飒公寓门口的唐安琪凌乱地按动门铃,用拳头不断地敲打着紧闭不开的大门,因为着急,连额头滚落的汗珠都来不及擦去,因为害怕,她的声音里都带着颤抖,眼中的泪滴几欲夺眶而出,她一遍又一遍地喊叫,“江飒,你在里面吗?江飒。开门!开门!”

过了酗酒,公寓的门终于轻轻地开启。露出江飒满身疲惫的身躯,他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太好,见到焦急紧张到有些狼狈的唐安琪,他微微一愣,随即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下一秒,他的身体就被结结实实地圈住,唐安琪深深地埋在他的怀中,用尽力气地抱住他。任由眼泪遏制不住地掉落,沾湿他单薄的T恤,融化在他的胸膛。

还好,至少他还在。

江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皱了皱眉。一手将她搂住,又用另外一只手将公寓的门轻轻合上,他慢慢将她泪眼婆娑的脸举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她眼角的泪水抹去,脸上的表情温柔地能滴出水来,“到底怎么了?”

泪眼迷离中,唐安琪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她一边抽泣一边低声地回答,“我在车上听到消息。李威廉,就是上次飞机上那个邻国的军火大亨。他死了!我打舅舅的电话总是不通,我以为……我以为……”

她抬起头,正对上江飒幽远深邃的眼眸,心里一颤,“你没事就好。”

江飒的心里涌上一阵温存和感动,她的狼狈和眼泪,证明她是这样地在意她,他存在于她的心里,这认知让他如同灌了蜜汁一样地甜,脸上的神色如水般温柔,他柔声地问道,“你害怕我也会死?”

还未来得及等到她回答,随即他又轻轻地摇了摇头,“别怕,我没事,只是普通的感冒而已。”

江飒牵着唐安琪的手坐下,又去洗手间拧了块湿毛巾替她擦干眼泪,等到她的情绪平静了下来,这才开口问道,“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担心?”

早在劫后余生的那天,他心里就一直存在这疑问,唐安琪在飞机上的出现绝不是个偶然,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有一场变故,所以才会冒着被起诉的罪名而编织那场闹剧。而现在,与她完全无关的一位邻国大亨的死亡,竟然能令她的情绪那样绝望紧张,这让他心里的困惑更加深了。

唐安琪微微一愣,长而卷翘的睫毛不停闪动,这个简单的问题却前所未有地难住了她,她不想骗他,但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却又是她无法做到的事。

沉默许久,她终于颤抖地开口,“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舅舅乘坐的那班飞机会在阿布扎比国际机场中转的时候出事,我舅舅他被恐怖分子的子弹不幸波及,无辜殒命。有同样遭遇的人,除了那个邻国大亨,还有邻座的另外一个男人,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应该就是你。”

记忆中殷红的血还未完全干涸,切肤的悲痛不断地啃咬着她的心,那些自责心痛懊悔痛苦的日子,就算已经隔世都仍旧能够牵动她的神经扰乱她的情绪,因为,那些都是前世真实发生过的事实。

江飒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如果真的只是一个梦,她脸上的表情就不会那样悲拗真切,就好像梦境中的人生她曾真实经历过一般。但如果不是个梦,又会是什么?他相信大千世界中能发生奇迹,但能够预示未来的梦境……

他沉声地开口,“原来你是在感慨这个。”

唐安琪抬起头,不解地问道,“什么?”

江飒的嘴角轻轻地翘了起来,“注定相遇的人不会错过。”他深邃的眼眸中带着难以忽略的光华,如果她没有做那个梦,如果她没有出现在飞机上,如果他没有捡到她的项链,那么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办法相遇了。如果这所有的一切只是位了要让他们相遇,那么是不是梦境,又有什么关系呢?

唐安琪脸上一红,随即却不知道因为想到了什么,而忽然变得惨白,她求助地望着江飒,“我打不通舅舅的手机,他在环境恶劣的南极,本来就容易遇到危险,现在李威廉出事了,我怕他也……”

江飒无奈地笑了起来,“傻瓜,南极没有手机信号……”

他打开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是我,用卫星电话联系南极那边的科考站,我想要确认一位朋友的安全,他的名字叫……”

唐安琪连忙找了纸币,写下了叶承浩的名字,然后举了起来。

江飒点了点头,继续对电话里的人交待着,“我想要确认一下叶承浩先生的安全,对,立刻。”

江氏集团这些年来致力于新科技的发展,对于未知领域的探索也保持着兴趣,出资赞助了好几个南极科学考察团体,设立在南极的基站常年都与江氏集团总部的卫星通讯科有联络,在近地要找到叶承浩并不是一件难事。

果然过不多久,电话就立刻响了起来,江飒的神情很快就松弛了下来,他点了点头,“好,替我留意这位叶承浩先生的安全,及时向我汇报情况。”

他轻轻搂住唐安琪的肩膀,“今天南极那边天气不错,你舅舅正在为基站补充后勤补给,他很安全,你也不要胡思乱想了。”

确认了叶承浩平安无事,唐安琪提起来的心总算可以安然地放下,她忽然又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咬了咬唇说道,“也许是我想太多了,听到李威廉的死讯,就把电影里说的故事当了真。也对,这世间如果真有公平审判的死神,为什么好人还会横死,坏人却逍遥自在?”

她越想越有道理,不由笑了起来,“一定是这样的。”

江飒望着她,忽然开口,“能量守恒。”

唐安琪惊讶地问道,“什么?”

江飒打开手机搜索新闻,很快就跳出一个页面,他将屏幕放大后指着那几行字说,“阿布扎比国际机场的恐怖袭击,没有伤到任何无辜的人,但恐怖分子中却有两人被警方当场击毙,如果你的梦中并不是如此,那么以后就不必再时刻忧心这个问题。”

唐安琪浑身一震,前世的那场袭击中恐怖分子被立时逮捕,并没有警方击毙的情况出现,仔细说起来,开罗机场的这一幕才更像是剧情重演,这样说来……能量已经守恒,宇宙的法则也得到了平衡。

她低声地呢喃着电影里的台词,“生来源于死,死来源于生,果然是这样的。”

这是电影里连续出现两集的那个神秘验尸官挂在嘴边的话,死亡名单是相对且平衡的,有人侥幸逃脱,就必然会有人不幸补上,否则这场追逐的死亡游戏就永远没有终点。而现在,显然困扰着她的死结已经解开,不管是叶承浩还是江飒,都应该可以松一口气,安全自由地过以后的人生。

江飒难得地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还爱好科幻。”

唐安琪大窘,她一眼瞥见方才情绪低落时随意扔在门口的塑料袋子,急匆匆地跑过去拿了起来,“这是给你的。”

毕业舞会的主题是变装,闵老师特地要求同学们都要带男伴或者女伴过去,听到这个通知时她第一秒就想到了眼前这个男人,但让性格严谨为人一丝不苟又十分挑剔的江飒穿着动漫男主角的服饰在舞会上出现,未免与他的形象太过不搭,

所以,这想法只不过坚持了几秒,她就很快放弃。

但,还是想试一试。

江飒从袋中取出佐罗的衣服,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起了震惊的表情,“这是……给我的?”

他略皱了皱眉,有些为难地问道,“要举办化妆舞会吗?”

唐安琪微笑着点了点头,眼中带着十分的期待,“学校的毕业舞会,你能来吗?”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佐罗有面具,没有人会认出你。”

江飒沉默半晌,忽然抬起头来,“有奖励吗?”

第48章 幸福的味道

唐安琪眯了眯眼,“奖励?”

她忽然想到了势在必行的泰国之行。

那天在明泉酒庄和夏晴安的对谈让她头一次认识到拥有自己能够掌控的金钱是何等重要,她想要暗中积蓄实力,就必须要付出相等的代价,而靠着黑金信用卡和零花钱生活的她,绝不可能有瞒着陆雪琴调动资金的机会。

赔偿一辆三十多万的重型机车给蒋元君,尚且会遭到责难,何况是花费百万美金雇用忠实可靠的保镖?将来招募有能力的精英人士,所要花费的必然更多,所以她必须要尽快想办法做一些投资,并且在未来几年内就得到高额的回报。

而恰好,前世的经验令她很快就找到了方向。

唐安琪勾住江飒的脖子,笑意盈盈地望着他,“明天的毕业舞会之后,我想要去一趟泰国,如果你能抽得出时间的话……陪我毕业旅行,这算不算是一个奖励?”

虽然是记忆中印象深刻的事,但那样大的投资总是要去检验一下才能敲定买卖,如果江飒同意,她愿意与他分享这笔在未来价值不可估量的财富。

江飒扯了扯嘴角,“就我们两个?”

短发清纯的少女笑着点了点头,“就我们两个,不过阿灿照例还是要当一回挡箭牌,他那边你搞定,等到了泰国,可能还会有大惊喜。”

托了重生的福,令她掌握到了现时还没有人知道的消息,而她也笃定,这先人一步的认知会在不久之后的将来给她带来巨大的利益。只要她手中掌握着足够的实力,陆雪琴和陆青青那些雕虫小技算什么?就是心机深沉如陆东虎。也会一步步地被她逼出原形。前世从没有意识到过的幕后黑手,到时也会无处遁形吧?

但江飒显然是意会错了。他在片刻错愕之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暧昧期待,他的喉咙不自觉地吞了口水,连嗓音都变得更深沉了,“舞会,明天晚上几点?”

在浪漫风情的泰国,只有两个人的旅行,香氛烛火下的大惊喜,他有些不敢去想象那惊喜是什么。

江飒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那夜的甜蜜与折磨。开始是完美的,唐安琪唇上的柔软令他陶醉,而她身上的温度和香气更令他心颤,但在撬开她半合的贝齿与香舌殊死纠缠时。她竟然毫无预兆地进入了睡眠……

如果不是一遍又一遍地用凉水冲下身体中燃烧起来的欲望。他又怎么会在大夏天得了感冒? 唐安琪笑着将时间地点写到他书桌上的备忘录,还特地用签字笔画了个大大的圆圈,“明天晚上。七点,枫林高中门口见,我会扮成巫婆,你可不要认错人哦!”

她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呀,都四点了。我该回家了。”

江飒却忽然开口,“我生病了。”

唐安琪瞪大了双眼。“什么?”

她刚进门的时候,有那么一刹是觉得他脸色有些不对劲,但后来看他分析事件有条有理,看起来精神不错,脸色也红润了起来,于是才松了口气。

但现在他却又用这撒娇一样的口吻说,他病了。

江飒站了起来,拉住她的右手轻轻一扯,就将她整个地带入了怀中,连着他一起跌坐到沙发上,他抬起她柔软的小手往他额头上放,“不骗你,我真的在生病。”

手上滚烫的温度,让唐安琪立刻变了脸色,“这么高的体温,你怎么不早说?吃过退烧药了没?家里的药箱放在哪里?”

这一连串的问话字字句句都代表着紧张和关切,这让江飒有些暗爽,他指了指电视机柜下面的一个小抽屉,“家里好像没什么药。我没事,多喝点水就好了,不用吃药。我以为你知道的。”

前一句话是男人的硬撑,后一句却带着孩子般的委屈。

唐安琪找到了药箱,但里面除了几枚创可贴和一瓶酒精棉球外,竟然什么都没有,她低低地叹了口气,将江飒扶到床上躺下,又在他额头上敷了一条湿毛巾,“既然生病,就好好躺着休息。”

她向他伸出手去,“给我钥匙。我去楼下买点常用药,顺便再带点吃的上来。”

江飒指了指书桌上的小匣子,“要快点回来。”

药店里,唐安琪拿了一些常用的药付了款,正准备推开玻璃门,却忽然看到马路对面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劳斯莱斯古思特,那是陆雪琴的专用座驾。

她心里不由一惊,不敢确定陆雪琴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自己,但随即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陆雪琴是个小心谨慎的女人,就算是派人跟踪她,也绝对不会亲自出马。

唐安琪细细地望了眼对面那一大片装修豪华的门面,却怎么也找不到门庭上的招牌,她不由回头向药师问道,“阿姨,请问对面是什么地方?”

那药师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见唐安琪问的是对面那个楼,便撇了撇嘴,“哦,那是个高档美容院,只提供给持会员卡上门的贵妇,大概是觉得没有必要向普通人宣传,所以连个招牌也没有,对面的服务员有时会上这里来买药,听她们说,进去做一次美容护理得几万块,普通人也没谁敢进去的。”

她指了指停在门口的一排豪华轿车,嘴巴里发出啧啧的兴叹声,“停在那里的车子据说没有低于一百万的,喏,那辆据说最贵,叫什么来斯劳斯还是劳斯莱斯,要五百来万呢,听说是大财阀家的太太,旁边那辆红色的车头上有个小豹子的,也要值不少钱,那两位太太每回都是一块来的。”

唐安琪的眼眸微微闪动,她附和着药师啧啧了两声,然后指了指劳防用品区的遮阳帽和遮阳伞,“傍晚的太阳怎么这么毒,阿姨,再给我这两个吧!”

她将遮阳帽戴上,又撑开遮阳伞,然后笑着推开玻璃门离开,在不确定车里有没有司机的情况下,她必须要注意保护好自己的行踪,绝不能让陆雪琴知道她和江飒的关系,也绝不能让梁静蓉发现江飒竟然住在对面的小区。

在经过那辆红色捷豹XK跑车时,唐安琪特意记下了车牌号码,JL13142,她的嘴角溢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车子的主人应该就是梁静蓉,她果真没有半分当二奶的觉悟,时时刻刻都想着要上位,连在车牌上都不忘记向全世界宣告她的身份。

她其实很想知道陆雪琴和梁静蓉在这座神秘兮兮的美容院里做些什么,因为表面上,这对昔日好友南溪姐妹花是完全没有任何交集的,前世时,即便梁静蓉已经成功上位为江氏集团的皇太后,但陆雪琴却从来都没有公开她们这段关系。

但现在,似乎还不是时候。

唐安琪想了想,便收回眼神不再望向对街,她又去超市买了点简单的食材,这才回了公寓。

给江飒喂过药,又将退热贴固定在他的前额,她起身拍了拍手,“鉴于我糟糕的厨艺和你在生病的事实,我决定晚饭就随便熬一点粥,事先声明,我的手艺很差而且绝没有发挥超常的可能,所以,要是你不想尝试的话,干脆我给你叫点外卖进来,凑合凑合吃一顿算了。”

她睁大了眼睛,以万分期待的表情问道,“你说好不好?”

江飒摇了摇头,“我是病人。”

这句话真好用,想到他还在发着高烧,而外面餐馆里的菜色里又不知道放了多少调味料,唐安琪立刻败下阵来,她苦着一张脸说,“那好吧,如果觉得难吃……到时候再说吧。”

她其实是煮过几次粥的,不管是品相或者味道,至少关明宇当时是称赞过的,但鉴于关明宇老好人一样的善良品质,以及他对味觉的一无挑剔,又加上江飒是那样挑剔的一个人,所以她有些羞于让自己微末的技艺见人。

但病人最大,她决定勉为其难。 因为是敞开式的套房,所以躺在床上的江飒能够看到整个屋子,他望着唐安琪在厨房里忙碌着的身影,脸上的表情柔软之至,他不由抬起手摸了摸在他滚烫的额头上发挥着效用的退热帖,以及床头柜上的药瓶水杯,心里有暖流涌过。

这种温暖,是他从不曾有过的。

他忽然有些憎恨自己还在生病,如果没有,他就能够轻轻走到她的身后,双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身,或者手把手地教她煮食,还能更理直气壮地要求她亲他。但现在却只能乖乖地躺在床上远远地望着她,甚至还要顾虑卫生和避免传染禁止和她有亲密接触。

一个多小时之后,唐安琪将煮好了的皮蛋瘦肉粥放进了盘子里,然后放到床头柜上,拿起大抱枕垫在他的身后,“我只会做这个了,如果不好吃,那就给你叫外卖。”

她端起碗碟,轻轻地用勺子将粥舀起,送入他口中,像一个尽职的妻子,小心翼翼地问道,“难吃吗?”

江飒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说实话,这是我喝过最勉强的粥。”

但随即他又补充了一句,“但却是我第一次从食物里尝到了幸福的味道。”

第49章 彻查

唐安琪回到家的时候,正碰上准备回学校的陆青青和周安平。尽管东吴大学离唐家大宅不过四十五分钟的距离,但他们两个却都选择了住校,周五晚上回家,周日傍晚再回学校。

周安平是为了节省时间,而陆青青却是为了避免尴尬。这个富丽堂皇的豪宅虽然好,但寄人篱下的感觉却并不怎么妙,因为这个宅子的主人是“叔叔”,而不是“爸爸”。

她的眼神里,带着深浓的幽怨。

唐安琪的目光掠过表情晦暗的陆青青,落到一边走路一边把玩着平板电脑的周安平身上,她抬了抬手,笑着打了个招呼,“要回学校了?”

周安平撇了撇嘴,语气里有着玩世不恭的戏谑,“又这么晚回家?也对,趁着分数没出来之前,是该好好地疯一疯,不然到时候考得不好,嘿嘿……”

在凉凉的笑声里,他推开车门坐了进去,随即又摇下车窗,漫不经心地开口,“我说,万一你考上了东吴,就跟蒋元君那小子分手吧!你是我的表妹,跟他在一起,有些丢我的人。”

唐安琪微微笑了起来,“再见。”

她并不想跟他计较言语上的得失,只是摆了摆手,眼望着车子驶出大门。没错,周安平的性子凉薄,说话向来毫无顾忌,刻薄得令人发指,前世时,他也没少在她陷入困境时落井下石,但那是他的性格使然,终究……他没有出手害过她。

吴婶听到动静迎了出来,见四周没什么人,压低了声音说,“今天下午。那位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说是跟罗太太一起去做SPA。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自从唐安琪决定留在这里,吴婶就自动自觉地成了她在家里的眼睛和耳朵,对陆雪琴的动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罗太太吗?唐安琪眯了眯眼。

她傍晚的时候亲眼见到了梁静蓉的捷豹跑车,看来这位罗太太时常充当陆雪琴和梁静蓉见面时的借口,她想到已经去世的沈玉湄与她们两个人的关系,不由心中一动,她笑着问吴婶,“罗太太常打电话来吗?”

吴婶想了想,“也不算太频繁。一个月总有个三五次吧。”

唐安琪点了点头,“爸爸呢?”

吴婶指了指书房,“您下午刚出去,先生就回来了。一直待在书房里。连晚餐都是让我端进去的,好像又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大小姐。您进去看看吧。”

唐安琪走到书房前,轻轻敲了敲门,“爸爸,是我。”

“进来。”

唐四海放下手中的文件,笑着拉过女儿的手,“听阿罗说。下午是在跟江家二房的那个孩子在一起?上回在Ocean远远地瞥见了一眼,模样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他想了想,“不是考完试了吗?改天把你的好朋友都请到家里来玩,要是想在家里办个烧烤Party,就尽管交待吴婶去准备。还有你十八岁的生日舞会,我已经跟大同提过了,你要是有什么自己的想法,就直接去找他。”

唐安琪望着书桌上的文件微微一窒,唐四海在焦头烂额的时候,还关心着她的朋友记挂着她的生日,这让她心中涌过感动和酸涩。

她走到他身后勾住他的脖颈,“爸,滨江高尔夫度假酒店的事还没有解决吗?我看您的眉头皱得都解不开了,爸,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唐四海有些欣慰,这是唐安琪第一次主动关心他生意上的事,他扶着额头长长地叹了声,“这事还真有些棘手,很可能是背后受了什么人的唆使,故意跟我们唐氏过不去,但一时之间,除了完全满足工人们的要求,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

他疲倦地摇了摇头,“我打算把这事交给陆东虎去解决,他不仅对经营有一套,也十分熟悉法律。”

唐安琪的眼睛一深,尽管这次罢工事件提前了两个月发生,但起因和经过都与前世完全一样,不必想,只要陆东虎开始插手此事,那么事情的结果也不会有所差别。

这本来就是一个做好了的局。

她想了想,脸上带着困惑的表情问道,“爸爸,听罗叔提起这件事的细节,我总觉得有几个地方说不通。度假酒店为了赶工期,所以延长了工时,令工人们感到疲乏困倦,但明明投资预算十分充足,完全有足够的资金再多请一些工人轮班。”